【同人】雪国废土的旅行者（下篇）
2018/09/27339 浏览综合
大家好，这里是冰刀。
下篇赶在活动结束前搞定了，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结局。
嘛，我也有尽全力在写……但由于这几天状态不太好，写得稍微有点神志不清。如果有错字或者病句请多见谅。
顺便放一下传送门：
以上，希望大家能喜欢。
【正文
六、
奇迹，只不过是昙花一现。
——
雪停了。
沐子菲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想要睡觉，却又睡不着。
七个小时，她做了七个完全一样的梦。
——
她梦见了残阳夕照的天空、枯萎凋零的树木、龟裂畸形的大地、干涸扭曲的河流……
梦里，天空和大地仿佛都在哀嚎着颤抖。没有人能听懂它们到底在诉说些什么，但它们的样子……却都是那么的悲恸。
凝聚的哀怨……简直就像是要化作了实体一般。
什么啊，这个世界……
——
什么啊，这些莫名其妙的梦……
如果珞珈说的没错，她做梦的原因八成来自体内那个躁动不安的灵魂。
喂喂，明明是上古的英魂，为什么会因为这点怨气而躁动啊……
虽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仔细想想，这么沉不住气的家伙还是有点逊色呢。
“做噩梦了吗？”
这时候，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冰冷、清脆、寂寞、还笼罩着莫名的阴郁。
“唔，珞珈……”
沐子菲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
“确实做梦了，但我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不是噩梦……”
“……”
珞珈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要紧张，只要不过度使用力量，灵魂是不会躁动地太厉害的。”
说着，女孩儿递过来一块放在盒子里草莓蛋糕。
蛋糕很小，但蕴含着宝贵的热量与脂肪。
“给你的。”
“啊……嗯……真是太感谢了。”
喜欢吃甜食吗？挺可爱的一面呢~
沐子菲笑了笑，迷迷糊糊地接过蛋糕塞进腰包，撑着桌子爬起来。
她再次抬手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
雪，已经停了。
“雪停了……珞珈，我们出发吧？”
“嗯。”
白发的女孩微微颔首，头顶上的犄角在空气中来回摆动着，不断逸散出一丝丝电光。
“准备好武器，接下来的路……可没那么好走。”
“嗯，我明白……”
沐子菲从沙发垫上拿起长枪，熟练地甩起枪身。
噼啪！
金黄色的雷光一闪而逝，她单手握住长枪的正中心，轻轻地呼了口气。
“呼……看来这孩子也没问题。珞珈，我准备好了。”
“跟紧我。”
珞珈点点头，伸手把围脖的外沿拉高，遮住了鼻子与嘴巴。
“Douma的气候很极端，在缺乏保暖手段的情况下，我们能自由活动的时间恐怕只有三小时左右。遇到怪物与感染者绝不能恋战，要么以最快的速度干掉它们、要么就想办法绕开。”
“嗯，我明白了。”
沐子菲摘下帽子，塞进随身的小包。
“珞珈，目的地是……？”
“Douma首都的核心区域，父亲大人和我见面的地方。”
珞珈抬手抓住冷冰冰的扶梯。
“能在三小时内步行抵达的传送点，只有那里。”
说着，她轻轻扬起披风——
嘶嗤——！
肉眼可见的波纹一闪而逝，消失在了荡漾的空气中。
“出发吧。”
/
七、
“即便如此，我依然坚信着。”
——
雪停了，但极寒的天气并没有任何要好转的迹象。沐子菲抱着长枪，不断地哈着白气，就仿佛这么做能让自己稍微暖和一点。
避难所位于城市的外围，距离城墙只有一小段距离。
那位医生的选择真是精明……把避难所设置在这种位置，不仅能趁乱混入城市获取一些补给，而且可以保持对城市周围怪物的监控，一举两得。
只可惜，在极端环境与险恶人心的双重考验下……再精明的决策最终也会化为泡影。
“嘘。”
珞珈抬起一根手指，停在了屏障的后方。
