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视角（西蒙x订正者）
2024/09/0145 浏览同人
是上一篇的订正者视角
拂晓：尊敬的订正者阁下，有件事属下认为有必要向您汇报。自扶持西蒙·祖德成为您在星球南部的代理人以来，他成长得很快，每次交给我们的汇报也总是事无巨细，很大程度上减轻了空间站的运算压力，即便我们从未要求过他这样做。
祂：他的确是进步最快的那一个，但你应该不是只为了夸他一顿吧。
拂晓：什么都瞒不过您。如您先前所料，将加里肯厄群岛当作武器试验田的军工混合体们，并不乐于见到梅苏拉多临时政府的兴起，也不满于西蒙在民众中日渐增长的威望。根据可靠情报，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们已经在秘密部署作战方案，计划于三月后由坎贝尔对艾格特发动全面进攻。
祂：不意外的发展。只靠西蒙的军队恐怕挡不住吧。
拂晓：问题就在这里，阁下。据我们观察，梅苏拉多的情报部门及时掌握了关键信息，西蒙得知坎贝尔的动作不比空间站晚多久，但不知为何，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向我们申请过援助，甚至原本的汇报频率也下降了许多。
（拂晓的话让祂的意识体莫名不稳了一瞬，似乎有些本不该出现在祂思维矩阵里的、难以言明的东西在干扰祂的思绪。但祂很快调整过来。）
祂：……看来他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重要性。汇报你的方案，拂晓。
拂晓：是。
……
祂：就这样做吧。你先跟西蒙沟通，过段时间我亲自去一趟。
拂晓：谨遵您的旨意。
艳阳之下，祂很轻易就找到了那个独立于人群之外的挺拔身影。没有急着叫他，经过多光谱伪装的壳静静悬浮于海面之上，看他操控无人机的手法是如此熟练，看汗水自他额角滑落至地面，看他完成工作后抬眸望向海面，目光穿过壳投向广阔的天地间，看他谢绝了部下的好意，转而对其展露出笑颜……
毫无疑问，这个被计算中枢选定的年轻人是当之无愧万里挑一的好统领、好将军。
但却不一定是个好的“人”。
眼见他要走，订正者终于出声将他叫住。
思维成功连接的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青年手中的终端差点跌落在地。
壳上的扫描系统显示，面前的年轻人心率骤然加快，肾上腺素含量激增，甚至连带着体温都有些升高。
我有这么可怕吗？还是说这种“突然出现”的方式对微电时代的生物而言还是太过超前了？或许使用与他们类似的外表会更容易接受些吗？
伟大的订正者这样想到。
白发的青年应声转身，许是在炎热的室外待了太久，此刻面颊略显微红，一时竟与他发尾的色彩难分伯仲。
以工作为由，年轻人略带慌张地先行一步，订正者也不恼，不如说自意识重载后被毕恭毕敬地对待习惯了，头一次有人胆敢让祂等在一边，这感觉倒也有些新奇。
不过以后还是注意一下出场方式吧，瞧把孩子吓得。
没有让祂等太久，年轻人很快赶来赴约。
言辞简洁，重点明确，少将军年纪虽小，做起事来却毫不拖泥带水，也许是长年的军旅生涯所致，在部队治理方面他甚至有些老练。
不过到底还是个年轻人，藏不住心事，满脸写着的开心简直明显到肉眼可见，说是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表达着喜悦也不为过。
但也不算是坏事吧。像他这般心思单纯之人，在这混乱之地可以说是黄金一般可贵的存在了。
对着这么一张兴奋到微红的脸，订正者到底没把原本准备的话说出口。
算了，也许是祂想多了呢。
这如同阳光般温暖耀眼的领袖，怎么会任性地做出些愚蠢的决定呢。说不定只是年轻人的自尊心太强，没想好怎么开口求助吧。
总之，祂来了，事情就解决了。
望着培养容器里不省人事的白发青年，理智的天外来客头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自己不只是个意识体，更能有具和他相似的肉身，这样祂就可以亲手将他从营养液里捞起，然后二话不说先给他来上两拳，以此发泄那郁结在祂思绪中的滞气。
当然，也是要等他醒来之后再这样做。
生命监测系统显示的体标指征一切正常，青年被加速度挤压断裂的肢体也在医用机群的修复下恢复如初，从生理层面来看，他早该醒了。
可是没有。
祂尝试过直接连接他的思维，就像从前那样，可发出的信号却仿佛掉进了黑洞，收不到半点回复，甚至探测不到独属于他的频率，那个年轻的，热情的，勇敢的，充满活力的频率——似乎已经进入了永恒的静默。
祂曾无比相信着奇迹时代的伟力，以至于并未对青年的所作所为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担心。毕竟哪怕他被碾压成了齑粉，空间站依然可以回收并上传他的意识。
