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至暗时刻
“既然你不知道,那你也该去和你的伙伴团聚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
W把刀从那个萨卡兹雇佣兵的胸口处拔出,从那把带血槽的刀就看得出来,她就没想过留活口。每一次把刀插入一个萨卡兹雇佣兵的胸膛,W就只有一个问题。
“特雷西斯在哪!”
“特雷西斯在哪?”
“特雷西斯在哪。”
……
血液会沿着血槽快速流出,不到三十秒,出血量就可以让这个萨卡兹雇佣兵陷入昏死状态,体质差一点的,可能都撑不过五秒。
W起身,看着四周,曾经这片大地虽然饱受天灾肆虐,但至少还有人烟,还有暖意,还有一个让自己牵挂着,敬仰着,爱戴着的人。
而现在,对于她来说,一无所有了……
W将短刀上的血渍在自己大腿上蹭掉了些,这一把原本银色的刀,如今已经多了许多无法擦去的血色,但刀上的一行小字,仍十分清晰。
“For my little cutie——Tresia”
这句话像是W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让自己内心可以依托的地方了。每每回忆起这个人,原本被冰封的内心似乎有丝丝暖意流过,但紧随而来的,就是极大的痛苦与空虚。
“你走了,我该去追随谁。”巨大的悲痛让W痛苦地跪了下来,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流出,划过了她满是灰尘的脸颊。没有人看过她哭,所有人对她的印象都是独立,冷酷,坚强的女孩,就连那个她始终爱戴的人也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个仅仅十几岁的小女孩能够如此坚强,也同样如此……嗜杀。
W用力吸了几下鼻子,将眼泪狠狠地擦去,这一秒,她又变回了那冷酷无情的杀手,将短刀插回腰间的刀鞘中,继续向前走着……
走着……
走着……
走到了罗德岛舰桥上,这是W第一次登上这艘从雷姆必拓废墟下挖出来的巨大舰船,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个自己爱戴的人。虽然一见钟情不适合用在她们两身上,但的确,这一次相见,让W从此以后,都只会称这个人为“殿下”。
“喂,发什么呆呢?你这要是在战场上,敌人手里的刺剑怕是早把你这个人捅成蜂窝了。”旁边的伊内斯用肘轻轻碰了一下W的肩膀,她们两加上一边那个红头发的赫德雷,三个人组成了一支如今卡兹戴尔内随处可见的雇佣兵小队。
这个被特雷西娅与特雷西斯兄妹王位之争以及原本就过度发展源石工业的大地,早已变得残破不堪,在这漫天硝烟的熏染下,对每一个萨卡兹人来说,活下去,是最大的目标。而为了达到这一目标,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冷血的雇佣兵,回到最原始的状态。
弱肉强食。
“我保证,在战场上遇到同样的危险,你一定是比我先倒下的那个。”W的嘴巴从来不饶人,当然伊内斯也是。这要是平时看见她们两,谁也不会将“战友”这个词套用在她们身上,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个刀子嘴和一个毒舌的战争。
“我觉得我们是时候需要真刀真枪地比一次了,这样才能让你这***认识到,什么才叫实力的碾压。”伊内斯继续进攻着。
“我觉得当初救起晕倒的你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如果让你被抓走,以你的嘴皮子应该能直接把对方说到放下武器投降。”W毫不示弱,顺带回了一个白眼,“这就会给我省去不少麻烦,当然,你就是其中之一。”
伊内斯妩媚地撩了一下头发,轻笑着说:“别以为你救了我一次,我就会感激你一辈子。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死了,死因是因为我年纪太大,提不动刀了,那我也会恨你的。对于一个雇佣兵来说,死在战场上是光荣,而老死则是耻辱。”
“那我不介意到时候拎着你这个牙齿都掉光的老女人去到我救你的地方,然后把你的头砍下来踢下悬崖。”
“够了够了,你们俩别说了。”赫德雷长叹了口气,站到两人中间,叫停了这两个女人的战争。这是他多年来一直在做的事情,两个女人一台戏,而赫德雷就是那个拆台的。如果没有赫德雷的存在,这两个女人怕是能从白天打到黑夜,将这个世界上所有恶毒,阴险的诡计悉数用在对方身上。