“从这里开始，怪物和感染者的活动就会变得非常频繁。跟紧我，千万别到处走动。”
“嗯。”
沐子菲点点头，半蹲在珞珈的身后。
城市的屏障早已四分五裂，残余的部分也由于缺乏供能而无法再起到任何防护作用。这座看上去坚不可破的堡垒，恐怕已经濒临崩溃了。
“先不要动。”
白发的女孩靠在拐角，轻声说道。
“……”
沐子菲安静地点点头。
从侧面结了冰的墙壁上，她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一个正缓缓移动的影子。不管那是什么，肯定都不会是好东西。
“这边。”
珞珈观察了一会儿，决定换一条路。
见状，沐子菲赶忙跟了过去。
城内的怪物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到处都可以看到徘徊的黑影，就宛如厉鬼般阴魂不散。
然而，珞珈似乎一点都没有害怕。
“右边，我帮你跳上去。”
“啊……好的。”
白发的女孩始终以冷静的思路分析着怪物的行动轨迹与可以利用的地形，带着沐子菲向城中心一点点靠近。
珞珈……好强……
终于，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利用维修用的短途通路抵达了城区的上层——
一座庞大而寂静，沉睡在坚冰中的空中要塞。
在这座浮空的堡垒上，怪物的痕迹明显少了许多。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珞珈没有再躲躲藏藏，而是带着沐子菲一路长驱直入。
“从这里……真的能出去吗？”
望着堡垒中心那座被冰雪覆盖的通天巨塔，沐子菲下意识地念叨着。
“能，虽然需要一段时间。”
珞珈安静地回答。
“传送装置恐怕需要再充能，但估计也不需要太久。”
“唔，这样么……”
沐子菲哈了一口白气。
“话说，珞珈……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
“我……？”
“嗯。我想你肯定和我不一样吧？”
少女无奈地摊了摊手。
“我是不小心触发了空间裂隙才被转移到这里的，你呢？总不会也是触发了裂隙吧。”
“……”
听到她的话，珞珈罕见地沉默了。
几秒钟后，她低下头。
“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仅此而已。”
“……”
回来……看看？
沐子菲怔了怔。
“你就没想过……自己很可能回不去了吗？”
“我想过，但是，我更想回来。”
珞珈停下脚步。
她的口气中透露着一股说不出的倔强。
“父亲大人肯定留下了什么东西，我不会猜错……”
“但是，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在这样的环境里，就算有什么东西也不可能……”
沐子菲下意识地反驳着。
然而，再一次，她没能把话说完。
“即便如此，我依然坚信着。”
这一刻，珞珈回过了头。
流光闪烁的眸子中，回荡着错综复杂的色彩。
凄清、悲痛、孤独、落寞，以及……
执着。
“……！”
沐子菲后退了半步，喉咙一下哽住了。
为什么，要露出那种神情……
珞珈轻轻地哈出两团白气，收回了视线。
她拉了拉围脖，转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对了，不要放松警惕。”
“嗯，我会的……不过，这里应该已经没有什么怪物了吧？”
“不……”
白发的女孩停下脚步，回过头。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本古旧的日记，轻轻地抚摸泛黄的封面。
“虽然城防军声称感染的源头是北城区，但父亲大人推断……真正的感染源其实隐藏在这座浮空堡垒中的某个地方。”
“你的意思是……这里？”
沐子菲惊诧地张了张嘴。
“但是，在这种高空，感染体怎么可能……”
“浮空堡垒的排污口……位于北城区。”
“……！”
“如果是实验过程中发生了病毒的泄漏……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为什么上层会这么匆忙地关闭通路、为什么城防军最先撤离的地方就是浮空堡垒……”
