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莲之约-文】盛夏同游
修改于2020/08/31446 浏览同人
时至七月,由于处暑刚过,书院便少了几分闷热,反而增添了些清冷的气息。学子们一改酷暑里慵懒的态度,生龙活虎,使得书院又充满了朝气。
天气开始转凉,武系的课程自然也就多了起来。花愔站在日头底下,出了薄薄一层汗。她持着弓,用余光悄悄打量着正在指导其他学子的阿古达木。这个从北狄而来的少年的穿着与大景格格不入,用曹小月的话来说,就是“穿最少的布料,裹最厚的毛领”。
这就是传说中的异域风情吗?
那么热的天,他是怎么身披毛领扛过来的呢?素闻北狄人英勇善战,那自然是连耐热都不在话下了。只是不知道到了冬至,阿古达木会不会依旧是穿得这么又少又多,又能不能适应大景的寒冬呢?
同砚们对准了远处的靶子,将弓拉满。
“眼睛、弓弣偏上的某一点、靶心,这三点须在一条线上。”
花愔照做,右手扣弦。
“先生,若是遇上疾风天气,可该如何瞄准?”一位同砚发问。
“此箭尚在弦上而未发,怎么就考虑起下一箭了?记住,‘怒气开弓,息气放箭’,开弓时最忌讳优柔寡断,有所顾虑便一事无成;放箭时最忌讳心浮气躁,弦要慢慢收回,不然受伤的就是自己与弓了。”
说毕,阿古达木随手开弓,羽箭即刻便射了出去。待到诸生定睛一看时,那箭已将一朵木槿牢牢钉在石头上了。
听着学子们的惊叹,阿古达木哈哈一笑:“不过熟能生巧罢了,你们也亲自试一下。”
随着同砚们一起,花愔再次举起一钧重的弓箭,按着阿古达木的教授,三点一线。
接下来,是先生说的“怒气开弓,息气放箭”,花愔暗想。但是自己的思绪却无法集中,她蓦地想起玉泽先生说过,大公主的府内有三个人形靶子,代表的是公主憎恨之人。她又想起那日公主设宴,英姿飒爽,一箭便射中脆弱的桃花花瓣。现在自己的手中握着弓箭,这弓要为谁而拉,这箭又要为谁而放?
为花家。为大景。或者是只为自己。
弹指之间,并不容许花愔想太多。她只得随着同砚们的节奏,自己匆匆放了箭。
“尚可、不错……”阿古达木从猎场的一边缓步而来,对每位学子的实践做出评价。到了季元启这里,他先是说了声“不错”,正欲走到花愔身边时,突然停了下来。
“季元启,你这靶心怎么多了一箭。”
果然,那箭靶上,两只羽箭静静插在靶心。
季元启抓着头发,看向箭靶,看向箭袋,看向阿古达木:“对啊,我这靶心怎么多了一箭啊?”
花愔定了心神,看了看自己前方那空空荡荡的箭靶,又看了看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猎场地面。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把箭射偏到同砚的靶心上吧!
“……原来如此。下一个,花愔。你的箭呢?”
“花同砚真是艺高人胆大,一年的骑射翘楚还得看花同砚。”季元启也意识到了双箭中靶的原因,立刻用他自己的方式来试图化解尴尬。
“哈哈,有些紧张,不小心瞄错了靶……”
阿古达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花愔的肩膀,随手从季元启的箭袋中捻出一支箭,递给花愔。花愔伸出双手接过了箭,知道这是阿古达木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谢谢先生。”
这次花愔不敢多想,在同砚们的注视下深吸了一口气,搭箭瞄准,一刹那弓已脱弦,稳稳射入靶心。
“胆大力定,尚可。”阿古达木点了点头,向下一人走去。
评判完众人的射箭之后,阿古达木又讲了些许技巧,大家也又练了几次,便日已中天。尽管阿古达木讲授得仍在兴头上,但是考虑到今日来上骑射课的都是些一年学子,便宣布下课。花愔不知怎的,心中涌上一股愁意,和几位相熟的同砚打过招呼之后,便一人回了精舍。
精舍里又是另一副热闹景象,白蕊儿和曹小月正在院子里围着什么东西嬉闹。花愔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木架上支着一盆水。
曹小月看到花愔回来了,便和白蕊儿停了下来:“西北的人好战,我还以为都是些急性子呢。没想到阿古达木那人讲起课来这么慢,怎么才下课啊。”
“小月儿,你且别这么说。同砚们先前大多没怎么接触过骑射,阿古达木先生教起来自然会多细心一些。对了,这次陪你逃了课,下次我可是万万不能再逃了,不然测验的时候会被别人看了笑话去的。”
“哼。有我曹小月在,谁敢笑话你们俩,我先把他用箭钉到墙柱上去!”
