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特同人《密誓》
全文7k字。写都写了不搬过来怪可惜的,虽然你游快凉了也没多少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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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卑,忠诚,匡扶正义,英勇善战
率先反抗一切不公,决不后退
哪怕付出牺牲,在所不辞
这是每个骑士加冕那天的誓言。奥古斯特自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了这话语的虚伪呢?
是她转身离去,登上婚礼会场的那天?还是身为下级骑士奥古斯特时,在军营里被班长刁难,被同僚拳打脚踢的那天?——不,多半比这还要早,那就是自己被拦在见习骑士的考场外面、镇长的儿子却凭借老爹的贿赂以首席获选的那天?
其实奥古斯特也隐约知道,直至今日,他也未能完全对这誓言嗤之以鼻,尽管没人比他更清楚那不过是一句虚张声势。
先遣骑士团团长眯起剩下的那只眼,感受着挟带水汽的海风扑面而来的冰凉触感。在骑士同盟旗舰最高层甲板的视野中,朝阳的金色浸染了海面,港口建筑的轮廓从水天相接处慢慢浮现。照此速度估算,不出明日舰队就能抵达浪涌城。
即是说,骑士同盟诸国对伊利亚王国的战争将会在不久之后正式打响。除了正面战场,先遣骑士团还肩负晶石的收购事宜。此外,评议会还自有其他安排,不过这些奥古斯特都不关心。他怀揣着无人知晓的目的来到伊利亚:寻求某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再次来到这里的理由本身也在其中。这个目的对骑士联盟而言毫无价值,评议会也并不关心。他们看重的是,这样一把骁勇善战又无私无畏的利刃很是罕见,理应好好发挥作用。于是评议会和他礼貌地各取所需,也不失为践行骑士风范了。
回到指挥室,一眼就看见那头标志性的金色长发。女骑士正襟危坐,正在闭目养神,那副身姿让奥古斯特忍不住皱了皱眉。在临行前的送别宴会上,轮到歌洛莉亚祝酒时,她俨然一副高贵的世家风范,说着解放伊利亚,把和平带给人民。那个表情大概不是装出来的。竟然不是装出来的,不过,奥古斯特也只是在心里轻微地哂笑一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歌洛莉亚睁开眼,向他简单点头示意了一下:“早安,奥古斯特阁下。”奥古斯特不甚在乎她从来直呼他的名字而非头衔,因为她倒不是怀有什么私心或不敬,她对其他高阶骑士也一样。这纯粹是因为贵族的教养和纯洁的信念让她秉持信条之下人人平等的原则。
实际上,歌洛莉亚对他心存尊敬,甚至有几分欣赏。泰登激烈地反对歌洛莉亚加入先遣骑士团,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奥古斯特。这位炙手可热评议会红人的履历堪称完美:他英勇、勤勉、战功卓著,友善、谦卑、体恤下属,而且物欲淡薄,毫无私心——至少评议会的表彰书上如是说。但泰登以自己的资历与对罗兰家族的忠诚断言道,他是个危险人物,歌洛莉亚不应该与之有过多交集。
“你总是这样说,追问起证据却总是语焉不详。他曾经在父亲麾下,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知道你和他有私人恩怨,我也丝毫不怀疑你对我的关心,但诽谤同僚并不是一位骑士应该做的事,何况是一位,”她看了看自己的监护人兼副官,“德高望重的骑士。”
泰登感到恼火。疑罪从无是法官审判罪犯的原则,却不该是在勾心斗角的骑士同盟里应对同僚的态度。随着年岁增长,歌洛莉亚越来越像她的父亲,而终其一生,他都拿兰德尔毫无办法。
兰德尔在那场惨烈的战役中牺牲,连带他的大半个队伍。可奥古斯特活着回来了,作为那个地区的队伍里仅有的幸存者,不久之后调入西尔维娅圣骑士麾下,随后便是节节高升。奥古斯特的能力与背景无可争议,但泰登却本能觉得他与兰德尔的死脱不开干系。可是,面对歌洛莉亚用证据说话的态度,他那些始终拼不成完整拼图的推测便成了空谈。
