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战士：公正之道/守护者（下）
修改于2020/10/2369 浏览闲聊同人
【5】
门轻轻地开了，白帘飞舞在狂风里，夹杂着雨点和碎叶。窗外是电闪雷鸣，树影被电光拖的很长，像动画里的妖魔在忘情舞蹈。
电光很白，惨白，要下大雨了。
女孩抱着小熊玩偶，光脚，翻身下床，小步走到窗前，她需要关紧门，风有些大，吹散了她蓬松的白发。
粗壮的手指按住玻璃，门关不上了。女孩仰面看去，那是个大叔叔，与她一窗之隔，在狂风里衣衫不整，有些狼狈。男人推开门，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就那样看着女孩，烟酒气袭人。
“啧，小妞，为什么要关门？”男人说着，口臭扑面而来。
“下雨啦，叔叔，不关门会有很大很大的雨下进来，会得感冒的。”她努力地伸手，在半空画圆，想要比出心中所想的“很大很大”。
“嗯，不喜欢感冒么？”
男人摸了好半天，才从身上摸出皱巴巴的烟盒，里面只剩下半支了，烟灰积了很多，是上次抽剩下的。
“感冒了很难受呀，还会有穿白衣服的坏阿姨打针，很痛的。”
风越来越大，呼啸于耳，门一遍又一遍拍打着门框，百叶玻璃似乎都要震碎了。小女孩摆动熊爪，有点冷，她很想去关住那扇门，但是有男人在面前挡着，怎么也过不去。看着大叔叔那身鲜红的海魂衫，她忽然意识到了有些不对，但一时还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
“害怕打针，却不害怕打雷，真是个有意思的妞儿，会唱歌么？”
男人又摸起打火机，红色的细蛇从高挽的袖口流下，那是鲜血，蜿蜒粘稠，还未干涸，带着令人讨厌的腥味。
“会点……叔叔你受伤……了吗？”女孩有些害怕了，紧抱毛发绒绒的小熊，缓缓后退。
火机点了好几次都打不着。
“没有，很好。”
男人索性叼住烟，摸了摸她漂亮的白发，起身。有一只会唱歌的鸟儿就更好了，她们都是天使，生来该歌唱。
“会唱就好，我就是在想，”男人笑笑，看着那碧蓝色的眸子闪躲，“死人最棒了，不会疼，无所畏惧。”
女孩忽然倒了下去，浑身抽搐，如遭雷击。子弹贯穿她娇嫩的身躯，带着巨大的动能将脊椎神经和脏器撕成无数碎片，如断翼之鸟，再也无法飞起。
这是怎么了？她睁大空洞的眼睛，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想要妈妈和爸爸，她想要呼唤他们，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啜泣，她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男人衣服上的红色很深，那是最低沉的红，妈妈最喜欢的颜色。
男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点燃那半支烟，那是上次和那个杂碎开打时没来得及抽完的，现在该抽完了。鲜血很快没过了小熊玩偶，没过了他的脚面，白裙如花盛开。
那双漂亮的碧蓝色瞳孔逐渐涣散。
在离开前，他扔掉了打火机。
【6】
SEU，泛网海关。
“加密文件，是司法审讯部的联合诉状，附件搜查令，逮捕令，有一位检察官的家人被逃犯杀害，需经海关复查，通过则即刻执行，事情有些棘手。”
“经过？”
“SEU都市，罪犯与巡逻的执行者小队发生冲突，后逃脱，杀害带队检察官的家人，纵火焚烧现场。”
“通过。”
“这就是棘手之处，凶犯随时可以找到，但他现在是弗拉格拉克的人，身肩爵位，在前灾厄时代他们被称为‘王廷贵族’，只手遮天，享有司法豁免权。”
“现在也是？”
“是，根据一年前我们与各财团修订的协议，SEU无权对其家族成员执行常规司法程序，那是他们隐秘的特权啊，毕竟半个世界都是他们的。”
片刻的沉默。
“只能驳回？牵扯到我们一位检察官的案子？”
“是，只能驳回，别无他法，如果可以我也想通过。”
公正之道就是，没有绝对的公正。
“驳回，不，搁议，封存相关档案。”
“是。”
【7】
“案件已提交司法审讯部，请等待相关裁决。”AI声音冰凉，一如男人冰冷的心。
“提交。”
盖提亚再次申请，虽然已提交了不知多少次，诉讼好像都石沉大海了，杳无音讯。他一直相信SEU的公正，那是他前半生的信条，也是他目前仍能克制自己坐在这里依规矩而行，而没有擅自绞死那个人渣的原因。
他不能破掉自己的公正之道。
“案件已提交司法审讯部，请等待相关裁决。”
“提交。”
“案件已提交司法审讯部，请等待相关裁决。”
“提交。”
“案件已提交司法审讯部，请等待相关裁决。”
公正之道，所谓公道，可也许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公道可言呢？
“提交。”他一直重复着，如行尸走肉，机械而单调。
【7】
“愿上帝宽恕你，如同你宽恕他人。
“人之于尘土，而归之于尘土。
