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琴初鸣潇湘意，琴剑常舞夜雨心——莫扶青

自当年日月神教十大长老到华山抢夺葵花宝典，被五岳剑派截杀于华山思过崖密洞。因葵花宝典为华山剑气两系的大师兄分别带回，此次事件最终演变成日月神教牺牲十大长老如愿抢得葵花宝典，华山派又因两派猜疑爆发剑气分宗，互不往来，皆称自己为华山正宗。一时间，江湖上除却隐居不出之人，高手几近绝迹。

近年来的江湖明显又变得热闹了，华山派气宗掌门君子剑岳不群以君子之资名天下，华山气宗，也稳居五岳剑派之一，反倒是剑宗名声不显，唯有掌门封不平小有名气。

恒山派受当年之事影响较小，且有静闲逸三位师太互相扶持，渐有崛起之意。

再说这衡山派和泰山派，因当年一战门内高手死伤殆尽，导致门内各有绝学遗失，断了传承，故而这些年在五岳剑派中明显力有未逮，也仅有掌门潇湘夜雨莫大与天门道人被江湖熟知，而衡山掌门，更被人津津乐道的反而是他的乐律造诣，不免让人叹惋。

最后就是五岳嵩山一派，自嵩山左冷禅执掌嵩山派后，以一手寒冰真气闻名江湖，且此人野心勃勃，心狠手辣，因而五岳剑派中，隐隐以嵩山一派盖压其他，各派掌门对嵩山请求皆小心应付，不敢稍有触怒。

日月神教自得到葵花宝典之后，初时并未听得有谁习成，但随着元气恢复后，日月神教整合江湖各大邪派，势力逐渐庞大，幸而因东方不败计算任我行，夺取黑木崖，才得以一缓升龙之势，给五岳剑派争取不少喘息发展时间。唯一令人担心的是盛传东方不败习成葵花宝典，所以才能打败任我行，却无人证实，大概，见过的人，都是死人了吧。

江湖风云变幻，日新月异，但终究，还是得被新生力量所主导，再说说这五岳剑派的各大新秀弟子。

华山派因剑气之分，实力大降，从四季钱庄流出资料来看，当前大弟子令狐冲生性不羁，虽有侠义之心，但武功属实平平。后遇风清扬习得独孤九剑，又被逐出华山，在其作为华山派代表之时，表现并不出众。

恒山派因其理念和情况，虽未见颓势，却只思自保，门下有仪琳小师傅收服万里独行田伯光闻名。更似吉祥物存在。其余仪字辈弟子武功与其不相伯仲，均无特别出色。

泰山派令人熟知的反而是掌门二弟子建除，却也只是知其名，门内天门道人虽嫉恶如仇，奈何门派众人各怀心思，属实是没落了。

同样没落的也有衡山派，除了其掌门莫大先生，该门派大弟子莫扶青也因喜好音律而被江湖熟知，又因衡山派管理松懈，据闻此人流连各地风月场所，沉迷曲乐，还因想要为风尘女子赎身被莫大先生责骂。

相较于其余四派，嵩山派就一枝独秀了，不仅掌门师弟江湖人称十三太保，个个声名赫赫，大弟子狄修武功也是出众，又具备左冷禅的心狠手辣之心，令江湖惊惧。

日月神教在东方不败的统领下，手段越发激烈，腥风血雨，隐隐再被掀起。

左冷禅接任掌门以来，就防备日月神教崛起报复，所以急切想要壮大自身，其野心随着实力提升不再掩饰，逐渐染指四派门内事务。

这天，衡山派刘正风听闻嵩山欲因自己与曲阳结识问罪门派，自家人知自家事，衡山派对此毫无反抗之力。不愿背弃兄弟情义的他试图谋求朝廷职位同时宣布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期望朝廷能让嵩山有所忌惮，退隐能让正邪无关。

掌门莫大先生深知师弟太过想当然，言说厉害，却最后不欢而散；心中暗暗决定，此次，要早做准备，以防万一，衡山派在这乱世江湖中，唯有苟且求生，先祖基业，断不能因一人断绝。

