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复现（III）
修改于2024/12/30158 浏览同人
圣佑大厅的塑像在灯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克莱克和克里恩围坐在圆桌旁。前方得胜的福音已经由斥候传来，庆功大宴也已备好，就等着塔克班师，宴会便可以开始。
等待期间，门外传来守卫的声音：
“报！帝国圣使来到！”
克莱克有些诧异，他蹙着眉头，露出一幅不屑的表情，看向一旁的克里恩说道：
“我猜准没什么好事，你说呢？”
主教克里恩撇着嘴，认同的点了点头。
克莱克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站起身命令道：
“请使者进来吧！”
帝国圣使身着华贵的袍服，迈着大步走进圣佑大厅，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身后还跟着几名帝国剑卫，他们两手托举着帝国巨剑，好不气派。
圣使走到大厅中央，克莱克及众人单膝跪迎。只见圣使从容地从包袱里拿出圣旨，不紧不慢地念道：
“‘圣佑者’克莱克听旨：
蒙天空之庇佑，仰佐亚之福光。自圣主登位以来，平定四海内外，开疆拓土，盖帝国将士之忠勇也，本应与列位共享太平，然瓦斯提亚边境战事又起，帝国边疆不宁。
今巴索罗姆咏正教会代圣主行使帝国指令，特擢克莱克择一德才兼备之人为 ‘帝国驻瓦斯提亚和交大使’，前往瓦斯提亚行使外交大权，旨在平息边境战火，还帝国安宁。此事关系重大，尔等务必亲力亲为。”
圣使念毕，合上圣旨道：
“克莱克，接旨吧。”
克莱克接下圣旨，圣使将袍服顺势一甩，转身离开。克莱克站起身来，一脸鄙夷地望着圣使离去的背影。
圣使前脚刚走，主教克里恩后手就拉住身旁的一个近卫，将一袋金币塞到他手里，说道：
“把这个交给圣使，就说最近法拉希尔这边还有很多异教徒在负隅顽抗，我们的克莱克殿下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森林这边，还请帝国高层体谅一下我们的苦衷。”
“得令！”近卫攥紧钱袋就去跑出门去追赶圣使的步伐。
克莱克一把将圣旨甩在圆桌上，气鼓鼓地怨道：
“巴索罗姆这帮老家伙们，看来不把我累死誓不罢休啊，哼！”
“只能说不理边境事，不知边疆苦啊，巴索罗姆那帮老爷们在会议室里比划上两句，我们这些人就得拼死累活地照办无误，说不定哪天他们想看看天上的月亮，我们还得去给他们摘下来哩！”主教克里恩附和道。
克莱克气愤的来回踱步，刚才因为前方得胜而欣喜的心情，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他深知这个“帝国和交大使”分明就是个烂摊子，现在瓦斯提亚跟威弗提亚在边境正打得火热，任谁去都不会有用，结果就是这个“和交大使”和他这个任命之人将一同被问责，这分明是一口黑锅！就算有平息战火的可能，可眼下又有谁愿意接这档子烂事呢？
正烦躁的时候，门外又有人来报。
“又是谁！？”克莱克愤愤喝道。
“报告殿下，塔克团长班师回来了，他们一众人等正在大厅外等候。”侍卫报道。
“唉”，克莱克轻叹一口气，又将脸上的表情调整成欣喜的笑容，他感觉他的脸都快因为今晚这接二连三的转变而麻木抽筋了。
“请塔克团长进来吧！”
塔克将佩剑交付给大厅外站岗的侍卫，而后推门进入大厅中。
“哎呀呀！我们的塔克团长回来了，今日一仗可谓功勋卓著啊！”克莱克笑脸相迎道，一旁的克里恩也点头致意。
塔克丝毫没有注意到刚才大厅里不悦的气氛，他拱手说道：
“是的殿下，这一仗我们不仅消灭了南联军，同时彻底铲除了圣佑要塞周边和法拉希尔南部森林的狂热异端分子，我们再也不用担心这些虫豸的叮咬了！”
“嗯嗯！干得好！这一战你立下头功 ，居功至伟，需要什么赏赐，尽管提！”克莱克赞赏地拍了拍塔克的肩膀说道。
“请原谅我纠正您的错误，殿下，这一战我虽有领军之功，但最大的功劳并不在我。”
“哦？还能有什么人比我们的骑士团长功劳更高啊？”克莱克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圣佑骑士团第三纵队队长，路希·杜克列切。”塔克郑重地说道。
“什么？居然是他？”克莱克既吃惊又疑惑，就连一旁的主教克里恩也惊讶地站起身来。
“是的，殿下，路希不仅在伏击战中指挥得当，保住了绝大多数第三纵队核心成员的性命，他还假意投降，在我们大军攻打之前便只身潜入敌军的指挥室，亲手斩下了南部联军首领的头颅！”
“这......这些都是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克莱克有些难以置信。
“殿下，这些当然是我亲眼所见，当时我们攻入营寨后直奔敌军指挥室而去，开门的时候就看见路希已将敌军首领的头颅斩下捧在手中，跟随我的部下们也都看到了，由此我认为路希才是这一战的首功。”塔克如是说道。
