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索尼娅×奈拉
2024/11/10106 浏览剑与远征启程同人征集
索尼娅第一次见到奈拉是在妈妈的葬礼上。
说是葬礼，其实就是那个男人收束一些同情和施舍的借口。所有人都不得不回应他，破旧的木船就随意地停放在街道中央，将要腐坏的船木散发出阵阵臭味，妈妈就躺在那艘小船中，所有人都刻意地和它保持距离，只有苍蝇还在周围打转。
那个男人正拖着瘸腿在祭奠的人中打转，哭诉着自己这些年照顾病怏怏的妻子操了多少心，时不时拉扯着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反复提醒人们他肩上的担子有多沉。
“这些年，因为桑雅的病，我在这个家里操了多少心……家里的钱也全花在给她治病上了，你们看奈拉，这没钱可怎么办啊……谢谢，谢谢……”
“奈拉这么小，你们要是家里缺人，也可以领回去。我是说，我也要过日子，不能一直照顾她不是吗？当年我做主把索尼娅送出去，你看现在，那家人出海死了，那东西不全是索尼娅的了，可恨她今天也不来看看她妈妈。”
“你们说……啊！是谁！索尼娅！”
飞过来的玻璃瓶精准地命中了男人，索尼娅飞快地钻出人群溜走了，只有男人还在原地用不堪的脏话咒骂着。
直到海水被夕阳浸红，索尼娅才等到来妈妈的那艘小船。前面，两名船工抬着船慢悠悠地走着，跟在后面的送葬队伍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到达海湾的边缘后，小船就那样被抛在了地上。人都散尽了，赶上来瘸腿的男人还在和船工讲价，奈拉小小的身躯使劲在船后面推着，却没能让它移动分毫。大概实在看不过去了，一名船工摆了摆手，上前帮着奈拉把小船推入了海。
也是在他们争执的这段时间里，索尼娅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妈妈，她孤零零地躺在船里，被白纱覆起的脸看不清五官，但看起来比以前瘦了，也更小了。索尼娅站在码头上，目送着她和船一起漂荡到海中。
“姐姐。”身后传来的声音让索尼娅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
索尼娅回头，奈拉怀中抱着布娃娃，正小心翼翼地望着她。
“我不是你姐姐。”
“妈妈说，如果她不在了，我可以来找你。”
“我不是你姐姐。”
“妈妈偷偷带我去看过你，我知道你是。”索尼娅几乎要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她看向奈拉。奈拉的一头长发直直垂到腰间，看起来甚至比那些动物皮毛更加顺滑，身上的小裙子微微有些发白却也整洁合身。索尼娅局促地摸了摸自己一头参差不齐的短发，还有身上肥大到只能靠带子系住的工装……
“回去吧，你还有家。”
索尼娅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走出港口，她回头却发现奈拉依旧倔强地跟在身后。
索尼娅只是加快脚步，一直走到岔路口。
“你别再跟着我了。”
说完后，索尼娅就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一大一小就这样僵持在原地。奈拉突然蹲了下来，把头埋到了膝盖里，索尼娅只能看见她小小的肩膀一下一下的抖动着。
终于，奈拉起身，在索尼娅的注视中，一步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清晨去码头帮工人们清点货物、检查船只，上午去学校旁听，下午到军械厂和伙伴们一起做些简单的活计。等到傍晚，索尼娅就该去港口等着出海的船靠岸，因为货物分拣完毕后，留下的那部分品质一般的海货就是她今天的报酬。
