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劫+第十六章 焰花飘兮烈阳起（2）

数万年前的神魔之战，据传所跨疆域已至三界各个角落。这场战争并没有胜利者。所以涉及这场不知所谓的争斗，并没有谁能说出到底因为什么，也便难论对错。

然而无论是谁都向往美好。而神佛素来便是美丽善良的代名词。所以这场战斗，自然是众神为护天地秩序而战。而魔，当然就该是一群想要毁去整个世界的邪恶。

所有人都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即便是千刃山上那群魔修也认为理应如此。魔头不去破坏世界，难道要拯救天下？怕是最大胆的说书人也不敢这么想。

数万年前的真相到底如何，如今自然无人可以求证。神魔一战中双方两败俱伤。即便有幸存的神魔还存于世间，想来也早已陷入沉眠之中。而他们使用过的法器道兵，随着曾经的战斗早已崩解，成了无数散落世间的碎片。

这些道兵碎片自然相吸。相对较大也更完整的碎片会随着岁月的洗涤重新生出器灵。而只要将道兵缺失部分的碎片凑齐，便能恢复它们曾经的光辉。

道门之中，道兵二十六。细分而划，便是剑六刀四，笔枪各三扇有二，奇形八柄。这其中道门收集焰羽碎片最全，至此为宗门第一道兵。（吐槽：玉轮是镰刀镰刀镰刀！为毛游戏里是枪？）

   而如今，焰羽在韩飞羽手中。

   只有道兵才能对阵道兵。这是大陆上所有修士的认知。除非境界碾压实在太过，并没有什么意外可以颠覆这在无数战斗中总结的真理。

   韩飞羽自然认为理当如此。焰羽的器灵是一头火凤，有着燃烧一切的炙热，而且无法真正摧毁。这也是道门可以最快找到焰羽碎片并凑完整的原因。

   他望着林清瑶，手中的长剑只是随意横在胸前，但双腿前后分站，在后的右脚跟已经微抬。这是他进剑式起手，一招祭出后面的剑式便会延绵不绝。

 

  只是……韩飞羽有些不屑的朝林清瑶笑了笑。这么多年，他剑式从未有过绝时。

   因为至今未遇到让他出尽剑式之人。

   林清瑶挑了挑眉，心想真会装犊子。剑式已起不攻，等泄了威势剑招便也弱了三分。她能想到这点，自然并不慌急。虽然自己如今并无道兵，也从未有过。所以对方到底用什么兵刃原本和她也没有多大关系。

  林清瑶左手水光咋现，一张水镜悬于身前。右手青翠再起，额上绽出一条花环。

    花环的形状没有一刻安歇，时而蔷薇花开，时而荆棘丛生。似具万般草木形态，由盛开至凋零为一轮转，往复不休演化四季变换。

   战斗一触即发。白子灵还跟傻了般在地上瞠目。唐蝶衣跺跺脚，从腰间抽出根华彩绫带，套住白子灵脖子将它带出。恨铁不成钢的问道“怎么不知让开？”

 

  白子灵大汗淋漓，好半天才开口道“我……我动不了。” 

   “怎么可能！”唐蝶衣一声惊呼。修为高深却相近修士对敌，往往引天地共鸣，周遭生机必被牵引，行动难续。可是飞羽已经大乘后期，一步可入渡劫境。林清瑶镇魔狱七百年，怎么会和飞羽境界相当？

   不同的对话在竹林各处纷纷扰扰，声音却都压的极低。方才围观的众人已避开两人战斗可能波及的范围，却不愿离去。

   修士间的争斗虽然常见，其实宗内五十年一次斗法论道，百年一次大陆各宗举办的问剑盛会，都能让修士取长补短，博长见闻阅历。

   然而这些战斗只分胜负……此间战斗好似还有生死！

   林清瑶好整以暇，只是那么看着韩飞羽良久……然后挑衅的冲着他勾了勾手指。似乎这场由她挑起的战斗，只是开个头就全然不知该如何继续。

   韩飞羽眉头微皱，心想她勾手指我就过去，是不是显得太蠢？他并未动，手上却青筋毕露。

   林清瑶笑了，手指微勾姿势不变，却在众人愕然不知所谓的目光中弯下身子，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这是把大师兄当狗逗了？”众人里，有人终于耐不住不解，询问出声。

   被询问那人想到不久的方才被烧成焦炭的倒霉同门，脚步微挪离开他数步。只是他看的也是焦躁困惑，一指方才出声那人，找个也在观战的将这样的问话又说了一遍。

   “大师兄蓄势待发，式生而剑火无名。你们这点境界能看出个屁的玄妙！”诸葛英武恼火止住众人议论，心中也是焦急怎么大师兄还不去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诸葛师兄，您虽说的头头是道，但战斗一方若是蓄势，另一方也必然气机受到牵引，或应对或避让。却不知林清瑶现在这应对之法又当何解？”