然而漏算的一点是，意识的主人或许并不这样期望。
正如自己可靠的辅助官所言，再伟大的科技，能够修复的终究只是生理，如若本人并无求生的意志，做再多也是徒劳……
每思及此，自己的思维波段总会变得异常混乱，祂不明白造成这种奇怪现象的根源，但有个问题，无论如何都想要亲口问问他：
西蒙·祖德，你——
“……下，阁下……！”
拂晓的声音唤回了祂的思绪，大概还没有从刚才的事件中调整好状态，祂的回复不免慢了半拍。
祂：……怎么了？
拂晓：您还好吗？刚刚您的思维场域有些……反常……（她斟酌了一下措辞）担心您是受到了祂们的攻击，或者遇到其他危险，属下只好将您从休息状态强制唤醒，还望您见谅。
祂：……没事，不用担心。
拂晓：请恕属下冒昧，您……是经历了什么吗？由于订正者意识失联，空间站差点进入一级戒备了。
祂：拂晓，你说……我们会做梦吗？
拂晓：梦？很抱歉，我无法给您准确的回答。从生物学角度讲，梦是神经脉冲在生物体脑内的具象表现，属下作为由算法集成的程序，并不具备做梦的能力，而您则是纯粹的意识体，理论上应当也不会做梦才是。
祂：不是梦的话……（祂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每一次的关键事件里，如果我做出了其他的选择，那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者说，它会存在吗？
拂晓：您是想问由于不同选择而产生的世线差异吗？
祂：不同的……世线……
拂晓：是的。虽然环宇联合的逆向所得无法详细解释原理，但订正者组织使用的世线偏移和回溯等技术的确是基于不同世线的存在，正因如此，我们才有机会去改变一些既定的事实。
祂：既定事实……拂晓，准备一下，我要去见西蒙。
拂晓：诶，现在吗？啊、好的，我知道了。
……
拂晓：壳已准备完毕，您随时可……
（话未说完，订正者的意识已连接到位于加里肯厄的壳中。）
拂晓：哎？头一次见到阁下这么着急呢……
梅苏拉多临时政府，将军办公室。
壳的突然出现又让年轻人吓了一跳，但这次他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慌张，看样子已经差不多习惯了。
见祂亲自到访，西蒙有些喜出望外。想必祂是来了解战争情况的，正好还有其他进展也要向祂汇报，便不等祂指示，主动开始说明起最近的情况。
然而祂却始终不发一言。
面前青年充满生命力的样貌与“梦”中了无生气的他重叠在一起，霎时间又让祂感到整片思维矩阵都混乱起来。
祂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只是一想到“梦”中的场景有可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眼前的年轻人有可能会拥有那样的未来，就莫名没有了平常的耐心。
祂许久不表态，正当西蒙猜想是不是自己的汇报有哪里出了差错，祂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语气比起从前严肃许多。
「坎贝尔有意挑起争端，你早知战争无法避免，为何不向我寻求帮助？」
这个问题，祂本该在上次就问出口，却被自己的主观意愿影响了判断，盲目地以为他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如果不是拂晓提出“长空”的建设方案，你要用什么对抗坎贝尔的军用混合体湿件？」
尖锐的批评，不加遮掩地倾泻而出，是责备他为何不选择依赖祂的力量，也是责备自己为何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还是说你又打算亲自驾驶战机去前线送死？」
早该发现的。从一开始“自我牺牲”就是他给自己准备的后路，无论从前、现在、还是未来，他都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自己成为“代价”的机会……
如同人类宣泄情绪一般，祂一股脑地将这些问题抛出，似乎也没指望能得到青年的回答。他只是想要问出那个在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
“阁下！很抱歉打断您，但星桓科技的情况不容乐观，请您务必尽快赶往现场！”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仿佛冥冥中有种不可抗力在阻挠，每当祂想要问出那个问题时总会被打断。究竟是因为问出口就会改变什么，还是因为……答案实在显而易见？
