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4 来自海波不兴的昨日
修改于2024/02/1481 浏览综合
穿过空中飘落的层层白絮,克里姆林宫的仿制品保持着似乎万古不变的庄肃。
亚历山大·弗拉基米尔洛维奇·雷科夫脸色阴沉如水。
外地人们或许会赞叹其壮观的无边大雪与这赤红色的建筑,如今都使他感到压抑与迷茫。无论是从最北方传来的军事悲讯,还是因这该死的大雪造成的粮食减产。纵使这座年轻学联的人民再能支撑,又能坚持多久。
那么,求援吗,向谁?
其余四学联对于这座环境恶劣的学联除了榨干矿藏与油料别无所图。可在农耕技术迟迟未获突破而连绵大雪迫使小麦等作物大量减产的当下,一个成年人一天只有400g的劣质黑列巴。前线凭借大量的罐头存量暂时不用担粮食不足与营养不均对人类士兵战斗力的影响,但后方民众面临着寒冷与饥饿的困局。
限酒令似乎已经没有意义,还不如干脆放开——大概只有哪天连自己都酒精上瘾才会在这种最糟糕的情况下做出这种选择。
正值这位主席阁下烦躁地敲着自己光洁如新的烟灰缸时,警卫员敲门送饭,把一份菜汤和一块黑列巴与风雪扣窗声一同送到接客用的小桌上。
还不及把黑炭一样的面包在还温热的菜汤里泡软,仿佛心血来潮,黑列巴敲在桌面上发出了清脆而响亮的响声,“当”的脆响,使他笑了。
他下定了决心,一份命令书在一小时后从红十月中央委员会主席办公室发出,穿越略显空荡的走道,几乎同时到达一支秘密部队和一张烟雾缭绕的红木桌上。
无论是称其鲁莽还是奋不顾身的勇敢, 他的举动会直接敲开历史尘封已久的大门,不顾付出何等代价。
此时我们亲爱的代理人▓▓▓·▓·▓▓还正在安置刚从黑十字撬来的十余个技术兵和工程兵。
首先,是到间不错的饭店吃顿好饭。City圈对全人类来说太小,但对于游兵散勇们来说足够大了,找间烧德国菜的馆子不是件太难的事。烟熏猪排配酸菜,搭上几杯啤酒,虽然我的警卫员不怎么习惯烟熏肉,但其它几个黑十字老爷们简直要掉眼泪了。然后又点了一份用鲜牛 肉做的匈牙利浓肉汤,被扫荡了个干净。蔬菜沙拉就没这么受欢迎了,但这家馆子做得还不赖。
然后是到裁缝店大概量了下尺寸,作为以后统一制服的参考
但下一次捞到技术兵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步行绕支部在City圈内转了一圈,带他们熟悉了一些器材和零件的购买地点
这么悠哉地度过了一天后,终于回到了位于City圈西部的051号维修会支部。对于这些黑十字老兵来说,在植被尚且茂盛的郊区看夕阳已经是过于稀有的体验了。
把几间离维护厂房较近的人类住宿用单间清扫出来,幸好可用的寝具和基本生活用品还算充足。
在终于有了点人气的食堂里,我们吃了以面包为主食的清淡的一餐。
接下来几天中,工程组和我对分部建筑强度进行了评估,然后我们听到了目前为止最乐观的消息。
维修组则继续负责对抢救回来的十个dolls进行复检和常规调整,鉴于其目前的状况仍称不上乐观,我们暂时解除了战时功率,虽然它们的反应比以前更迟钝了,但客观上它们的寿命因此得到了延长。同位体的状况甚至要糟得多,一个也没留下。
专业设备的缺失与同位体的空白严重制约了我的部队对战斗力的维持,但这一窘境在两周后来自黑十字盟友的援助到达后得到了极大缓解。
我们接受到了最基本但质量过关、种类较齐全的维修改造设备、适配十个dolls的优质同位体
维修长:虽然对不起与强敌进行了顽强对抗的她们,但本体的强度已经输于同位体大概也是战场上不太常见的情况了
以及一位优质的蓝标doll一一能直接听懂大部分指令,甚至能做出简单而恰当的回复。动作敏捷灵活,当她在操演场上完成了一整套战术动作并精准命中标靶后,在场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为她鼓掌。对于长期厮混于二三线的部队而言,状态如此良好的dolls虽然有也是极不多见的。
