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梅轶事】05 另一位小姐/Another Lady

2024/07/2557 浏览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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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小姐/Another Lady
太阳是她珍藏的珠宝,夜色是她编织的裙摆,装点着她紧拥的唯一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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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对诺娜·伊斯特而言是漫长而倒霉的一天。
她正在逃跑。沿着蜿蜒小径,从蕨类丛生的灌木丛中穿过。如果肩膀没有受伤的话,她或许还可以跑得更快。
一旦离开维也纳市区,来到城郊,气氛就会变得非常宁静,仿佛从阳光中一下子迈进了寒冷的阴处。
在内心深处,她始终知道最后这几步路她必须独自走完。事情总是这样。没有人会阻止她,也没有人能帮助她。
诺娜:
可恶……
倒霉事接踵而来。先是前一晚烧伤复发,想要回家治疗时却被某个闯入家中的陌生人用尖刀刺中肩膀……
又是几分钟前被从教堂中射出的不明软弹再次打中伤口……
她快要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臂了,她只能感觉到伤口深处涌出温热的液体,告诉她那个好不容易才凝固的东西再度迸裂开来。
阳光在空气中搏动着,一张一缩犹如跳动的脉搏,直到它在她眼中变成一颗金黄色心脏,在薄薄的一层薄膜上跳动,喷出热气。
数百年来,她一直想抓住那抹阳光,却未能成功。
???:
诺娜,如果直视太阳,太阳就会烧坏你的眼睛,而你的脑袋里也将永远充满阳光。
脑中的阳光会吞噬一切。这就是我们的诅咒。
你的祖母想逃离这个诅咒,但这个诅咒横渡多瑙河,跟着她一同来到维也纳。
我发誓绝对不让你走上相同的道路。我以为我会成功,但……
对不起,诺娜……
天色渐暗,一阵寒意拂过她的脸庞。难道是云层遮住了阳光?诺娜停下脚步,只见一个人站在她面前,阳光在那个人的背后形成一圈朦胧的光晕。
但当她注视湖面时,却发现那里既没有云层也没有人影。
塞梅尔维斯:
你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对方的身影迅速逼近,打下她脸上的面具,诺娜的整张脸瞬间响起剧烈的咯吱声,她跪倒在地,双手扒在脸上。
诺娜:
啊……不——不要——啊啊啊啊……
她的脸上有大片烧伤结痂的伤口,周围的皮肤红肿发炎。她用嘴巴贪婪地吸气,疼痛在血液中释放出盲目的炽烈怒意,令她精神为之一振。
塞梅尔维斯:
被太阳烧的,很疼,对不对?尤其是第十天到第十四天的时候。
一个头戴鱼缸的医生跟我说,虽然我的身体愈合速度很快,但我不能去挠被太阳灼烧的伤口,所以你最好也不要再抓了。
诺娜:
……是吗?
塞梅尔维斯:
是她们干的,对不对?艾勒梅·霍尔和玛蒂娜·基姆对你做了这件事,所以你要向她们发起复仇。
诺娜:
……
她们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
在那之前,每当我毫无戒心地走下工会的楼梯时,完全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绊倒。
如果我经历过一次就记住的话,下一次再走到那个地方一定会格外小心,可是我忘记了。
一个月前,当她被工会任命为复活节彩蛋的主设计师的那天,她没想到那两个女人会将她从昏暗的工作室里拖出来,拉开窗帘,将她的脸砸在窗玻璃上。
她拼命闭着眼睛,但她们将她的胳膊拧在背后,硬生生扒开她的眼睛,逼她看着太阳。
诺娜:
不!不要……住手……住手啊!
那扇窗户。她的母亲曾经用挡住那扇窗户的钢琴弹奏一首歌,那首歌唱的是一个因被火灼烧而双目失明,但依旧想要在阳光下舞蹈的人的故事。
父亲总是会开玩笑说:“亲爱的,你把我们家里唯一能看到多瑙河景观的窗户挡住了。”
而她则将手肘撑在餐桌上,双手交握,仿佛在祈祷。她知道母亲还会再跟她解释一遍那首歌的涵义,直至她听懂其中的关联性为止。
被烧伤的那一晚,她想起祖母、母亲和父亲的葬礼,以及母亲用非常轻柔的声音所做的祈祷。
???:
诺娜,你知道吗?上帝是我们唯一的坚固堡垒。
诺娜讨厌血,喜欢血的是另外一个女人,是那个栖息在她血液中的另外一个女人。
但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恶魔不是另外那个嗜血的女人,而是她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诺娜·伊斯特抛弃了灵魂?
诺娜:
也许是遗传吧。我喜欢玩弄色彩。从小时候起我就喜欢用画笔在房子的灰色墙壁上画画。
我是在维也纳老街的社区里长大的。房子是艺术工会的,虽然灰扑扑,但始终维护得很好,邻里街坊也非常和谐。
我的母亲继承了祖母的技艺,做了彩蛋绘制师。我也一样。
母亲甚至把我的姓氏改为伊斯特,也就是复活节(Easter),我多少有点以这个姓氏为傲。
塞梅尔维斯:
嗯,你来自维也纳最优秀的彩蛋艺术世家。
诺娜:
我们身为血食怪,必须学会在阳光和阴影之间保持平衡,但最后总是会被拉下水。
或是太阳。或是被血液里的野兽支配。
总有一天你也会体会到同样感觉,所以你必须要打造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
塞梅尔维斯:
我不用打造,也没有“必须”这回事。
我小时候会抢其他小孩的积木来把我自己的房子盖得更大。问题只在于你想要什么。
诺娜凝视着塞梅尔维斯眼中的红光。
诺娜:
你多久没吸血了?
