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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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酒馆里，灯光摇摇晃晃投射在斑驳的木板上，又将满室酒气烘得暖热。
空气中混合着浓烈的麦酒香气、烤面包的焦香，还有一丝淡淡的烟草味。
多伊尔趴在堆满空酒杯的桌上，额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从一场冗长迷乱的梦里骤然惊醒。
他猛地坐起，脑袋一阵眩晕，视线逐渐聚焦，看到周围人依旧沉浸在各自的喧嚣中。邻桌的醉汉们大声地谈天说地，笑声和酒杯碰撞声混作一团；酒馆老板靠在吧台后，熟练地擦拭着酒杯，偶尔抬眼瞟一下店内的情况。
他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梦境里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还在脑海中闪烁，他的心跳依旧急促，像是刚刚从怪异中逃脱。
多伊尔起身，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老板冲着他敲了敲桌面，裂开一个算是温和的笑脸。
他的双腿有些发软，扶着桌子缓了缓神，伸手扯了扯皱巴巴的衣领，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那目光扫过熟悉又陌生的酒馆，墙壁上挂着的老旧画像、弥漫着烟火气的角落，这一切都让他感到莫名的疲惫。
等多伊尔回过神，这才脚步踉跄地走向老板，可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酸痛，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
“是要我结账吗？”
他的话听起来微弱又粗粝，发紧的喉咙吞下口水，在站稳的同时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舌尖尝到一丝咸涩。
“你已经结过了，我真是头一次见到睡这么久的顾客。”
老板伸手打开唱片机，熟悉的音乐在酒馆内响起，一旁的说笑声安静许多。
And may you need never to banish misfortune
愿你只知幸福，不识愁苦
May you find kindness in all that you meet
所遇之境，尽都慈悲
May there always be angels to watch over you
总有天使，高处看护
To guide you each step of the way
给予保护，隔绝痛苦
To guard you and keep you safe from all harm
一步又一步，指引你走向
Loo-li, loo-li, lai-lay...
神圣欢乐的人生…
多伊尔点了点头，从衣物存放处取走自己的帽子，端端正正戴好。
“走了，祝你生意兴隆。”
“哈哈，这可是天大的祝福！”
他走向门口，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
刹那间，凉爽的风裹挟着外面世界的清冷，扑面而来，吹散了几分酒意。
多伊尔站在门口，回望一眼酒馆内昏黄温暖的光，那光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召唤，但他知道，自己必须离开。
他熟练地解开不远处的羊圈门，羊群缓缓涌出，在他身边聚拢。
年轻的牧羊人手持长鞭，轻轻一挥，发出清脆声响，领头的羊心领神会，带着羊群走上蜿蜒山路。
“我是牧羊人多伊尔。”
“我的羊不会知道，很久以前，他们的主人是一只山羊。”
——《天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