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纳的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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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雪撕扯着伊娜的法袍，冰晶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刻下淡蓝纹路。每走一步，脚踝就多透明一分，像正在融化的雪妖。

"还有...三座冰丘..."

二十年了。当年跟着商队逃离被永冬吞噬的霜星村时，母亲把最后一块月光馅塞进她嘴里。甜腻的桂花香混着血腥味，在暴风雪中烫伤喉咙。

指尖亮起微光，空中浮现出歪歪扭扭的魔法阵。冰晶突然转向，在伊娜面前拼凑出记忆中的场景：三百盏水晶灯笼悬在雪松间，暖黄光晕里飘着芝麻与酒酿的香气。父亲举着她够最高处的灯谜，母亲掀开石锅时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冰雕的檐。

"喀嚓——"

幻象碎裂成冰渣。伊娜踉跄着扑进村庄广场，冻僵的手指抠进积雪。本该高悬灯笼的祭坛上插满冰棱，中央立着人形冰雕。月光照在冰雕眉心时，她听见自己的心跳震落睫毛上的霜。

"莱恩？"

冰雕内部亮起幽蓝脉络，像血管里流淌着极光。伊娜的指甲在冰面刮出火星，当年总跟在她身后堆雪鼠的小胖子，此刻保持着仰头接雪花的姿势。他右手还握着刻刀，未完成的冰灯笼滚在脚边，花瓣状裂纹中渗出星砂。

祭坛突然震动，伊娜怀里的月光石吊坠自动飞向冰雕胸口。冰层裂开的瞬间，她看见莱恩左胸的空洞——那里本该跳动着雪妖族的心脏。

"灯笼...要灭了..."冰雕发出齿轮卡涩般的声音，"伊娜...快..."

三百根冰棱同时炸开，伊娜翻身滚进祭坛凹槽。碎裂的冰晶在空中重组，映出二十年前的灾难画面：失控的暖灯祭法阵，暴走的月光魔力，父亲把吊坠塞给莱恩后跳进阵眼...

"原来是你替我承受了诅咒。"伊娜擦掉嘴角冰渣，魔杖点在透明化的手腕上，"这次换我来当阵眼。"

血液滴在祭坛纹路里，冻住的时间开始流动。熄灭的水晶灯笼一盏接一盏亮起，莱恩的冰雕渗出淡金液体，顺着纹路流进地脉。当最后一座冰屋的烟囱冒出炊烟时，伊娜的膝盖以下已经变成透明水晶。

"笨蛋，雪妖族的灯芯要用月光淬炼啊。"即将完全晶化的手指捏住飘落的星砂，轻轻按进冰灯笼的裂缝，"就像这样——"

莱恩的手突然动了。冰雕外壳剥落成纷飞的蓝蝶，刻刀精准接住坠落的星砂。月光穿过他们半透明的身体，在祭坛上投下交织的影子，仿佛二十年前那个没来得及握紧的手终于牵在一起。

"欢迎回家。"冰灯笼绽放的瞬间，莱恩的声音混着桂花香落在伊娜耳畔，"要尝尝新馅料的汤圆吗？"

月光突然大盛，两人的身影在强光中消散。三百盏水晶灯笼自行飞向冰松枝头，每盏灯芯里都跃动着蓝金双色火苗。雪地上浮现出新的魔法阵，热腾腾的石锅从阵眼升起，芝麻馅里混着星砂的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