赫德雷带着两个人朝着舰桥中心的方向走去,雇佣兵组织生存的方式,就是接受各种委托赚取佣金。而在这种制度下,前一秒说要把女儿嫁给你的人,后一秒可能就成为了你需要去杀掉的对象。
这次接到的是来自巴别塔组织的委托,而这巴别塔就是卡兹戴尔双王之争中,妹妹特雷西娅的势力。兄妹两所代表的,就是此时,卡兹戴尔大地上的两股思想。皇兄特雷西斯,就属于那种实干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类型,他是一个野心家,消灭特雷西娅统一卡兹戴尔只是他的一小步罢了。而妹妹特雷西娅,人们跟着她能看见幸福与希望,她温柔善良,珍惜每一条生命,愿意记住每一个战死的雇佣兵,哪怕只是一个代号。
三人走向特雷西娅,在她身旁有两个人,一个戴着帽子,完全看不清那个人的脸,身边的人都叫他博士。据说特雷西娅就是依靠这个人,打破了自己与特雷西斯在军事实力上的平衡,这个叫博士的人操纵着特雷西娅的军队,几乎以单方面压倒之势把特雷西斯的部队打得溃不成军。
(不愧是我)
还有一个女人,一个面若冰霜的女人,她站在特雷西娅边上就像是一块极寒之冰与一团炙热之火,不过看上去她们俩相处的十分融洽。这女人叫凯尔希,特雷西娅最为得力的助手,协助她管理整个巴别塔除了军事以外的大小事务。
特雷西娅也看见了三人,笑脸相迎。光从表面,你就能感受到她的那种温暖,这种温暖,也直击W的内心。
“你叫什么名字。”特雷西娅亲切地问道。
……
“我是W,你们每一个人的梦魇。”W把刀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没走多远,她又看见了一队萨卡兹人,打着特雷西斯的旗号。复仇的怒火让她可以在对方几十个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刀架在敌人头领的脖子上,也会让她失去基本的判断。她只想着去杀掉那个带头的,却忘记考虑如何在几十个人的盯防下顺利脱身。
“没听说过的无名之辈。”那队长被W用刀架着,但是丝毫没有服软,这也让W突然意识到,这群人不是曾经那些能自己一人杀光的蝼蚁之众,而是一群不那么好对付的人。
双方的气氛僵在那里,自己队长就在W的刀下,那几十个萨卡兹人也不敢乱动,而W大脑也在快速飞转着,如何以一己之力结局面前这些人。
“我寻思着,该杀的人我们应该一个没落下,还有这种寻仇的,你应该是特雷西娅的人吧。”那队长在W的刀下,不紧不慢地说着,“这都是已经死掉的人了,如今特雷西斯殿下才是我们卡兹戴尔唯一的王。”
“我保证你再乱说一句话,这刀就会切开你的气管。”W威胁道。
“呵。”那人不屑地轻笑一声,这一笑让W更加清楚地认识到,的确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在这片土地上,生存是第一要义,而作为雇佣兵,你想活下去,就要把生死置之度外。你只有直面死的恐惧,才能获得生的希望,“现在是个聪明人都知道应该依靠谁,没记错的话,前阵子还有两个人投靠了我们特雷西斯殿下,一男一女,那红头发的男的据说当初还是特雷西娅手下一支得力雇佣兵的领袖呢。”
“你管谁叫殿下呢。”W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杀气腾腾,当然有多半是因为听见了那个红发男人。卡兹戴尔这片大陆上,这种发色可不多见,又是雇佣兵领袖,答案只可能是自己曾经的战友,赫德雷。
“当然是我们伟大的特雷西斯殿……”那人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你如果少说几次那两个字,我也许还能让你多活一会。”那人还没把最后一个字说出来,W的短刀就已经刺入了他的咽喉。
鲜血沿着血槽喷涌而出,W一脚把那人踹开,擦了擦渐在脸上的血渍,拔出了腰间另一把刀:“来吧,让我看看解决掉你们需要几分钟。”
那些雇佣兵一看自己队长已经死在W之手了,倒也没有了后顾之忧。让W没想到的是,几个人脸上居然还露出了些许笑容。他们一个个举起武器,指着W,也许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报仇,而是享受杀戮罢了。
不过他们可能低估了W的势力,也高估了自己。没错,这只小队个个都是精英,手上沾满了鲜血,刀尖积攒着经验,他们任何一个人吃过的米,都比W走过的路都多。谁也不会觉得一个看上去乳臭未干的小女孩能有多大能耐,虽然她杀死了自己的队长,但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一个比较厉害的雇佣兵罢了。
也许曾经她是一个厉害的雇佣兵,但现在,这是一个亡命之徒,一匹饿狼。