“先不说这个啦。花愔,你瞧瞧你,头上的汗还没有消了去呢,这骑射的课程一上就上一上午,可见是累坏了。”白蕊儿拿着手绢轻轻擦拭着花愔的额头,“我才去了社团,做了些荷花酥,配上藿香茶最是消热解暑了。快点进来吧。”
白蕊儿一手拉着花愔,一手拉着曹小月,三个人进了屋里。
有好友相伴,花愔的脸上多了丝笑容,那没有缘由的愁意也淡去了些。白蕊儿摆上茶盏,倒上温热的藿香茶。花愔和曹小月则从柜子上拿过茶点,一一摆在桌子上。三个人围着圆桌坐下,花愔注意到了桌上摆着的不止时荷花酥,还有一盘金黄色的东西。
“巧果?”
“你呀……成了书呆子不成?今儿七月初七,是七夕呀。”曹小月拿了一块荷花酥,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院长叫了一批人去帮书阁晒书,我们早上也把衣服拿去院子里晒了。花愔,你还没反应过来吗?我和小月儿还准备了一盆鸳鸯水,等中午太阳把水晒过了,我们一起验巧玩。”
“等一下!花愔,白蕊儿,我们先说好了,就是玩玩而已,什么得巧不得巧的,可不准当真哦!”
听了曹小月的话,花愔与白蕊儿对视一眼,两个人笑起来。曹小月满脸通红,装作一副羞恼的样子,要去抓两人,但是自己也憋不住笑意,干脆也一起大笑。
三个人吃吃喝喝,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入学以来的种种往事,不知不觉夕阳已欲西下。
“糟了,差点忘了还没有投针验巧呢!”
“别急,”花愔安慰白蕊儿,“鸳鸯水被晒了一天,验巧正当时。且黄昏微风***,不似白天那般炎热,此时验巧玩是再好不过了。我床头边正好有几根针线还未收拾,这就拿过来验巧用。”
待到花愔拿了针出来之后,白蕊儿和曹小月早已跃跃欲试了。白蕊儿冲花愔招招手,三个人聚在一处,为验巧的规矩和先后顺序讨论了一阵。
“那我先来打头阵好了,之后是花愔。小月儿最抗拒这个,就最后一个来吧。”
白蕊儿仔细地拿起一根针,花愔与曹小月则是在白蕊儿两侧探出头来,三个人屏住呼吸,看着白蕊儿将针放下。
“我听人说,若是针影不是一条直线,就是乞巧成功了。”曹小月歪着头,围着水盆转来转去,“快点,影子快变形状呀。”
“哎呀,那我可是不得巧了,这影子比小月儿画得都直呢。曹小月,你也别转啦,失败就是失败,该花愔你来了。”
花愔也拿起一根针,站在盆前。白蕊儿拉住曹小月,冲曹小月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昔日在靖国公府里的时候,自己也曾向其她女孩儿家一样,和宫姐姐她们做过这些。而那时,父亲、母亲、哥哥,也会在一旁看着,自己若是得了巧,便会向家人们炫耀,若是不得巧,也会向宫姐姐等人撒娇。无论如何,父母与哥哥总会宠溺地看着自己,脸上挂着笑容。只是现在回想起来,那笑容总是很模糊,很遥远,仿佛隔了万年时空。
堪堪收了思绪,花愔缓缓地放下银针,激起了盆中阵阵涟漪,但还好针并没有沉下,只是影子仍是笔直的一条线。
“我也不得巧了呢。”
“投针验巧,只是个打发时间的游戏罢了。我们可是说好过,不准把结果当真。”曹小月说着,从花愔手中取了一根针,紧张地把手伸到盆的上方。
“小月儿,不要紧张,你一定能行。”花愔和白蕊儿异口同声道。曹小月闭着眼投下针,院子里寂静了片刻,随后便发出一阵欢呼声,只见那针在水中微微晃着,影子如同一朵散落的花瓣。
“我、我只对武感兴趣,才、才不要这个呢!”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曹小月的脸上还是浮着笑意,紧紧抱住了花愔与白蕊儿,“见者有份。现在,我们三个便都得巧啦!”
眼看天色已晚,夜幕降临,曹小月也松开了两个人。白蕊儿想起了什么,一拍掌:“今儿个我从社团回来的时候,还曾遇上过几个去搬书晒书的同砚。他们说今晚文先生要在后山观星,对天文感兴趣的学子都可以去玩。女红社也会在那举办穿针乞巧的活动。怎么样,要去吗?”