但如果说以上还是在蓝标dolls的实用领域之内,当这个同样命名为三号的黑发doll见到自己状态极不良的同类时,她表现出了不应由蓝标doll心智模块输出的犹豫与迟疑。她并不能很好地处理自己的这种输出,在小队演习中直接展示出了如此破绽,因此离金标还有不短的距离。之后维修长和我亲自操刀抑制了这种“人格”的不完全输出,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我可敬的盟友将这样的兵器寄来,所释放的信号是多样的。他们在金标dolls量产上花费了大量的精力,相比多年前确实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在尖端产品上可能也有了一定突破。其野心真正的指向尚不明确,而且这毕竟最多只能算是军方高层的一定态度,在与政府接触前不必急于表态站队,虽然亚历山大恐怕不会光给我甜头吃,包括这次也是。
就这样无所事事了几天后,最终人类议会(FPH)和维修会总部发来了会议邀请函和会议通知书,会议上会对本次废都残星进行讨论以修正整个city未来的方向并对有功之臣进行表彰。其实还是个挺重要的会议,虽然我去也只是蹲墙角。
从黑十字沙漠前线总部发来一封委托书,信中承诺在行动成功后会转让一支金标doll编队的指挥权。我眉头一挑。任务目标面议,任务地点是沙漠浅层,但面议地点是前线基地,时间就排在议会会议后。
神神秘秘的
总之表示接受的信件已经写好并发出了。
由黑十字工程与武器设计协会发来了dolls使用感受与意见书。嗯,暂时先放着。
从威廉大街77号发来的问候信倒是令人吃惊。这是第一个与我进行书面交流的学联政府。信中只有客套话,没什么内容,这样回信也好随便写写。
其它四个学联么,星尘联邦学联和极东重钢学联还在处理学联内部事务,恐怕暂时不会有高层会来与一个如今默默无闻的人接触;红十月还在为资源和事物问题焦头烂额,有时使者连着几天往city中央跑。至于白蔷薇学联,恐怕此时更乐意忙于筹备自己的下午茶。
星尘依旧乱糟糟的,和city中央的行政区划也时而混杂不清,但交易的渠道和出口军用品的质量综合看是最好的。黑十字的援助终究是有限且有代价的,大概还是得定个时间采购点燃油和备件,至于能不能雇到人得看缘分。
将建筑状态评估记录与更新后的dolls档案归档,列出了所需的零备件与其它素材的清单,最后把收支账单也塞进文件夹里,已经是深夜了。
曹伍提着灯在巡逻,从窗外可以看见一个橙黄的光团在六楼移动,在楼道口暗淡下去,又将在五楼亮起来。维修班与工程组的人似乎早已入睡。
这个支部竟也会有如此安静的一天,记忆中的日子似乎远去了太久太久
从窗外的黑暗中看不见机库,看不见熟睡的dolls,两辆银白色涂装运输卡车在月光下闪着若隐若现的光,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这个办公室。
打开侧门,卧室里依旧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以及一具没眼睛的雕像。
啊,果然还是不习惯在视线旁入眠。
“你怎么看现在的维修会”
这里是星尘联邦学联无数个自负之人的基地之一
“百足大虫,将死未死”
室内的烟味不重,一方面倚仗香烟的轻量化,一方面仰赖优良的通风设施
“西部那个支部近日有人入驻了”
两个中年男子结束商谈后正在闲聊
其中一个人似乎随口提起这个话题
把已经快燃尽的香烟按灭在烟皿中
室内的烟气完全散去了
一个金发碧眼的白肤男性和一个黑发棕眼的褐肤男性
相对坐在人造皮沙发上
“教会从哪里又掏出来一个适格者,不是说那个小姑娘已经是十年内最后一个有希望成功接受完整手术的人了吗”
“谁知道”
“你的眼线都不灵了?”白人男性笑了,似乎听到个不尽幽默的笑话
“...维修会那边不仅没进行公告,甚至连补给都没有运过去”
“......”
