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莫里斯】【莫里斯生贺】if：归零（下）

莫里斯告别了梨花和蒂卡，临走的时候终于又一次感受到了身体里另一具魂能体的感受，这孩子心思复杂，细腻的感情总是让莫里斯讶异。不过换做这孩子，肯定没办法对夏尔下手，这件事也必须由他来做。

他不眠不休继续赶路，为了弥补损耗的时间。但尽管如此，也依然耗费了半个月，才见到了北方璀璨的星空。

北方的白天乏善可陈，白的云与白的雪浑然一体，高耸的冰山和狂风呼啸的平原人迹罕至，冰湖里危机四伏，偶尔能在湖边看到氏族人砸开冰湖表面垂钓。夜晚则不宜行走，寒冷能够杀人，但北方的夜空格外美丽，因为这是会出现极光的夜空，届时，极光女神作指引，繁星会化为陪衬。

莫里斯在氏族人的带领下，见到了第五幻日格瑞塔。格瑞塔是个善良的孩子，在龙喻时代就不曾参与对龙的讨伐，现在作为第五幻日，也宁愿为了保护一个孩子，偷偷破坏追光大节的祭祀，舍弃回到故乡的机会。

发现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莫里斯曾经旅经沙漠王国时，曾见过一位身上就刻着祭祀符文的人，这个人身上的所有符文无疑都来自于北方，想必就是当初跑掉的孩子。

北方氏族身体强悍，不惧风雪寒冷，这些都得益于氏族人身上篆刻的符文，孩子出生时，族母会赋予每个孩子符文，所以氏族人即使在冰天雪地里也能裸露皮肤。反观莫里斯并没有刻上这种符文，用的是自己改良的符文，可以让衣服发热，所以他依然穿了很多，身体仍然有畏寒的本能，此时看着格瑞塔裸露的皮肤感觉那一定很冷。

格瑞塔对莫里斯有些警惕，靠近莫里斯的时候手里的水晶球一直没有放下：“迪特里希院长，这一次的追光大节只剩下五天不到，这一次必须开启火山，否则氏族人的性命不保，请您帮帮我。”

“我知道，我现在需要看一看符文阵，带我看看。祭品准备好了吗？”莫里斯故意让格瑞塔领路，又提起了献祭的事情。

“不可以只凭我们自己打开火山吗？”格瑞塔问。

莫里斯笑了笑：“当然可以，但聪明的猴子会选择做两手准备。”

格瑞塔露出了为难又执著的表情，争辩道：“但是献祭了也不一定能打开火山……”

“但是不献祭可以少牺牲两个人……事到如今你想说这种蠢话吗？”莫里斯又重拾恶劣的语气，但比起以往会真心实意地不满甚至发怒，现在的他只是露出嘲讽的笑。

“哟吼，我来的正巧~我们小五可是个善良的女孩子，院长可要温柔一点哦。”泉撑着伞款款出现，笑声又俏皮又不怀好意，恶作剧的魔鬼表情，“啊对了……像你死去的那位老友那样，他一定很讨学生喜欢呢。”

“无聊把戏，我和那家伙可不一样，弱者才会喜欢温柔那一套，强者本就不用对猴子温柔，你要是喜欢他那样的……不如你去陪陪他。”莫里斯瞬间画好了一道符文，嘴角还勾着笑。

“可怕~”泉夸张地大喊，轻巧地翻身躲过了莫里斯的符文。

“不要挑衅我，白痴，下一次符文会直接画在你脑袋上。”

泉阴着脸躲到了格瑞塔身边，格瑞塔为了缓和气氛，把人都带到了祭祀台。

莫里斯一见到祭祀台便投入了工作状态，看祭祀台上的符文入了神，手上不断画着复杂的符文图案，把泉和格瑞塔都抛之脑后。

守门人芜出现的时机不早不晚，莫里斯的符文解读才进行到一半，眼前的符文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龙的知识也并未能够完全传承下来，有很多细节难以解读，他的心思完全集中在了上面。

“呐呐~不如让他就这么死了吧，反正他也是来指点你的障碍。”泉挑拨道。

“开启火山需要他的帮助，小八。”

“是~是~既然小五这么说，那么就只能保护他啦。”泉挥动油纸伞，像祭祀一般舞动起来。伴随着优美的舞姿，魔物在脚下堆成小山再逐一还原成了魂能。

格瑞塔也不落后，水晶球凝出的冰晶每一块都可以精准刺穿魔物，二人协力能够轻松扫除魔物，然而魔物数量越来越多，这样下去必然会魂能耗尽。

莫里斯勉强抽出注意力看向了战场，抽出手施加了几道符文到泉和格瑞塔脚下。

“喂，你们两个，别被魔物咬了，咬了我可救不了你们……先攻击守门人，他身上的龙核会把龙的魂能重新转化成魔物，我给的符文能保护你们一段时间。再撑一会儿，别死了！”

“了解~”“好的。”泉和格瑞塔同时回答，转变了攻击的方向，直接冲着守门人去。

芜召唤出了更多的魔物，但显然随着魔物消失的速度下降，增加的速度也有所减缓。莫里斯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符文上，加快了画符文的速度。

北方大地的寒风越来越凛冽，天上的星盘更加清晰，祭台开始在符文的作用下颤动，在没有祭品的情况下，整个符文阵有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反应，发出了强烈的蓝白色光芒。不远处的火山也有了活动的迹象，大量的魔物在此时涌了出来！

“院长！祭祀开始了？！”格瑞塔目光不由自主地被火山吸引了，浑然忘了自己还在战场中。

泉一脚踢死了格瑞塔旁边蠢蠢欲动的魔物，阴沉地问：“呐，你还需要多少时间？”