定了定心神，祂决定先去处理更棘手的事件，于是在祂视野里的青年抬起头来说些什么之前，壳已从原地消失。毕竟辖区的安危也是大事，至于那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或许也没有明知故问的必要了——
西蒙·祖德，你……就这么想死吗？
好似拿辛泊尔的航母战斗群泻火一般，订正者以雷霆手段解决了星桓科技的困局。回到空间站已有一段时间，自己的辅助官和并行思维们都有些不同于往常的安静，虽然奇怪，但祂没有多想。
还得靠拂晓先一步破冰。
拂晓：阁下……（她试探着开口）有些事需要向您汇报，在那之前，请问您……感觉怎么样了……？
祂：你指什么？
拂晓：就是……您在加里肯厄的时候，好像有些……生气……（她甚至没敢提西蒙的名字）不知您现在消气了没有……
祂：生气……？我吗？
全知：我们选中的主体思维居然迟钝到这个程度，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拂晓：请并行思维注意自己的言辞，不得对订正者阁下无礼。
全能：哈，看来“全知”也没有那么全知嘛……
（AI辅助官拂晓已将并行思维模块禁言，禁言将在一小时后自动解除。望各位遵守条例规范，谨言慎行。）
（统合：……？）
祂：原来那种思绪混乱的感觉，就是愤怒吗？
拂晓：虽然属下没有体验过，但我想应该是的。
（思维密码：难以置信，她居然说没体验过。）
（奇异世界：明明刚刚才做了很好的示范……）
（文明统御：少说几句吧你们。）
拂晓：不过“情绪”的分类多种多样，或许您感受到的也不止有“愤怒”一种。
祂：哦？比如？
拂晓：比如，“悲伤”……
祂：……
拂晓：啊，是属下失言了……我还是跟您汇报正事吧……
祂：拂晓，作为订正者，我该拥有这些情绪吗？
拂晓：这……属下不知。即便对环宇联合中的许多后奇迹时代高等文明而言，感性与理性也始终是困扰智慧生命的永恒议题。属下唯一能确定的是，无论您是什么样子，我都会无条件支持您的选择，并义无反顾地追随您，直至宇宙尽头。
（宇宙大观：众所周知，无论时间还是空间的维度，宇宙都是没有尽头的。）
（基因升格：还得是咱拂晓姐会说话。）
祂：谢谢你，拂晓。
拂晓：您、您太客气了……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祂：好了，说说你要汇报的内容吧。
拂晓：好的。之前决定在加里肯厄搭建的核抑止系统“天穹铁壁”以期竣工，不日西蒙将举办演讲对外公开它的作用，届时加里肯厄和议国也将正式成立。
祂：是好消息，他……做得不错。有什么问题吗？
拂晓：其实也不算是很严重的事？只是最近不知怎么，似乎有些关于西蒙的风言风语……
祂：树大招风，又是那些想让他下台的人在搞鬼？
拂晓：据我们探查，这次大概不是，而且传谣的人们貌似并不对西蒙抱有恶意，甚至正相反，多半是他的支持者。
祂：这倒是稀奇。西蒙有汇报相关情况吗？
拂晓：并未。事实上他对此没有任何处置措施，包括“天穹铁壁”完工的事也尚未汇报。
祂：……有时候我真搞不懂这年轻人的想法。相比于施尔默的野心和秦理的理想化，西蒙显得有些……“随波逐流”？固然他希望启元变好的心是毋庸置疑的，但他设想的蓝图中，似乎并不包括他自己。
拂晓：也许是出身和经历所致，施尔默和秦理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拥有改变世界的志向和能力，但西蒙……他只是想过上平静的生活。
祂：从被我选中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注定无法平静了。
拂晓：生逢乱世，所有生命都如同波涛之上的浮萍，没有人能真正平静，这不是您的问题，阁下。反而是您的降临为启元带来了希望和转机，您不必太过苛求自己。
祂：我知道了。到时候我过去一趟，看看情况究竟如何。
拂晓：明白，属下会为您安排好一切。
祂：对了，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以“订正者”之外的形象和身份同他接触？
拂晓：您是说虚拟人格程式吗？我们可以模拟出启元人的形象供您使用，但本质上与合成体战士类似，并不具备生命的特性，时间久了会有暴露的风险。但属下相信您自有分寸，需要的话我会在您出发前准备好。
祂：好，麻烦你了。
加里肯厄，公开会议当日。
有了拂晓伪造的身份和形象，祂很轻松地跟着人群进入了会堂，但由于是外国的记者，只能待在最外围，好在距离对祂而言并非关键，即便身处人群中的角落，也能清晰地看到白发青年从容不迫地缓步上台，开始他自信的宣讲。
曾几何时，他已从一个受制于人的战士成长为了一国统领，望着年轻人意气风发的模样，订正者由衷地感到了欣慰。祂知道此时此刻，几乎全启元的人都在注视着台上的那个青年，注视着祂选中的人，而祂耀眼的代理人，眼中只有启元的未来、漫天的星辰大海，以及……祂的倒影……