珞珈把日记塞回口袋。
“恐怕……他们都在畏惧着这要塞上的某样东西。”
“嗯……嘛，不过，你上次来不就没事吗？”
沐子菲尴尬地笑了笑。
“但愿如此。”
珞珈没有再说什么，她回过身，继续朝前走去。
“……”
这种执着，未免也太扭曲了。
沐子菲抬起手，想要抓住那个单薄瘦弱的女孩儿。
但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放弃。
直觉告诉她，那不是自己能涉足的世界。
/
八、
渐渐腐烂的，不仅是淌着鲜血的伤口。
——
咔哒。
用枪刃削掉门锁后，珞珈轻易地推开了尘封的金属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黑漆漆的走廊，伸手不见五指。
“好暗……珞珈你带手电筒了吗？”
沐子菲朝着身旁的女孩望过去。
“没有，但没问题。”
珞珈抬起枪刃，打开枪口前方的照明灯。
“……”
走廊一眼望不到头，两侧也都是些破损的墙壁和岔口，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地方。
“这里应该是传送装置的下层，由于传送门的规模极其庞大，这样的地下设施估计不止一处。”
女孩儿抬起左臂，从电子手环中投影出一副地图。
“走这边，应该没错。”
说着，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已经过去两小时了，长期暴露在这种环境下，一般人恐怕会受不了。”
“唔？暂时还好。”
沐子菲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关系。
“姑且也算是做过耐寒训练，再坚持一段时间应该问题不大。”
然而，正当她这么回答着的时候……
嗒……嗒……嗒……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
珞珈头顶的犄角猛地颤抖了一下。
“小心，有东西来了。”
“嗯，我知道……”
沐子菲咽了口唾沫，抽出长枪，把枪杆换到右手。
这里不可能存在其他活着的人类，也就是说……
“看来，父亲大人的猜测是对的。”
珞珈一边警惕着前方一边说着。
“感染刚发生的时候，城防军很可能是直接用冷冻装置冻住了整个空中要塞。你看墙壁上的痕迹。而他们之所以要做到这种地步，恐怕是因为……这整座塔都已经被感染了。”
“……”
沐子菲咬了咬下唇。
“那，这里为什么会出现怪物？不是被冻住了才对么？”
“因为，被冰封的感染者是不会死的。”
珞珈突然关掉了枪刃前端的灯。
一瞬间，世界陷入黑暗。
紧接着，耳边响起鞋跟与地面碰撞的清脆声音——
嗒！
“冰冻只会让它们沉睡。而总有一天，灾祸会醒来……！”
噼啪！
电光一闪而逝，惨白的光影中，沐子菲看到了那个徘徊在走廊间的“东西”。
它依然有一部分人形，但也已经有半个身子变异成了扭曲的尖爪与触须……
什么啊……这种怪物，简直……
喀嚓！
转瞬之间，珞珈就已经出现在了感染者面前。没有任何犹豫，她手起刀落，轻松地削掉了它的脑袋。
“已经没事了，走吧。”
冷冰冰的声音钻进耳朵，令沐子菲情不自禁地一怔。
再打开灯时，珞珈已经灵巧地避开飞溅的血液，绕到了怪物的另一边。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就仿佛手中的枪刃上并未沾染一丝血迹。
“……嗯。”
沐子菲抿了抿嘴，跟了上去。
……
地下设施的规模很大，一层间又分为数个狭小的层级。阴魂不散的感染者、扭曲断裂的通道……到处都充斥着险恶的阻碍。因此，就算有熟知设施结构的珞珈带路，两人还是在这里浪费了接近五十分钟的时间。仔细算算，现在离三个小时好像也不远了。
所幸，前方就是终点。
跨过最后一级台阶，珞珈停下了脚步。
“我们到了。”
她抬起头，如此说道。
“……终于到了吗？”
沐子菲拄着长枪，轻轻地哈着白气。
和珞珈相比，她的耐寒能力果然还是要差上不少。
走出通道，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被密封在坚冰中的传送塔。巨大的轮盘安静地悬浮在半空中，表面结了一层寒霜。
