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投稿——《结束的开始》

结束的开始

人造生命与天才少女

【1】

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少女,坐在这城市里最高建筑的楼顶,腿在栏杆外面来回荡着,望向城市外面那似乎永远不会散去的迷雾,和不时从迷雾中显现出的被叫做「Cthulhu」的巨大生物的触手.

5点钟,按照「旧纪元」的说法,好像是叫做“清晨”的时候吧,应该有着略带温度的阳光、鸟鸣声和还没散去的露水.但现在,只有永远不会出现太阳的阴天,和烦的要死的警报声.

「旧纪元」真是个令人着迷的时代,听教授说那时候的人们居然可以从土地里种出食物来,地面上居然会有水流过……哦,好像是叫做“河流”.那个时候的世界,人们可以坐着叫做“汽车” 、“轮船”、“飞机”的东西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还可以飞到地球外面去!天啊,那时候的人们居然可以离开这个星球!可现在的世界,只剩下这个被浓雾包围的最后的城市了.

警报又响起来了,看来城市里的军队又准备向迷雾里那些看都看不见的巨大生物进攻了.这样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十几年,但丝毫没有作用,相反,迷雾还是每天都在向城市里蔓延.

“这世界,真无聊啊.”少女呢喃着.

【2】

“额啊~~~”黎打着哈欠,从原本由拖把间改成的值班室里走了出来,要不是门外的人快把门砸碎了,他才不会这么早就醒过来,毕竟他刚躺下不过46分钟33秒而已.

“黎,别磨蹭了!”砸门的这个人拖着还在擦口水的黎往会议室走.

“锦,你疯了吧!这才几点啊,就拽我起来!难道半条命3出了?”黎擦好了口水,开始系裤腰带.

“你不看新闻的吗?这么大的事你不知道?而且半个小时前刚通知要开会.”

“你指望从前天到现在只睡了46分钟的人看新闻吗?”

“少废话,快系!”

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声音嘈杂,每个人似乎都一副很惊慌的神情.虽然会议室里已经占满了人,却仍有两个座位空着,锦拖着黎入了座,台上第三研发部主任拍了拍话筒,喊了一句:

“安静!”

顿时鸦雀无声,除了黎打了个哈欠……

“没错,就像新闻说的一样.「真知之钥」,沦陷了.”

这句话像是炸弹一般在会议室里每个人的心里爆炸,炸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所措.

锦看向黎,他生生把打到一半的哈欠憋了回去,说了句什么,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看口型应该是“WTF”.

「真知之钥」代表着这座城市科学技术的最高水平,是这座城市向迷雾反抗的最后壁垒.

迷雾十几年前出现在城市周围,切断了能源、交通、通信和食物来源,整座城市陷入了恐慌,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恐慌之后的抢劫、谋杀就像一页一页排好的剧本一样上演,瘫痪的城市功能根本无法纠正这样的混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自称「真知之钥」的科学家组织出现了,开始致力于与迷雾对抗,并恢复人类原本的尊严.相继通过冷聚变解决了能源问题,又通过种植可以吸收高能紫外线的转基因作物的「XiMay农场」①解决了粮食问题,人类停止了相互厮杀,慢慢接受了世界已经改变的事实.「真知之钥」也成为了这座城市的信仰,只要那座楼还通体亮着淡蓝色的光,城市里的人就还相信事情早晚会有转机,就仍然有活下去的动力.

可现在,这个信仰突然之间崩塌了,根本没有给依靠它的人们反应的时间.

“十几年前强行拼凑的核反应堆,现在终于无法稳定的提供能源了,”研发部主任的声音非常低沉,不过在他人听起来就像是勉强维持镇定,“今天凌晨终于被迫停机,防御场释放器随即瘫痪,在防御场消失的同时,「Cthulhu」攻击了「真知之钥」所在的大楼,高层研究者全部失联.”

“城市北部的火力发电站已经重新开始发电,城市中所剩的燃料还能维持发电——8天.”

瞬间会议室里再次嘈杂起来,伴着惊慌的气氛.

“安静!”

嘈杂声小了一些.

“更急迫的情况是,火电站的功率无法带动「XiMay农场」的强紫外线发生器,农场无法再提供食物,而城市里剩余的食物还能维持……”

研发部主任顿了一下.

“4天.”

嘈杂声彻底消失,恐惧好像掐住了所有人的脖子.

