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呈现】第七章06 傲慢与偏见/Pride and Prejudice
一对孪生兄弟,常见于失序的心灵。
一段意义不明的咒文。
一个被证实相当有害的面具。
这就是当前“暴雨”研究的全部对象。
露西:
……
钢铁拼接的手拿起了一叠文件。
那是先前针对重塑面具的化验报告,它证实并记录了“非对称核素R”的存在。
机器望着它,条屏若有所思地闪了闪。
露西:
希曼,委托给司辰的采样工作有进展吗?
助理希曼:
暂时没有。因为岛民对基金会的不信任,自上次收集到一管样品后,司辰一直没能找到第二个独立行动的时机。
不过,在一个小时前的最后一次通讯里,她提到自己将再度前往地底。
另外,她特意提醒我们,小岛免疫“暴雨”的区域发生了衰减,幸存区似乎不是绝对的。
露西:
……嗯。
机器今日并未装配表情,助理只能从那道条屏中判断总负责人的心境。
助理希曼:
……您有什么发现吗?
露西:
不相干,希曼。
面具和咒文是不相干的,尽管它们都来自于重塑之手。
她将眼前已被封存的重塑面具移到一边。
露西:
假设维也纳调查员传回的一切报告为真,那这里有一个显著的疑问。
——阿尔卡纳为何不直接分发面具给伊索尔德和她的兄长?
助理希曼:
……马库斯调查员传回的报告是非常不完整的,我们很难据此推断当时的实际情况。
露西:
噢,我想“报告不完整”是个无用的假设。因为我们只能依据已知的信息做出推断。
实际上,她很好地完成了工作。
我们都听到了那句话:“一个古老的奇迹,一个拯救的魔圈。”
机器伸出手,在空中画下了一个相似的圆圈。
露西:
重塑之手的领袖要展示奇迹——面具并不算一个奇迹。
它只是一个工具,用来控制和挑选那些已经臣服的信众。马修用他自己为我们证明了这一点。
但这个术式不一样。
助理希曼:
……您是说,这个术式也许是比面具更加深奥的存在?
机器赞许地点了点头。
露西:
或许如此,但也并非绝对。
维也纳的调查员卓越地完成了任务。面具已被证实没有研究价值,免疫“暴雨”只是它诸多功能中一个甜蜜的诱饵。
它的副作用巨大且不可消除。即使我们解明了原理,也无法将重塑之手的手段用诸于全部同僚。
总负责人拿起那张并不很长的纸条。
露西:
如果这条咒语被证实为真……
——那么它就是普罗米修斯窃取的火种本身。
哑谜:
这个术式是没用的。
不要再白费力气了,这么解下去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破译组长:
——什么?
各式仪器堆满了房间。
模拟答案的稿纸从桌上一路积压到地上,研究员们已许久没从书堆中抬起头来。
破译组长拿着刚泡好的咖啡,感到某根电路正无声地在脑中熔断。
破译组长:
什么意思,阿德勒?什么叫这个术式是错的?
伙计,你才在椅子上坐下了几分钟?我刚泡的咖啡都还没凉——
密码专家阴沉地拿起一叠纸,将它强行塞到了组长的怀里。
哑谜:
我不需要浪费时间研究,这是很简单的逻辑推断。
现有的信息并不支持密码学上的破译。我们所做的只是在浩瀚如烟的典籍中穷举,试图找出它是哪一种语言或密文。
然而,即使我们侥幸地匹配上,也没有人能够验证它。研究是不可能从这个方向上突破的——
研究员Ⅱ:
是吗?
有人推开了桌子,从房间的另一头站了起来,手里还紧紧地握着一支圆珠笔。
研究员Ⅱ:
——你用什么做出的论断?你解明这个咒语的运作原理了吗?
哑谜:
我不需要理解神秘学,这只是最基础的推理。它……
研究员Ⅱ:
所以你甚至没有试图去理解它。仅仅是从自己高贵的人类逻辑出发,就否定了我们所有人的努力。
——你以为你是谁?