“啧，他怎么能活着回来呢。”克莱克一改刚才的态度，冷漠地背过身去，宛如一尊肃穆的雕像。
塔克微微抬起头瞄了一眼，他清楚克莱克在想什么，但他还是装作不知地说：
“殿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还记得前几天我给你看的那张通缉令吗？”克莱克问。
“噢，记得，上面写着数年前杀害灰月堡堡主儿子的凶手：路希·杜克列切，已向北逃窜，现如今可能已经来到了圣佑要塞附近。”塔克回答道。
“知道就好，我素来不与那帮贵族结仇，你的骑士固然劳苦功高，但他现在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烫手山芋，嗯......那我上报巴索罗姆方面，赐他一个男爵爵位，把他调到别处去吧。”克莱克说道。
“男爵？我不明白，我以为他至少可以封个伯爵的。”塔克不依不饶道，他很少为部下邀功，但为路希这样战功赫赫的部下，他认为值得。
“塔克团长，你知道册封伯爵意味着什么吗？那就意味着他得亲自前往巴索罗姆，在众目睽睽下受勋，然后在巴索罗姆获得一块封地，你应该知道我有难处，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克莱克并没有因为塔克打了胜仗而遂他的愿，相反，他驳斥的语气比以往都要来的强烈。
“克莱克殿下，你清楚我从不袒护我的部下，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屡立奇勋的将士受到偏见和不公，按照帝国的战功规定，他最高甚至可以封到公爵的，因此我认为封个伯爵并不过分。”塔克继续说道。
“可你也要知道帝国高层不会答应送一个长着绿色头发的怪物过去，上次瓦斯提亚那边弄一个方脸的牛头人过去就被骂的狗血淋头，我不会那么做的，更何况他与通缉令上的描述那么........”
“殿下！”塔克鼓起勇气打断了他，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做，“殿下，我恳求你不要再提那封通缉令了，我的骑士团里都是高贵的骑士，没有平民家里的砸种，他这一战已经向帝国证明了他的忠心，我想帝国也应该兑现规则上的承诺，如果连这样一位英雄都无法受到公正的待遇，那么恐怕以后就没人会在战场上为帝国浴血奋战了，我恳请您三思，克莱克殿下！”
克莱克瞪了他一眼，转而踱步思索起来。路希的确立了大功，这是不争的事实，按照帝国的功勋规则，册封个男爵对他来说就是不公平的，但克莱克也不愿冒着被上峰责骂和与萨洛伊德家族结仇的风险将路希送到巴索罗姆去。
这样矛盾的抉择像两只斗牛在克莱克心中碰撞，直到他看到被摔在圆桌上的圣旨。
克莱克心中顿时有了主意，紧蹙的眉头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那任命他为‘帝国和交大使’，遣他去往瓦斯提亚处理外交事务怎么样？”
塔克吃惊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人，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旁坐着的克里恩也不禁跳起身来说道：
“殿下，这怎么行呢？他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
“二十岁怎么了？不管二十岁还是三十岁，只要能打胜仗，能立功勋的，就是才干之人。”克莱克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竟对路希赞赏有加起来。
“可我担心以他的年纪和威望，恐怕难以服众啊。”克里恩担忧道。
“哈哈，这你就多虑了，你还记得小的时候你们家里的牛不听话时，你的佣人是怎么干的吗？”克莱克笑着向克里恩问道。
“当然是用鞭子狠狠地抽它们。”克里恩虽然不太明白克莱克的意思，但他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这就是了，瓦斯提亚那些个牛头人的秉性我是知道的，喜欢在弱者的面前耀武扬威，一旦在强者面前，他们立马就会变成老实巴交的样子，我想路希这样战功赫赫的人非常合适；再者，我们帝国人在瓦斯提亚那片土地上就是那些牛头人的神，哪怕真的做错了些什么，我想也翻不起大浪来，好啦，就这样定了，塔克，你满意了吗？”
塔克看着克莱克的眼睛，愣了一会儿，直到他确认自己的上司并没有在跟他开玩笑，才领命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替路希骑士感谢殿下的恩赐了！”
说罢，塔克拱手告辞。
待塔克离去，主教克里恩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
“殿下，您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草率了，外交无小事，我依旧很难相信一个二十岁的孩子能够胜任这份职责。”