W的刀剑迅速向面前的这些人舞去,那些人万万没想到,W的每一招,都是只有进攻,没有防守的。
这种不要命的进攻一下子放倒了好几个人,但剩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回过神来,抓住W的破绽,进行反击。说到底,W终究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再有天赋,也无法以一敌众,身上很快多了许多伤口,虽说都不致命,可也扎扎实实地刺进肉里,痛在身上。
W紧咬牙关,即便她有着超乎常人的自愈能力,但是刀剑刺破皮肤的疼痛,还是无法减少半分。W退到了一块岩石旁,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有几滴不争气的已经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曾经是那个喜欢在她最喜欢的特雷西娅殿下怀里吵着要糖吃的小女孩。只是现在有人把那个给她发糖的人杀了,她愤怒,她委屈,除了将这些人一个个杀掉外,她想不出别的办法。
“我生于黑夜,但我讨厌这种恶心的东西!”W不止一次说过这种话,她深爱着特雷西娅殿下,也深爱着这片土地。她没有记恨这个世界,她想要的,只是有个人能对她温柔相待罢了。
又一滴泪水挣脱了眼眶的束缚……
……
“你怎么哭了,W?”特雷西娅看着不远处的W偷偷在抹眼泪,关心地走上前去。
W看见特雷西娅殿下,立马把眼泪抹去,变回了那个面无表情的W:“没有没有,就是沙子进了眼睛,殿下。”
特雷西娅走到W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其实她知道W为什么偷偷流泪,今天赫德雷和伊内斯走了,他们还是习惯独来独往,不愿意呆在罗德岛,听从那个严酷博士的安排。其实W也只是看起来那么冷酷,但她也很重感情,尤其是这一路上唯一可以在斗嘴方面与她可以分庭抗礼的伊内斯。从最开始的两人互相看不惯,时时刻刻都想在对方的饭里下毒,到后她们俩都从彼此身上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从外人来看,这两个女人互不相让,每天要不是有赫德雷在中间调停,这两女人能从起床打到睡觉,说不定晚上还会梦游起来再干一仗,但她们俩的感情,也在这一次次的斗嘴中,一点点加深。
“没事的,殿下,我很好。”W很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脸上一副假装没事的表情。
“那就好,你要开开心心的。”特雷西娅继续给W顺毛。
“殿下!有事,开个会说。”大老远处一个声音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幕,W抬头一看,又是那个戴着帽子的博士。
“你去我房间里吧,那里给你备好了好多好吃的糖,我先去忙了哦。”特雷西娅拍了拍W的头,W虽然十分不情愿,但她也很懂事,撅着小嘴点了点头。她不喜欢那个叫博士的人,因为每次博士都会把特雷西娅殿下从她身边抢走,忙着所谓的战争。在W看来,自己身边的所有人都是这个博士的棋子,随时可以抛弃。
甚至包括特雷西娅。
W哼着小曲在罗德岛舰内闲逛着,就算再难过,她也不想被别人发现。
“姐姐,这里还在……在修,不能过去。”一个幼小的声音拦住了W的去路,低下头第一眼看见的是两个长长的兔耳朵。
这女孩来舰上的时间比W还晚,从特雷西娅口中得知,这女孩叫阿米娅,是博士带回来的。从她进入罗德岛的那一刻起,就被当作宝贝给宠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的,这女孩会是以后特雷西娅的接班人。曾经伊内斯也说过,阿米娅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孩子,自己的源石技艺能够洞悉很多人,但每次她看向阿米娅的时候,都感觉是在看一个黑洞,随时可能被吸进去。
“喂,小兔崽子,你怎么在这里。”W上前,摸了一下阿米娅的耳朵。
“姐姐,不……不能摸,刚刚凯尔希阿姨才给我洗好。”阿米娅卑微地说着,也许W只是喜欢这一对兔耳朵罢了,每次看见这一对可爱的兔耳朵,她都会忍不住上去摸两下。
“行了行了,不和你闹了。”W从口袋里拿出来一颗草莓味的糖,递给阿米娅,“最近特雷西娅殿下还和你讲了什么故事,说来给姐姐听听。”
阿米娅熟练地拆开糖纸,把糖塞进口中,含含糊糊地说着:“殿下说……说要带我去一个更好的地方,说那里有……有好大好大的房间,我可以住进去呢!”
