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劫+第二十三章 不算人算谁不被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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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流传的传说里,甘于隐居山野结庐而居的人物,往往与世外高人化作等号。他们都有着算无遗漏的智慧,可一眼看透人心魑魅魍魉。
但身已在仙山,还选择隐居这种方式离群索居……那或许传说中风光霁月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身上,便若披上了一层令人看不透的纱。
   精疲力尽的道门弟子捧着重若万斤的匣,手臂有些颤,腿也开始酸胀。只是他并不敢放手,只是期待今天的先生,可以开口早一些。而直到他听见那声进来,草庐大门终于打开时,却内心踌躇着忽然开始有些不安。
   今天的先生,让他做了一件事。
   如果按照邪魔外道的角度来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且有着些许愚蠢的善良。然而若是用道门七十二典所规范的弟子标准,此事已可当诛。
   “先生,阮晋修不负所望。”这名弟子一入草庐之中,便噗通跪了下去。没有丝毫犹豫与怠慢,甚至都没看庐中主位上有没有人。许是这临时起意的举动便是他的身体都没跟上所想的速度,那个他带过来的匣子被他放在了右手边,并不端正秉肃。
   “嗯……拿过来。”草庐内一阵清风拂过,一名年轻的书生自内室走了出来。他的头发有些黄,用根发带在头顶盘做发鬓。脸上则是毫无血色的白。一件淡青色的儒衫穿在身上时,有着别样的文人气息。 
   阮晋修并未动作,而是咬牙说道“还先请先生能信守承诺,允我借道天录一观!”
  书生面色从容,轻声笑道“道天录无法借你出去。”
    阮晋修面色一变,梗颈道“先生莫不是要食言?”
   “君子一言,岂能食之?”书生叹道“你便在这庐中瞧吧。一个时辰,能看多少便是多少。”
阮晋修神色一喜,刚要答谢却听书生又道“你今日气色并不算好,看完此录必生不详。即便如此,你也要看?”
    阮晋修眸光闪烁,问道“却不知是必还是毕?”
    “天机难测……话尽于此。”书生摇摇头,一卷长轴书卷出现手中后,被他送到阮晋修面前。
“记得一个时辰。”书生说完扭头便走回内室去了。
  阮晋修迫不及待将卷轴展开,却见豪光万丈入眼白芒。他凝神静心,真元聚于双眸。沉了几次呼吸终见白芒尽褪,有一个个文字显露出来。他不敢怠慢,赶忙细细研读起来。只读得几句,便是头晕目眩。待睁目再看,发觉刚才所读字句竟然尽数忘了,一个字都不能记起。
即便阮晋修早对此录神妙有所准备,也是惊诧万分。心想难道此录每个字中都包含一种神通?他这般想着,便又耐心从第一个道字看起。可只稍一思量道字笔画之中有否暗藏玄机,胸口便是阵闷痛。还未待凝神相抗,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去。
   一缕阳光自草庐窗外照了进来,庐内桌案上那尊长流炉轻烟渺渺。阮晋修起身冲着内室一拜,失魂落魄的走出草庐。
   书生不知何时从内室走出,望着阮晋修的背影轻叹口气。待他目光收回时,草庐大门已然关闭。这时见他右手轻招,那卷令阮晋修吐血数次的卷轴已被端正摆在书案。只是这些刚一做完,他就暗道声多余。这时阮晋修凄厉的惨叫传来,紧随其后便是有人一脚把草庐大门踹开。
   这门却是又要修……书生摇头轻叹,有些无奈说道“怎么今天又这么大火气?”
   一名着宫装头梳高发鬓的女子矗在门口,恶狠狠的骂道“司徒韶华!你千算万算,算没算过我今天后要守活寡?”
   司空韶华哑然失笑,良久说道“却也没耽误你来寻我,岂不刚好随了你心意?”
   “呸!说什么浑话!” 女子朝着司空韶华扑了过去,却不是拼命,而是将身子整个挂在了上面,恶狠狠的咬唇说道“老娘可是贞洁烈妇!”
   司空韶华笑了笑,手在女子翘着的 臀 尖 轻轻的拍了拍“先下来,要忙正事。东西带来了?”
   “哼!就知道欺负我!晚上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女子虽然这般撒娇,却是很快把身子从司空韶华身上抽离,从极具规模的胸口缝隙中掏出两个瓷瓶,道“还有刚才那个蠢货的,也别浪费。”
   “云瑶果然深知我心。”司空韶华接过两个小瓶,走到桌案之前。另一边云瑶将地上长匣拾起,诧异道“这么沉?没想到阮晋修还是个有用的。”
   “也曾是天命之子,其实那八人当然有些不凡之处。”司空韶华柔声道“瑶瑶帮我研墨可好?”
 
  云瑶轻声应了,先是将长匣打开,便露出一排排晶莹的小瓶。瓶内有流光溢彩时而照亮瓶壁,待沉寂时瓶身却烙印出一张张人脸如真似幻。
   云瑶将小瓶打开,一股股精纯磅礴的生机便随之窜出。她动作极快,倒手一扣已将瓶内暗红色的液体倾入桌前砚中。这般如法炮制,匣中小瓶转瞬渐空。
   司空韶华正襟危坐,待见云瑶将原本浓稠的暗红液体搅匀,便从书案笔架上挑出根笔在砚内一搅,笔悬于长卷之上片刻,终于落笔开始写第一个字。
   长轴开卷三字曰道天录。也是方才阮晋修借阅,却连一个字都未能记住的神妙卷宗。
   卷宗上共二千余字,笔墨字迹却是有新有旧。而司空韶华此刻从卷上一个“朝”字开始续写,笔迹却与前推十五字相同。想来这般作为,并非心血来潮之举。
   司空韶华写的极为缓慢,往往小儿都可一蹶而就的横竖笔画都要写上许久。只是随他动作卷首道字开始模糊,而后笔墨转淡竟消失不见。
   云瑶在旁时而观瞧,见他这次写的是几个名字。她境界极高,虽然不能久观道天录,但这些新添的文字却不碍她的记忆。只是脑海中刚出现“定安”,“宫闱”,“国师”几个字时,却忽然脑海皆空。
她心想天录果然神奇,却是不得久看。方想到这里,便心有悸动猛然抬头“道呢?”