第二天，江湖传闻莫大先生为了强迫师弟刘正风说出曲阳下落，断绝往来，与师弟刘正风争执不下，大战一场，大弟子莫扶青归来劝说，被恼怒的莫大先生逐出师门。师弟刘正风也决定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一时引人哗然。又有小道消息说其实大弟子莫扶青不仅仅是因为劝说才被迁怒，据传莫扶青沉迷烟花之地，莫大先生怒其不争，恨其短视，故而才逐出师门。

转眼已是消息传出后第三天。

衡山城的街道上，人潮攒动，毕竟正值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召开之际，江湖中人闻风而动。

莫扶青独坐于酒楼角落，望着窗外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怔怔出神。

“扶青啊，你师叔金盆洗手，嵩山派必不会罢休，左冷禅想要一统五岳，成就他的王霸江湖梦，正需借此来显露手段，我衡山派自从祝融剑法失传以来，日渐式微，无力抗衡，这些年门派众人尽皆沉迷乐律，我衡山派，早已不是当年那赫赫威名的五岳剑派，这江湖，弱者是没有话语权的。”

“你受我和你师叔影响，沉迷音律，导致如今武功都很一般，我也知你不喜欢江湖的腥风血雨，当年师父交给我掌门之位时，让我保衡山传承不灭，如今，生死存亡就在眼前，你师叔一意孤行，又牵扯朝廷，犯了江湖大忌，如今，我想要你做我衡山漂泊的一朵薪火，保我衡山派传承。你曾说要为一位风尘女子赎身，那么，你便去吧，今后，对外你再不是我衡山派弟子，我也再不是你的师父。”

“师父，如今我衡山派正值危难之际，你让我....让我...。”

“行了，莫要磨蹭了，此间的事，已非一己之力所能改变，我衡山派挺过去也就罢了，如若未曾挺过去，到时念着衡山派多年养育，就寻一人，传我衡山道统，走吧，莫要停留。”

想到这里，莫扶青暗暗咬牙，但愿，事情不会那么糟糕吧。

罢了，我还是先去找仙儿，为她赎身之后再做打算吧。

衡山城的人都知道衡山最大的销金窟就是群玉院，这群玉院主人是谁不可考究，但手眼通天，黑白官三道通吃。

每年六月份群玉院都会进行一次花魁比赛，经舞蹈，琴技，茶艺，画道四项比赛后由宾客选出当届花魁。

而此前三年花魁，正是林仙儿，每年比拼，余项几位候选人均各有高低，唯有琴技一项，林仙儿必定遥遥领先，除却本身技艺过人外，更因为有莫扶青从旁剑舞，衡山派七星落九天本就华美，配上绝美琴曲，实在难让人不沉迷流连。

而又因为衡山派地处衡山地界，衡山大弟子的照顾，终究是为林仙儿挡掉了许多本该发生的悲剧。因此群玉院其余花魁均能日进斗金且能留有私余，而林仙儿卖艺所得，一分不得自取。

昨夜听闻莫扶青说自己已被逐出师门，且近段时间衡山派风雨飘摇，看嬷嬷意思，好像又想把自己当摇钱树种起来，两人一商量，不若趁消息没传开，先把卖身契赎回来，浪迹江湖。

两人合计完后，寻到嬷嬷房前，敲门进去之后，各自坐定。

“莫公子深夜不与仙儿好好独处，来我这里是有什么吩咐么？难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贵客，莫公子放心，待我一会好好问问，一定狠狠教训。”

莫扶青喜怒不显于色道:嬷嬷，我就直言，我在你这几年，很是中意仙儿姑娘，现在我五岳剑派意欲再次合盟，我外出不放心仙儿在这，想要为她赎身，你看...”