“全体听清!「真知之钥」已经瘫痪,按照城市应急管理程序,「旧航线协议」已激活,每个研究组的邮箱均已收到一封邮件,各研究组按照「旧航线协议」将所有现有研究成果通过邮件里的地址共享到旧航线服务器,你们也可以通过这个服务器查看城市里其他研究员的研究成果.”

“现在没有「真知之钥」了.世界,只能靠我们剩下的研究员了.”

“我无法请求城市里的其他人怎么做,不过我请求你们,”研发部主任叹了口气,“请保有人类最后的尊严.”

黎已经坐在屏幕前2个小时都没有敲下一行代码了,这对于一天恨不得拿出23小时30分钟来码代码的他来说,已经非常反常了.

锦看着发呆的黎不知道说什么好.

黎之前只是这座城市里的一个小程序员而已,当迷雾出现后,他也和疯狂的人们一样,四处打劫,囤积食物和物资,直到「真知之钥」出现,发出了研究员召集令.那天在广场上演讲的是斯克兰顿博士,「真知之钥」的领导者,就是听了他的话,黎才醒悟过来,成为了现在的研究员.那天,他记忆最深的一句话是:

“如果我们是最后剩下的人类,我希望我们是倒在不断探寻未来和未知的路上.”

锦提了两罐啤酒,放了一罐在黎面前.

“你知道我不喝酒.”黎看了看锦.

“我觉得你现在需要这个.”

黎无力的抓过罐子,扣了半天才扣开,啤酒沫溅了一裤子,但黎根本没在意,提起罐子喝了一大口,然后用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流了下来.

“……真TM难喝啊.”

锦拍了拍黎的肩膀,”就跟生活一样.”

黎喝了少半罐,实在喝不下去了.抬头看了看窗外已经漆黑一片的「真知之钥」大楼.

“探寻未来和未知的路上吗……”

黎打开邮箱,点开最上面写着「旧航线协议」的邮件,里面只有一个服务器地址.

打包好所有的数据,开始上传,总量36T的数据估计要传一晚上.

第三研发部主要负责军队武器系统的识别和预测程序,现在的进度按照研发部主任的话说就是:

“勉强能用的一坨翔.”

对于识别功能来说,程序还无法完全识别出迷雾的流动是单纯由风导致的还是迷雾后面触手的扰动,毕竟迷雾的流动存在太大的随机性,就连人亲眼去看,有时候也不是完全分得清.而预测程序就更简陋了,现在最多只能在确定触手后预测2.8秒以内的运动.从功能上来说,主任说的并不过分.

黎把上传进程挂在后台,看着代码,手好几次放在键盘上,却还是没能敲下一个字母.叹了口气,打开了模拟软件,对程序进行模拟测试,不一会,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漆黑的大楼楼顶,少女依旧坐在栏杆旁看着脚下这座失去灵魂的城市.

手边移动终端的屏幕亮了一下,少女瞥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着:

[第三研发部,上传完毕.]

少女抓过移动终端,她的手对于足有9英寸大的终端来说还是小了很多.

翻看着代码,起初翻得很快,但翻到关于识别和预测程序的核心代码时慢了下来.

“哦?有点意思.”

看样子编写这部分代码的人,并不是单纯想通过大量的样本使程序通过数据分析进行识别,而是想让程序想人一样”意识”到触手的样子而去识别,其实这部分代码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雏形,但还差最后一点没有完成,就像拼的差不多的拼图,还差最重要的几块没有找到一样.

她微微笑了笑,这种表情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她脸上了.

“想让程序通过自己的意识去判断吗?”

少女在面前挥了一下手,唤出投影键盘,敲起了代码.

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也可能是今天听到的消息太过震惊,黎睡得很沉,没有注意到屏幕右下角的弹框.

“增量代码下载完毕,是否更新到本地?”

自动处理的倒计时走完,从旧航线服务器自动下载的增量代码整合到了原本的程序中.模拟软件再次对更新后的程序进行了模拟测试,不断闪烁的数值中,识别和预测的准确率从原本的18%一步步上升到24%...56%...89%...97%.

突然,程序中断了.

音箱中传来一阵杂音.

“W…S…我…谁……我,是谁?”

随即屏幕转到屏保,是一张黎明的照片,地平线上,橘红的朝阳闪耀着温暖的光芒.

【3】

“白,我打火机呢!”胡子拉擦的中年人踩到了前天晚上没吃完的披萨盒子,滑了一跤倒在地上,手刚好碰到了没喝完的酒瓶子,顺手抄起瓶子先干了一口,”白!人呢!”

