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呈现】第七章27 酒神颂/Hymnus Ad Bacch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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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神颂/Hymnus Ad Bacchum
于是我将欢呼，将狂舞，将吐出口中的秽物，将饮尽杯中的美酒。
37：
……你是说，6醒来了？
盲眼的女士微笑着点了点头。
37从地上站起来，目光难掩真切的喜悦。
37：
太好了，现在我们得到了一个10——完美中的完美！
他一定会很高兴听到我已经解开了数字密码的奥秘！
她蹦蹦跳跳地转过头来，手里仍拿着那张画着扭结的纸张。
37：
我做到了，维尔汀！
我证明了真理的辉光仍是存在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交流和灵光，我们就能把它从不可触及的天空带回大地，让它的光泽普照每一个人。
它离我们并不遥远，也不难以触及，我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苏菲亚一定也会马上回来的，对吗？
她近乎期盼地仰起头来，渴望一个肯定的回答。
维尔汀：
……
我想她也一定会为你的成果感到高兴的，37。
37点了点头，再度沉浸在了对成果的完善中。
飞跃的进展和领袖的归来助长了人们的喜悦，研究室里的教众们互相道贺着。
但往日最活跃的成员，却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庆祝现场。
37：
……唔？
210和888是去迎接6了吗？
6：
……
210：
你似乎并没有特别高兴。
领袖止住了脚步，望向石阶上的来人。
210：
我们的赫尔墨斯之星解开了无限定者的数字密码，找到了越过“流溢”的一个办法。
我们应当为她感到高兴。
领袖没有应答，一如他多年来最为擅长的沉默。
修辞学家不以为意，他向来能与任何人谈笑风生，无论对方是否是一块石头。
210：
——而你，如此平静。
是因为你也知道，无论她是否成功，都已经无济于事？
能够在“流溢”中幸免的术式，和至高规律的紊乱相比，只是最细枝末节的应用问题，并不触及本源的矛盾，也无法改变信仰已死的事实。
海啸已经摧毁了这座岛屿。一次微末的奇迹、一道短促的火光，并不足以挽救一艘在大海中注定沉没的船。
他讥讽地说着，目光却少了往日的戏谑。
210：
不过，我也很意外她竟然问了这样一个实际的问题——看来现象世界的碎屑多少还是改变了她。
只可惜其他人并不像她那样，有目空一切虚无的意志和决心。
6：
你想说什么呢？
210：
显然，我在挖苦你。
修辞学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210：
谁能想到，我们伟大的、完美的、值得尊敬的、阿派朗学派的领袖，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虚无主义者！
你从来没有一天敬畏过真理，对吗？所以你才会隐瞒了四年。你从来没有一天尊敬过我们所有人的信仰。
石阶下的男人只是摇了摇头。
6：
真理并没有追逐真理的人重要。
也许我无法解析那个永恒变动的数字，但我了解这里的人们。
他继续了这个话题，这是罕见的。
在成为那个代表调和的数字之后，他便少有语出讥讽的时刻。
6：
那么，您又要做什么？
既然真理只是虚无，便索性放弃我们所有的教义、智慧、传承，报复性地步入幽微之中？
“假如没有真理，一切都是修辞”——是吗？
210：
……哈。
我们必须承认，命运这位不可说者是智慧的。
也许只有一个无药可救的怀疑论者、一个并无立场的虚无者……才能在这艘来回颠簸的船里保持他的观众席位。
210抬起头，望向了远处葡萄紫色的天空。
210：
多遗憾啊，现在本该是酿制葡萄酒的时节。
修辞学家径直离开了。
领袖沉默地沿着既定的路线前行。
在视线的前方，37敏捷地从沙地上滑了下来。
37：
——6，太好了，你果然在这里！
