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文明之战:前话(后记)
修改于2023/05/29434 浏览综合
“路希大人，这就是神子计划，请您过目！”
Castelos 那谄媚的眼睛咕噜噜地转着，这实在是令路希厌恶，路希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那样对待自己的同胞——把一个裸体女精灵嵌在红色结晶里，这简直是疯了！
越看越觉得冒犯，路希索性朝角落里看去，只见那里有一只巨大的铁笼，里面似乎关着一只巨大的家伙。
“那是什么东西?”
“大人，这是我们的科研成果啊。”
两束红光从从铁笼里冒了出来，这是一只浑身镶嵌着红色结晶的怪物，它的手脚都被粗大的锁链捆的很严实，即便如此，它挣扎的力量还是让整座实验室都颤动了起来，要是没有这些铁索和铁笼，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快！快注射冷却液！”Castelos急忙吩咐手下道。
随着冷却液注入怪物体内，他身上那些红色结晶慢慢暗淡下来，可怕的力量陷入了沉眠。
“这家伙看起来不错，能投放到要冲诸岛的战场上吗？”路希问道。
Castelos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
“大人，恕我直言，我们目前还无法稳定控制神子的行动，弄不好会伤到我们自己人。”
这个浑身镶满结晶的可怜家伙让路希想起了他自己的处境，困于黑暗的牢笼中挣扎着无法脱身，灵魂被淤泥般的邪恶侵染，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都不像以前的自己了，他十分排斥体内的这股来历不明的力量，但他也深知，没有这股力量的帮助，他是断然不可能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却弄出来这么个没用的家伙，我看不如停了这个实验，给战场上的士兵们换套装备反倒靠谱些。”话虽如此，但路希实则是动了恻隐之心，任人摆布的灵魂是没有尊严的，关在牢笼里的生命更难以实现它的价值。
“大人，这个实验是帝国以及各骑士团的意思，您最好不要干涉。”Castelos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微笑，但这在路希的耳朵里听起来却像是威胁，他最讨厌别人用这种威胁的口吻跟他说话。
“如果你的意思是让我闭嘴的话，那你以后也最好别开口跟我谈实验的资金问题！”路希不屑地说道。
“噢，请原谅我的冒犯，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执政大人。”
“哼！”路希扔下了一句冷哼便扬长而去，他对这个坐落在瑞格群岛的实验室的兴趣一扫而空，而Castelos这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则令他对这里更加反感。
古老的帕格维斯大陆上并不单单生活着玛夏人，在那众神争锋的时代，庞特恩人也曾称霸这片大陆的一隅，但短暂的文明如同流星划过黑夜，古老的王朝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只有巫师口中那晦涩难懂的只言片语，还在诉说着那段辉煌的往事。
路希的脚站在圣峰的遗迹之上，残存的壁画与刻文仿佛还在重现当年的熙攘，这里曾经是庞特恩人参拜神明的圣地，但古老的岁月已经将所有的颜色抹去，只剩下了如今的残垣断壁。
“大人，我听说这是一片禁忌之地，看守此处的守卫时常看到有怪事发生。”一旁的侍卫说道。
“是的，帝国此次派我前来瑞格群岛，除了查看实验室的研究进度以外，还要我对这个地方进行勘察。”路希说着便踱步迈入遗迹之中，一旁的侍从紧随其后。
残破的围墙，倒塌的巨石柱使得这片遗迹如迷宫般，让人极易迷失方向。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神像星罗棋布，但大多都身体残缺，岁月已经把这里遗忘得太久了。
一面墙壁引起了路希的注意，那上面的图案已经残缺不全，人物头像也已经模糊不清，只有一个金色的月亮标记保存完好，看上去竟像是新刻的一样，格外引人注目。
忽然，金光一闪，月亮标记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把路希与侍从两人吓了一跳，但这股光芒昙花一现，眨眼间就消失了。
