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完蛋！鼻祖”到“纸嫁衣宇宙”，一个小工作室的寻路二十年

作者 | 安不啦（杭州）

在中式民俗解谜手游里，“纸嫁衣”系列是知名度最高的之一。

前不久，《纸嫁衣7卿不负》上线。首发TapTap评分9.1，当前升到9.2，低于1-4部，但比第五和第六部有所提升。

和以往一样，刚上线几个小时，通关的玩家们就开始催更下一部。

从《纸嫁衣1》开始，过去三年半，纸嫁衣工作室以平均每半年一部的速度，持续推出这个中式恐怖解谜系列游戏。

剧情、角色、画面、音乐，每一部都在水准以上；解谜难度适中，小白玩家也可以付出适当努力后顺畅体验；游戏呈现了多种中式民俗文化、传统经典故事，角色之间彼此勾连，让玩家在解谜和代入之余，有所触动、思考和期待。

基于一部又一部作品，《纸嫁衣》逐渐构建了一个贯穿古今的中式民俗宇宙，也带动了一批立足于本土文化的民俗解谜游戏的出现。

“纸嫁衣”团队，在游戏行业已经摸爬滚打20多年，经历过多个法人主体。

单机、页游、网游、手游，全都做过；有过一夜暴富，拿过一线机构投资，也经过四处借钱发工资的谷底；追过风口、做过擦边游戏，之后找到中式民俗这个团队擅长、玩家喜欢的方向。

某种程度上，这个位于成都的30来人小团队的经历，是许多游戏团队乃至内容团队的缩影：环境多变、市场多艰，但一边务实的努力活下来，一边尽力让下一个产品更好一些。

2008年3月，刘宇和吕游、赵白阳一起，在成都注册了一家叫七海科技的游戏开发公司，三个人分别负责策划/制作、技术、商务市场。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在游戏圈7年，带领开发过类传奇的大型2D网游《轮回OL》，也参与开发了3D网游《峥嵘天下》。

刘宇事后回顾说，创业是因为年轻气盛，当时其实资源什么的都挺缺的。但从公司名字还是能感受到，他们当时的意气风发。

除了三个创始人，公司的第一波人来源复杂，有的是游戏学院出来的，有的是做外挂的，有的是做代练的，还有的是跑小买卖的。

但这些人都有很坚决的“想玩游戏、做游戏的心”，后来公司几番沉浮，但这些人基本都留了下来，成了后来的“纸嫁衣”团队。

第一个项目和公司同名：SLG页游《七海争霸》，启动资金10万元。

实际上人员工资只花了不到3万，每个人月薪2千，美术全都找朋友画。研发3个月后，游戏上线，成绩相当不错，陆续带来了几百万元的收入。

公司又接着做了三款页游，有成有败，也踩了不少坑：被代理公司坑、被投资人忽悠，年底发不出工资，差点被逼上绝路，刘宇被迫自己借钱给团队发了年终奖。

2013年和2014年，刘宇和他的两位合伙人，想必是意气风发的：

手游市场开始爆发。新成立的上海莉莉丝，凭借卡牌手游《刀塔传奇》一夜登天，14年2月底上线，一个月下载量就超过千万，首月流水过亿。

七海科技也在2013年转型手游，第一个项目是魔兽题材，《酋长萨尔》。

2013年下半年，新公司七游科技拿到了创新工场的投资，资金更充裕。当年年底，在IT茶馆的2014年会上，刘宇获评2014年度十大手游人物。

2014年8月，投入百万的《酋长萨尔：魔兽远征》上线，热酷游戏代理发行。第一周就登上了iOS免费榜第三，安卓首周下载量突破百万，游戏甚至还登上了纽约时代广场。

一个月后，随着“大众创新、万众创业”被正式提出，投资、创业和上市热潮在各行各业涌动。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七游科技就要迎来新的高峰了。

但意外立刻就来了。

2015年1月，暴雪和网易正式在广州起诉《全民魔兽》（即《酋长萨尔》）侵权。3月，广州知产法院裁定要求《全民魔兽》停止运营；一年半后，裁决七游科技以及另外两家公司，赔偿暴雪和网易600万元经济损失。

之后就是长时间的折腾。

2015年8月，七游科技变更了法人代表。2018年3月，广州中院裁定强制执行，11月七游科技注销。到了2019年10月，广州中院做出裁定书，称由于被执行人没有具备价值的可执行财产，终结执行。

客观来说，当时的行业环境下，这种模仿并非孤例。

例如，《刀塔传奇》就在2015年被暴雪和Valve起诉侵权，并因此被下架11个月，直到支付了和解费和更名后才得以重新上架。

刘宇团队的行动力很强。

2015年11月，他们成立了新的公司成都聚友趣科技，并且寻找新的方向。

他们很快找到在日本已经很多、但国内少有厂商尝试的GalGame，并且升级成真人版。

2017年4月，他们推出了第一款真人视频恋爱手游《心动女友》，女主角之一是当时颇有名气的一位车模，玩家在游戏中可以和真人角色打电话、约会，可以充值快速提升与女主的亲密度和好感度，还可以获得角色真人的私密视频写真。