……什么？
自然演化的结果，启元人的视力算不上好，但飞行员依旧是那百里挑一的个例，更何况，还是特级飞行员。
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自抬眸的片刻往台下一扫，倏地便锁定了那个静默于人群中却一尘不染的身影。
刹那间意料之外的对视，竟是让双方都为之一惊。
青年自知不认得这人，却没来由觉得熟悉。但他也没让这插曲误了节奏，只是一瞬便收回目光，等到下次再望去时，已寻不见那道身影。
而另一边，明知身份不会暴露，祂还是在那一刻感觉到这副身体的机械“心脏”猛然一颤。既已听到想要的内容，为免多生事端，祂尽快离开了原地，不料还是被人追了出来。
此时再躲只会更加可疑，祂索性大大方方地托人带了话。反正此行的目的之一本就是为了与他沟通一次，也算是歪打正着。
又是一日晴空万里，战机里的青年英姿勃发。确认他看到了自己，祂便回到那日降临的岸边等待。
果不其然，年轻人没有让祂失望，找来了这里。
那一声“阁下”方才出口，祂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也是，有太多明目张胆的暗示了。但就算是演戏，也要坚持到演完，毕竟有些话，“订正者”说不出口，来自泛央的“启元人”却可以。
没有询问他关于那些流言蜚语，少统领对待工作的状态已经足以证明那些都是无稽之谈，总归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他不在意，祂也没必要多此一举。
如往常降临时的会面一样，订正者的职责是解答代理人的疑惑，引导他们成长，而代理人则是祂在世间的执行者，是祂意志的化身，在这一点上，双方都完成得很好。
只是临近会面结束，这副虚拟人格程式塑造的身体也没能喝下一口他泡的茶水，看着青年眼中暗含的失望，祂才总算想起自己来这一趟最关键是为了什么。
那日青年在祂的质问中默默低下头去无从辩解的模样祂还历历在目，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沉淀，当时的震怒已经逐渐消弭，留下的则是对面前年轻人的怜悯与……心疼。
所以有些话，必须要告诉他。
祂先是解释了自己上次为何不告而别。说实话，不打招呼地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地将人训斥一顿，又不容解释地消失，无论哪一件，都未免太过失礼。怎么说也是自己不对在先，此时此刻即使不便亲口道歉，解释一下让人心安也是应该的。
但年轻人的反应却有些过激。想告诉他，他已经做得很好，祂也从未对他失望，不通人情的订正者话到嘴边却变了味儿。
（全知：我一直都很欣赏你的幽默感，主体意识。）
（拂晓：阁下，西蒙他……好像更难过了……）
“咳……”
看来这次选择带上拂晓祂们是明智的决定，不然只靠自己还不知又要衍生出多少误会。
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英明的订正者重新组织了措辞。
这一次，有表达出来吧？
宇宙中唯一的西蒙·祖德，愿你为了自己，好好生活下去。
在那之后，一切恢复如初。名为“普罗米修斯”的泛央记者再未出现过，双方都默契地不再提起那段过往，关于少统领的谣言也逐渐销声匿迹。
但好像又的确有什么发生了改变。西蒙的汇报恢复了往日的事无巨细，大到联合开发区的进展，小到加里肯厄和议国的一条法案，甚至适逢节日，他还会热情地邀请这位天外来客一同下界游玩。
可虚拟人格程式能做到的终究有限，过于频繁地接触本地文明亦不是明智的选择，所以祂对此的回复总是淡淡的。但或许在某一次转身、某一次抬眸，年轻的少统领会在人群之中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固然转瞬即逝，却切切实实在双方心底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再后来，启元文明奇点降临，祂在这片星域的任务已然结束，直到离开也没有任何代理人之外的人或组织知晓祂的存在。
但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后不会知道。在宇宙的中心，祂会面对什么还是未知数，而历尽艰难成长起来的启元不该替自己承担这份不可控的风险。于是祂用了些手段，封存了集体潜意识星云中关于“订正者”的记忆，继续向着那未知的终点，独自航行。
至于启元，至于代理人，至于……西蒙，年轻的执火人还是相信着那个道理：
若有缘，自会相见。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