  “是把大师兄当狗逗了……”

   仿若一个轮回，因为林清瑶不知所谓的应对方式，无论问句如何，却只有一个答案。

   这些对话并无太多意义，但足够让人恼火。韩飞羽知道不能让这些对话形成一种模式，那么即便今天的战斗理所当然的由他取得胜利，但也足够时刻影响他在宗门内的威望。

   果然是个阴毒狡猾的贱人，以往的小意善良无非是足够浓厚的伪装！韩飞羽动了，右脚在地上重重一蹬，无数裂痕以他脚掌为中心四散蔓延时，他的身躯已极速向前，将地面梨出条布满火焰的渠沟。

   剑还未到，一道剑气已角度刁钻的自下而上斜撩而起。林清瑶右手翻转，指尖点在地面。身子却不是后退而是向前。凝在她身侧的水镜被一剑而碎，却瞬而再凝。水火相撞时雾气弥漫，但水镜虽脆却无休止，在聚散间不断转换。

   韩飞羽手腕微转，剑式未老已由撩换劈。左臂向下微震，袖摆探出攻向林清瑶面门。他这一招二式快的惊人，真元鼓荡时四周温度俱在攀升。

 

  林清瑶身侧水镜不知何时已凝在头顶，与下劈长剑不期而遇。相对韩飞羽攻向面门的衣摆，林清瑶不闪不避，好像已等待许久。她的眼睛亮了，右手虚按额间花环，数条藤蔓顺着抵在脸上的袖口钻了进去。

   林清瑶被击出数尺开外，脚下旋了数次止住身子。她揉了揉微酸的鼻尖，道“这可比紫阳殿时弱的多了。以前我是躲不开，现在是不屑躲。韩飞羽，你如今还道兵在手……就这？”

   数道浓烟自韩飞羽袖口飘出，形成一个个烟圈。那些藤蔓转瞬就被韩飞羽燃烧殆尽。俩人一个照面其实根本未分胜负，但一方状若无事侃侃而谈，一方袖冒烟圈不发一言。若论姿态从容，倒仿佛林清瑶胜了一筹的模样。

    韩飞羽脸上绽出恼怒，焰羽掉转在半空划个弧线。先是用双指夹住焰羽剑尖，而后一弹。

   焰羽飞荡在他身遭，随他身动辗转腾挪。却是焚空剑诀中最是易学难精的控剑之法。

    在夜猫大陆，剑修之间有一个永远争论的话题。便是剑在手时三尺之地可无敌，还是纵剑千里取首级。这两种方式各有利弊，并没有谁能真正说服一方。

   然而控剑于身遭虽然被大多剑修诟病不伦不类，但却是最无破绽的剑招。因为它可以真正意义上在三尺与千里间达到最快的切换，从来没有之一。

…………

……………………

  “师祖，太师叔祖能赢吗？”净沙趴在地上，依然保持着五心朝地的姿势。虽然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能感受无穷威压在向小亭袭来。

 

  “你想谁赢？”元润一手托着腮，不答反问。

   “代掌门赢吧……”净沙思忖片刻，如是答道。

   “为何？”元润禁不住回头望向净沙，有些诧异“你平时受众人打骂，那位也不曾替你出头。今天我猜他更是看着你挨揍也未阻止。”

   “代掌门今天不出手阻止，是因为我提了太师叔祖的名字。”净沙很是无辜的说道“提完以后，还比平时挨的揍更狠了。”

   “不挨揍你怎么修炼？”元润挠挠头，忽然眼睛微亮“一会你凑过去，这俩人但凡有一招半式能招呼在你身上，只要你不死横行天下是早晚的事。”

   净沙的身子禁不住的一哆嗦，老实回答道“师叔祖，怕是横行天下未成，我先横尸竹林了。”

   “胆子这么小，倒真有点你当年太师叔祖的软弱。”元润叹口气，恼火说道“先别练了，也看看这俩人掐架。对你有好处。”

   净沙抬起头来，不一会好奇说道“太师叔祖用的招式和我颇有渊源。”

   “是不同的。”元润摇摇头，喃喃自语“左手倒影，右手年华。见过往而溯平生。你是一沙……。”它忽然停了话语，认真对净沙说道“你……您醒了？”

   “一直未曾睡过。”净沙望向林清瑶，声音平静“她是魔。第一次见面时，曾动念杀我。”

   “魔气未被清除，是走不出镇魔狱的。”元润试探问道“会不会您刚醒，还有些迷糊？”

   “众生皆见。”净沙话毕，将脸扭向元润。他的容貌并无一刻固定，时而男像，时而女貌。俊老美丑万般变幻，而后全数化成沙硕，形成了一个似无尽头的漩涡。

   “凡间并无任何力量可以消除魔气，那怕死亡。”

   净沙的语气依然平静，却有着不容置疑的肃穆“真魔还不能此时出现世间……”

   “我要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