兰德尔大人给他的嘱托是照顾好歌洛莉亚,但他暗暗下定决心,要理清兰德尔牺牲背后的那些来龙去脉。可是,已经这么多年过去,是否已经太迟了呢。
连身为亲历者的奥古斯特,有时候也会恍惚那一段惨烈的日子是否真实存在过。在这么多年无数个午夜梦回的碎片里,回忆逐渐变得像是不属于自己。或许下级骑士奥古斯特的确在那时候死了也说不定,后来他已经十分习惯这个念头,能够相当娴熟地对闪回的记忆中曾经的自己漠然视之。
“奥古斯特中队长”——光辉历985年,当时他还顶着这样的头衔。对一个授勋两年的年轻骑士来说,算不上突出,但奥古斯特还是在随部队开赴伊利亚独立战争前线的前夜,仔仔细细将胸前的队长徽标擦得锃亮。下级骑士的船舱挤得像沙丁鱼罐头。队员们年纪相仿,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坐这么远的船,好几个人都晕船了,尽管如此,年轻的骑士们的脸上仍旧是抑制不住的紧张与兴奋。
“队长,我之后能再借你的笔记看看吗?我在想……嘿嘿,要是这次一切顺利的话,说不定我也能当上队长了,那样的话,我还有很多想跟你学习的。”
说这话的是个一头卷发的小伙子,比奥古斯特晚一年入队,他现在已经回忆不起他的名字了,但他还记得看见他最后的模样:脖子上挨了一刀,半边脸和身子全是血迹,到咽气都没能合上眼。这仅仅发生在上面这段对话的三天后。
奥古斯特从昏迷中醒来,远处的森林着了火,风中混合着烟尘和血腥味。他上下检查了一遍,竟然没受什么严重的伤,这非常难得,因为四周放眼看去已经尽是死尸了,刚才压在他身上的就是队伍里的一个新人。
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们被分配到的区域防线松散,理应轻松就能攻下。奥古斯特靠在树上,努力回想着接受任务时的情景。遇到埋伏是意料之外,恐怕整个地区的队伍都凶多吉少,那么现在应该搜寻和驰援残部,尽快与兰德尔圣骑士会合,报告情况……
在那之前,应该先安葬骑士们。大部分遗体已经被晶石炸弹破坏得支离破碎,让这个任务变得不现实起来。奥古斯特不得不折中,只是帮他们合上眼皮——如果还有眼皮的话。
这不是出于单纯的善意或怜悯,更是骑士的尊严。正义,诚实,不惧牺牲,要昂首挺胸地迎向危难,死亡时也应当仪容端正。奥古斯特机械地、一丝不苟地摆正那些冷掉的身体时,他回想着信条的教诲。可不管怎么努力,僵硬脸庞上的痛苦表情也无法被抚去,令人不忍卒视。
远处的火光渐渐暗淡,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道路变得更加难走了。就在此时,奥古斯特警觉地注意到空气中的寒意——冰术师!没有比雨天更适合他们的战场了。他就地滚开,顺势抽剑横档弹开一道飞来的冰枪,同时一道六七尺长的冰棱在刚才站立的位置爆开。不妙,奥古斯特凝神听着空气中的飕飕响动,缓慢地向后方退去,避免长靴踏出水声。法皇国冰术士通常会和光辉刺客一起行动,如果不赶快解决掉对方的话,被缠上后会相当麻烦。
仿佛要验证他的猜想,身体周围的气温骤然冷却下来,无数雨滴像是慢动作般停止了下坠,颤动着迅速凝结成冰,奥古斯特猛地卧倒翻滚,冰雹在盔甲上撞出一串声响。那一团冰晶瞬间就在原地炸成粉雾。同时,一道不同于寒冰的强劲声响直直破空飞来——弩手!勉强横剑将箭弹开,草丛里的寒光已经逼近眼前。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这样看来,对方多半是整个小队一起行动的,这样的话……
几乎没有胜算。奥古斯特感觉心中莫名有种轻松, 刚才亲手收殓部下的沉重被吹散了。紧握剑柄,摆出应战的姿势,真奇怪,或许这就是赴死的信念吧——
急促的马蹄声,几乎在听到的同时就来到了面前。为首的骑士高高举起手中的长矛,刺穿了猝不及防的冰术师的喉咙。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法皇国队伍没想到会被从后方袭击,惊疑间阵型已乱。奥古斯特看准时机,正面逼近利刃,刺客没能撑过三个回合。
他转过身,剩下的法皇国士兵已经被来人解决干净了。整个先遣团中,有这等骑术的骑士屈指可数。马背上的骑士隔着头盔看向他,手中的长矛兀自淌着血水。
“圣骑士西尔维娅。你的所属是?”