两人又开始点烟
如此沉默一段时间后
“我们有希望拉拢到他吗”
“还不好说,黑十字似乎和他走得很近”
“主动交涉对我们也未必有利...静观其变吧,我有预感,我们很快就会有和他深入交流的机会的”
“兔子会自己撞到木桩上么”
“谁知道呢”
“...呼,你这烟抽了和没抽一样”褐肤男子皱着眉头把烟头按灭,他对这新产品不怎么满意
“那你去解决白蔷薇和极东的问题?我们那少得可怜的铁路马上要像库存一样清零了”
“...都是难伺候的主,你和他们都是”
褐肤男子站了起来,转身背向他的盟友,披上外衣
“我们在人员培训上缺失的太多了,几个老学联更是一点不肯松口,当初凯撒帝国学联被推翻的时候,我们也没拿到相关的情报
现在这个混乱不堪的星尘联邦学联,甚至仍未得到教会的正式承认...
换句话说,统一的功绩会落在谁身上呢”
“喂喂,其它四个学联可还跟灾兽打得死去活来,我们就急着内斗了?(笑”
“大抵其它四个学联都被灭了灾兽都不会打到这里,就是真打到了,教会和维修会也不会等死的。严肃地说,如何保障运输确实是问题,极东那边的贸易闭锁依旧很严重,虽然这一届话事人似乎有意开放,但争来斗去才开了那么一点”
“谁知道那帮极东人脑子里装着什么”
闲谈当然不会带来出了闲谈以外的效果
一些思绪确实萦绕在正处壮年的****·诺拉德·罗斯福脑中
只是想法的定型尚需时间
他有预感,时运会站在他这边
极东的氛围对绝大多数居民来说都是压抑的
可在这座酒楼中,极为罕见地有一些欢声笑语
若槻严四郎今天高兴至极,几杯入喉,醉意已涌上脸颊
较平稳地渡过绝大部分任期,尽可能地维护与巩固前任加藤内阁的宪治成果,有序地开放贸易通道,保护本学联工业发展又积极学习其它学联的技术与经验。这几年,本学联工业稳步发展,将来自边境的灾祸尽数防御,在此基础上,又使民生水平略有提高。纵观三年总理任期与一生政治生涯,此时他觉得即使加藤前任总理与诸多同僚前辈泉下有知,也会觉得这些是无可指摘的政果。
而更使他高兴的,是席中自己亭亭玉立的女儿,即将与另一脉稳健派代表的儿子成婚,那是个忠实可靠的男儿,最初还担心意愿问题,双方一见面时他便知这事妥了。只是女儿终于要嫁出,内心不止有些寂寞。
正将酒杯举起,拉门外传来几阵脚步声
“无礼之徒”他低语
护卫受眼神示意后起身正要看看情况,拉门突然被踹开,几个裸露上身,头系精国钵卷,带着些许酒气的青年闯了进来,几刀把错愕的守卫砍成肉块,温热的鲜血溅到严四郎脸上、眼中,他完全失了方寸,张着嘴开合,吐不出一个音。
他们将刀刃上的血抖落,榻榻米染上了数道可怖的血迹。浴血的来者如同地狱中的鬼神,严四郎不止地发抖,脑海里被绝望的白色塞满,曾经口若悬河的嘴舌再说不出一句斥责。
“国贼若槻严四郎!你挪用国库大行谄媚外国人之举!你的治下,民众依旧苦不堪言,而纵容外国人在学联内的购地和掠夺,置学联利益于无地!多年下来,边境疆域非但没有外扩,反而屡屡收缩,难民无处可归!结党营私、中饱私囊不提,妄图封锁我们卫国派的话语权,将学联权力长久握在保守派的手中...”
青年们的眼神越来越恐怖,杀意越来越盛
手足无措,震惊不已,全部无足形容,席中的女儿早已昏厥,仅凭本能,严四郎五体投地
“至少,至少还请放过我年幼的女儿...”
“天诛国贼!!”
鲜血将榻榻米浸透,留下无法洗去的痕迹
就在十数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旁,青年们盘坐在血泊中,吃光了桌上的沾染血迹的酒食,然后大大方方地离开顾客尽逃,侍者胆散的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