花愔自然是想去的。曹小月支支吾吾的半天,说文司宥为了开天文学课付出了不少,想要去后山支持一下。于是大家便回屋拿了灯笼,去向后山。
后山虽然处在相对于学院较偏的地方,但好在山道的扶栏已被加固过,加上花愔之前曾和文司宥两个人来过,于是也没有在路上花费很多时间。
还未完全爬上后山,就听得山上热闹声阵阵。走近了才发现,花愔的不少熟人都在这了。
花愔第一眼看见的还是文司宥,他在视线开阔的石头边调整着仪器,身边围了不少学子,有一些学子单是冲着文司宥来的,视线一直停在他的脸上。但更多的学子是为了一睹西洋仪器的风采而前来,上下打量着仪器,却没有一个敢伸手触碰的。
文司宥自然地直起身,似乎是想要弯腰调整仪器弯得有些疲乏,正好和花愔四目相对。花愔轻轻地叫了声先生,尽管这声音并不能传到文司宥身边。但是司宥仿佛是听到了一般,轻轻点了点头,二人就这样打过了招呼。
“说到牛郎与织女,为师这里有一道考题,甚是简单,说与诸生听,也算是助兴了。”
“这、这不合适吧,文先生。”
“哦?有何不可?为师自知诸生惧怕算数,便不会拿难题来扰兴。牛郎耕田,已知有田广十二步,从十四步,问为田几何?”
既然文司宥在忙,花愔也不便打扰,又往他处看去。宫雨柔正在同夏婉莲交谈着什么,看见花愔之后,便同夏婉莲又说了些什么,自己朝着花愔走了过来。
“您来了。”
“宫姐姐在这,我自然要来呀。宫姐姐,木姐姐、尹哥哥他们呢?”
“他们似乎发现了一些线索,去书院外追查了。”
花愔怔了怔,眼色有些暗淡:“我也不该松懈的……”
“是我不让他们通报郡主的。”宫雨柔给花愔披上了一件薄薄的外衣,“郡主说到底也仍是学子,该珍惜书院时光才是。况且平日里郡主为了靖国公的事情费心了太多,今日是七夕, 理应休息一下。尹璇他们身手不凡,郡主只管放心就好。”
“宫姐姐,今日我又想起了在家中的时候。可是我觉得、我居然会觉得,那些美好的回忆离我很遥远……”明明在怀疑哥哥已经遭遇不测的时候都没有哭过,此刻那愁意却来得更加猛烈,眼睛也泛了红,“我不是要哭,只是……”
宫雨柔揽过花愔,将这位被迫成熟的郡主抱在怀里,“山上风沙太大,郡主是被迷了眼睛了。雨柔代表其他人答应郡主,靖国公一定会出现,一定会陪着郡主。往后的元旦、除夕……大家都会聚在一起的。郡主一个人扛下了太多,坚强了太久,就趁今日好好放松一下吧。”
花愔闻言抬起头,看着宫雨柔。宫雨柔微微一笑,瞧向最热闹的地方:“她们正要穿针乞巧呢,奖品好像是女红社亲手绣制的香囊,算是同砚们的心意。郡主不如去和同砚们玩玩,忘却些忧愁。”
“宫姐姐,谢谢你。虽然今天在庭兰舍与朋友投针验巧输了,但是穿针乞巧我可是最擅长的。若是赢下了那香囊,我想好好收起来,将来送予哥哥,权当是我们今年七夕的共同回忆了。”
“是。那雨柔就不再打扰郡主了。”
花愔正向女红社那边走去,又看见阿古达木远远地坐在崖边,似乎也不怕掉下去。萨力栖在他的肩膀上,一人一鹰倒也显得安静。
更远处,还有两人站在灯火不明的地方,却不知是在干嘛,似是在注视着这边,又似是在二人交谈。不过看身影,以及那宛如月光般清冷的发色,应该就是凌晏如与玉泽了。
除了文先生外,还有其他先生也在这里,这让花愔感觉有些罕见。不过云心先生与玉泽先生似乎没有要现身的意思,花愔也就不往那边走去,只是多看了一眼凌晏如,便转身走了。
“乖徒儿似乎想要对你说些什么。”
“‘何必折柳称旧人’。罢了,还是继续说说你我之事吧。”
云心先生心中所想、以及云心先生所背负的那些不愿为自己所知的秘密,花愔暗自思忖,自己总有一天是要发现的。云中先生从来便只是云中先生,以前是这样,未来一定更是这般。
“你走得好慢啊,花愔,本小姐等你好久了。”曹小月跑过来,拉住花愔的手,“你知道吗,穿针乞巧的奖品是个香囊,那香囊绣得格外玲珑。虽然本小姐不喜欢这种的东西,但是我和蕊儿觉得那个香囊就该配你,我们一定要替你赢过来!”
“小月儿,你去文先生那边观星了吗?”花愔一边跟着曹小月跑,一边问。
“看了,果然西洋玩意儿就是精巧,等着休沐日的时候我也要让家里买一个这玩意儿。”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到了穿针乞巧的人群中,没想到季元启也在,被一群女孩子围在中间,脸色格外绯红:“小爷我哪里能料到你们会在这搞活动!本来是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吹首《秋风词》,既然你们占用了这个地儿,小爷我溜了还不行嘛!”