“道在你我他,不存天地间” 。司空韶华搂过云瑶丰韵的身子,轻声道“道既已失……瑶瑶,你说当否存录为念?”
  云瑶被他抚的浑身酸软,早已心猿意马。不去理会这话何意,却只一下扑进司空韶华怀中,一双眸里尽是湿意。她抿唇,咬牙切齿的说道“走,跟我进屋!”
“麻烦。
他说完执笔,在砚中沾满暗红墨汁,在那个“天”字之上打了一个叉。
这个交叉符号写的乖张跋扈,那“天”字霎时竟有鲜血淋淋之感。
封天录……
不想逾万年时光,才有些许模样。
司空韶华望着早已面目全非的卷录,轻声叹道“人间盛此景,无道天临清。”
云瑶纤细双臂搂住司空韶华的脖子,在他耳边吁气,娇笑应道“男儿多不行,娇娘泪难盈。”
司空韶华莞尔,手入高山。
云瑶一声娇吟。
真是满室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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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疆。
岳语凝右手食指中指正已极快的速度上下挥舞。她的本命蛊虫宴则是围着她转圈,似乎在抵抗。
  两厢这般执拗许久,虫宴才不甘的嘶嘶几声,朝着远方一片紫褐色的地面爬了过去。
   虫宴速度极快,只是咋眼间便没了踪迹。
岳语凝待虫宴远去收回目光,十分没好气的说道“秦师叔,说是带你来南疆后,就告诉我阿娘去了哪里。这到了地方又说先去桃花瘴,现在干脆不装了,合算您这一直打的都是九黎禁地的主意?”
“九黎禁地我要真想找,其实无非浪费多些时间。”身穿紫衣女子有些歉然说道“只是我有些急……总感觉有不好的事。”
“自古男儿多薄幸……”。岳语凝一想到和眼前女子穿着同色款式衣服的男子,就觉忽然有些眼疼。只恨恨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说道“秦师叔,您这么一大把年纪,没想到还是情情爱爱的也不知羞。
“世间男子,也不是人人都是林渊之。”紫衣女子反辱相讥,却丝毫也无师叔的自觉。
“秦冰!我和你拼了!”
  “就你?”秦冰一手按住岳语凝脑袋,看着胳膊都舞出残影,早已气急败坏的小姑娘叹道“别闹了……我没骗你!你阿娘,就在九黎禁地。”
“什么?我阿娘怎么会在九黎禁地?”
许是这个消息对岳语凝震撼太大,她一下止了动作,满脸的不可置信。
  秦冰和岳语凝能凑到一处,却是并非偶然相遇,而是可算结伴同行
这事却是还需从头说起。
其实岳语凝与林清瑶分别后,便准备离开道门。只是守门弟子却是不让她离开,非要仔细询问奉谁人之命离开,准备去往何处,又何事要办,又事毕后几日归宗。
   岳语凝这么多年给人印象便是绵柔好欺,在众人眼中还与林渊之纠缠不清,全无羞耻。又不懂自强,境界这么多年都是不高。这位守门弟子鄙夷其修为,说话自然全不客气。岳语凝开始时还耐心解释,越说这火气也是越大。
这时见两个身着紫衣的男女擦肩而过,这位守门弟子卑颜屈膝简直快给人家跪了更是怒火中烧,恼怒问道“凭得他们能出去,我却出不去?”
那名弟子神情一晒,鄙夷说道“一位是律法堂秦冰秦长老,一位是李清圣小太师叔祖。却还未请教您什么身份?”
岳语凝嘴角一咧,右手掌心豁开个口子。犬齿交错,张合间一头蛊虫从内钻了出来。
远处那名紫衣女子却是秦冰了,这时轻咦一声,对已被叫出名号的李清圣说道“这女娃子虫蛊之术极为不凡,应该识得南疆那处,不如你我分头而行,却还能快些。”
李清圣心想此去千刃,南疆两地,却是各有凶险。只这千刃必有那人……这般想来却是南疆稍微安全些许。他这般想却是不说,笑着应道“冰冰,都说南疆男儿猛勇,你可别被迷花了眼。”
“呸!到时候非拐回来几个气死你。”秦冰着恼的看他一眼,片刻后眉眼一弯,轻声道“你当一切小心,万不可逞强。”
李清圣摆摆手,不以为意说道“打不过跑便是了。这世间谁能拦得住我?”
秦冰却忽然有些不放心起来,道“不若你我带着这丫头先同去南疆?”
“哎……你我皆是修道之人,当知偶有动念必有缘由。你便先去南疆。”
李清圣说完已坐上跟枝繁叶茂的松树远去。也不知他从哪寻来的法器,实在好笑至极。
秦冰目送李清圣远走,笑眯眯的对守门弟子道“这个女娃子和我一起走。”
那名守门弟子一惊,赶忙应是。
另一边岳语凝却是不满,囔声道“谁要你带!”
秦冰方才一纱罩目,这时却摘了下来。岳语凝这刻只觉识海翻涌,过往记忆若走马观花逐一显现。有个声音柔柔的在脑海响起,却如惊涛骇浪。
“我带你去找你阿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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