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百年】又是八月桂花秋 ——李清照篇

2020/09/15169 浏览同人专区

应天府的生活宁静而恬淡。

恰逢金秋，雨水绵绵，时断时续，天气逐渐转凉，行道树落叶纷飞，各色花卉凋零，盆景园里也菊花尚未绽放，只有银杏金黄。

但承载着秋雨洗礼，仍然有满树的清香拂面而来，沁人心脾。

呀，是桂花！

大概就是有这样一种香气，时节一到，便飘香满街，简直像你走到哪儿，它就会跟到哪儿，一簇簇地扎进枝头叶间，围绕着枝干是一圈又一圈，玉树悬秋，真是轻盈动人，多少文人墨客沉浸在这花香曼妙里，流连忘返。

原来是谈女医苏州访友回来，竟然替春花带回来好几株金桂！桂树容易扦插成活，在小强的照料下，估计很快就能上市了。而在这之前，春花带着小强，上门给结拜姐姐李清照先送一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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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到了李府递上拜帖时，府内正热闹得紧，门房一见春花就笑，管家得到通知匆匆领了她们去后花园。

“哎呀，春花姑娘今儿个来得巧哇，府上临时要半个赏花会，现在人几乎都齐着呢，”新来的李府管家眯缝着眼笑得如同咧开的枣，“您这边请，李诗仙跟杜诗圣已经喝开了，我们家姑娘也……”

正说着，就看到花园凉亭里，李清照倚着石栏斜坐着，一副慵懒闲适，手里松松握着一支刚折下来的桂花枝，一身艾绿裙裳，抬起眼看过来时眼波流转，面上微醺，已然醉了三分。

“妹妹快来，我去年的桂花酿新开了，你尝一尝这滋味如何？”

春花笑嘻嘻凑了过去，抱了李清照的手靠在她肩膀，“李大词人的酒，自然是好的！”

春花坐下去才看到，对面被花丛挡着的竟然是老板娘，还有谈女医？不是，扎堆蹲在那干嘛？

顺着春花目光看去，李清照就忍不住捂着嘴笑，“她们在吃桂花糯米藕呢，又不好意思……”李清照撞撞春花肩膀，示意她看斜后方，“毕竟老板娘最迷恋的沈公子也被请来作画了，唐寅那家伙，非说只想画桃花，不来了，扫兴！不过你看她俩个馋样，像不像老板娘养的小狸奴？”

春花一联想，又看看二人蹲着分食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

“怎么说今儿赏花呀？我也给你带来盆金桂呢。”

“哦，是这园里的银桂到了时节，又开了，心血来潮，就起了这桂花酿，做了一些桂花制成的小点心，邀三五好友来品，皆是乐事啊！”边说边晃着手中的桂花枝，扬起一袖的香。

小强已经把金桂放在石桌上，去沈周那边凑热闹了。两个憨憨还是呆在一起比较不尴尬。

谈女医端着盘桂花糯米藕就过来了，老板娘抱着她的爱宠小狸奴(此心机猫乃是顺利打倒之前的小鲛人上位，大概猫对上鱼有血脉压制吧？)也随在其后。

“张嘴。”

“啊？” “啊——” 春花跟李清照各被塞了一口糯米藕，猝不及防的春花差点被呛到，李清照则是熟练地嚼嚼吞了。

(图片来源于网络，百度)

这桂花糯米藕，可是一道地道的江南小菜，对于喜欢甜食的女人和孩子来说，在秋里吃上几片热乎乎、甜滋滋粘糯香醇的糯米藕，都是一份莫大的满足。

自从谈女医苏州访友回来，除却给春花带了金桂，就是带回这一筐筐莲藕，教老板娘念叨了好几日。她早就想吃桂花糖莲藕了！

糯米灌在莲藕中，配以桂花酱、红糖、红枣一起精心制作，将满树桂花香气封锁其中，软糯绵密，老少皆宜。一块块塞满了糯米的莲藕就像是晶莹剔透的金色琥珀，可以说既是一道美食，又是一道精美的艺术品。

“杭州桂花糯米藕软绵甜香，西湖的莲藕则是藕中的极品，不过这苏州产的藕尝着也是不错。”

“香甜馥郁，这口我爱了！”春花眼睛唰地就亮了。

老板娘赞同地点点头，摸着小狸奴顺滑的皮毛，捏捏小爪子上的肉垫还能开出花来，举着爪爪给众人看，几个女子更是爱怜得不行。

(我不管我就是要让我家木笔出个镜╭(╯ε╰)╮)