它曾经是地底之国的象征，不知疲倦地转动着，被人们称为“生命之源”。
而现在，生命……已经停滞了。
“我在流浪的时候，经常会来这个地方。”
珞珈顺着她的视线朝着轮盘望去，轻轻地说道。
“因为我听说，偶尔会有移民来的人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
“……珞珈你，无家可归吗？”
“嗯。”
白发的女孩点了点头。
“从记事起，我就一直在流浪……流浪流浪，直到遇到父亲大人。”
“医生先生……他收养了你吗？”
沐子菲歪着头问道。
“是的。”
珞珈点点头，走向传送塔。
“父亲大人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但那个时候……我的存在是不被允许的。”
“……”
沐子菲沉默着跟上去，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变成怪物。”
“因为通感吗……”
“嗯。”
珞珈把枪刃换到左手，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日记本。
“是父亲大人一直在引导我、教导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好像做一个像他那样的人也不错。”
“……所以你救了我吗？”
“或许吧。”
女孩把日记本塞回口袋，沿着阶梯继续往上走。
但在抵达塔台的前一刻……
她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
沐子菲疑惑地眨了眨眼，走到珞珈身旁。
“……”
珞珈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把枪刃从左手换回了右手。
“……！”
一股不祥的预感猛然袭上心头。
沐子菲咽了口唾沫，缓缓地朝着塔台望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散落一地、不计其数的培养仓。
它们都被冻结在厚厚的冰层下，安静地沉睡着。
然而……
“被冰封的感染者……是不会死的……”
沐子菲下意识地重复着珞珈的话。
“珞珈，这……”
“研究出现意外、病毒泄露、试验基地危在旦夕……因此，Douma的人们决定把这部分还没有完成培养的东西送到上层去。”
耳边响起珞珈的声音。
“但他们遭到了拒绝，甚至眼睁睁地看着通路被单方面切断。”
咔哒。
是拉动枪栓的声音。
“最后，无奈的人们只得冰封了整座空中堡垒，勉强困住了这些沉睡中的怪物。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病毒的扩散速度早已超出了可控的范畴……”
白发的女孩儿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这里才会成为一片死寂之地。”
她安静地诉说着。
诉说着……悲剧的事实。
“还真是讽刺，你觉得呢？”
沐子菲牵强地笑了笑，双手握住长枪。
“现在怎么办？这些家伙恐怕和冬眠刚醒、饥肠辘辘的棕熊没什么区别。虽说三十六计走为上，但要是现在撤了……咱们估计也没法活着回到避难所去吧？”
“……的确。”
珞珈低下头，叹了口气。
“如果上次我来的是这个传送站，或许就没法活着离开了。”
说着，她前踏一步，走上了塔台——
嗡——！
冰封的轮盘立刻颤抖起来，不断抖落着破碎的冰块。
嗒。
珞珈踏出第二步，站在了塔台上。
“这座塔台连接着地脉，就算是被废弃千万年也不会停止运作。现在，它只是睡着了。只要坚持到它醒过来，我们就可以从Douma离开。”
“那……唤醒它的条件呢？”
沐子菲走到女孩身旁。
“必须有一个人活着留在塔台上。”
珞珈简短地回答。
这听起来似乎是个简单的任务。
但，事实呢……？
噼啪！
不远处响起冰面破裂的脆响。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噼啪…！
噼啪……！
噼啪、噼啪、噼啪……！
“保护好自己。”
珞珈微微躬身，单脚蹬地。
啪嗒!