上线两个月，《心动女友》的下载量就突破100万。

之后，聚友趣又在很短的时间内，快速推出了七八款类似的手游，比如《甜蜜女友》《甜蜜约会》《恋爱公寓》《我的野蛮女朋友》《女神大侦探》等等，不断推出新的女主和女总裁、表妹、教师、侦探等新的人设，还尝试了RPG战斗、二次元抽卡等元素。

到2018年1月，聚友趣直接上线了一个叫“心动回忆”的平台，聚合了旗下多款真人视频恋爱游戏。甚至直到今天，还有人在社交网络上关注这个系列的游戏。

真人视频恋爱游戏，很快帮助刘宇团队找到了新的投资方。

2018年3月，成都简乐互动入股了他们新成立的公司心动互娱，占股17%。简乐互动是《龙纹三国》的开发商，创始人刘云刚和刘宇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三个月后，第二轮投资进入，这一回是大家伙。成都天象互动成了心动互娱的第一大股东，占股30.6%。天象互动的老板，是前百度91的高级副总裁何云鹏。

那几年很流行影游联动，天象互动和爱奇艺合作的游戏《花千骨》，2015年6月上线，月均充值7000万元。

而就在投心动互娱的同期，天象互动正在和在当年3月29日在美股上市的爱奇艺谈并购的事情。7月17号，爱奇艺宣布以20亿元收购天象互动。

不太确定天象互动投心动互娱，是不是冲着“心动”系列题材去的。但最晚到2020年6月30日，心动互娱还在为游戏《真实VR女友》推出新女主。

在为心动系列推新女主的同时，心动互娱已经在探索新的方向——恐怖解谜。

在2022年为《纸嫁衣4》接受TapTap采访时，“纸嫁衣”团队回顾这个过程时说，

这部被称为纸嫁衣前作的试水之作，在2020年9月8日上线，尽管还有青涩之处，但其剧情和内容已经获得不少玩家的好评。

《十三号病院》让心动互娱看到了恐怖解谜游戏的潜力，心动互娱也再次展现了其一贯的行动力。

4个月后，2021年1月《纸嫁衣1》上线。

自此之后，心动互娱基本以每半年一部的速度，连续推出了后面的6部，并且基于统一的世界观，打通了彼此之间的剧情和人设，形成了所谓的“纸嫁衣”宇宙。

与其它同类型游戏相比，纸嫁衣系列的角色塑造、剧情文案、画面音乐等，都相当突出。其中，《纸嫁衣3：鸳鸯债》拿下了2022TapTap年度游戏大赏最佳叙事奖。

依托于良好的剧情口碑，纸嫁衣系列的影视化改编很受玩家的关注。

国家电影局的备案信息显示，《纸嫁衣3：鸳鸯债》和《纸嫁衣2：奘铃村》的电影项目，已经分别被象山米和花传媒、成都宫羽乐动公司申请备案。

其中，米和花的创始人窦黎黎曾在爱奇艺工作多年，2018年创业前曾先后担任爱奇艺影业项目投资总经理和网络电影中心总经理。

除了突出的内容能力，心动互娱还有几个非常鲜明的特点。

一是项目的把控力。

从2020年9月8日《十三号病院》到今年8月9日《纸嫁衣7：卿不负》上线，过去4年，心动互娱基本每半年推出一部，而且每部口碑都相当不错。

尽管不少玩家对纸嫁衣系列的广告模式有所微词，但采用免费广告的盈利模式好处是，不需要等待版号审批，保障了上线节奏的确定性。

实际上，作为草根出身的团队，经过多年的市场摸爬滚打，心动互娱已经积累了不少非常务实的原则，可以说“稳如老狗”。

例如，对游戏开发时间的控制。

刘宇2014年曾在一篇谈手游开发的文章中表示，如果游戏开发时间过长，市场需求可能发生转变，或者已经有同款游戏在市场推广，“这时候游戏再上，恐怕就无人问津了。”

还有对美术的高度重视。

他在多个分享中都反复谈到美术的重要性，强调游戏首先美术要好，只有给运营商/玩家的第一印象好，游戏才有机会被选择。

2014年5月，刘宇在GameRes游资网发布过一篇8000字长文，针对纯研发团队，介绍产品出来后，如何选择运营商和谈判技巧等。介绍非常细致，几乎涉及到每一个环节，甚至连要问运营商哪些问题，都一一罗列。

更重要的是，十几年沉浮下来，心动互娱早年建立在“草台班子”基础上的团队，一直保持基本稳定。

而且，从七海到七游，从聚友缘到心动互娱，他们逐渐养成了居安思危、未雨绸缪的习惯。

例如，在心动系列一部接一部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探索新的方向。

在纸嫁衣系列的口碑和玩家群体持续积累的同时，他们又开了新的“纸不语”系列，并且在内部培养了新的团队，尝试了写实风的横屏悬疑解谜游戏《黑暗笔录》。

即便这样，悬疑解谜游戏未必就是心动互娱最后的方向。

在上面提到的那篇发表于2014年5月的文章中，风趣诙谐的刘宇对他的研发同行写到，

刘宇的这句话，仿佛是一个预言，写给接下来十年以及更长远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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