西尔维娅,骑士团的战术参谋,先遣团中唯一的女性圣骑士,神出鬼没的奇袭大师。
“兰德尔部队所属,中队长奥古斯特。我们的队伍遭到了敌人伏击,死伤惨重。”
“只有你活下来了吗?”西尔维娅叹了口气,“现在先跟我们一起撤退,”她朝身后陆续到来的几名骑兵示意。“无论怎样,你做得不错。”
不,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捡回一条命。“报告长官,我们小队与兰德尔大人失去联系很久,我必须前往支援并向他报告。”
“兰德尔被法皇国的主力困住了,你去了也是送死。现在追兵随时会来,不能浪费时间。”
“我不怕牺牲。……西尔维娅大人,我什么都没做。我没能保护好部下,不能再抛下自己的长官。我作为兰德尔大人的下属骑士,有义务向他效忠。哪怕他战死,也需要有人为他收殓。”
西尔维娅静静听着,从她的沉默中,奥古斯特感受到无言的怒火。“下级骑士奥古斯特,你是兰德尔的骑士,也是骑士同盟的军人。要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对象是谁,搞搞清楚。听明白了吗?”
雨还在下着,奥古斯特现在感到彻骨的寒意。“但是,”他缓慢地尝试继续开口,这或许已经是“不服从”的范畴了,“独自活下来回去,这是逃兵的作为,是骑士的耻辱——”
“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逃兵?!”西尔维娅身边的副官疾言厉色地打断他的话,“西尔维娅大人也是圣骑士,下级骑士奥古斯特,你是打算忤逆长官吗?!”
“——行了。”西尔维娅翻身下马,走到奥古斯特面前,手搭上他的肩膀:“我明白你失去同伴的心情,也理解你恪守准则的忠诚。但骑士的信条并不是这么死板的,”她的声音十分温柔,令奥古斯特想起了故乡的姐姐。“你从伏击中活了下来,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只有活着,骑士的荣耀才能延续。”
“活着不是耻辱,苟活才是。”
那一天,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泪水终于溢出了眼眶。回想起来,奥古斯特禁不住内心发笑,她就是用这段美妙绝伦的说辞将他俘获的,不是吗?他原本以为西尔维娅会对任何一个救下的普通士兵这么说,但并非如此。西尔维娅只是这样对他,这才使他感觉被背叛了。
跟随西尔维娅回去后,奥古斯特作为兰德尔部队唯一的生还者作了报告。顺理成章地,他被分配到了西尔维娅的队伍里,破格拔擢为中级骑士。接下来的战争,像那场全军覆没的战役般的残酷场面再没有出现。骑士同盟与伊利亚起义联军里应外合,稳扎稳打地取得了胜利。
战后,先遣团仍驻扎在伊利亚协助新王室重建工作。虽然没能再跟在西尔维娅身后随她冲锋,但像现在这样,每天眺望她在办公室窗前沉思的身影,也令人心情愉快。奥古斯特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奇妙的悸动,她那在风中摇曳的浅栗色的长卷发,令人格外想要抚摸。
西尔维娅阁下喜欢什么花呢?他向副官打听,于是第二天西尔维娅便看到窗台上摆满了洁白的铃兰。那张连日来眉头紧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笑意。现在奥古斯特已经不再为战争中的失去而伤心了,因为他找到了新的憧憬。