嬷嬷听罢:“莫公子，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虽然仙儿这几年誓不卖身，又有您照拂，但这收入可委实不少，您这一下就要断了我的摇钱树，怕是有些难以交代啊。”

莫扶青好似被拂了面子羞恼:“嬷嬷，我知道这个请求会有些为难，但我莫某人不是以势压人之人，且我衡山派为五岳剑派之一，我又是衡山派大师兄，你也听闻我曾因仙儿被掌门训斥，但我却未曾受罚。这几年花魁之争，嬷嬷以我为噱头怕是赚了不少了吧；转而话语一缓继续道嬷嬷认为多少银两合适只管开口，我衡山派难不成还能少的了你的银钱？”

嬷嬷转念一想，这小子以前不提赎身，今次来这里，看来是得了莫大先生的意思，怕是不好得罪呀，这衡山派也是奇葩，又是勾结魔教，又是沉迷音律。心中这班想着，嘴上说道:“莫公子瞧您说的，哪能呢，您既然开口了，这个面子我肯定卖您衡山派，仙儿您可以赎走，但您也知道我们在仙儿身上花费颇多，这个，您懂吧，说罢，出示一掌之数。”

然后转头又对仙儿说:“仙儿真的是好福气啊，难得莫公子有这份心意，你这些年也矜矜业业，既如此，记得把“借”你姐妹的那些衣服首饰都还了再走，去了好好跟着莫公子，别丢了我们群玉院的名声。”

莫扶青心中暗舒一口气，伸手从怀中拿出银票，交给嬷嬷，:”四季钱庄的票子，嬷嬷可以验收一下。“

嬷嬷快速接过，嘴上说着我相信莫公子，手却不停，验过一遍之后，放进怀中，一改面色，:夜深了，就不留公子喝茶了，公子请吧。

回到仙儿房中，只见房中仿若遭贼一般，平时各种衣服首饰都不见了，床上扔着两件普通衣物，两人对视一眼，舒了口气，赶紧收拾妥当，一刻不留的从群玉院走出，向衡山郊外备好的马车赶去。

一夜奔驰，于福州郊外寻一客栈落脚后。

莫扶青安顿好林仙儿，拉着她的手道:“现在你已经是自由身了，我自小被衡山派收养，教我武功，教我做人，才有幸遇到你，而我们也因衡山派威名才能有如今的逍遥机会。我师叔金盆洗手就在近日，嵩山派假若不收手，我试着能否为师叔保存点血脉，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毕竟，赎你的银两，不少是从师叔府上赚到的，师父怕是不会出手，衡山派，经不起嵩山的雷霆怒火。”

林仙儿看着皱眉的莫扶青，轻轻说到:扶青公子，你就放心的去吧，仙儿可以照顾好自己，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待这里事了，我们一起浪迹天涯。”

好，仙儿，我这就走了，你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望着莫扶青远去的背影，林仙儿喃喃道，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假如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仙儿绝不独活。

却说莫扶青一番乔装之后，回到衡山城，发现自己被逐出师门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且听说群玉院嬷嬷早晨不知道是因为谁惹着他了，对着每个下人都横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想来这个亏她只能自己默默吃了。

打探完之后，就回到客栈，安心等待金盆洗手大会。

转眼已是金盆洗手这天，这天的刘府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在阳光下，莫名的有些刺眼。

莫扶青早早从客栈出来混迹人群中进入会场，期望能有什么作为，只见场中师叔刘正风拜谢各位侠客到来之后，正待洗手退隐。

”刘正风，你勾结魔教曲阳，未曾给嵩山一个交代就想这般轻易身退？衡山派真是好大胆子，是不将我嵩山放在眼里咯。”嵩山丁勉带着一队嵩山弟子将师叔团团围住，阴恻恻的说道。

“丁师兄莫要胡言，我刘正风已告知江湖退出衡山派了，我与曲阳兄单纯因音律相交，无关正邪立场，嵩山又何必咄咄逼人。”刘正风拱了拱手辩驳道。

“废话少说，今天奉左掌门之命，定要你这正道败类伏诛。”

只见丁勉一手嵩阳剑气，纵横捭阖，师叔不敌频频后退，眼看就要掉落台下，场外跳出一白发黑红相间衣着的老者，推出一掌，逼退丁勉，顺势撒出一把透骨钉，带着刘师叔越墙而去。