“大...大人，您...您也看到了?”侍从颤颤巍巍地问道。
“是的，一束耀眼的光芒。”路希镇定自若，仿佛对他来说这只是个不足为奇的小场面。
“这...这里果然是邪祟的禁地，异象已经出现了，古老的预言，可怕的诅咒，鬼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怪事，大...大人，我们赶紧撤出这片诡异的地方吧....”侍从的声音像是一块投入深井的石子，小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听不到了。
“慌什么。”路希向侍从投去鄙夷的眼光，但他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过度崇拜与畏惧神明，这是玛夏人的通病，但这并不全是坏处，高度集中的信仰让玛夏人凝聚在了一起，一统帕格维斯大陆，甚至染指加尔提兰。信仰的力量是可怕的，在必要的时候，一个坚定的信仰可以凝聚所有的力量集中于一点，摧枯拉朽的力量足以将任何挡在前面的任何东西毁灭殆尽。
执政大人没有退缩，他感受得到这小小的印记中蕴藏着某种强大的力量，它不停涌动着，就像反抗牢笼的神子，不断尝试突破某种封印，不过它每反抗一次，封印就会以向外迸发金光的形式来抵消掉这股力量，这正是遗迹中偶现神迹的原因。
想通了这点，路希决定一探究竟，他缓缓伸出右手，朝印记出摸去。
“大人，您...您这是！”
路希没有理会侍从那惊恐的神情，他的手继续朝印记伸去。
短暂的迟疑，但他的手指最终还是摸在了印记之上。
只一瞬间，路希的身体就被牢牢吸引住了，他用尽全力也无法挣脱，此刻他就像一只在无尽漩涡之上挣扎的小船！
见情形不对，路希立马就要唤醒体内那股神秘的黑暗力量，但为时已晚，没等他反应，他的灵魂在一瞬间便被剥离出躯体，这疼痛的苦楚竟与当年在北地的经历如此相似！他依稀记得那口黑洞洞的深井，肮脏的黑泥沿着井口爬了出来，钻入了他的血管里，让他痛不欲生....
此刻，路希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模样，白昼与黑夜交融，大地与天空粘连，一切都归于混沌，丰饶与荒芜，智慧与愚钝，烈焰与洪水，秩序与混乱....不出片刻，所有的事物又如枯萎的花朵一般，很快便凋零落尽.....
也不知过了多久，路希在冥河之上醒来，潺潺的水流恰好没过他的脚踝，流向了遥不可知的远方。
他迷茫地望向左右，河流很浅，但广阔无际，无边无涯。
在他的身后，只见一个老者正盘坐着。
“我...我这是在哪里?”疼痛的眩晕感让路希说话都不利索了。
“冥河之上。”
路希有些难以置信，他又向四周看去，这浅浅的河流的确没有边界，这让他不得不相信老者的话。
“那您是?”
“即将消逝的神明.....”老者平静地回答道，他似乎对自己的处境一清二楚，但话语里却没有悲伤，没有愤怒。
“神...神明?您怎么会在这里?”路希有些惊讶。
“冥河是暮气的源头，也是世界的尽头，我即将消逝，因而在此。”
“我不明白，神明的力量如此强大，怎么也会面临消逝的处境?”路希不明所以。
“神明没有肉身，所以神明的力量并非来源于自身，而是来自信仰他的人，人们的信仰越坚定，神明的力量就越强大，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所以，您消逝的原因是因为没有人再愿意信奉了?”
“或者说被遗忘可能更贴切些吧，我的文明消亡了，信仰我的人们也不复存在了，即便再强大的神明，失去了信仰者就将变得一无是处，现在，我连这么个小小的封印都无法突破了，很快，我的神明之火就将熄灭，到那时，世间一切关于我的痕迹都将被磨灭，我就像从未来过一般，永远消失了。”
“你能为我说说你的过去吗？也许我有办法让一些人重新想起你的存在。”路希问道。
“既然这样，我可以为你讲述我的过去，我的故乡，是古老的帕格维斯大陆。”
“帕格维斯？”路希疑惑地问道，“可据我了解，帕格维斯大陆上除了佐亚与瑞格利恩人信仰的那些神明，便再无其他的神祇了。”
“你说的是现在，而我所说的，是那段古老的岁月，我的文明诞生于远古时代，而信仰我的人被称作庞特恩人。”
庞特恩人！路希曾在一章杂乱的研究文献中看过这个名字，但那篇文献被大陆学者门认为是凭空臆想的推论，并且很快被学术界否定了。如果不是眼前这位神明，这个名字说不定真的会被遗忘在漫漫历史之中！
“那...那您是?”
