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呈现】第七章19 双行道/The Fork in the Road
2024/05/30144 浏览攻略

双行道/The Fork in the Road
进入神庙之后,不可回头。


沙滩上,一个女孩呆然地站着。
她望着熟悉的岛屿。
往日洁净的沙滩上,已经布满了人类武器的残骸。
37:
……为什么会这样?
我通过了试炼,我拿到了真理,我找到了答案……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维尔汀:
……不,37,与你无关。只是外部世界的癔症蔓延到了这里。
——名为“战争”的暴雨症候。
脑海中的弦紧紧地绷着,直觉强烈地报着警,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预期。
维尔汀:
——距离我们进入洞穴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
那个怪诞的梦境……竟然持续了这么长的时间吗?
6提出的撤离时间是两个小时,现在已经超过了整整两倍。
不过,眼下无论是岛民还是外来者,都已无暇顾及这一约定了。
维尔汀:
糟了,和芝诺学院的计划——
这才是最紧急的事态。
——同伴们目前在哪里?
维尔汀:
37,我得去……
37:
我必须去找苏菲亚!
她急切地冲进树林,试图找寻那名红发的除错师。
又在听到微弱的呼喊声后止住脚步。
6:
……37。
37:
——?!
6?!你的身上……
6:
……咳。
领袖的脸颊相较平时更无血色。
瓦砾划破了他的袍子,那顶金色的头冠也沾上了泥点。
6勉力靠着身后的石柱,望向面前的少女。
6:
——你通过了试炼吗?你询问了什么问题,又得到了什么答案?
一连串的变故使37愕然。她第三次说出那串来之不易的数字。
领袖听完了那个答案,短暂陷入了沉默。
37:
6,你们不是去举办净化仪式了吗?还有苏菲亚,她——
6:
……
6仍是沉默。37注意到了对方袍子一角渗出的深色液体,及时止住了话头。
6:
——维尔汀小姐,请到这来,我有话要对您说。
他的声音很轻,但语调空前严肃。
一道伤口横亘在他的腹部,那里已被鲜血晕染。
6:
从这里往上五十步,学派的半圆广场上,您的朋友与学派的其他成员都在那里。
我已完成了力所能及的“净化”。如果情况理想,受到影响的人马上就会醒来。
维尔汀:
……您能否告诉我,净化仪式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那场地震后,我和37都做了一个离奇的怪梦。在那时,小岛上的所有人都陷入沉睡了吗?
6:
……
我们的信仰铸就了此地的秩序。
——现在,信仰破灭了,仅此而已。
37:
……什么?
维尔汀:
我曾在初登岛时做出推断,整座岛都萦绕在一个巨大的术式之中。
那就是你们提到的圆?是它……在仪式上被颠覆了吗?
6:
不,仪式只是仪式,它并非信仰的来源。
毁灭我们的正是我们一直不倦追求的东西,维尔汀小姐。
他并没有看向37,只是轻轻对着空气说出了答案。
6:
——是真理。
海浪冲刷着沙滩。
还有正浸润其中的飞机残骸。
阿尔卡纳:
我并不惊讶。
耽于思辨而怠惰现实,从来是智者的特征。
只是,在眼前如此的苦难之下……他们高明的智慧又在何处呢?
苏菲亚:
……
阿尔卡纳:
我听得见你心中的悲鸣和绝望,苏菲亚小姐。
你匍匐在真理的殿前,数年如一日。你奉献,祈祷,苦修,仅仅为了他人的利益,全然无我。无人能够质疑你高尚的忠诚。
她微笑着抬起手。空中,轰炸机的呼啸仍未停止。
阿尔卡纳:
——但“真理”并没有选择你,不是吗?
苏菲亚:
不,这是——
想要离开,脚却仿佛被钉在了沙滩上。
直觉不愿依从,但身体却迟迟没有行动。
……离开,又能去往何处?
阿尔卡纳:
我给你另一个选择。
一个致虔诚者的祝福。
女人嗓音暗哑地开口,语句中的内容令红发女孩立刻后退了半步。
苏菲亚:
不,不,这是违背教义的!
我们不应——
阿尔卡纳:
……教义?
可你从来都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不是吗?
真理证明了这一点。
苏菲亚:
……!
阿尔卡纳:
呵呵……
无人可以逃避命运,从来如此。
苏菲亚:
——
我……
37:
不,我不明白——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虚弱的领袖。
后者在刚刚下达了信仰已死的判决。
37:
我知道妈妈得到的回答应当是正确的。超验的规律不存在了,至高存在发生了紊乱。所以我们的模型失效了,现象世界的纷扰也足以干扰“本质”……
可紊乱也是一种真理,不是吗……?就像无理数也只是一类数字。即使你不喜欢,它也只是存在于那儿。
她喃喃地上前一步,试图从那尊沉默的礁岩里得到回答。
37: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的信仰会因此而覆灭?
6:
……
6依然没有看向她。
6:
我不会回答你,37,因为这并不是你的问题,答案也对你全无帮助。
——你还记得你在试炼地回答我的话吗?
37点了点头,强行压下心中的疑惑。
她半蹲着,握住领袖的手。目光真诚,神情专注——这从来是一双很难回避的眼睛。
在一切因海潮而颠覆时,仍有星星悬在夜空中。
6:
那么,这便够了。
他的声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