丁勉招架完环视场中，早已不见刘正风身影，气急败坏之下，大喝:“嵩山弟子听令，刘府一应人等，格杀勿论，奉劝各位看客莫要给自己招惹祸端，嵩山派诛杀正道败类，莫要自误。”

莫扶青躲在人群中牙关紧咬，此时才知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中，真正是不值一哂，也才好似明白为什么师父要他脱离门派，保留传承，现在的衡山派，太弱了呀。

念头急转，远远看到有个小孩往刘府跑来，急忙抽身悄悄撤离拦截，而后循着墙边痕迹向外追踪刘师叔。

沿着城外道路走了一盏茶功夫，听的前方有人有乐声响起，悄悄靠近发现地上躺着嵩山费斌，正是死于衡山云雾十三剑，心道:“如此造诣的云雾十三剑，大概只有师父了吧，师父终究还是出手了。”

一曲终了，只见刘师叔和那老者处理完费斌尸体后，相视一笑，齐齐自绝经脉。

莫扶青眼见事已至此，不知为何，忽然有些茫然，难道为了所谓的爱好，就能够抛弃门派，抛弃亲人，然后轻贱生命至此，这样的两个人，竟然能奏出笑傲江湖的豁达自在真意。这江湖，真的配懂音律么？

心中一腔怒意怒意不知因何而沸腾，脑中一团乱麻不知从哪开解。值得么？值得么？这三个字回荡在脑海中，像是刘府无辜的人在质问这天地，也一句句锤在莫扶青的心上，让他忍不住想要哭，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想流泪。

莫大先生杀完费斌之后，并未走远，见此情况躲在暗处一路护送莫扶青来到福州郊外。

林仙儿望着远处渐近的身影，不禁喜极而泣，却发现莫扶青失魂落魄，赶忙扶下马，招呼小二扶进店里，这时莫扶青好似缓过神一样，大喊:“小二，我要喝酒，快将你店里的酒给我拿来”

不多时，酒已备好，莫扶青抱起坛子便往嘴里灌，连喝三坛后，忽然大哭:我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啊。话音未落，人已经沉沉睡去。

林仙儿费力将其挪至床上躺好，忽听得窗外一声叹息，继而有二胡声传来，其声悠悠，弹的正是潇湘夜雨，不多时，便让人潸然泪下。二胡声渐远，林仙儿知道，是莫大先生已经离开了。

莫扶青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回想昨天的种种情景，心情仍旧不能平静。

林仙儿这时从门外进来说:你醒了呀，心情如何，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莫扶青望着林仙儿问道:仙儿，假如有一曲让你十分喜爱，而它却会因为你的喜爱害掉许多人性命，那么你还会喜欢它么？

林仙儿道:公子这是何话，曲为人做，当时伯牙子期高山流水，也未曾以人殉音，若到此地步，又岂能有流传百世资格。昨天公子回来后，我学了一首新曲，待我奏给公子听。或许公子会有所明白。

林仙儿说罢，坐于琴边，竟是用琴弹出了昨日的潇湘夜雨曲，而曲调，却未曾像昨天那般让人肝肠寸断。

莫扶青听罢，看着仙儿:是师父来过，是么？

林仙儿道:我虽从未见过莫大先生，但从昨天的曲声想来，莫大先生的乐律造诣是极好的，倘若真有你说的那般好的曲子，也是会十分喜欢的。

莫扶青落寞的说道:是啊，师父定是喜欢的，却又不能喜欢，人在江湖，总是会身不由己，再好的曲子，也都只能变成潇湘夜雨了吧。

“仙儿，我们不要再管这江湖的恩恩怨怨，你我浪迹天下，然后你就用这首潇湘夜雨来为我伴奏，以警示我时刻不忘研习衡山传承，保薪火不灭，这大概，也是师父想要我去做的吧。

“好，我陪着公子用薪火去拥抱天下。”

师父，保重，衡山，保重。

渔灯暗，客梦回，一声声滴人心碎。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清泪。

——《潇湘夜雨》马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