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劫+第十四章 予众人无私你的无耻

修行之人最擅长的往往不是战斗，而是长寿。

所以涉及修行者之间的厮杀往往持久不休，能跨过亘古的时光，却又极少酿成一方死去的结果，所谓的要亲眼看到一方身影消逝于天地的执念，往往都是入魔的征兆。

    在夜猫大陆，魔是一种概念，而非特指某个种族。魔们放弃或者说不屑与天地共鸣从而提升自身修为的正统方式，却转而以掠夺天地元气，杀掠修行者摄取其修为的方式，寻找着不过一线的突破契机。

    很自私却自立，但却被世间修士乃至天地所厌弃。

    因为当魔成为胜利者，并不会因为一方老去而失去复仇的动力，而是变本加厉。能灭其十族，就绝不会吝啬再找找周遭的蚂蚁窝。并不会给失败者们缅怀过往，曾经下手但是不屑下手时的悔恨。心中还在好死还是赖活间痛苦选择，又目光复杂只能看胜利者意气萧索走在夕阳下的落寞孤独背影，咬牙切齿的想着自己还有狐朋几多，报复回来的契机。

 

   三个被林清瑶烧成灰都认识的人在看着她，有探究有鄙夷。林清瑶也在回望他们，看见与七百年前一般无二的几人，心中名叫“复仇时你们还是当年讨厌模样”的心情，在这一刻竟有些欢愉雀跃起来。

   “清瑶姐姐，你果然出来啦？”白子灵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头顶二只狐耳有些不规则的前后抖动着，嘴角扯出一抹真挚的笑容“我都想死你了。”

“想死我了还是想我死了？”林清瑶嘴角轻扯，笑意不达眼底。小 畜 生 还挺会演。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两个耳朵来回动就是说谎吧？

白子灵毛绒绒的尾巴原本在身后一甩一甩的，这时却是陡然僵住。扭头眼泪汪汪的盯着唐蝶衣，哭唧唧的道“清瑶姐姐不听我解释呢……呜呜呜。”

唐蝶衣自看到林清瑶的那刻，心就揪着。她有一个秘密，却只能藏在心里。最怕的是林清瑶与她对峙，好在小狐狸先替她说了话，试探出这个女人关进镇魔狱七百年，出来后果然满腹怨气。以往的谦恭忍让虽然不在，说话也很刻薄。但如此如泼妇的行径，谁会信她？

唐蝶衣内心窃喜着，却一幅期期艾艾的模样。一脸心疼的将白子灵抱进怀里，先是用手轻轻拍着怀中，已埋入她胸口的小人脑袋几下以示安抚。这才弱弱的说道“清瑶师姐，你误会子灵了。听到你从镇魔狱出来，他一刻不停吵着想要见你呢。”

“见我做什么？让我看看这个废物依然还是废物？”林清瑶嗤笑一声，道“白子灵资质平平。在青丘狐族看来多养一天都是对食物的不尊重。当年他姐姐将他送进道门，我喂了千年才把他喂到六尾。换成旁的什么那怕家禽，怕都成妖王了。”

白子灵微扬起的脸庞，在这一刻有些扭曲。眼中恨意一闪而过。然而它的神色虽是转瞬，却被林清瑶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冷笑着，藏进袖中的双手在轻轻的抖。

当年还叫小白的狐狸，每天吃着她精心调配的兽血丹，用以洗经伐髓。直至喂到三尾，白子灵才堪堪成功化形。却又因受限资质，身上依然保留着狐耳狐尾这等显著的狐族特征。

当年白子灵哭着闹着，就想着抹去这些存在。但除了持续长出狐尾至九极之术，并没有任何道法可以将这些特征抹去。然而狐族三尾之后，每突破一尾都是岁月的沉淀与感悟。白子灵是被林清瑶逆天改命般的用丹药硬生生喂出来的，怎么可能甘心苦修参悟大道？

至此白子灵对于兽血丹的渴求与日俱增，即便林清瑶好心劝诫也当她是躲懒不管自己。结果就是林清瑶白天照顾灵田，晚上还要溜出宗门猎杀妖兽取血炼丹。各种辛苦艰辛，在旁人看来如痴傻一般无二。

结果唐蝶衣只是给它取了个白子灵的名字，哄它说有狐耳朵与毛绒绒尾巴的狐族小正太才可爱，就让它别了自己怀抱。

自己千年劳苦，结果就养了这么个玩意？想到此时，林清瑶眉头微挑。小 畜 生 虽然惯会撒娇卖萌，但凭它当年不顾自己哀求扭头就走的性子，也绝不可能是一时兴起。唐蝶衣炼丹是很有造诣的……莫不是？