“行,姐姐知道了,你好好看着这里哦,待会再给你拿一点糖来。”W又摸了摸阿米娅的耳朵,阿米娅撅着小嘴退后了两步,用手顺了顺自己的耳朵。
W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和她之前知道的消息差不多,巴别塔在博士的带领下,在战场上取得了绝对的优势,特雷西娅殿下已经在考虑复国建都之事,一个国家的领袖不能永远地呆在一艘舰船上吧。阿米娅说的更好的地方,应该就是特雷西娅殿下准备建都的地方了,看样子自己心中所向往的那种美好的生活也不远了。
W一蹦一跳地走着,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与幻想,但走过了一个楼道,看见了不远处的特雷西娅殿下在和凯尔希与博士说着什么。这时候的特雷西娅不像刚刚安慰她时候那样面带微笑了,而是一脸疲态,听着博士的分析,过段时间点点头。
殿下她……太悲伤了,却又无比伟岸,温和。
这也是为什么W愿意追随特雷西娅的原因吧,看到如此疲倦的特雷西娅,W的心情也一点点变差。她有一点点恨自己,因为自己只是一个厉害的杀手,她也想成为像博士那样的人,可以为她的特雷西娅殿下分忧。可她做不到,她知道自己没有那种天赋,自己能做到的,就是守护在特雷西娅殿下身边,每一天。
W去到特雷西娅的房间拿了几颗糖就走了,本以为这一天会是这样消极地度过,但当她含着糖,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桌子上的一件东西让她一下子兴奋起来。
是一把短刀,用极为柔软的羊革包裹着,边上还有一张贺卡,是特雷西娅的字迹:
“亲爱的W,这是你加入巴别塔的第一个生日,希望你今后能更加努力,成为你喜欢的那类人,我也愿意陪你去过今后的每一个生日。——爱你的,特雷西娅”
这可能是W有史以来过过最好的生日了,因为曾经也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包括她自己。当初特雷西娅问她的时候,她就是随便说了一个日期,没想到特雷西娅真的记住了,还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
W激动地把短刀从羊革中取出,刀面上清晰地刻着一行小字。
“For my little cutie——Tresia”
W把刀紧紧抱在怀里,缓缓进入了梦乡。可梦里,似乎有千万个人在围着她,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席卷了她的梦境,一把长刀刺向她的眉心。
……
长刀距离她眉心几厘米处停下了,那个持刀的人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胸口处不知道为什么鲜血开始一股一股地流出。
其余的雇佣兵也开始慌张,自己一个队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谁也没看见发生了什么。
但下一秒,他们就知道了。
一双大白腿和一个红发男从W头顶那颗极高的树上跃下,落在了W身边,是赫德雷与伊内斯。
“没事了。”赫德雷在W耳边轻声说着,手轻轻拖住了W的胳膊。
“怎么,你们都还站在这里是想看表演吗?”伊内斯妩媚地将额前的头发撩到耳后,“行吧,那就满足你们。”
一个清脆的响指,那个刚刚拿刀准备刺向W的人瞬间倒下,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腐烂了一般,五官已经变的无法辨别了,绿色的不明液体从那人的七窍缓缓流出。
“怎么,没看够吗?再不走,我可要问你们收门票钱了哦。”伊内斯一步一步靠近那些人。那些雇佣兵虽然贪恋着双大白腿,但也没到昏了头的时候,精英是可以打精英的,但是面对疯子,最好的结果都是两败俱伤。
伊内斯又往前走了一步,这一步直接击垮了那些雇佣兵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立马转头四散而逃。
“你没事吧……”看见敌人退去,赫德雷准备关心一下身旁受伤的W。但他没想到,W一下子挣脱了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用手中的刀刺向伊内斯。
“你个小丫头片子,疯了吗!”要不是W此刻已经体力不支,不然伊内斯根本无法躲开这一击。
W力尽倒在地上,但手中的刀仍然指着伊内斯,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背叛我!为什么!”