电光一闪，小小的人影转瞬间便出现在十米之外。她灵巧地落地，朝着第一个打破培养仓的异形反手一枪出去。
噗嗤——！
雷光乍现，甚至还没来得及挣扎，扭曲的异形就已经绽放成了一朵艳丽的鲜花。
沐子菲看到，珞珈的嘴巴动了动。
“真恶心。”
/
九、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
保护好自己。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沐子菲立刻抬起了长枪。
珞珈的意思很清楚，只要自己这边不出问题，她就不要紧。
毕竟，她的确拥有说出这句话的实力。
“咕……”
浅栗色秀发的少女咽了口唾沫，轻轻哈出一缕白气。
冷静，只要注意观察培养仓的破裂情况，场面也并非完全不可控。
迅速出击，逐个歼灭——就像珞珈做的一样！
沐子菲后退了半步，闭上眼睛。
噼啪、噼啪、噼啪……
倾听……
双手和双脚都有些僵硬，但是，没关系。
只要还能动……就足够了。
“……！”
这个瞬间，少女猛然睁开眼睛。
右边！
哧嗤——！
金黄色的电光自尖锐的枪尖爆发而出，游龙般萦绕在了整根枪杆上。
动若游龙，翩若惊鸿！
左脚后拉，压低重心，左臂弯曲，右掌将枪尖轻轻托起。
绝云突击！
然而，就在她集中精神，准备发力的一刹那……
嗡——！
漆黑的浓雾突然在脑海中爆发出来，怒吼着侵蚀起脆弱的理智。
“……！！！！”
噼啪！
电光胡乱地逸散开来，沐子菲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差点失去平衡。
怎……怎么回事……
她抬手摁住额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体内的灵魂吗……但是，为什么偏偏是在自己想要使用力量的时候……
【在Douma，灵魂的状态会变得不稳定。】
耳畔回响起珞珈的话，少女咬了咬牙，强行压制住了脑海中那股躁动不安的东西。
可恶……！
她把枪尖插进地面，撑住摇摇晃晃的身子。
但是，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噼啪！
在猛烈的撕扯下，右侧那个培养仓的表面爆开了。
“……不好！”
沐子菲赶忙抬头朝着那个十几米外的培养仓望过去。
可映入眼帘的……只有飞散的冰块碎片。
“什么……？！”
她微微一怔。
这是……什么东西啊……
沐子菲张了张口，额间渗出一丝汗珠。
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一束转瞬即逝的血光。
紧接着——
“……！！！！”
心中猛然浮现出了一股冰冷的预感。
没有任何犹豫，沐子菲侧过身子，挥起长枪。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冷冰冰的触感从心口蔓延而出，缓缓攀上了她的脖颈。
“怎么……可能……”
视野的右侧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了一只庞大的怪物，它依然保持着一部分人形，但那巨大头颅和扭曲膨胀的肢体早已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最可怕的是，它的左臂……是一只巨大的变异爪。
这家伙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巨爪猛然挥下，而沐子菲才刚刚把长枪从冰面抽出来。
不行，来不及……
她尝试着驱动枪尖的雷光，可脑海中那股浓郁的阴影似乎不准备让她如愿。
这时候，怪物的攻击已经到了。
“……”
沐子菲咬了咬牙，闭上眼睛。
噗嗤——！
然而，她并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
“……？”
呲呲……
耳边响起电流掠过发际的声音。
沐子菲睁开眼睛，呆呆地望着这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白发的女孩儿。
“珞……珈？”
她张了张嘴，却依然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珞珈单手举着枪刃，浑身萦绕着闪烁的雷光。
滴答……
温热的血滴顺着纤弱的手臂缓缓淌下，滴在了冻结的地面上。
虽然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用枪刃刺进了怪物的巨爪，但珞珈的右臂还是被锐利的爪尖划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滚开。”
她张开嘴巴，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呲呲……
轰——！！！
猛烈的雷光从枪刃中爆发而出，直接把怪物炸飞了出去。
“切，受不了……”
她弯着腰垂下右臂，就仿佛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坚持住，可别在最后被灵魂控制了……”
沐子菲看见，女孩死死地皱着眉头。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洁白的发丝间淌下，与殷红的血滴一起融入了冻结的大地。
【只要不过度使用力量，灵魂应该就不会躁动地太厉害。】
可珞珈，为了救自己……
望着女孩身上萦绕的电光，就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沐子菲的瞳孔微微一缩。