“真好啊，老板娘，你这小狸奴还是麒麟尾，招财的呐！”春花羡慕极了。

李清照又斟了一盏，“那等这小家伙有娃娃了，你就拎着大鱼带着好礼，求个小小狸奴啊哈哈……”

“少喝点，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啊，桂花酿虽好，饮之寿千岁，也不可贪杯，别像诗仙一般，看着酒量大，结果一杯倒！”谈女医则在一旁劝道。

“谁，谁说我醉了？安知南山桂，绿叶垂芳根。”李白摇摇晃晃从桌前趴着变为双手撑着站立，“李清照，你说这句诗好不好？比老杜的鸟鸣涧如何？”

杜甫倒是还没醉……“当然是您的诗作得更妙些，”偶像的场必须捧，“还有鸟鸣涧是王维所作。”

“我倒是喜欢王维那句诗的意境。”

“哦，你说这句’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嗯，确实，更宜坐而论道。”

“这有花有酒还有诗，就是少了乐与舞。”

老板娘下巴一抬，要乐有何难，摘了片叶子擦擦，抵在唇边，欢快的调子竟荡漾出来。

“待我舞剑一番。”李白忽然起了兴致非要舞剑🗡️，拔剑出鞘，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就落到假山之上。

众人惊呼一声，真是哭笑不得，深怕他醉了失足摔下假山。毕竟，诗仙的“一杯倒”是人尽皆知啊。

三杯两盏淡酒后，总是杯盘狼藉。

李白已经趴地上了，枕着杜甫肚子呼呼大睡；老板娘脸埋在狸奴毛里边，一人一猫睡得热乎；谈允贤还半咬着桂花糕就靠在春花肩头，扒拉着春花的手；春花妹妹酒品真好，乖乖趴石桌上睡觉💤她家小强可是抱着金桂靠着柱子就给睡过去了，好嘛，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沈周还握着笔呢，可惜身上袍子都沾了颜料，这是躺自己画上了……

在这醉意沉沉里，李清照还能回想起当初在青州，院里也是这么一株银桂树。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这曲鹧鸪天，就算现在还记着，好像她也忆不起半分情意了。青州的那段时光，许是她前世里婚后最为快活的日子了。

可惜啊，党争倾轧，爹被罢官，婆家反得了升迁。“炙手可热心可寒”，党争株连，偌大汴京，竟无她立锥之地，不得不只身离京回到原籍，去投奔先行被遣归的家人。夫妻自此分隔两地，直到赵家被蔡京诬陷下狱，虽然最后无证释放，也不好留下，全家返了青州，屏居乡里。

再后来，靖康之变，颠沛流离……辗转漂泊，无家可归。悲宋室之不振，慨江山之难守，江山留与后人愁。

十几年的岁月洗礼，成婚时年仅十八，到后来容颜老去，哪怕是再有才华也吸引不了赵明诚了，又多年无子……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始终束缚着自己，也为那赵明诚蓄婢纳妾备足了理由！明目张胆地豢养小妾又如何？还不是无子送终！她就知道，孬货就是没种。

当年的自己多想不开啊，还不断地借酒消愁，作诗释放自己失落的情绪。呵，时光若能流转回返，她真想抽死自己。算了，还是抽死赵明诚吧！她最无法忍受的是自己与丈夫多年生活，竟没发现他原来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当时，赵明诚走马上任建康知府，却在面对叛军之际，置一城百姓安危于不顾，临阵脱逃了。若非守将事先对敌有所防备，那一城百姓焉有命在？

这简直逊毙了。“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李清照打心眼里看不起赵明诚，自此虽然两人仍在一起，却貌合神离。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赵明诚因病逝世。

她真是庆幸，在这百景图中苏醒时没看到那糟心货。

幸好还能再活一世，这天下也比当年好太多，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前些日子迎来的女帝也不霸权，很乐于指点后辈。一来就与官府众人处得极好，上手公务极快，因着再有一月便是霜降了，领着知府跟师爷准备过冬事宜，要备好炭储、棉储、药储，避免今年寒冬有百姓遭寒雪之灾及瘟疫蔓延，就连巡街的衙差都多了一倍，专访那深街小巷、破屋旧房舍，登记在案后强制修补，或者拆迁了再另行安置。小娃儿们也不满大街玩耍了，纷纷响应官府号召，成群结队上山捡柴火、帮着田里收棉花、采药，书院学子则帮着干些文书登记之类的活，齐心共建美好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