赫德雷明白,W知道了自己与伊内斯投靠了特雷西斯,这对于她来说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可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赫德雷温柔地说到,走过去,把伤痕累累的W扶起,抱在怀中,“我们是萨卡兹雇佣兵,我们效忠与萨卡兹的王。特雷西娅殿下倒了,如果我们这时候不选择投靠特雷西斯,那么我们就是卡兹戴尔的叛徒,今后在整个泰拉大陆上,我们将没有一寸的立足之地,只能终日逃窜。”
其实W都明白,但她还是无法接受特雷西娅的死,以及赫德雷与伊内斯的“叛变”。这时候她再也不想忍了,早已在眼眶中打转许久的泪水此刻再也关不住了,划破眼角的壁垒,侵占脸颊。她哭的太多了,泪水早已不够,此刻划过她脸颊的,还有些许血丝。
W的手松开了,那柄特雷西娅送给她的短刀落下,撞到地上的石头,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伊内斯走上前,捡起了那把刀,用自己的衣服把刀擦拭干净,放入怀中,赫德雷抱着怀里的W,走向自己的营地。
W虽然伤得不重,但过多的伤口还是让她疼痛不堪,伊内斯在给她身上的每一处伤口耐心医治。
“那人为什么就……”W咬牙忍着疼痛,她也没理解,刚刚那个人为什么就这么倒下了。
“你要知道,对于一个顶尖的医生来说,杀人比救人简单太多了。”伊内斯并没有抬头看W,而是专注于治疗她小腿上的伤口,有些刀伤其实很深了,隐隐约约都能看得见骨头。几滴仿佛是汗水的液体从伊内斯的脸上滑落,滴在W娇嫩的小腿上。
“哼,这么厉害也没见你当初对我用啊。”不管多久没见,W想怼伊内斯的心情是一点没变。
“要是把你玩死了,那我不……不就会特别无聊了。”伊内斯反驳到。
“特雷西斯在哪,你告诉我。”W心里还装满了复仇。
“你杀不到他了。”伊内斯摇了摇头,将W的小腿从自己腿上放下,起身收拾了一下边上的药水罐子。
“他现在是卡兹戴尔唯一的王了,所有的萨卡兹人都会听他的号召。”赫德雷替伊内斯继续说着,“他的目标远远不是统一卡兹戴尔,他想要这个泰拉大陆。”
“那他到底在哪?”W依然穷追不舍。
“维多利亚。”伊内斯插进来一句。W皱了皱眉头,把目光又转向赫德雷。
“维多利亚王位空虚,特雷西斯打着卡兹戴尔唯一正统之王的旗号,入主了维多利亚,成为了摄政王。”赫德雷耐心地和她解释着。
“那我就去维多利亚取他狗头!”W依旧怒不可遏。
“别再这样了,W,面对这个现实,你需要新的开始。”赫德雷安慰着她,“乌萨斯北部的冻土有一个叫整合运动的组织,特雷西斯其实是这个组织背后的赞助者。
“我们需要时间,你也需要。”伊内斯又插进来一句。
W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北边望着,那里传来了呼喊声,像是在庆祝胜利。
……
呼喊声越来越近,像极了W梦里的那个画面。
这是最后的转移了,原本想着让博士与凯尔希带领大部队先走,吸引特雷西斯的视线,然后让特雷西娅紧随其后,暗中转移。但敌人不知为何看穿了这一切,凯尔希与博士都顺利通过了这一段山谷,只有特雷西娅的部队,被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包围了。
此时,特雷西娅身边,只有区区五百将士与十二赦罪师,还有一个W。
“殿下,在我身后,没事的!”W把殿下扶下马,拉到身后,防止她成为敌方狙击手的目标。五百将士与十二赦罪师立马围绕着特雷西娅四散开来,术士理由源石技艺搭建起牢固的防护屏障。
看上去牢固的防护屏障。
W拔出那把殿下赠与她的短刀,死死护在特雷西娅身边。
呼声越来越近,近到可以听得清每一个人的语气。