居然不惜牺牲自己……
“珞珈……你……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珞珈垂下右臂，把枪刃换到左手，回过头。
“如果连眼前的人都保护不好，我还怎么成为父亲大人那样的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望向前方。
“所以，拜托你……千万别死了啊！”
“吼——！！！”
珞珈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愤怒的咆哮从破碎的培养仓间猛然爆发出来。浑身焦黑的怪物爬出碎裂的冰层，左爪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着。
“不行，你不能再使用能力了……！”
沐子菲想要抓住珞珈的肩膀，但僵硬的四肢早已无法维持身体的平衡。
“……！”
她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上。
嘭！
刹那间，世界颠倒过来。长枪无力地摔在冰面上，腰包中的东西也洒落一地。
好冷……
好无助……
好绝望……
这时候，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样东西——
小小的、四四方方的……
啊，是那块草莓蛋糕。
因为太紧张，自己甚至已经把它忘了。
对了……珞珈……
朦胧之中，她仿佛看见珞珈的身旁浮现出了一团黑影。
【快停下来，再使用能力的话，你很可能会……】
“不……我是不会停下的……”
【……】
“如果就这样停下来，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闪烁的雷光是那样耀眼。
白发的女孩儿猛冲出去，与高大的怪物纠缠在了一起。
但很显然，手臂受伤的她不可能敌得过这种东西。
珞珈渐渐败退了。
“……”
沐子菲呆呆地睁着眼睛，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
她就只能这样看着，眼睁睁地……看着。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她仿佛看到了一团漆黑的暗影——暗影中，扭曲的人形痛苦地挣扎着，不断敲打着空洞的地面与墙壁。
那就是寄宿在自己身体里的灵魂吗？
它看上去好痛苦。
沐子菲朝着人影伸出手。
一瞬间，扭曲的情绪直冲入脑海。
痛苦、愤怒、憎恶、不甘……
她听到哭诉、听到呼喊……
灵魂，在颤抖。
“原来如此，你是有什么生前没能实现的愿望么？”
少女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力量呢？这种痛苦，你肯定不想再感受一次了吧……”
【……】
扭曲的人影回过头，一脸呆滞地望着她。
【未能实现的……愿望……】
就如同是在渴求什么一般，人影颤抖着伸出了手。
【必须要……拯救……】
几秒钟后，漆黑的浓雾与僵硬的食指轻轻相触。
这一刻，无数的光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少女看见了，看见了万里无云的晴空、绿意盎然的草木、迎风飘舞的战旗、汹涌奔腾的河流……
【把我的力量……拿去吧……！】
“嗯，谢谢。”
/
十、
“靠这杆长枪……贯穿敌阵！”
——
不行，身体的活动极限快要到了。
珞珈单手握着枪刃，重重地喘着气。
这只怪物的恢复能力实在太强了，就算是被敲掉了半个脑袋也能在五秒钟内彻底复原。想要打倒它，恐怕只能想办法在极短的时间内制造足以破坏它整个脑袋的强击。但那种事情……真的有人能做到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后继无力，怪物不急不缓地走上前，一边走着一边舔舐着手爪上的狰狞伤口。
在它看来，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经不可能发生任何改变了。
然而，它没有想到的是……
噼啪！
这一刻，金黄色的电光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来。
“抱歉，让你久等了！”
沐子菲一跃而起，朝着怪物的脑门一枪刺了下去。
“！”
怪物的反应也非常迅速，它后退半步，立刻抬起手爪迎击。
但是……
“没用的！！！！”
噼啪——！！
锐利的枪尖上闪烁起一缕耀眼的光芒，沐子菲猛然一挣，强硬地震开怪物的手爪，让它失去了平衡。
“破——军！”
轰——！
长枪狠狠地劈进怪物的脑袋，溅出了半月形的电光。
然而，它并没有因此而死掉。
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沐子菲想要抽回长枪，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可恶，如果威力能再大一点的话……”
“不，已经足够了。”
是珞珈的声音。
“……？！”
沐子菲惊讶地朝左侧转过头去。
白发的女孩儿单手举着枪刃，淡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扭曲的电光。
“下次，可不要再这么慢了。”
噗嗤——！！！！
再一次，熟悉的电光一闪而逝。
怪物猛烈地颤抖了一下，瘫倒在地上，不动了。
“……”
总算是……