“他们都叫我黑夜之神，阿涅克夏。”
通过老者的话，路希对这段古老的历史有了初步的了解，但了解太深总会使人萌生恻隐之心，自从在文明之战中挥刀攻杀自己的同胞后，路希变得冷血又冷漠，但如今他却担心起了一位与自己毫不相关的神明的处境。
“辉煌的王朝，美丽的神话，您真的甘心曾经的一切消亡在黑暗的深渊中吗？”路希问道。
“可我再无信仰者，千百年来没人再提起过我的名字，甚至关于我的文明，也仅仅存在于老巫师的咒语之中。”
“我愿做您的第一个信仰者，或者说是千百年来的第一个后继信仰者。”路希说道。
“你信仰过许多神明，可我却从你眼里看不到任何一位神明的影子，你大抵是把他们都抛弃了吧，我可不想成为下一个，与其这样，倒不如让我平静地死去。”
“您说错了，我没有抛弃任何一位神明，无论是至高的奈莎还是神圣的佐亚，您之所以在我的眼里看不到，是因为我将我所信奉的神明全部供奉在了心里，我知道神明之间其实并无对立与敌意。真正的敌对，其实只是来自于信奉他们的人类，神明是没有欲望的，但人类有；神明是没有利益的，但人类有，因此神明也变得有了欲望与利益，或许这并非世界的本意，只要不站在任何利益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那么我心中的神明自然是可以相处与共的。”
“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之一，一旦能理解了世界的奥秘，一切信仰都不受羁绊了，因此你可以自由信仰一切的神明，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老者的脸上头一回露出了微笑。
“我看出了你的苦衷，我的孩子。”老者用和蔼的语气像对待孩童那般对路希说道，尽管此时的路希已经是一个年近四旬的中年人了，但与这位古老的神明相比，他的确可以被称为“孩子”。
“哦?您知道我在想什么?”路希诧异道。
“我感受到了你的诚意，自然，我的意识便可以进入到你的心，看到你的思想。”
“那您说说看。”
“‘暗夜’的离去，沉睡的力量无法被稳定唤醒，帝国再无统率之人，身为执政，如何不苦恼?”阿涅克夏的一言一语都将路希的心事道尽。
“既然如此，您能告诉我破解之法吗？”路希的语气有些急迫。
“圣婴每一百年都将于月下诞生，只不过我离去已久，没有得到我的赐福，纵使是圣婴也无法发挥他的潜能，变成碌碌无为的平庸之辈。”
“圣...圣婴?”路希疑惑的问道。
“圣婴就是被神明选中之人，古老的庞特恩王朝就是这样选出军队的统帅。”
路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我要怎样才能找到圣婴呢?”
“听从你的心，我的孩子。”阿涅克夏说了这么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听...听从我的心?可我的心怎么能知道....”
没等路希说完，阿涅克夏便打断了他的话
“走吧，孩子，走吧，离开充满暮气的冥河，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路希刚想说什么，但一阵眩晕感袭来，让他无法再开口说话，转瞬间，世界便再次陷入黑暗。
“路希大人，醒醒，您醒醒啊！”
“我，我这是在哪?”路希迷迷糊糊中醒来，他看到了他的侍从。
“啊！大人您终于醒啦！”
“我刚刚这是?”
“您刚刚碰到了那个印记，一阵抽搐过后就不省人事了，我还担心您醒不过来了呢，那样的话我没法跟帝国交代啊。”侍卫有些委屈的说道。
“哼，你小子可真会说话，快，扶我起来。”
路希在侍卫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站稳了身子，但当他再次朝那面墙壁看去的时候，那枚月亮标记已经不再鲜亮，而是跟所有的壁画一样，都变得残缺且模糊。
他尝试地闭上了双眼，果然，一个新的声音在他的心中响起。
“走，我们回去吧！”路希对侍从说道。
“回...回去哪里?”侍卫一头雾水地看着苏醒未久的路希。
“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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