那声音像是洪水一般袭来,W踮脚望去,只看得到黑压压的一片,而这堆墨汁的最前面,是一个骑着白马身披银铠的人,格外耀眼。
那就是伪王,特雷西斯。
W虽然爱听特雷西娅讲故事,但这个人绝不是白马王子,如果硬是要W来形容的话,那特雷西斯应该就是糖纸里面包着的一坨屎。
“我亲爱的妹妹,接受审判吧。”特雷西斯诡笑着,两根手指轻轻向前一挥,身后数万大军像是海啸一般,瞬间吞没了特雷西娅的五百将士。
这根本算不上是战争,这只是单方面的碾压,单方面的***。
W紧紧抓住特雷西娅的手臂,十二赦罪师挥舞着剑守着最后一道防线。但很快,密密麻麻的人群就把她和特雷西娅冲散了。
“殿下!殿下!”W慌了,和梦里一样,千万个人围着她,梦里紧接而来的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可W无法在这个密集的人群中寻觅特雷西娅的身影,她能看见的,只有那个身披银铠的特雷西斯。
“你是怪物!我不会让你得逞的!”W利用自己娇小的身形快速斩杀了身边的几个雇佣兵,往着特雷西斯的方向跑去。
我不愿意做什么正义!我也不想用正义来战胜邪恶!我生于黑暗,我就是邪恶!
我要用邪恶来战胜邪恶!
我要做怪物中的怪物!
一个,两个,三个……W杀红了眼,与特雷西斯的距离越来越近,但天空一道极亮的闪电划过,身边的敌人都停止了进攻,他们举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开始欢呼起来。
W心一下子变得拔凉,她不敢回头,但身体却不自主地转了回去。从人群的夹缝中,她看见了特雷西娅,那原本雪白的长裙此刻早已被鲜血染红。
特雷西娅无力地倒下,像是一个折翼的天使,被世俗的黑暗给淹没。
“殿下!!!”
“殿下!!!”
“殿下!!!”
……
“殿下,最近我很开心,马上我就有新家了。”W把今天日记的最后一句话写完,合上了本子,放进了口袋里。她每天都会写一些东西,像是在给特雷西娅殿下的汇报工作一样。经历了那么多,她已经不是那个曾经鲁莽复仇的女孩了。
她慢慢地,迈过了那扇巨大的门,这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地方,但有着熟悉的感觉。
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朝她走来,手臂上有一个肩章,上面印着一个大大的标志:
RHODE ISLAND
“欢迎回来。”那个男人一步一步朝他走来,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W能感觉得到,他是微笑着的。站在男人边上的,是那个仿佛极寒之冰的女人,还有那对可爱的兔耳朵。
W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这个男人,他似乎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冷酷的指挥家了,他变得有了人情味,有了温度。身边也多了很多人,而这些人,都不会是他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与这个男人曾经是短暂的敌人,但也因为是敌人,让W一直盯着他。在这个男人七年失踪后又重返泰拉大陆,他开始记得身边每一个人的名字,愿意带着微笑与每一个人倾心交谈,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在他身上,似乎能看见她的影子。
W上前一步,单膝跪下,手放在胸前,对着那个男人低下了头。
这是她曾经对特雷西娅行的礼。
“愿意为您效劳,我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