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战士：宿命重临/拾荒人

【1】

“啧，食人族，可怜鬼。”

霍德尔踢了踢地上陈横的尸体，衣衫褴褛的女孩浑身冰冷僵硬，身上满是狰狞可怖的伤痕，显然已死去多时，蛆虫在腹腔里翻腾。

那双浑浊的眼睛都未曾合上，静静盯着霍德尔，恐惧和求生的欲望定格在了死亡前的一刹那。

很惨的死相，在这该死的废土里碰上食人族，远比遇到其他独行客更可怕，独行客只是劫掠你的物资，顶多痛快地一枪崩了你，你也可以反过来变成猎手，礼尚往来。

但那些家伙却食人，他们甚至会给将死的猎物疗伤，让倒霉蛋们在意识尚存的时候活生生体会到什么叫千刀万剐，生不如死。

两个小时前他和这个隐蔽的食人族营地发生了交火，不过还好，猎手们都外出狩猎了，营地里只留下几条看门狗，都被弹丸爆掉了脑袋。他的信条是一颗子弹一条命，从不浪费，那是罪。

“下辈子投个好胎吧，孩子。”

霍德尔摇头，不再理会尸体，转身搜刮起营地的物资，饮用水电子元件医疗用品，只要能用什么都行。跟死人没有什么好谈情的，秃鹫已经在天上飞了，那些恶心的东西很快会吸引其他拾荒者的注意，食人族的猎手们也会发现自己被抄了老底，晚一步自己都跑不了。

灾厄时代初，这片区域曾遭受过小当量的核轰击，环境恶劣辐射漫天，称为废土，是远比其它无主之地更危险的地方。虽然习惯了流浪的霍德尔不在乎那些，但他也不想把命留在这儿。

废土之上没有律法，全凭谁的枪杆硬，唯一信仰的东西是子弹和运气。大家都在努力活下去，杀人越货清理垃圾，猫抓老鼠玩着达尔文游戏，猎手还是猎物赢家还是败者，全看你有多么谨慎小心。

向来自诩正义的SEU还有七大财团集体失明，他们的手伸不进来，或者只是懒得费力气，这个巨型垃圾场没有一丁点经济上的利益，无论是可开发的还是不可开发的，和烂沼泽一样谁陷谁倒霉。

军事利益倒是有一些，非常可怜又微弱的一些——能成为战时大势力们的缓冲地带。不过目前来看，只要不是哪个蠢货蠢到动ARES部队的运输车队，一切都好说。

“喔。”

老拾荒者吹了声口哨，破背包塞的满满当当，他还顺手取了一颗人骨饰品，自己总有拿战利品的毛病。这是一次丰收，那几颗敲门的子弹带来了数倍于此的回报。

“谢谢你们留下的点心！”

霍德尔叼着能量棒，狞笑着泼出燃油，这种劣质燃料在废土上只能用来取暖和生火，越野车的油箱都加不了，但端掉这个垃圾坑是够用了。

只是扔出打火机前霍德尔忽然愣了片刻，直到火苗烫到胡子他才反应过来，那是突然的悸动，发自心底……很熟悉，略加思索他才明白悸动的来源，是那个死不瞑目的女孩。

和另一个他认识的人很像……那种英气，真的很像。

蓬头垢面的老人佝偻着背，就那么立着，像一尊破败的雕塑。霍德尔·艾萨克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有罪就能下地狱，他就是那种永世不得超生的恶鬼，但此刻有一种强烈的东西驱使着他，他嗤笑一声，上前，伸手，轻轻合上了女孩的眼。

然后在隐约传来的引擎轰鸣声中快步出门，头也不回地扔出打火机，遍布帐篷的营地在老人越发急促的步伐中熊熊燃烧起来，浓烟被风吹向铅灰色的天空，与满天的放射云混在一起。

无论如何，今天自己是赢家。

【2】

霍德尔缩在废墟里闭目养神，嘴边是未点燃的烟，背后是垃圾袋，S686的枪口微微抬起。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

扭曲如蛇的钢筋从混凝土墙壁里裸露出来，反射着远处的微光，那是一个实力较强的私人佣兵团，跟军团有撇不清的关系，估计正在做最后的布置，没有人敢招惹他们，那些杂碎甚至携带了重武器。他们和霍德尔还有周围潜伏的无数猎手一样，都在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闻见蛋糕的味道，苍蝇不会少。