6:
你不需要理解这些,也不必要因为与他人不同而怀疑自己。你只需要沿着自己的道路前行。
因为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这是需要漫长证明的题目,而她没有在第一时间读懂。
她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把题目记了下来。
6:
——维尔汀小姐,我有一件事想请求您。
他虚弱地捂住了腹部的伤口,试图凝聚神秘术的辉光。
那光芒仅亮起了一瞬,便石沉大海,如消逝的生命烛火。
6:
如您所见,此后的事,我很难再参与了。
如果事态到了最坏的地步,请您带37离开,协助她解开那串数字密码。
37:
——?!
维尔汀:
……我会的。
这是一个严肃的请求,它的潜台词也足够冷酷。
领袖点了点头,望向远处布满瓦砾的残垣断壁。
他无神的蓝色眼睛越发暗淡。
6:
我们生而面临着两种抉择。
要么在调和与节律中克制己身,要么在激情和癫狂中走向毁灭。前者是一条狭窄的林间小道,后者是无止境的茫茫黑暗。
1—10的每个数字都有特殊的道德含义。然而,却是6担任了学派领袖的位置。
维尔汀:
……因为6代表着平衡。
6:
是的,我们必须时刻注意激情和理智的调和,才能穿行于这片幽微的古老森林,摆脱来源于血脉深处的召唤。
我们恪守戒律,谨守誓言,抛却现象世界的纷扰和纠纷,向至高的存在献出知识的崇奉。
这种信仰造就了小岛的繁荣,也是我们得以救赎的来源。
在求索和苦行的辉光下,我们得以保持自身,遗世独立。
维尔汀:
而你们所厌恶的“无理数”……对应的是另一条激情和疯狂的道路?
领袖微微颔首,似乎默认了这种说法的合理性。
6:
接连不断的“流溢”,阻断了我们与外界的联通。
四年前的求索,被证明为一次徒劳的尝试,亦让我们损失了一批最精锐的学者。
但真正让我们失败的,是信仰内部的危机。
如今,船只已经倾覆,天平已被打翻。我亦无力再调和人心的倾斜。
学派将分裂。那些来自异乡的狂热者,也终于能在虚无中传播他们最热衷的仇恨。
维尔汀:
……我会阻止重塑之手的。
6闭上眼睛,他的脸色和石柱一样苍白了。
6:
请记住您此前的承诺,维尔汀小姐。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一些理应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领袖认得他们,他们是未去参加净化仪式的分数和无数字的学徒。
但现在,他们的穿着已经和往日截然不同。
重塑教众Ⅰ:
6,我们是来向你告别的。
这里发生的一切,已经证明了你并没有领导学派的能力。你坚守的调和与中立,只是懦夫和逃避的托词。
人类用炮火轰炸我们时,你在哪里?!你提倡的净化,又帮助了我们什么?!如果这就是“整数”的美德,我宁可永远做一个分数。
37:
不是的,整数们只是没能及时醒来,因为净化仪式出现了变故——
重塑教众Ⅱ:
让开,37!你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因为你当时也正忙着做美妙的数字游戏!
重塑之手的使者没有说错,我们已经在假想的安逸圈中龟缩了太久——我们遗忘了爪牙与利齿,误以为只要远离灾难的源头,就能迎来永恒的和平。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人类在此地犯下了何等可怖的暴行!难道你要我们咽下这股仇恨?!
——用行动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这才是真正的“拯救”。
人群的怒火越发活跃。
37固执地摇摇头,仍不肯移开半分脚步。
37:
我的确错过了一些状况,但是请听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我已经得到了“真理”!
重塑教众Ⅰ:
真理?事到如今,它有什么用?
它能帮助我们对抗人类吗?它能帮助我们夺回家园吗?它能让我们被炸死的同伴复活吗?
Πάσας τὰς ὀρθὰς γωνίας ἴσας ἀλλήλαις εἶναι!
男人念出了那属于真理的咒文,那是任何一个立下誓言的学派成员都能使用的基本术法。
——而在信仰倾覆的如今,没有任何辉光亮起。
重塑教众Ⅰ:
当仇人将尖刀穿过我们的身体时,你的真理又拯救了什么呢?
重塑之手予以了我们反击的力量,而基金会的这些人,她们当时又在哪里呢?!
愤怒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黏稠的液体自他们的面具下流出。
重塑教众Ⅱ:
不用再和整数争辩了!基金会的使者在这里,就说明了他们的选择——他们选择了人类!!!
杀了基金会的使者,把她的头割下来,献给伟大的“母亲”!
37:
什、什么?你们……
维尔汀:
面具影响了他们的神智,对话已经不再有意义了。
37,你把6带去安全的地方。他们的目标是我。
37:
那你……
维尔汀:
我会去广场找十四行诗他们,能够和外界通讯的无线电小姐在那里。
别担心,我们此前有一个针对重塑之手的计划,现在实施也不算太晚。
现在,三、二、一——
跑。
*战斗


上一章:第七章18 万物皆数/Numbers in Everything
下一章:第七章20 古希腊悲剧/A Greek Trage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