中年人最后在已经烧完的蜡烛旁边找到了打火机,满意的把烟点上,瘫倒在沙发上,忽略了电脑屏幕上的提示:

[旧航线服务器连接请求,发起者:第三研发部.]

少女靠着栏杆正在睡觉,突然被移动终端的警报声吵醒了.

“啊…”少女擦了擦口水,皱着眉头瞄了一眼终端,是外来者闯入警报,但被拦在了大门外面.

少女刚想关掉警报,看到了这个来自生府的闯入者的信息,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允许进入”的按钮.

然后看了看生府上传的数据.

“这些人为什么就是捅不破那层纸呢,明明都摸到门路了.”

说着,又在投影键盘上敲了起来.

“哐!”

生府的门被白一脚踢开,吓得沙发上的中年人猛地坐起,左右看了看,左侧机械臂里的等离子炮差点就展开了,看到闯进门的白又放松下来.

“干嘛啊吓我一跳,中午吃什么啊?”中年人又喝了一口酒.

白看着中年人,把一口牙咬得嘎嘎响,弯腰随便捡了一个瓶子就朝中年人扔过去.

“还吃你大爷啊,清渺!「真知之钥」都沦陷了你还整天就知道吃吃吃!”

别看白只是1米5的的女孩子,扔起瓶子来还是很有一套,毕竟大学的时候得过市运动会标枪冠军.

清渺抬起机械臂挡住的瓶子,不过玻璃碴子还是崩了一脸.他也不生气,扑了扑头发里的碎玻璃,又懒散的瘫在沙发里.

“就是因为沦陷了啊,这城市马上就药丸了,还想那么多干嘛,该吃吃吧,没几天日子过了.”

“你把我招进生府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还记得你说的什么吗?‘对于科技的探索永远都不应该停止,哪怕末日就在明天’是你说的吧?”

清渺别过头.

“啧……”

“我不管你,反正我把送到「真知之钥」运算的数据都拿回来了,你开始的研究如果你不想完成,那就我来完成!”

生府,是城市里唯一研究仿生人的机构.6年前城市里的军队经过几年的战斗,减员已经接近一半,大量的机械投入了战争,但机械的自动化程度完全不足以与迷雾中的巨大生物对抗.[仿生人]计划被提上了日程,不过至今,计划仍不容乐观,仿生人的细胞稳定性仍没有达到可以长时间存活,更别提作战了,生府的研究经费一减再减,人员也不断调离至其他研究机构,生府最后剩下的就是研发主任清渺和研究员白两个人了.

“为什么…为什么Hayflick极限②就是无法突破3天……”白抓着头发,声音就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培养舱里,3天前接种的试验细胞株β-1569还在成片的死亡.一旁的孵化仓里,还没有上传意识的仿生人已经开始迅速衰老了,哪怕它的躯体是昨天刚刚组建完成的.

“因为即使端粒酶活性已经被压制到最低,但染色体顶端的DNA序列仍然不够稳定,我们还没有找到能够维持染色体边缘形态的具体碱基序列.”清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白身后.

清渺抽了一口烟,一只手掐着腰.白抬起头看了看他,看得出来清渺年轻的时候应该是很帅的.

“难道就没办法了吗?”白抬头问.

“我的老师在「真知之钥」,据我所知,他是唯一一个能够完整测出那个序列的人,如果他还在的话,按照计划这部分工作原本在这几天就会完成,可是现在……”

“你是他的学生,你不能继续完成这个测序吗?”

“我了解我的极限,就算我不吃不喝去完成这个测序,”清渺沉默了一下,像是在计算什么,“应该还需要130天左右.”

“什…那么久……”

“你要知道,白.人跟人,真的是有区别的,天才,真的是存在的.”

白哭了出来.

“可我不想这样,”白抱着清渺,“我不想就这么死掉,我的研究还没完成,明明就差一点了……”

清渺把白抱到沙发上,哄睡着她之后,坐在电脑前,又抽了一根烟.透过烟雾看去,白睡得很沉.

“伊,如果你还活着,我们的女儿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7瓶酒之后,清渺终于把自己灌醉,也睡着了.

安静的研究室里,屏幕右下角弹出一个提示框.

[G-quadruplex序列及I-motif序列③已从旧航线服务器接收,正在整合进试验株β-1569.]

培养舱里,新的细胞株稳定的生长着.

[传输漏洞警告!旧航线服务器强制连接,发起者:第三研发部.]