七天前一道流言在废土上传开了，有一支私人商团会途经这里，刚开始只是几个倒霉蛋的口口相传，但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妇孺皆知。不少人对此持怀疑态度，毕竟这种钓鱼的陷阱不在少数，直到有人通过特殊渠道花重金确认消息属实时，所有人都沸腾了。

一支运送贵金属的商业车队，包含不少民生物资！最关键的是他们只雇佣了一队小型的冈格尼尔安保分队，没有ARES在背后。

身为七财团，冈格尼尔安保集团绝不比奥林匹斯差，但那是在大陆之外，相比ARES遍布全球的驻军基地在这废土上他们据点都小的可怜，而苍蝇们人数众多，不少人暂时放下成见联合起来，今晚值得赌一把，何况还有那个私人佣兵团在前面开道。

死了大不了进地狱，一旦成了便能逃离这个鬼地方，那将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荣华富贵。

霍德尔也动了心思，满世界流浪，他享受杀戮，那种快感让他无比上瘾，他也享受冒险，他的人生离不开这东西。车队是猎物，自己就是那秃鹫，这次行动足够刺激，值得冒险。他没有报名也没有队友，但来得比谁都早，把心提起来做事永远都是对的。

他不信任组织人，那个家伙都没有露过面，他不信任队友，废土之上没有队友，谁都可以背后捅刀子，他只相信自己。

他相信不少人都是如此。

一切都静了下去，灯亮不在，霍德尔睁开眼，抚摸着枪管，猎物来了，只是……

“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横扫整座废墟，钢筋混凝土在火光中轰然垮塌，霍德尔还未来得及抽身逃离，席卷而来的冲击波便将他狠狠拍在墙面上，世界旋转起来，飞溅的碎石埋没了他。

与此同时，数道照明弹笔直地去向夜空，黑夜在强光照映下亮如白昼，隶属于ARES的重型运兵直升机破开阴沉的放射云，全副武装的装甲士兵从天而降，那个私人佣兵团都还未来得及还手便被吞没在用以洗地的云爆弹里！

一瞬之差，猎人和猎物反转。

直到爆炸来临，不少人还以为是冈格尼尔的安保小分队提前发现了他们，直到看清清晰标明ARES标志的部队，最迟钝的人都反应了过来，这是一场埋伏！组织人那个***把所有人都送进了火坑！

霍德尔咬牙拔出插进大腿外侧的钢筋，颤抖着从碎石堆里爬了出来，身体剧烈疼痛，似乎都脱离了掌控，就像当下的局面一样。

ARES？他们怎么会来到这片无主之地？武装夺权？还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还好自己只是在外围旁观，没有冒进……

无数念头在霍德尔混乱的脑中闪过，他不是没有想过阴谋论，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ARES下场。但他很快就停止了这无意义的思考，抓起S686狂奔而出，不论ARES出于什么目的组织这次包饺子，都不是他们这群乌合之众能够抗衡的，那是全方面的碾压，反抗都不可以。

这不是冒险，是送命。

脆弱的联盟溃散了，所有人都在疯狂逃命，也许那个作为诱饵的商队真的存在，也许那些运输车里真的有黄金，也许它们来自天堂，但却通向地狱！

心脏剧烈跳动，一切无比清晰又混乱，霍德尔的身体几乎要到了极限，他刚刚解决掉几个顺路的倒霉鬼，弹丸都未来得及填充。

红色激光束忽然打在身上，霍德尔不得不停下脚步，尚存一丝希望的心彻底沉入谷底。银白色的武装无人机正悬停在不远之外，机身反射出远处的战火。TD-5型，ARES特战组的标配装备，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眉心。

“这里是ARES特战组，放弃抵抗，缴械不杀。”冰冷的电子音回荡在耳边。

短暂的沉默，霍德尔轻轻弯腰，缓缓放下S686，没有选择的余地，无论对方想不想杀了他，就像故友教给他的那句山海旧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TD-5枪口微扬，麻醉弹刺入皮肤，老人扔掉了枪。

【3】

“罪犯霍德尔·艾萨克，拾荒者编号7613321，过去数年间你在全球各地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如下罪行……本庭判决，将你编入劳改工程队，强制进行Ace Force大赛的场地建设……愿在救赎中，主能宽恕你罪恶的灵魂。”

电子镣铐在肩部扣合，闪烁的绿灯无时不提醒着佩戴它的阶下囚，不要轻举妄动，除非你想被爆掉脑袋。铁门狠狠关上，声音沉重。身穿囚服的霍德尔独自坐在黑暗一角，忽然有种荒诞感。

