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荡者手记(第一人称,一篇注定埋没的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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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先是有一道光线压迫着我的神经,迫使我闭上眼睛。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光线倾泻到我身上。
  我的周围是一片宁静的空白,我探索了这个和我记忆一样空白的空间。我四肢僵硬,仿佛经历了长时间的睡眠,而这场睡眠却没能为我留下任何梦曾存在过的痕迹。
(一)
  顺着一道阶梯,我走出了这莫名容纳我的空间,转向更广阔的外界。树林影影绰绰,寂静在我的奔走中打破了。色彩在我的眼中迸发,交织出溪水,山涧、鸟鸣和晨露,晚星、微风与树叶的沙沙声响。眼前的景象骤然复杂而生动起来。在自然对我的密语中,我陶醉于这难忘的和谐。
  我的第一次善意,始于对生灵的爱。我拦下了性情并不温和的蛇,因我不愿它袭击一头轻盈的小鹿。我喜欢看到它在山涧中自由奔跑,我想起第一次走进它的小心翼翼和触摸它的喜悦。
  然而,我的出走中断了这一切,因为我知道我想去外面的世界。
(二)
  我的第一次悲恸,始于我的慌乱逃窜。当我步入这个村庄,孩子们与我的游戏遮蔽了接下来的悲剧。我循着他们的踪迹暴露于人群之中,如同无数次幻影破灭的开端。他们怒不可遏,而这是我当时始终未能明白的。我的咆哮驱散了数次围堵我的人类,却无法消除回荡在我脑中的刺耳的声音——“怪物!”
  受了惊吓的我浑身是伤的逃出村庄,在郊外的木屋旁躲了一夜,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个木屋里住着一家人,我只是默默看着他们生活。
  时间久了,孤独如汪洋般淹没了我这座孤岛,我知道我这颗受伤的心灵依然渴望交流、渴望理解。于是我偷偷拿走他们的书,开始学习人类的知识,希望有一天可以加入他们。而我对知识的渴望又是没有止境的,透过这些书本,我看到了作家、音乐家和农学家,还有艺术与美。在四季更迭时,我对人类语言的掌握日益熟练。
  我的第二次善意,始于我对人类的友善,虽然我一直努力坚持这一点。我帮助他们砍柴,捕猎与看护菜园,而他们从不知情,只将一切归功于上帝和祂的仁慈。直到我出现在他们面前并又一次被赶走。唯一可能被接纳的瞬间存留的理由,也仅仅在于起初我恳求收留我的那位老人,是个盲人。
  我又一次的逃跑了。那天晚上,我跑了很久,直到我知道了恐惧是什么,直到我干渴难耐。在月光洒落的清澈河水上,我捧起水,同时看见了自己。一张与景象毫不相衬的、可怖的脸映在水面上,然而不断涌出的泪水证明它的内心并非如此。
  我在惶惑与伤痛中睡着了。
  为什么人们除了这张令他们害怕的脸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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