“草率谈不上，可目前也别无他法，这口黑锅我想没有哪个伯爵或者以上的人物愿意跟我一起背，而且他又是我们精挑细选上来的干将，用着倒也放心些，说不定他还真的有一番手段呢。”
克莱克的眼中透露着些许无奈，他朝着灯台上的烛火望去，轻轻跳动的火苗好像在宣布着一场闹剧的结束。
火，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它看得见却摸不着，它给蛮荒带去文明，同时也带去了纷争与杀戮。
一个没有火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路希不知道，但他正走在这样的一条路上，四处都没有火，只有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幽幽微光照着前方的路。路希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走在这条路上，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是一直走着。
忽然，他感到手上沉甸甸的，举起来一看，手上正黏着一个西瓜大的圆滚滚的物什，怎么甩也甩不掉，渐渐的，那东西显出轮廓来，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从那东西里冒了出来。
路希看清了，那分明是父亲的脸！那脸又开始变得扭曲，看起来十分的愤怒，它张开了嘴，竟然说起话来：
“你害死了我！你害死了我～”
路希震惊到无法言语，他惊恐地望向四周，本来空无一物的周围突然浮现出许多人脸，那些脸扭曲得已经不像父亲的面庞，更像是某种魔鬼，它们张开血盆大口，好像要把人吞了似的，口中还不停地说道：
“丧门星～谁遇上你都会家破人亡，你所有的亲人都不得安生，你要谢罪～谢罪——”
“不，不！父亲——”
路希大叫着从噩梦中醒来，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脊背，睡眼朦胧间，只见一个人侧坐在床榻旁，路希下意识的要去拔剑，但看这背影又有些熟悉，这才止住了他的想法。
他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坐着的人竟然是塔克团长。
“孩子，想家啦？”
塔克很温和，与他平时的语气不同，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父亲在和儿子说话。
路希没有作声，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来到圣佑要塞已经两年多了，想念家乡父老也是人之常情，但现在有个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做。”
“嗯？”路希疑惑地看着塔克，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克莱克殿下秉承帝国圣主的意志，正式任命你为“帝国驻瓦斯提亚和交大使”，你过几天要搬到牛头人的地界去啦，嘿嘿嘿。”
“我，我吗？”路希有些懵，他实在有些意想不到。
“当然是你啦，孩子，你可是为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是你应得的！知道上任后该干嘛吗？” 塔克故作神秘地问。
“该干什么？”路希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他下意识地问道。
“当然是狠狠的教训那些个牛头人啦，当他们不听话的时候，你就一边踢着他们的屁股，一边赶着他们到农田上，给他们带上农具，我们家乡那边就是这样对待那些蠢牛的，哈哈哈哈！”
塔克说了一个他自认为很好笑的笑话，路希也敷衍地附和着笑了两声，两人的对话就在这貌似欢快的语气中结束了。
仇恨？杀戮？天命？亦或是父亲至死仍在念叨着的母亲玛丽娜？
路希的心好像被上了一把锁，他的面容变得冷漠而又严峻，没人知道这个饱经沧桑的青年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有路希自己清楚，他现在就像命运棋盘上的一粒棋子，任由命运这只无形的大手摆布，一切的一切已经不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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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和交大使（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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