他们怎样给自己定罪？他不知道，也许对所有拾荒者都是同一套模板。Ace Force是什么？进入废土前他还不知道，看来是个很新的东西，很快就会知道。SEU及ARES的目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似乎只是为了整顿废土，收编免费劳力。

漫长的黑暗，不知道时间。

“霍德尔·艾萨克，保释批准，获准自由。”

什么情况？霍德尔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自动解锁的电子项圈让他起了怀疑，沉重的铁门忽然打开，光很刺眼，他偏过头去。

【4】

七月的天气有些烦躁，微风徐来，马匹悠悠，霍德尔靠在白雕玉栏杆上，享受着久违的阳光，还有……他一直抗拒的，正常人的生活。

洗了把澡，洗去了肮脏，虽然依然洗不去罪孽和血腥。

自从监狱出来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在酒店，名为伊莎贝拉的洛林后裔与他相识，风衣和背影很像以前的将军，正如那句“我名伊莎贝拉，姓洛林，你的保释人，从此刻起，你自由了。”

有那么一瞬间，那个英气逼人的战士好像又活过来了，但理性告诉他那不可能，将军早就死了，因为他们的错，在洛林。

不过霍德尔并没有因此而放下戒备，即便面对洛林后裔，他需要知道伊莎贝拉的动机，这很重要，就在今日。

只是想不到多年过去，命运又找上了他。

很久未归，洛林庄园还是一如既往，岁月沧桑，曾经战火留下的痕迹都已经被抹去。据说有财团在一直出资维修，幸而保留原貌。又有很多新东西冒出来，什么Ace Force，天穹系统……世界变化的太快了，快到他这个老人看不清了，就连将军的名又被正反，多么讽刺。

记忆里警卫连最后一次离开这里，自己还不算太老。

昨夜，他独自一人去了家族墓地，走的很慢，在那挥舞旗帜的女武神雕像下沉默了很久，战友们都看着他呢，好似故人来。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简单地献上了一束花儿，回来后在庄园酒窖里喝的酩酊大醉，满腹心机的代价是，没有人可以倾听。

“吃点心么？”伊莎贝拉不知何时来到了身旁，手中托着一盘点心，样式古朴，还有两杯热腾腾的下午茶。

霍德尔抓起一块尝了尝，回味片刻，摇头。

“伊莎贝拉小姐，你继承了洛林家族很多，唯独没有继承她的厨艺。”

“只是业余。”

伊莎贝拉笑笑，倒也不在乎，“回到这里，就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似乎什么都没变，只是多了空旷。”

“谨记宽恕。”霍德尔忽然轻声说。

“永不残暴。”伊莎贝拉轻声回应。

海拉·洛林的名言，《洛林族典》的扉页寄语，洛林家族不变的训诫，那是骑士为之冲锋的号，长枪所指的道，盾所御护的荣光。

“知道我为什么保释你么？”伊莎贝拉抿了口下午茶，眺望群山远方。

“我曾经是洛林的人，虽然没什么归属感，你需要一些信得过的人一同参加Ace Force，我猜的应该没有错。”霍德尔仰面闭目。

“对，看来这些天你学会了不少，大赛还有不久开幕，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去一些地方，拜访故人，寻找线索，今天下午就出发。”

伊莎贝拉将下午茶一洒而尽。

“伊莎贝拉·洛林小姐，你信得过我么？”霍德尔注视女孩，他不太喜欢亏欠别人，无论对方是谁。

“ARES可不收新币，那里不是商场，我通过一些渠道售出了洛林家族名下的家业，因为大赛的一些设施建设需要经过这里，而绕道的代价是五倍，当然除你之外还保释了另一些人。”

女孩回过头，“我信得过。”

“可我自己都信不过，”霍德尔点头，摊手，“就当一场交易吧，我比较喜欢这种方式。”

“随意。”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会尽力而为，虽然局势仍然扑朔迷离，当年的如今的，还有疑点重重的Ace Force。

“不过还好，我保住了洛林庄园，也不算太违逆先祖们，去收拾一下，”伊莎贝拉拍了拍霍德尔的肩，“我想再找一些人，那会是一支军队，所向披靡。”

“可以先去多尔玛镇，”霍德尔也眺望远方，声音沧桑，“我想去会会一个老朋友。”

END

（本文写于几个月前，今天又修改了一次，即便如此，很多地方还是与故事主线有出入，有BUG不负责，一篇作者个人视角下的霍德尔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