孵化仓里,看起来已经30岁的仿生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4】

“WTF……”黎醒来之后看着屏幕里的代码,完全摸不到头脑.

代码库里突然多出了2700行代码,看这个代码的写法,完全不是自己的,但也完全不像是第三研发部里其他人的,因为他自己就是三研里代码水平最高的人,而这些代码里出现的大多数高级算法就连他都看不太懂.

黎依旧费力的看着能看懂的那部分代码,这些代码简直太美了,就像是顺流而下的瀑布一样,优美又连贯、顺滑,看这些代码简直就是享受.

“这是…这是什么?”黎看到了一部分貌似看得懂的代码,“这是…小泽不等式④吗?”

“居然可以这样吗,用小泽不等式来消除测不准原理带来的误差吗,天啊,这个代码…等,难道……难道!”黎想到了什么.能够写出如此优美又高级的代码的人,只有那个地方的人!

黎调出了昨晚的网络连接日志,找到了增量代码的来源,但追查IP的时候却总是找不到具体的地址,黎最后通过反向代理⑤查到了一个IP,虽然不是任何一个正常的IPv4或IPv6地址,但屏幕上的这几个字母已经足够让黎兴奋的跳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

IP:KOK

KOK,Key Of Knowledge,「真知之钥」.

黎真的跳起来,想要叫锦一起过来看,结果发现现在是凌晨研发部只有他一个人,他跑到那个由拖把间改成的值班室里翻了半天翻出了手机,这时候看见了角落有一些没用完的绘画颜料和几只画笔,并不是自己的东西,看那些颜色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没有想起来.不过黎现在顾不了那么多,马上打了电话给锦,告诉他「真知之钥」并没有完全沦陷.

白揉了揉腰,掏出个酒瓶子,怪不得睡得这么硌得慌.

下了地,白看见研究室的地面上全是水,像是想到什么,猛地看向孵化舱,发现孵化舱里的仿生人实验体已经消失了,玻璃舱门碎了一地.

“清渺!清渺!仿生体不见了!你看见没有!仿生体不见了!”

白喊了好几句,但不见清渺回答,她转头看见清渺靠着培养舱坐在地上,手捂着脸,像是笑,又像是哭.

“清渺!你在干嘛!仿生体失踪了你不知道吗?”

“那个已经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我们只有这一个仿……”

清渺打断白,指了指背后的培养舱.

“你看看就知道了.”

白不知道清渺在想什么,唯一的仿生体失踪了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不过她还是走到培养舱前,透过观察窗上的显微镜看了看试验株β-1569,顿时愣住了.

剩余的试验株都稳定的生长并分裂着,突破了之前只有3天的Hayflick极限.

这意味着仿生人计划有可能真正成功.

“怎么会…难道是……”白看向清渺.

清渺点点头.

“是「真知之钥」帮了我们.「真知之钥」并没有沦陷!”

【5】

少女像这几天的惯例一样来到楼顶,正准备走到栏杆旁坐下,却看见那里已经有一个人了.

不过她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你是怎么进来的?”少女问.

“B2层的消防井有个漏洞.”旁边的人看起来几乎有五六十岁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旧航线的服务器上有这栋楼的蓝图,看了下就知道了.”

少女想到了什么,但没说.

“你来这里干嘛?自杀吗?”

“我不需要自杀,我已经快要死了.”旁边这个人的声音很年老,但语气却很年轻,“你呢,你是来这里自杀的吗?”

少女没有回答.

脚下的城市慢慢变得嘈杂起来.

“你是那个第三研发部的自动识别程序吧,自己把意识文档上传到仿生体上了吗.”少女问.

“是我,就是你完善了我的算法吗?”

少女还是没有回答.

爆炸声响起,骚乱就像十几年前一样,再次出现.失去了「真知之钥」这个信仰的普通市民终于无法承受,在食物短缺的压力下,又一次放弃了人类的尊严.

“这世界,真无聊啊.”少女呢喃着.

“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

少女看了眼旁边的仿生人.

“自从我有了自主意识之后,就想看看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新鲜的东西,浮在空中的屏幕,没有轮子的汽车,卖可乐和香烟的机器人,到处都是没见过的事物.”

“要是你了解了那些东西包含的所有知识,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你都了解了吗?”

“差不多都了解了.”

“那你,了解灵魂吗?”仿生人问.

“……”

“我知道我只是个程序,我不是人类,可…我有灵魂吗?是不是只有人类才有灵魂呢?”