西尔维娅也从未表示过拒绝,除了收下按时送来的鲜花,她也有意在表彰会与定期演习上表现出对奥古斯特的器重与欣赏。不知从哪天开始,关于他们的流言在先遣团中悄悄蔓延开来,西尔维娅一反常态地没有追究。至于奥古斯特,他向来与这类闲言碎语绝缘。
三个月后的某天,西尔维娅在窗台上的那束铃兰里发现了一条挂坠项链。在清晨的训练后,她叫住奥古斯特,让他下午到典礼堂去,她有话要说。
平日只有诸如授勋仪式时才会用到的典礼堂,在寥寥几缕阳光的装点下,看上去十分寂静。在踏进的那一刻,奥古斯特竟然有些迟疑。因为圣坛前西尔维娅低头祈祷的样子,不禁让人想到婚礼与此情此景也颇为相似。
等你很久了。听到脚步声,她抬头,转身,如此说道。走近了后,奥古斯特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因为看清她戴着那个挂坠。但她踌躇片刻后,说的却是意料之外的话语。
“——现在还没有对外公开,不过我两个月后会与法里斯王举行婚礼。”
没有看他的表情,西尔维娅只是凝视着圣坛一口气说了下去:“婚礼是骑士同盟与伊利亚此次盟约的总结,也是两国未来友好关系的见证。婚礼后,骑士团会撤出伊利亚。我希望你能够在这之后接过我的位置——这很困难,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只需要按部就班扮演好战争英雄的角色就好。其他需要注意的我会在这段时间里一一交代——有什么问题吗?”
奥古斯特答不上来,只是感觉因为一直张着嘴巴,喉咙开始发干。
“这是评议会的决定吗?”问了个蠢问题,他想。
西尔维娅露出个古怪的微笑,看上去有些悲伤。“你不好奇为什么我选择你吗?”能有什么原因?难道他对她的意思还不够明显?难道她不明白?他看着西尔维娅下意识把玩着吊坠的手指。
“这就和评议会选择我是一样的。骑士同盟是若干个骑士团国的联盟——你知道对一个骑士来说,什么最重要吗?——首先是自己所在的骑士国的利益,然后是联盟这个集合体,最后才是骑士的信条。因此,你可能已经发现了,你们团那一次的遇袭,并不是法皇国的陷阱,而是被评议会当做了弃子。”
她停下来,深深看了他一眼。奥古斯特听见自己内心有个声音在叫喊着求她停下,但她并没有理睬。
“……我知道你是同辈里最优秀的一批,兰德尔跟我们提过很多次。但是跟着他只能做个中队长,而且遇上这样的结果,明白吗?”西尔维娅叹了口气,“罗兰那样忠于信条的人是必须的,但一两个就足够了。”
“正因为忌惮我在战争中的表现,评议会才想方设法把我赶出去——没有比结婚更体面的借口了。”
“你很优秀,只需要有人提携。而且,你和我出身同一个骑士团国,为我效力理所应当。鉴于这些原因,我选择了救你,而不是兰德尔。”
“现在,我希望你……我请你与我一同发誓。”
西尔维娅让他往前一步站到身边,面前的圣像垂眸看着他们。啊,没错。他就是为了这个时刻来的——男人与女人,在教堂里一同立誓——尽管这誓言却与他幻想中全然不同。
发完誓,那天没有再发生什么,他们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军中。一个月后,奥古斯特升任西尔维娅的副官。又一个月后,圣骑士与西尔维娅与法里斯王成婚,典礼结束后,他和另一位参谋临时接管她的军团,随大部队返回骑士同盟。直到婚礼,西尔维娅桌上始终都有一束新鲜的铃兰。