塞梅尔维斯只是耸了耸肩。
诺娜:
你很擅长这个吗,擅长戒掉东西?
塞梅尔维斯:
我想戒就戒了。
诺娜:
你只是做了个决定,就坚持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
塞梅尔维斯:
对。
诺娜:
那我们一样,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动过任何人类一根汗毛,包括那两个女人的。
我梦过,幻想过,为这个哭过,但是我从来没做过,哪怕是现在。你能理解吗?
塞梅尔维斯:
就像我清楚自己会对别人造成什么伤害,因为我自己也曾经历过同样的恐惧和尖叫。
有一个心理学家曾经说过,血腥刺激和渴望死亡两者之间有着紧密的关系。
被血食怪咬过之后,我以为我死了,然而当我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变成了过去想要杀死的那种人。我变得长生不死,开始无法止住对鲜血的渴望。
诺娜:
而且永远渴望杀戮与死亡?
塞梅尔维斯:
正是。但我跟你不一样。
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宁可把自己看成自我主义的产物,但是无论如何,我在学着跟现在的自己和平共处。
诺娜:
和平共处?看看你都失去了什么?
想想你到底欠谁什么?是人类吗?他们是不是一看到你就像受惊的老鼠一样立刻把你甩开?还是你欠自己什么?
我们每天都在努力戒断鲜血,最后也不过是让人类对我们的态度维持在马马虎虎的状态而已,更不用提他们还会庇护自己的同类。
而轮到你我时,只有自相残杀一条路可以走。
塞梅尔维斯:
是啊……一个纯正的血食怪被一个**咬死,这对你来说应该很刺激吧?
诺娜:
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我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
诺娜闭上眼睛,她已做好准备,但预想中喉咙被撕裂的痛觉并没有出现。
她睁开眼睛,看到塞梅尔维斯正倚靠在树旁调整紊乱的呼吸,脸上附着一层湿冷的汗水。
诺娜:
你……
塞梅尔维斯:
我接到的命令是解救人质,而不是杀了你。超出薪资范围的活我不会干,而且我也不想让自己的嘴里沾上血食怪的臭血味。
以及——
埃米尔:
哈!哈哈哈!报告……队长……哈哈哈哈!所有彩蛋都已清查完毕……哈哈哈哈!
塞梅尔维斯:
我们的优秀调查员以身涉险弄清了蕈虫脂在这件案子里的作用。
你所调配的比例只会让它具备让人无法控制面部肌肉、放声大笑的效果,并不具备任何杀伤力。
诺娜:
……
塞梅尔维斯:
她们两个人在哪里?
诺娜:
市中心的下水道。跟着食物的气息走,她们就在主管道最深处的肠道之内。
对于你来说,这应该不会很困难吧。
塞梅尔维斯:
哼……你还挺有诗意的,怪不得能想出用诗歌来做谜题的点子。
诺娜:
这个形容恐怕不是很恰当吧,对于一个罪犯来说。
塞梅尔维斯:
你想向她们复仇,无论是吃掉还是怎么处置她们我个人都不反对,毕竟给她们收尸也不是我的职责。
不过我要是用这个结果去交差的话恐怕会有不少麻烦,所以我很感谢你没有杀她们。
我想知道,既然阳光让你如此痛苦,为什么你还要死命抓住它不放?
诺娜:
我原本希望那种痛苦的感觉会随时间淡去,不料它却像疾病一样扩散到全身,让我身上的每一个部分都疼。
我们体内的血就像诅咒一样,但总有些东西比生命更加重要,不是吗?
受人瞩目,获得认可……甚至仅仅是看到他们因为你而露出的笑容就等同于永生。
塞梅尔维斯:
不是。
诺娜:
不是?
塞梅尔维斯:
我知道有一类人,只要拥有一点小小的成功,就会变得很可悲。
不过是几出戏恰巧做得很成功,他们就相信自己是上帝,是“使徒”,以为自己可以控制所有的变数,不管怎么做都可以塑造自己的命运。
如果你就是其中之一,那么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我看不顺眼了。
诺娜:
你相信上帝吗?
塞梅尔维斯:
不相信。
诺娜:
但你还是在心中暗自发了誓,发誓不会吸食人血。你是那种会信守誓言的人吗?
塞梅尔维斯:
也不是。
诺娜:
你既不相信上帝,也不相信自己的誓言,那你还相信什么?
塞梅尔维斯:
我相信自己,相信新的开始。就算失去了过往的人生,但还是可以守住新的。
我相信如果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就要积极现身于人前。
诺娜:
……你告诉我这些事的重点是什么?
塞梅尔维斯:
这就得你自己决定了。
诺娜抚摸着自己的脸。疼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仿佛置身在湖水中心的轻盈感。她突然很想好好睡上一觉。
她闭上眼睛,听到太阳正在低语,听到它告诉她可以允许自己从噩梦中逃离了。
也许是明天,当她清晨时再度走出自己的小房子时,邻居们会用微笑来和这张脸打招呼。
他们会对她说声“早上好”,就像在跟熟悉、安全、良善的人类面孔打招呼一样。
但明天尚未到来,现在她要离开这里,走出去,走进太阳的滚烫拥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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