“白子灵……当年你说我想着法消除你耳朵尾巴，只是因为我想让你再不可爱，不过是想把你拴住，让别人都无法觊觎。可是无奈接受狐耳狐尾，与随时能够调整这些特征是否存在或是消失，到底是不一样的。当年你离开我时是六尾，现在依然。想没想过后面三尾用什么办法才能长出来？”

白子灵瞬时双耳一耸！林清瑶声音平淡，但说出的话却如同一道惊雷。她难不成知道？是了是了！姐姐当年九尾天狐之尊，何故将自己托付给当初名不见经传的道门？当初是林清瑶从姐姐手中接过了自己，当时姐姐是不是还给了她些别的什么？比如……突破九尾的秘传？

   感受到怀中白子灵的焦躁不安，唐蝶衣搂的更紧了。她脸上神情云淡风轻，但是说的话却能听出几分嘲讽“小师姐说笑了。即便是青丘狐族，九尾天狐也是屈指可数。若是有能长出九尾的办法，它们能不知道？”

林清瑶呵呵两声，语气很是嫌弃的道“青丘狐族若是知道这个办法，它们九尾天狐的数量不就多起来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

白子灵原本焦躁不安的身躯瞬时平息。是啊！姐姐若是有九尾秘传，自然是交给自己才对。该死！林清瑶是在耍诈，不过就是变着法的嘲讽自己背主另投！

被林清瑶无情嘲讽，唐蝶衣眼圈通红，更多的是不可思议。以往林清瑶哪有这般牙尖嘴利不留情面？大多时候就是默不作声，独自承受！找她要什么即便万般不愿，也是会给的。即便是不给，只要是大师兄找她去要，她即便委屈也会全了大家体面。

这现在是什么情况？刚开始听她冷嘲热讽几句，只当她怨气。还没完没了了？

镇魔狱关了七百年，身子在里受罪，嘴留外面修炼了？还有大师兄，今天怎么一直默不出声？难道七百年不见的时光，让他生出了些许距离若远便是美的想法？

想到这里的唐蝶衣心中一紧，望着一直不知想着什么的韩飞羽，轻轻拉着他的袖摆摇晃着，泫然若泣的说道“师兄……。”

韩飞羽感受到衣摆被捉，用手轻轻拍着唐蝶衣的手背以示安慰。而后目光灼灼的望着林清瑶，许久不曾开口。

七百年不见，曾经那个看到他先会羞怯垂头的林清瑶，好像只是存于记忆中的模样。此时的她满脸冷厉，却对韩飞羽早已适应众人追捧伏低有着格外的新鲜感觉。

他一直在看着她，她却不曾回望。或许是想着自己曾经的铁面无私，还有裹挟着焚空剑诀的一巴掌？但这个女人曾经深爱着自己，这些的曾经想来是她要用以拿乔的手段……

看来七百年的镇魔狱，到底让她有了些争风吃醋的想法，却偏还要用冷漠作为伪装。怕是只要自己一开口帮她说话，就会感激涕零的冲向前来抱住自己，祈求他的怜爱。

韩飞羽的嘴角扯了扯，挂着丝淡淡的笑意。而后表情恢复冷肃，淡淡说道“七百年镇魔狱，你的魔气自是早已褪去。不过刚一出来就对蝶衣这般无礼，还对白子灵恶言，这是很不该的事情。”

狗男人是不是吃错药了？看到韩飞羽罕见的对自己和颜悦色，林清瑶没有觉得心喜，而是感觉阵阵恶寒袭来。一层冷意从尾椎爬到脖颈，让她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她下意识的抱紧自己，这在韩飞羽看来自然是求抱抱的女人小意。

  韩飞羽点了点头，道“还算知耻。念你刚出镇魔狱，也就不惩罚你了。”

唐蝶衣越听越是惊诧紧张，下意识叫道“怎么能这么算了？”

围观的众人本来请了韩飞羽是讨个公道，听他这这般说更是大惊。齐齐叫道“不可。”

“清瑶是个懂事的。”韩飞羽轻轻摆了摆手，阻止了所有人接下来要说的话“想来一会她要做的，并不会让大家失望才对。”

林清瑶的目光冷冷扫过众人，而后终于将目光投在韩飞羽身上。他脸上挂着笑，结合精致的五官有些痞气。这是以往最吸引林清瑶的地方，好像任何一个女人，总是对这种气质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可……当唐蝶衣出现后。两人开始从并肩而行再到擦肩而过，他每次这种神情出现，往往都是压榨自己的开始。而那时候的自己，好像也会心甘情愿的掏出一切，只是为让那笑容不要慢慢冷淡，从而再也找不到曾经的熟悉。

