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空——续4
修改于03/1990 浏览同人创作
6，乱乡
我的计划很简单。
牛冲来时候，我跳其背成骑，将锁链套在它的犄角上。
牛必然挣扎，那么将我甩下去的时候，我身上的锁链便可能因此脱落。
这里有赌的成份。
但我空手上桌，输赢皆是不亏。
牛离我渐近。
我瞄好时机，左手抓住它的犄角，右手拽住了它的背毛。
一个侧跃翻在了它的身上。
它昂昂的叫了几声，头晃身摇！显然已处于暴怒的边缘。
时不可待！
我赶忙将锁链在它犄角上缠绕数圈，复而一拳捣在它眼珠子上！
来吧！
更加癫狂吧！
我并未得偿所愿。
牛此时不动了。
它垂着头，泪水模糊了眼。
硕大的牛头垂向地面嗅着，又扭头用一双婆娑的眼看着我。
一拳给打服了？
我困惑着，心里有着太多的不解。
“你怎么敢骑在神兽的背上？你……你这样被旁的人看见，我们会被杀死的！”
阿花这时冲了过来，她看着我，而后赶忙闭上眼“我什么也没看到……你赶紧下来！”
“这片坟地都被它刨过，你这神兽吃肉的！”
我的双眼眯着，冷冷道“我一下来，没准它就会继续发疯，估计不用旁的人杀死我们，它就会吃了我们！”
“不会的！”阿花又闭上了眼睛，双手十指交叉“我是神忠诚的女奴，需要您指引向前的路。我的仆人是堕落的受我拯救的迷茫灵魂，在没被神所看到他的虔诚之前，他的肉是臭的，是恶的也是有毒的。您吃了会闹肚子呢……”
疯子！
我心里咒骂着， 狠狠的用链子摔在了牛背上。
这牛竟然也不闹，双眼中肿的那边是惊惧，一边是顺从。
我悻悻然的下了牛背。
再纠缠下去，想来也不会如我所愿。
阿花见我下来，想过去安抚它。却被牛昂头给拱到了一旁。
阿花摔倒在地，顺势跪下，念叨着请神兽大人饶恕我的罪。
这牛懂不懂阿花说些什么我不知道。
它此时却只是用牛鼻拱着我的手，温顺的像头大狗。
我看着开始磕头的阿花，觉得很累。
心累。
你叫不醒一个不想醒的人。
而我也没有那个打算。
我们跟在牛的后面，最终离开了坟地。
视野终于随着前方蜿蜒的小路而不再闭塞，逐渐开阔起来。
这是条相对还算平整的小路。
和道边的烂泥洼地相比更是明显。
而在道路的两旁，逐渐看到三三两两的人们凑了过来，与早就在这里等候的人们一样，匍匐着身子跪在了道边。
他们是在阿鼻生活的人们。
他们是这里的劳工。
天不亮就要劳作。
天不黑绝不回家。
他们穿的破履烂衫，在这寂静的夜色里没有赶忙回家修整劳碌一天的躯壳，反而拖着疲惫的身躯，虔诚的跪在了泥泞的地上。
这些劳工皆是黝黑枯瘦。
布满伤口的胳膊上却还挎着个干净的竹篮。
竹篮上面盖着的那块红灿灿的布，在夜色里如灯火般耀眼。
阿花小声对我说“这些都是阿鼻最虔诚的善信呢。若是你方才骑牛被他们看见，真会死的。”
疯子！
我看了眼阿花，呵呵了两声。
一群疯子！
我仰头看着夜空，不想看这群连头都不敢抬的劳工。
原本老实为我们前方带路的牛，当看见道路两旁的人们时，恢复了方才的些许癫狂。
它粗鲁的用脑袋顶着其中一个跪着的劳工身上，张嘴咬住了他挎在竹篮上的胳膊。
没有痛声疾呼。
没有反抗挣扎。
这名劳工甚至将胳膊更努力的向前凑了凑。
鲜血瞬间溅射而出。
泥泞的道路上，点点滴滴的鲜红很刺眼。
像是那块竹篮上的红布。
我这才后知后觉起来。
被牛咬住胳膊的这名劳工，竹篮上的那块红布比其他人的更艳，胳膊的伤口则更新。
我忽然想明白了。
明白了这名信徒胳膊上的伤口与红布的关联。
但我不懂。
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牛刚才被我欺负的怨气似乎有了发泄口。
咬住后不撒口不说，喉头还有吞咽的动作。
那名劳工却似并不怕痛，竟还连眉毛都舒展的似笑了起来。
他用没被牛咬住的手，掀开了竹篮上的红布。
露出了里面用细绳捆扎极好的一束干草……
这是看牛吃的太荤……
还整点素？
我不知道该笑不该笑。
我只是觉得心里有点堵。
牛只是嗅了嗅。
嘴里咔呲咔呲的骨碎声却依然涛声依旧。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这牛一路在劳工们的身上拱着。
我不耐的咳了声。
牛双股一颤，想是追忆起了我这凶人对它的冷酷。舍了道路两旁的人们，开始继续前行。
直到走出了很远，我依然能听到后面那名被牛啃了胳膊的家伙在欢快的大笑。
说什么虔诚已被神兽带给了天上的神明，他终将离开阿鼻，来世在鲜花盛开的净土中健康快乐的生活。
唉……
若是你盖篮子的布再红些，更大些。
这牛刚才就能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摇头苦笑，抬头时看见路的那头有座庙。
承恩庙。
这庙很大，门槛高至常人腰际。
两扇铜钉红木门更予人肃穆之感。
这气派竟比布法寺都不知多出了几倍。
我咧了咧嘴角。
忽然有了将这庙毁了去的想法。
布法寺的存在是好是坏我不好评说。
毕竟我是杀过去的，寺中僧人怎么对我好像都能说的过去。
可这布法寺的分院，在最穷恶的阿鼻能修建的如此富丽的承恩庙。
将这庙里的僧人即便全杀了……
想来也错杀不了几个！
这时的我，对于如何恢复修为。
忽然无比的渴望起来！
“我先进庙。你别乱走，去那边等我。”阿花用块宽大的破布遮住了头颈，声音有些闷闷的传了过来。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了处小亭。我点点头，终于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这门看着就厚重。你怎么让里面的僧人知道你要进去？”
阿花的眼中充满了看傻子的关爱，小声解释道“神兽带着神明的旨意指引了道路，自然由它将我带进去。”
又是这套！
我呲笑一声，刚想刺她几句。
却听到咣当的一声巨响！
我遁声望去，只见那头牛正在用犄角撞着红色的大门。
我果然是傻子。
哪有牛见了红色不疯的。
路上劳工们竹篮上的那块小小红布如此。
如今这红色的大门自然更该如此。
可这么简单的事情。
或许对于在阿鼻生活的人们来看。
就是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