“愿你的灵魂在天堂安息吧，我的孩子们，阿门。”
神父合上《圣经》，哀悼，修士填上最后一抹土，那是女人和孩子的合葬，以十字架作墓碑，静静立在那里。众人有安慰有悼念，献上花儿，有来有去。
天很阴，雨又飘飘摇摇撒了下来，众人也渐渐散去了，只剩盖提亚站在墓碑旁，像一尊孤独守望的雕塑。从此以后，这一幕只有他会记得，他失去了她们，但她们还活着，在心里。
如果他也忘了，那她们就是真的死了，没有旁人会记得死去的东西，死去的东西没有人会在乎。
盖提亚是个不会表达感情的人，甚至于有些木纳，所有人都这么说。他也从不曾信教，还是信教的她以前规划了有朝一日的宗教葬礼。真可笑，明明自己代表着SEU，代表正义执行公道，到头来却连一个公道都还不了她们……盖提亚忽然很想说些什么，心里有很多话，关于复仇，自己一直信奉的公正，关于那个未来的及送出的礼物……却说不出口，心中空空荡荡。
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就那样静静地站着，有些事请是他早该想到的，现在他想到了。
天地磅礴，大雨沙沙地下。
【8】
“哦，这么说来，你杀了那个检察官的家人？”
南宫管家轻轻拉开厚帘，劳伦斯慢慢走到落地窗前，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静立在庄园外围，全副武装。
二十分钟前那个自称为SEU检察官的男人找到了这里，孤身一身为复仇而来，挺着机枪，没有带上引以为傲的执行者们，倒是有几分复仇男神的样子。模样既愚蠢又可怜，一条丧家之犬。
“一时兴起，您知道的，”多米尼笑，指尖在枪套上游走，“要不我下去跟他再来一架？保证结果会让您满意。”
“好了，既往不咎，以后不要再干这种蠢事了，”劳伦斯语气平淡，接过管家递来的老式电话，悠悠拨动转盘，“不走就让他留下吧，麻烦怎么也清不完。”
主人很清楚自己在养什么样的鹰犬，以及该让鹰犬咬什么，鹰犬不应该乱吠，凑在一起乱吠的那是疯 狗。他们应该是颠覆者和挑战者，而不是什么不入流的街头恶棍。
“您随意咯。”多米尼耸肩。
【9】
“以前做什么的？”老人问。
“SEU，前检察官。”
盖提亚趴在恶臭的积水中，遍体鳞伤，前所未有的痛楚，沉重的无力感正将一切都拖入无底深渊，好像都失去了呼吸的力量。人生中第一次，悲伤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淹没了他。
“当然是前……哈哈，正的也进不来，犯了什么事儿？”另一个人，笑声很刺耳。
“没有，”双臂脱臼，盖提亚强撑着起身，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努力平复心率，“只是为了公道……而已。”
对不起了孩子们，我赌上了一切，却还是没有办法为你们复仇，很快我也要来陪你们了……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就让他耗尽了仅存的力气，曾名震一时嫉恶如仇的检察官如今就像行将就木的老人，不久于世。
“你快要死了，虽然我们都活不长。”
又是另一个人，黑暗中有人窃窃私语。这里究竟藏着多少人？被他亲手押进来的有多少？又有多少是和自己一样的？
“是，快了。”
盖提亚仰面闭眼，他确实快要死了，大量失血，狰狞的伤口，还有细菌感染，无论哪一样都活不长，生命的尽头他到了。他仿佛已经能看见天堂了，宝贝踩着绿茵奔跑而来，身后跟着她，白发飞扬在晚霞里。
却又好像在质问他：“盖提亚·赛文茨，为什么没有为我们复仇？”
“公正啊……想知道我们犯了什么罪么，检察官大人？”最开始的老人敲着地面，嗤笑。
盖提亚没有回应，他已经做不出回应了，世界正飞速离去，冰冰凉凉，没有温暖。
“事实是，这里除了少数几个人是真正的恶棍，其他所有人都无罪啊，和你一样。”老人还是坐在角落里笑，对狱友的罪状如数家珍，他记得所有人的，无论有罪还是无罪。
“面对无法解决的案情，他们坐在办公椅上构陷栽赃嫁祸罗织罪名，然后让你这样的蠢货去执行，这就是SEU的公正之道，最后你也进来了，和我们没区别。”
“真可怜。”有人砸吧着嘴。
“哈哈哈哈……”众人哄笑。
那天堂很快消失不见了，死神伸出骷髅之手，邀请盖提亚加入他们，背后就是地狱，他曾为之奋战的又为之唾弃的，都没有了意义。盖提亚忽然清醒了不少，公正之道，他不该去那里，无论那路是通往天堂还是地狱，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到。
这里没有检察官，避风港已经失去，一定得有人付出代价，违背公正的代价，当断手的断手当死去的死去，而那个人不该是他，他还有一个城堡公主的约定。他需要复仇，他必须需要活下去。
如果现在还无法做到，那就撑到那一天的来临，将死之人无所畏惧。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