就仿佛是耗尽了力气，白发的女孩儿闭上眼睛，垂下握着枪刃的左臂，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
“珞珈！”
见状，沐子菲赶忙冲上去接住了她。
女孩儿的体重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轻——单薄、瘦弱，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风吹走。
看她这样子，恐怕是到了身体的活动极限吧。
沐子菲轻轻地吸了口气，单手抱紧珞珈，靠着怪物巨大的尸体站定。
周围的培养仓一个接一个破开，敌人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什么嘛，恐怕这群家伙一人一口痰就能把咱们淹死了。”
少女无奈地笑了笑，握紧长枪，压低身躯。
“的确……”
珞珈蜷缩着身子，虚弱地哈着气。
“但是，还有一个办法……”
“还有一个……办法？”
“嗯……”
女孩儿抬起淌着血的右手。
“如果你能想办法让敌人全部陷入弱电状态，以我现在的力量……说不定可以……”
说着，她轻轻握拳。
“不过这不可能吧……”
“……”
沐子菲抿了抿嘴，咽了口唾沫。
“不，不一定……”
她把珞珈放下，挥起长枪。
“这种事情，不去试试的话，怎么可能知道呢？”
“……”
珞珈扶着怪物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爬起身子。
“加油。”
“嗯，我会的。”
沐子菲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左脚后拉，压低重心，左臂弯曲，右掌将枪尖轻轻托起……
“呼……”
抛开迷茫，减去多余的动作；进攻的正确与否，全部交给身体去判断——
“靠这杆长枪……贯穿敌阵！”
绝云突击！
哧嗤——！
浅栗色的人影融入金色的电光，朝着嘶吼的阴影们悍不畏死地冲去。
珞珈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
“到底是谁救了谁呢……”
她抬起双手，摁住额头。
呲呲……
空气开始扭曲。
“……充能完毕。”
/
十一、
“珞珈。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名字，请忘了吧。”
——
下雪了。
洁白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洒在破碎的冰面上，洒在焦黑的尸骸上，也洒在了洁白的发丝上。
珞珈安静地侧卧在沐子菲的膝盖上，蜷缩着身子，就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猫。
噼啪、噼啪……
一块又一块坚冰交错着落下，砸在塔台上，摔得粉碎。
终于，巨大的轮盘挣脱了束缚，开始缓缓转动。
沐子菲抬起头，望着满天飞雪，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一切都……结束了。
刚刚得知这里是Douma的时候，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活着离开。
是珞珈给了她一线希望……
奇迹转瞬即逝，但它确实发生过。
这时候，少女突然回忆起了珞珈的话。
【珞珈。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名字，请忘了吧。】
哈哈，怎么可能忘记嘛……
她自嘲般摇了摇头。
这两个字，恐怕早已经深深地刻入自己的灵魂了。
沐子菲靠在怪物的尸体上，闭上了眼睛。
少女做梦了。
她梦见万里无云的晴空、绿意盎然的草木、迎风飘舞的战旗、汹涌奔腾的河流……
梦里，有个看不清的相貌的人影披着戎装坐在岸边的凉亭里，仿佛正对着她笑。
/
尾声、
医院的病床上，浅栗色秀发的少女醒了过来。
听医疗师依依说，她似乎是被卷入了偶然出现的空间裂隙。
幸运的是，空间乱流对她的影响并不大，只是令她丧失了最近几天的记忆。
“……”
但是，即便如此……
“珞……珈……”
沐子菲呆呆地望着洁白的床单，就仿佛看到了一个白发的人影。
“珞珈？谁啊，学姐你的熟人嘛？”
“大概吧……”
少女摇了摇头。
“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学姐？学姐……？！怎么了？？”
“唔……”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流泪了。
/
？？？？、
废弃大厦的天台上，白发的女孩儿抬着头，安静地仰望着天空。
清风扬起披风与绷带的边角，沿着枪刃的尖端吹拂在布满了砖块瓦砾的地面上。
【你觉得……这样好吗？】
漆黑的雾气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
“哔哔，没什么不好的……”
女孩儿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下次再这样胡闹，下场可不会只是声带损坏这么简单……】
“嗯，我明白，哔哔。”
珞珈低下头。
“这次，已经足够了……”
【值得吗？】
“值得。”
女孩儿转过身，走向了楼梯。
【呵，值得……么？】
渐渐消散的雾气中传出一声轻笑。
【值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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