没给所有人反应时间。研究员径直冲到哑谜的面前,狠狠给了他一拳。
哑谜:
……啊?
哑谜错愕地抬起手,捂住火辣辣的脸颊,表情比起愤怒毋宁说是震惊。
研究员Ⅱ:
马修说得对,你们这些傲慢的呆子、白痴、蠢货、傻瓜——
我受够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类中心主义者了,给我下地狱去吧!
研究员怒吼着砍来,将圆珠笔挥出了***的气势。
囿于科研工作者的宿疾,他挥了空。
哑谜堪堪躲过了这一袭击,他的神情只剩下了茫然。
哑谜:
有必要这样吗?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成果——
破译组长:
该死,是重塑面具的影响!我该想到的,他和马修是同一个实验室的研究员,他之前也一定接触过面具——
哑谜:
但这不合理啊!威廉姆斯的指标一直很正常,这副作用还有潜伏期吗?!
破译组长:
他都在你面前发疯了,你还在乎什么合不合理?!
不,威廉姆斯,放下那台康威V代自动机!那是“暴雨”发生后全球仅剩的一台了!!
回应它的是:一句怒吼、一阵短促的风声、金属和墙壁的碰撞声。
那台机器贴着它的头顶飞了过去,在墙上摔了个稀巴烂。
破译组长头痛欲裂,它挣扎着冲到了门口,按下了墙上硕大的红色按钮。
破译组长:
——警卫!警卫!我们需要帮助!!!
*战斗
露西:
所以,这会给破译工作带来什么影响?
破译组长:
……没有产生预期以外的影响。我们及时制伏了威廉姆斯,而且他砸的那台康威V代自动机本来也派不上用场。
露西:
喔,很高兴你们最小化了损失。
露西合上了手里的装置电脑,转过身来。
露西:
鉴于你还站在这里,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打算进一步向我汇报工作,乌尔里希先生?
走廊上的一角,一场控诉正蓄势待发。
破译组长的声音压得很低。经历了之前的混乱,它看起来十分狼狈。
破译组长:
……威廉姆斯是一个意外,比他更不可控的是阿德勒,我必须向您说明他的问题。
很抱歉,直到现在,我依旧不明白为何您要让他加入。
也许他确实为科算中心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但那是八年前的事了。现在他不只是该死的失败主义者,还是个坚定的人类主义者。
磁流体恼怒不已地闪烁着,没留意到自己的情绪正在勇攀高峰。
破译组长:
他从不理解神秘学,也从未尝试过理解它。直到现在还试图活在“暴雨”前的世界里,不愿接受他熟悉的旧世界已经变为一滩油污!
这样的人对术式破译能有什么帮助?
这样的质问通常源于怀疑、压力,还有诸多复杂的因素。于是露西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一个有意义的回答。
露西:
噢,所以阿德勒·霍夫曼研究员并没有丧失行动能力。
破译组长:
什么?……当然,他只是挨了一拳,最多破了点皮。
露西:
很好,那你还要和我汇报什么?
破译组长:
……
机器等待了5秒,对方没有做出应答。
她将之视为一个可以进入“回复”阶段的信号。
露西:
正因为不理解神秘学,他才能用人类的思维去看待神秘术的效用,让研究沿着我们需要的方向前进。
——这个术式后续的应用不能只局限于神秘学家的范畴。
因为我们要拯救的不仅是神秘学家,还有同样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的人类。
破译组长显然还想再说什么,但机器已经回答完了问题。
露西:
我们的时间有限,先生,而你只关乎私人恩怨和族群冲突的报告已经占用了我2分37秒的时间。
如果他不配合工作,你有权将他踢出破译组,这是你的职责。
——喔。
被提到名字的组员从走廊拐角处走了过来。他脸色发青,眉头紧皱,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摞演算纸。
显然,他聆听了这场争论的全程。
露西:
很高兴看到你的确没有丧失行动能力,阿德勒研究员。
——你想要汇报什么?