888告诉我，他们要在“流溢”到来前举办一个庆典，纪念所有的死者和生者。你也会来参加吗，6？
6：
……
37，你还记得苏格拉底的故事吗？
37：
嗯？是你在试炼地说起的那个吗？
试炼早就结束了，不是吗？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邀请……
谈话没能继续，37突然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发生在远处的状况牵引了她的全部心神。
她曾重新计算过免疫“流溢”的区域，让信仰者们在安全的开阔地举办庆典。
而如今，人们正在满目疮痍的近海沙滩上架设桌椅，准备餐食，紧挨着那些破碎的战争遗迹。
37：
不，他们举办庆典的地点——在免疫“流溢”的安全区之外！
我告诉过他们，要在更靠近山顶的草地上举办的！那里是绝对安全的，我反复验算过，没有疏漏任何一个小数点……！
一定是888弄错了，我得去告诉她——
纤细的胳膊被拉住了。
垂下的金发遮住了6的眼睛，37几乎是错愕地回过头来，望向这位一反常态的寡言领袖。
6：
37……
置身事外的智慧，和亲临其中的痛苦，你只能选择一个。
——你想好选择哪个了吗？
卡卡尼亚：
……您是说，只需要一根绳子？
通讯器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不可思议。
露西：
是的，为感谢您在研究历程中所提供的帮助，科算中心将破例向您分享这则成果。这是我们最新，也是术式破译的最终所得。
在其他神秘学家的协助下，我们也已成功找到了规避副作用的方式，进行了小规模实验。扭结作为术式的有效性已经在普通神秘学家和人类身上验证过。
卡卡尼亚：
也就是说，我们能——
露西：
但很遗憾，副作用研究完成的时间太过短暂，它的准备材料和术式构造太过复杂，目前尚无远程传输的可能。
“暴雨”就要落下，我们也无法给您分发任何实验仪器。
扭结本身只是等效于咒文，要使用它，您依然需要承受达不到施术条件的风险，和很大可能存在的副作用。
对于一个在火灾中心等待水源的人来说，这些消息太过残酷。
机器也顿了顿，开始在数据库里寻找稍微柔软一些的说辞。
露西：
很抱歉，卡卡尼亚小姐。对您而言，我们最终的结果也许与最开始没有区别。
卡卡尼亚：
……您说，和只有神秘学家能使用的咒文不同，绳结是对所有人都生效的，是吗？
意外的反馈，卡卡尼亚的声音并没有悲伤。
露西：
是的。
卡卡尼亚：
那么，这就够了，这就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不是让一群人从一处分离出去，而是让大家能够一起活下来。
机器并没有听懂这句喃喃自语，但她已经从数据库中找到了有利的信息。
露西：
我能告诉您的还有两个好消息。
其一是，诅咒并非百灵百验，在过往的实验中，有0.49%概率不会触发任何诅咒。
其二是，随着“暴雨”的逼近，流溢的灵性会越来越多，施术成功的几率也会越来越大。
但他们组合起来的成功概率依然是难以估计的微小。
卡卡尼亚：
没关系，多么微小的概率乘以数以万计的基数，也有可能得到大于1的结果。
谢谢您给我的机会，女士，我会竭尽所能地在维也纳传播这个绳结。
无论是神秘学家还是人类，无论是马扎尔人还是德意志人，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贵族绅士，他们都是我的同胞。
——他们都理应享有活下去的机会。
露西关掉通讯仪器，转过身来。
迎接她的是身后面色凝重的基金会职员。他被派遣来与露西女士接洽实验相关工作，却没想到会撞见眼前这一幕。
基金会职员Ⅰ：
露西女士，您刚才的行为似乎……忘了向基金会提请决策申请流程。
“扭结”刚刚诞生，不具备大规模实验的基础。在维也纳进行免疫术式的公开传播，有可能造成新的伤亡案例，同时也有泄密给敌方的风险。
抱歉，我不得不提醒您，您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人类和平安全理事会、圣洛夫基金会和拉普拉斯科算中心的规定。
露西：
嗯，确实有些莽撞。
机器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露西：
但是我答应过她，要告知她最终的研究结果。
——这是一个“承诺”。
数据库告诉我，“承诺”，就是要“兑现”的“诺言”。