还是那样……

他想要什么从来不说。得让自己猜到，猜不到脸会臭。猜到了连点个头都觉得是恩赐一般吝啬……草 他 大 爷 ！

真当关了七百年，我会更傻了？

“韩飞羽，七百年不见……”

被林清瑶说起，韩飞羽想着七百年不曾有她的日子。好像自己也没什么不适应。蝶衣的身材火辣，可谓触目惊心。这些年虽然一直不知为何不同意与自己双修，但修行之人讲究缘法自然。他虽不喜，倒也从不强求。只是除了这一步，俩人该做的也是都做完了。

在韩飞羽看来，蝶衣温柔识趣，有容乃大。比像块木头，身材也平平无奇的林清瑶不知强了多少。这次她从镇魔狱出来，倒是能用她来影响下蝶衣。她要是有了危机感，用身体笼住自己是早晚的事情。而如果林清瑶还算乖巧懂事，自己勉为其难倒也不介意让她尚唇含露。

而且宗门内有些棘手的问题不好解决。这些年李清圣卸了掌门之职，掌教令牌都被他换酒喝了。自己当年寻到天山一处酒馆，作为第一位寻到掌教令的道门弟子，又有大师兄这个头衔，成了如今的道门代掌教。

对于祖师的安排，韩飞羽颇有怨言。掌教就掌教，为何有个代字？只是如今宗门与大陆各处邪修宗门争斗，秉苍天有好生之德，往往不会灭其传承。这就导致争斗永不休止，往往这个邪修宗门被灭，另一个邪修宗门又冒了出来。虽然每次讨伐过后，这些宗门的身家也算丰厚可做道门出征补偿。

但是道门所要付出的代价却也从来不低。

  这些自然都是韩飞羽每天都要头疼的事情。这时候觉得掌门前面有个代字，好像也是有事能推脱的借口。而林清瑶如果能帮衬自己就不同了。她擅于农耕之术，又懂造炉淬丹之道，医术还是宗门之最，偏又有过目不忘的异禀。今后灵田有她坐镇，亩产自增。还能炼丹，以后丹药不会短缺。今后征伐邪门时，她还能给众人看病。而新收的弟子入门，还能传授他们修行之术…

   想到得意处的韩飞羽，终于嘴角的笑慢慢大了。又听到林清瑶说七百年未见，还道她在缅怀过往，依然还是那个好拿捏的林清瑶。只是这份开心并未持续多久，就听她继续说着什么。他开始听的有些愣神恍惚，待听得明白，却是越听脸色越黑。

“有病就去治，一脸傻笑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脑子不好？”林清瑶一脸嘲讽，冷冷说道“是不是想着对我摆个好脸色，我就会像 条 狗 一样围着你转圈？如果这条狗还会些本事，被你派去锄药田，去炼丹，去治病都要感激涕零？呵呵……韩飞羽！你别的没长进，但这脸是真大了！”

“林清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韩飞羽瞬时心头火起。给这女人脸了？竟敢这般嘲讽自己！这是想反了天不成？

  唐蝶衣也恰时开口“师兄，你别气坏了身子。我想清瑶师姐肯定不是故意的。”她一手搂着白子灵，另只手抚着韩飞羽胸膛帮他顺气。脸却扭向林清瑶，一脸的不赞同“清瑶师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师兄，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是不是因为我在这里便迁怒？当年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念念不忘的。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你怎么就是不懂呢？呜呜呜……再有，宗门的事情就是大家的事情。如今师兄是掌教，你难道不应该帮衬一二？如果真是因为我，那我走。只要你能为了师兄和宗门做出贡献，我缴了头发去做尼姑，就和元润师兄学禅去。”

元润心想喝茶吃瓜，这里怎么还有我事？但被点了名字，顺口道“我这倒不曾有女弟子。不过禅门禁婚嫁双修，蝶衣师妹舍得？”

唐蝶衣扭过头去。心想我就这么一说，难道还真去当尼姑？禅门一帮贼秃，说是禁婚嫁双修，可宗门但凡收个女弟子，谁没去献个殷勤？有事没事还总寻个由头盯着自己看的，说是修红粉骷髅禅……木鱼都敲漏了还不自知。

她想到这里脸上有些绯红。悄回首瞥了林清瑶一眼，心底呵了一声。

就这么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女人，凭什么和自己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