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2024/03/2274 浏览围炉故事节
我不擅长写你,笔中也很少提及你。小时,你是不苟言笑的山,我总远远的望,从不靠近,因为深山幽闭,野兽从生,怕丢了命,但你却从不肯放过我,总想把我关进山里,用林藤缠绕,树叶包裹,围的严严实实,呼不出一口气。我说,我要走,要走到桃花深处去。你答,不准。我说,我要变成风筝,去飞向天空。你默不作声,转头将我按的更紧,堵住我的嘴,情绪哽在喉咙里,如闷兽,静静的听,在呜咽。我常常出走,蹲在崖底下,拨弄花草,微风吹拂,柔软展着腰肢,在欢笑,察觉我的悲凄,又止了声,默默立在脚边,陪我看天,鸟儿飞翔,划出优美的圆弧,啼鸣响彻天际,没入宽宏的幕布里,寂寥。身后窸窣传来响动,我蹙眉,望到你的身影,不近不远,隔了些距离,你背手,目光沧桑遥遥的眺望远方,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原野,巨大的谷口包拢万象,血盆大口,仿佛连天都要啃半边,树叶早已落光,干枯的枝条零零散散的聚拢,像年事已久的老人拄着拐棍,与他目光交汇。你的眼深邃,细密的皱纹悄然攀爬,我揪着身旁的狗尾巴草,等着你开口,泄愤般挥舞手臂,打的草树乱颤,嗡嗡哭喊不停,等了许久,你仍然看向远方,有时转头慢慢踱步,但始终闭口不言,我抿唇,一道无形的屏障似乎将你我隔离,你始终是压我心里的石头,光站在那就让人内心难安。“你走吧,我不会做傻事的。”你听后突然笑了,似是轻嗤又似不屑,倒像没料到般难掩的尴尬,漫不经心将石头踢进身前的谷里,缓缓开口,谈起幼时的回忆,心底的秘密,声音低沉却有力,配着萧瑟秋景,竟平添几分悲壮,原来你小时也有这样的情形,也会蹲在门口痛哭,原来山的父亲也这么对过山,你说,你不想做山,想做树,你在极力压制山的本性,但奈何本性难移,你说,你不想我遭遇那样的童年,那样孤独无助每日只有谩骂与指责的童年。山的父亲是活火山,山的母亲是披着老虎皮的花猫,火山经常欺负花猫,花猫有老虎的性子,不肯退让,他们经常开战,打的遍体鳞伤,而山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他是战争的儿子,是父母感情消耗的牺牲品,火山没有水的庇佑,必定会自焚,在无数崩溃的夜里,你暗暗发誓,绝不像火山那样,用岩浆与巨石击碎完整的家。我同情你,并尝试了解你,但多年后,你的身影却与他重叠,更甚,你谢绝与我交流,用你的思维禁锢我,用你的言语困住我,用你的所知所感囚禁我,用你的暴力与威胁妄图使我屈服。你内心的暴虐因子在疯狂叫嚣,它张牙舞爪的想要冲破囚笼,迫不及待向世人张扬,你能压住它吗?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