“暴雨”就要落下了，这是最后的时刻。
888：
敬爱的诸姐妹们、兄弟们，请你们暂时放下手中的酒杯，聆听我的话语！
我们是生而非凡之人，也是生而异己之人。漫长的时光里，我们漂泊，流浪，如同海上浮舟。
最终，我们从无定与混乱中脱颖而出，共同追求那启明一切的真理。
在沉思的净化之中，我们摆脱仇恨、疯狂和谵妄，寻得美与和谐的尺度。
210：
而如今，我们的信仰已与现象世界的碎屑一同，变为错误历史的一道扬尘、海潮退去的一地废墟。
超验王国的幻梦已经破碎，至高规律已是一片虚无。
888：
遗世独立的基底已不复存在，我们注定生活在一个充满纷争的破碎世界。
陷入生之巨轮的无限流转，重复漫漫历史的无尽错误。
210：
——好在，我们还有另一条接近真理的进路！
属于狂野和激情的那条坦途，被适度和节制所掩盖的那条路。超越一切个体，打破一切界限，向世界本质壮烈回归的那条路。
888：
——步入“流溢”，以身证道。
小贩Ⅰ：
——医生？！
小贩惊讶地停下脚步，他看见了面前奔跑的故人。
卡卡尼亚：
呼，太好了，总算遇到一个熟人……
医生喘着气，怀中抱着一堆刚刚印刷出来的传单。
卡卡尼亚：
伊里奇，去找所有你认识的还能行动的人，让他们拿着这张纸上广场去，照着上面的步骤念！
如果他们能去电报局，去杂志社和报社使用印刷机，那就更好了！把它传播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我现在得去利奥波德区找卖古董的格拉古兄弟，他们知道哪里有军方废弃的热气球——
小贩Ⅰ：
你在说什么啊，医生。大家正忙着逃命呢，我可一点也不想再沾上那些疯子。
这是……打结教程？世界都要毁灭了，您可真有闲心……还有这么一长串警告，谁会读完这么多字？
卡卡尼亚：
——他们会读完的，因为这是可以活下来的办法！
这不是百试百灵的解法，只是一次豪赌，但人们应该知道它！在世界消逝前，他们应当有选择站上那张赌桌的权利！
求求你，伊里奇，再相信我一次！就这一次！！！
男孩注意到了她话语里的哀求，他没有再说什么。
小贩Ⅰ：
……好吧，如果这是真的，以后你的咖啡我都买单了，克拉拉医生！
37：
为什么……？
女孩抓着自己的头发，爆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哀鸣。
37：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是要离开——？
我明明得到了真理，我明明完成了证明，我明明解出了无限定者的密码——
不顾那阻拦的手，她近乎崩溃地想朝那片海滩冲去。
37：
——为什么你不阻止他们，6……？
6：
……
一个熟悉且友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玛尔塔：
您好。
维尔汀：
……玛尔塔女士，您也要加入他们吗？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并不存在的视线望向领袖的方向。
玛尔塔：
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往何处。因此，我想请您为我解答疑惑。
6：
……玛尔塔女士，我能回答您的并不多。
但我想——命运比我们更清楚自己的命运。
玛尔塔：
……感谢您的解答。
如此，我明白了。
于是，她迈向了那条坦途。
37：
不——！
在遥远的山崖间我看见了巴克斯
相信我 后世的朋友 他正在教授酒神赞歌
水神宁芙与半羊人的萨蒂尔都竖着耳朵 专注地谛听
欧呵 将近的恐惧仍使我的心颤栗
灵魂被巴克斯充斥 狂喜而迷乱
欧呵 饶恕我吧 酒神 饶恕我
你致命的权杖令人畏惧
由此我可以歌吟不知疲倦的祭司
歌吟流淌着酒与乳的 清泉与河溪
并再次描绘
自空心树干中盈满而溢出的蜂蜜
歌咏你的伴侣如何在
星辰之间增添了荣耀
歌咏彭罗斯的家族 如何在灾难中轰然瓦解
色雷斯人 吕库古如何毁灭
你改变河的流向与异域的海洋
你在孤峰上饮醉了酒
用蝰蛇为色雷斯的信徒盘好头发
她们却并未受到咬啮
她们却并未受到咬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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