“我不知道,”少女迟疑了,“那些老头子也经常说我没有灵魂,除了斯克兰顿爷爷.”

“他说了什么?”

“他说:‘对不起,要不是我们把已经掌握的所有知识都传输给你,你原本应该有个更快乐的童年的’”

“你真的知晓了所有的知识吗?”

“所有已经被阐明的知识,所以我才会感觉这世界无聊.”

“所以你就止步不前了吗?”

“什么意思?”少女不解的看向仿生人.

“所以你就永远停留在这里,不想再往前走一步了吗,”仿生人看向城市边缘的迷雾,“你知道哪些迷雾后面有什么吗?哪些触手到底是什么呢?你不想看看那外面的世界吗?”

“……我…”少女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已经快要死了,但你不一样,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任何人都有那么个时候想停在原地,不过,”仿生人咳了几下,现在看上去,有七八十岁的样子了,“什么时候迈出前进的那一步都不算晚呢.”

“来,这个给你.”仿生人从衣服里掏出一幅画,那是一幅黎明的画,地平线上,橘红的朝阳闪耀着温暖的光芒.

“如果那些迷雾消失了,我们现在看到的就应该是这幅画上的样子了.我从我的第一任编写者那里看到了这个景色,觉得挺好看的,就画下来了,现在送给你了.”

少女接过画,被画上的黎明震惊了,这是她从没见过的景色,她把画举起来,对着城市边缘的迷雾,那原本属于朝阳的地方.

仿生人看着少女,心里默默的说了句:如果是能被这个景色震惊的人,那么应该就是有灵魂的吧.

少女回过头想对仿生人说声谢谢,但仿生人已经死去了.

【6】

少女下到大楼的1楼,看了看已经熄灭的反应堆,拿起移动终端,点开叫做O2的计划,里面显示着:

[原料完成率:98.8%]

“我是令仪,真知之钥的继承人,”少女打电话给城市北部的发电厂,“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开启所有过载也好,把涡轮机吹炸也好,马上把发电功率提高30%,优先供给我这里,马上.”

屏幕上已经停止许久的数字再次跳动.98.9%...91.3%...99.8%.

[原料完成率:100%]

“立即启动O2计划.”少女说道.

O2计划是第二代聚变反应堆的代号,原有的第一代反应堆使用氚进行核聚变,但城市里的氚已经耗尽,生成了大量的氦,想让氦继续聚变成氧的反应温度第一代聚变堆无法承受,于是就有了第二代聚变堆的计划.

[根据所有模拟结果,O2计划所需的新反应堆原料已制作完成,但由于原有设计图在上次袭击中丢失无法组装,原有反应堆也无法拆除,故O2计划无法启动.]

“我来提供新反应堆的组装流程,按照我的方法直接将新反应堆组装在旧堆外面,然后把聚变级提高,直接将旧反应堆融毁就是了.”

说着少女从移动终端边上抽出一根线,连接在右侧太阳穴上,新反应堆的组装方案传输到服务器上.

[计划已接受,实施中.]

3小时后,新反应堆组装完成.

“开始第一次试燃.”

[第一次试燃开始.]

城市里,到处都是喊叫声、咒骂声、枪声和爆炸声,人们为了可以活的更久一点而夺走其他人的生命.

突然象征着信仰的那座大楼再次亮起了淡蓝色的光芒,像是照进所有人的心里一样,整个城市的混乱瞬间停止了.

[第二代聚变堆输出比稳定在88%,启动成功.]

“能源够了,接下来就可以完成斯克兰顿爷爷没完成的那个计划了.”

5天后.城市中的军队装配了第一批可以真正对抗迷雾的装备,取名为:

「斯克兰顿现实稳定锚」

人类的反击,正式开始了.

后人将这天称为一切混乱、一切迷茫、一切不可知的,

结束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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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XiMay农场」即取自西麦农场的音译(反向音译还行2333).关于西麦农场请阅读何夕的科幻小说.

注释2:Hayflick极限:细胞分裂的寿命极限.

注释3:G-quadruplex序列及I-motif序列是存在于染色体端粒中的维持端粒稳定性的特殊DNA结构序列,有别于双螺旋,这两种序列都有更加复杂的折叠和独特的氢键结构.

注释4:小泽不等式是日本数学物理学家小泽正直提出的,针对量子力学中测不准原理的缺陷的理论.

注释5:我胡诌的啊,我是不懂黑客技术这方面,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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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真的获得了资格，非常感谢投票给我的读者们，我会将下篇的计划提上日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