哑谜:
……
破译组长:
……
组长和组员的目光不期而遇地在空中交汇,为双方的职场生涯带来毁灭性的尴尬一秒。
最后,是乌尔里希率先迈开了离开的脚步。
哑谜没有再回头确认这一点。他压低声音,开始了自己的汇报。
哑谜:
我已经受够了在无望的方向上浪费时间,女士。先前面具研究的失败已经让太多同僚发了疯。
——所以您最好看看这个。
他递上了那叠文件。
哑谜:
我在逻辑上证明了当前的研究是无意义的,咒语的长度不足以支持密码学上的破译。
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典籍。也许某本古老的手抄本里、遗迹的石碑上、某个强大神秘学家的记忆中,有类似语言的记录。
可即使找到了,我们也无法证实——因为我们中没有人会使用这个术式。
机器正仔细地查阅着文件,没有打断他的失败主义发言。
哑谜:
低阶的神秘学家无法使用高阶的神秘术,即使他们完全清楚每个字母的念法、每个单词的含义。
灵知即是如此不讲道理。它依赖于直觉领略,而非更有迹可循的智力理解。它取决于个人经验和能力的参差,也没有普遍推广性。
或者让我说得更直接一些——它取决于血统的纯度。
而您指望的这个术式,这句据说能创造奇迹的咒语。它来自重塑之手的领袖,一个能力完全在我们认知范围外的纯血神秘学家。
就像是让一个幼儿园的孩子去回答哥德巴赫猜想,这个难题早就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能力限度!
露西:
但你不是神秘学家。
你为什么要在意他们的规则?
哑谜:
…………
男人被噎住了,他没有想到这番陈辞会引来这样的反问。
露西:
神秘学家的确存在神秘术运用上的巨大差距,这和他们的血统有关。
关于这一点,兔毛手袋研究员已经给我提交了一份详细的报告,论证了血统纯度和施术能力的线性关系,并发表了比你过激十倍的批判性言论。
哑谜:
……那您应该接受,这是他的专业领域。
机器人转动了一下脖子——也许这可以被称为“摇头”。
露西:
破译小组的成员没有能力检验这个术式,我们完全清楚这一点。
但我也不期望你们立即检验它——而是仅仅去构想实践该目标的可能性,作为一个小组。
现在再说小组合作有些迟了,哑谜只是把头撇向了一边。
露西看完了哑谜提交的报告,将它还给了对方。
露西:
你的推断的确符合逻辑,但它没有实际作用。
——因此,我想我最好还是把它还给你。
哑谜:
……什么?
闪烁的条屏像机械脸上的一个模糊的微笑。
她抬头望向窗外。
露西:
我很欣赏你特有的逻辑思维能力,阿德勒研究员。但这不代表你一定要受限于此。
你说到神秘学家的能力限度——逻辑也有它的限度,不是吗?
获得知识的路径有许多种。直觉的洞悉,逻辑的觉察,经验的推演,他人的传授。
你们不是这条道路上唯一的求证小组。如果你们失败了,还有其他人。如果这个方向不行,还有下一个。这次“暴雨”不行,还有下一次。
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前进,不计代价地前进。我们必须找到那条行之有效的道路——不然只能任由这场雨将我们冲刷。
研究员罕见地沉默了。
而后,他喃喃地开口了,近乎自言自语。
哑谜:
……即使失败了,也还有其他人。
那为什么偏偏是格蕾塔?
露西:
……什么?
哑谜:
……没什么,只是一个不合逻辑的无效问题。
我的尝试到此为止了,希望您的“其他人”能有所突破。
男人饱含怒气地离开了。
而后,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哑谜:
——您一直在这儿等待什么?
您不是会浪费时间聆听下属抱怨的人,这里一定有什么是值得您关注的。
——是有人已经接近成功了吗?
露西:
噢,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
我只是在充电,这里有一个公共的电源插头,先生。
哑谜:
……
她活动了一下金属的关节。
露西:
不过我的确也在等待。
——白色石屋的鸽子,它们飞来了。
振翅声自空中传来。
在研究员惊愕的目光中,那石膏质感的造物停留在了钢铁的指尖上。
露西:
很好。
——更接近限度之人向我们提供了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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