坦雅大娘去世后，九岁的索尼娅就开始探索独自生活的出路，现在这样度过一天对她来说已经再寻常不过了。直到今天，葬礼过去的三个月后，她又在商店外看见了那个布娃娃，已经被扯坏了的布娃娃，奈拉的布娃娃。
“老板你怎么说也得给我们个公道价，昨天送来的鱼，能换的绝对不止这点东西！昨天你答应我们的也不止这点！索尼娅也在……”
多兰回头，却看见索尼娅正盯着落在地上的布娃娃出神。
“你怎么了？这个布娃娃，有什么特别的吗？”说着，多兰弯腰把布娃娃捡了起来。
“我得去奈拉家一趟，你在这等着。”
“诶！”多兰看着索尼娅远去的背影，提起装满鱼的筐子也追了上去。
“你和你妈一样！都是个丧门星！老子今天输了就是因为你！”
“天天在人家商店门口巴望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少了你什么！”
隔着街道，索尼娅就听见了屋内保龙的咒骂声。
“这不是，原来你妈妈家吗？里面……等等！索尼娅！”
索尼娅没有理会多兰，冲到街对面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奈拉跪倒在地上，保龙正走到桌边，准备去够墙上的鞭子。
“是你！上次的帐还没和你算呢！这次你自己送上门来了！”保龙看见是索尼娅，抽下鞭子就拖着腿走来。
索尼娅不再犹豫，猛地冲向保龙，把他撞倒在地上，接着抓起奈拉的手就往外跑。刚赶到的多兰看到的正是这一幕——两道身影飞快地跑出，身后追着一瘸一拐的保龙。“快走！”索尼娅的呼喊让他从惊愕中清醒，保龙的身影越来越近，情急之下多兰抛出手中的筐子。
“歪了！”
鱼撒了一地，僵住的多兰已经做好了被鞭子打中的心理准备，谁知“啪”的一声，原来是保龙滑倒了。多兰兴奋地跳了起来，捡起掉在面前的鞭子，朝着索尼娅离开的方向扬鞭而去。
夜晚，索尼娅看了看蜷缩在床角的奈拉，又看了看抱着鞭子在地上睡得东倒西歪的多兰，无奈地摇了摇头。
之后的日子里，攒够了资历的索尼娅被允许逐渐到海上去干些杂活，这样除了海货，她还能有些真正的钱做报酬。她不在的时候，多兰则不亦乐乎地带着“小萝卜头”奈拉四处探险，在锈锚港各处都留下了“赫赫威名”。
这天晚上，索尼娅正着手制作一份这些天港口进出船只的记录。
“姐姐～”奈拉撒娇的声音让她心头一跳——他们多半又是在哪闯祸了。
奈拉转到索尼娅面前，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说吧，我不会怪你们的。”
“不是～我只是，想要去商店买些油纸。”
“油纸？”索尼娅有些疑惑。“我……亡灵节就要到了，我想，再折些纸船。”
奈拉又解释道，“去年，我没有折成。我想，妈妈她没有收到纸船，一定很孤单。”
索尼娅几乎要忘了这个习俗，每年亡灵节，大家都会在海边放纸船，既是祭祀葬身于大海的水手游民，也是借此传达对已逝亲人的哀思。索尼娅没有多说，起身准备带奈拉出门。
“呜呜呜……我这就去给你们买来……小萝卜头你在这等着我。”刚赶来的多兰刚好在门外听到了奈拉的话，索尼娅哭笑不得地看着多兰的背影，轻轻地摸了摸奈拉的头。
亡灵节那天，成百上千的纸船漂流在海港中，随着海潮渐渐远去。
索尼看着虔诚地闭着眼的奈拉，也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妈妈，不用担心，我和奈拉都很好。奈拉长高了，也比以前活泼了很多。她现在扎起了马尾，虽然没有原来那么亮眼，但我想你看到一定也会很高兴。”
“奈拉和我说了很多以前的事，那些我不在的日子……妈妈，我不怪你”
“她很想你……妈妈，如果你能听到的话，我想让你知道，我们都很好。”
再睁眼时，奈拉已经凑到了身边。
“姐姐，我有点饿了，我们回家吧。”
索尼娅点头，注视着逐渐远去的纸船，紧紧地握住了奈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