一位女学子拦住了季元启:“季同砚,你吹古曲,我们自然不会阻拦,只是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啊?这?唢呐呗。”
众同砚自觉为季元启闪开一条道路:“……出去!”
“嘁,唢呐的好,懂的自然懂。我是伯牙,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我的子期。啊,花愔!你说对吧,花同砚。”
“啊,这,嗯?”花愔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季元启已经溜下山去,不久,便在远处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唢呐声。
“但是,还挺好听的。”花愔低语着。
“嗯?花愔,你在说什么?要开始穿针啦,快来快来。”白蕊儿招呼着花愔。
一位学子吹灭了灯,后山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女红社的学姐站了出来,每人手里发了五彩丝和九孔针,宣布着对月穿针乞巧的开始。
今夜的月光格外清幽,即使不点着灯也瞧得一清二楚。花愔三下两下便穿过了针,看着其他她同砚们还在引线,于是举起了手,向负责裁判的学姐示意。
“坤门学,花愔。得以先完,为得巧。”学姐点了点头,向众同砚宣布道。
同砚们有的叹息,但更多的是为花愔欢呼。有人又将灯点了起来,将玲珑的香囊交给花愔。
“多谢学姐,也感谢诸位同砚。”花愔笑着接过香囊,小心翼翼地收进胸前,“蕊儿,小月儿,也谢谢你们。”
“哼,我们花愔是堂堂云中郡主,坤门学学子,自然心灵手巧,这是你应得的。要是别人得了,我还不服呢。”曹小月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糕点社此时也带着新做出的巧果、酥糖,以及一些瓜果上了后山,来分享给后山的先生与学子们。同砚们不分男女,被糕点社的人吸去了视线。
花愔悄悄溜出人群,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文司宥的身边。
“风有些大了。你此时过来,可还承受得住?”还未等花愔开口,文司宥便说了话,只是未曾转头,透过千里镜看着星空。
“不打紧的,我没有那么娇弱,刚才宫姐姐还给我披了件衣服。”
“‘牵牛出河西,织女处其东。万古永相望,七夕谁见同。’花愔,你可能找出牵牛星与织女星?”文司宥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将千里镜让给花愔。
“先生课上讲授过,牛郎星与织女星一南一北,中间相隔星河,且牛郎星的两边还有两颗小星。知道这些特征,便也不难找到。”
“那,花愔便是找到了?”文司宥俯下身,在花愔耳边轻语。
文司宥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搔动着发丝,似乎比平日在课堂上的声音听起来还要纯净温雅。花愔只觉得耳朵一热,蝉鸣声仿佛突然从世间消失,一切化为寂静,只有自己的心“咚咚”作响,在胸腔中跃动,也一声一声地震动着头脑。那悸动的热意从耳旁散开,连脸颊与脖颈似乎都在发烫。
花愔强装镇定,只道是自己穿得有些多了,将千里镜又让给文司宥:“透过先生的千里镜,仿佛星辰近在咫尺,伸手便可够得似的。只是牛郎与织女一年才得以相会一次,可见星辰之间距离有多远,又可见我们与星辰之间距离有多远。”
“但是他们终也相会了。”文司宥微微叹了口气,离开花愔,负着手看向星空。
花愔也悄声舒气,随着文司宥的离开,远处的唢呐声、身后同砚们的嬉闹声,另一边猎鹰的鸣叫声,世间的一切杂音再次涌入耳中,但是那股悸动还是未曾停歇。
文司宥这次真真切切地转头看向花愔,只是他的脸背着月光,仿佛自然地融于阴影,无法看透他的表情。但是花愔却感觉到,先生那双宛若水晶的眸眼就和他身后的皓月一样熠熠生辉。
他是“光风霁月”的具象化,他看过了世上的喜与怒、看过了世上的洁与浊,笑容却依旧明净温和:“花愔可是看够了星辰?”
“我以为文先生也要用这千里镜的……”
“要说千里镜,我这里也不止一个。只是今日观星,月色皎洁,映在眼中,却是我未曾观过的星象了。”
花愔自以为聪慧机警,可面对此情此景,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学着文司宥的样子,站了起来,看向先生。
“‘美人一如云中月’。”文司宥笑了起来,单边的金丝眼镜反着光芒,又给他增添了一丝不可捉摸的神秘气息。
“流星!”
不知道是谁先叫了起来,花愔来不及多想,双手贴在胸前,隔着衣服紧紧按住香囊,双眸追随着坠落的流星,许下心愿。
一愿与花忱日下相逢。
二愿文司宥诸事顺遂。
三愿是夜绵绵无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