婚礼那天的情景奥古斯特记得不太清楚,只记得那天晴空万里,喧闹非常,简直像整个晨曦堡的民众都涌到了街道上。对他来说,重要的时刻已然结束:西尔维娅提前两天向他们交办了最后的团内事务,那也是他最后一次面对面与她说话。非常平淡,只有事务性的语言。
对于不愿回想的事,奥古斯特便懒得想。那天在礼堂里,西尔维娅声音中的迟疑与柔软,也随着淡去的回忆而模糊得似是而非了。他只是想着,她是一位多么高贵的骑士啊!有着一颗为骑士团处心积虑、鞠躬尽瘁的心。在她的教诲与指示下,他得以巧妙地陷害、嫁祸、诽谤、斡旋、利用其他团里的骑士,逐渐积累自己的功勋与名誉,一步步站到同盟的高位,在评议会中有了一席之地。
——然而这样的西尔维娅,被国家所抛弃了,被爱人所背叛了。如果你是她的爱人,为什么不舍命救她呢?当手中的神怒穿透西尔维娅的身体时,奥古斯特盯着不远处的法里斯王,试图理解这男人脸上的表情。因为畏惧?因为震惊?——还是说,你等待这个借刀杀人除掉她的机会很久了?
奥古斯特缓缓把剑从尚且柔软温热的身体中抽出。鲜血喷溅,西尔维娅歪倒在地上,她到死都是一位合格的、忠贞不渝的贤妃,到死没有同他说一句话。于是,他也没有拥抱这具阔别已久的身体,尽管他曾经如此肖想过上千个日夜。
她用华美的理想救赎了他、诱拐了他,又亲手撕破帷幕、推倒穹顶、用血淋淋的牲礼为他洗礼。她给予了他新的意义,又亲手将他引向黑暗。除了沿着她的道路前行,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而如今自己竟又着魔般回到了这片诅咒般的土地。临行前,想要讨上司欢心的年轻侍从官斟酌着词句,恭维他担任先遣团团长是天意要令他在这福地再次立下赫赫功勋。听闻这番话,冷面寡言的奥古斯特圣骑士竟然露出了一个微笑,这让年轻的骑士受宠若惊,回去后立马向同伴们一通八卦。
……
“报告团长!已经停靠浪涌城港口,请下达指令!”
作为首席代表,奥古斯特和歌洛莉亚等几位圣骑士率先走下舷梯,踏上了伊利亚的国土。迎接的队伍已经等待多时了,为首的是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金发优雅地挽在脑后。
“奥古斯特团长,恭候多时了。”鲁特菲的微笑与他的礼仪一样无懈可击,可惜他还是太年轻,无法掩盖那双琥珀色瞳孔里的冰冷。奥古斯特一时有些恍惚,虽然知道如今的伊利亚王室与那人没有血脉关联,但他竟然从这个王子的身上看出了某种熟悉。
倾身握手的时候,鲁特菲精致的衬衫领口处闪过一丝光亮。注意到骑士团长的视线,他不慌不忙把那个东西拿了出来:“啊,您在意这个?这是母妃在我幼时赠予的挂坠。”——啊,想起来了,原来如此,他都快忘掉这回事了。注视着鲁特菲仔细地把那吊坠塞回去,奇异的快感在奥古斯特心中升腾起来。连这个王子的脸孔,都忍不住又打量了几番,并看出一丝喜爱来。
毕竟,我们曾一同发过誓愿,“我将恪守誓言,直至生命的尽头”。西尔维娅领他走上了一条没有回头的孤绝道路,但她从未离开,而是和他同行。这坠子就是明证,甚至在死后,她依然履行着誓言,并来与他相见了。她没有背叛誓言,也没有背叛奥古斯特。
他们那爱国者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