“我知道！撑住！”莫里斯也不由得大吼起来，他已经放弃了给自己护阵，所有的魂能都注入到了符文阵里，一个又一个的符文亮起，额上的汗珠都被冻成了冰。

芜的脸色也并不好，长时间操纵大量魔物让他几乎难以站立，但他此时眼睛泛红，显然是打算死拼到底了。

魔物把泉和格瑞塔团团围住，莫里斯给的符文阵也在不断削弱，阵法一旦溃散，魔物就会一拥而上，吞噬两人。

“小八，你还撑得住吗？”格瑞塔气喘吁吁地问。

“不愧是守门人……”泉也无比疲惫。

“如果我们能熬过去，以后我们就不要再斗了，一起寻找回到故乡的办法。”

“‘龙神教派都是家人’……嘛，之后再说吧。”

“龙啊，我们思念故乡，思念过去，永远也无法忘记您，日夜期盼您能原谅我们，我们只求回到故乡，祈求你打开火山吧……”格瑞塔在心中默念。

“喂，不是说恶心话的时候吧？”

莫里斯说完，泉和格瑞塔脚下的符文阵彻底消散，魔物忽然调转方向飞向了祭台。此时祭台被一个巨大的魂能罩笼住，魔物在触及魂能罩的时候就化为了魂能，注入了祭台符文里。

火山提前打开，开启的速度十分缓慢，裂隙中涌现的魔物也无一不前赴后继地冲进祭台，格瑞塔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祭台边上，守门人芜已经昏倒在地。

泉笑着拖着伞走向芜：“再见了，守门人。”

但还不等泉举起伞，莫里斯给芜画了符文阵，说：“蠢货！”

“哦？莫里斯你是想阻拦我？”泉脸色特别糟糕，显而易见的恼火。

“你还想回到故乡吗？”莫里斯也大声喝问。

“院长，你是说？”格瑞塔不得不出来调停。

“白痴，火山提前打开了，相差了七天时间，没有他身上的龙核吸引魔物，火山就会关闭！而且他还有别的用处。”

泉闻言也只能收起伞。莫里斯随即画下恢复符文阵，自己迈进符文阵里继续研究祭台上的符文。

“接下来七天，就等待火山彻底打开，以及其他幻日的到来了……”

莫里斯把目光投向了颤动的火山，山口喷出岩浆和灰尘，一切都在为三日后的完全开启积蓄着。

莫里斯在三天的时间里在祭台前数次徘徊研究符文，格瑞塔休息过后开始主导祭祀，芜则被符文绳索绑住，醒着却沉默不语，还时不时因心脏不适昏厥。

卷云的最早到达的幻日，不过现在是真日了，而原来的真日雨果现在也早就等在一起，身旁还有一位据说能够和龙沟通的女操偶师，其他的幻日也都出现了，有的和之前见到的已经不是一副面孔，如果不是有生命之忧，永生者们往往不能更换寄宿躯体，看来幻日这些时候也并不好过。

莫里斯没有管他们，但现在应到的人之中还少了一个，大家当然都注意到了，只是各自沉默。

“老二好像不在啊……难道她还在太阳王国吗？”卷云笑吟吟地问。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泉和莫里斯浑不在意。火山在此时突然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活力，魔物成倍地涌出，从稀疏到密密麻麻成蝗虫群状，铺天盖地转向太阳王国的方向飞去。

莫里斯立刻检查了祭台上的符文，随后朝卷云摇摇头表示并没有问题。

“是诅咒。”诺瓦突然说。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诺瓦，她不由得紧张起来，垂头看着木偶说：“那个……它对太阳王国的诅咒生效了。”

这是龙的旨意。

所有人都沉默了。原本这些幻日都怀疑过诺瓦，但龙借助诺瓦之口说出了每个人的秘密，那是无法抹去的过去，是幻日想要掩藏的、抹杀的、遗忘的过去。然而是龙选择了局外人诺瓦，对于背叛过后彻底沦为信徒的龙神教派，龙从来没有施舍过怜悯，对于他们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惩罚呢？

莫里斯对这些事情毫不关心，在祭台上修改符文，只能通过加强龙核让少量的魔物重新引入祭台符文阵。

“就快彻底打开了。但还不够，如果再打不开……那么只能献祭了。”莫里斯说。

格瑞塔猛然望向莫里斯，莫里斯的目光却看向了诺瓦，诺瓦一脸茫然地聆听着龙的声音。

“我听不到它说什么了，它现在很愤怒……很痛苦……”诺瓦说。

“龙的怒火会吞噬一切生物，恐怕不会有人幸存了。”某位幻日紧闭双眼，说道。

龙已经醒来了，它不容许背叛。

大家已经清楚了第二幻日的下场，只能等待龙的怒火熄灭，祈求它原谅。

萨迦氏族的族母薇多蒂尔带着弟弟卢恩主动想要献祭，毕竟从魔物聚集飞往太阳王国已经持续了三天三夜，火山的颤动尤为剧烈。在震动中的祭台虽然在莫里斯改造的符文阵的加持下能够继续运转，但期限也只剩下这最后一天，届时火山关闭，氏族将受到灭顶之灾，而龙神最忠实的信徒们将再一次长久地等待极光。

天气越来越冷，这是极光即将出现的征兆。

幻日的目光越来越多地集中到姐弟俩身上，薇多蒂尔站在了弟弟的身前，在虎视眈眈中冷漠地等待。身为萨迦族母，她有义务为了整个氏族牺牲，她愿意主动献祭，跟随命运的指引，承担她的责任。

只是……薇多蒂尔不认为卢恩也有同等的责任。

“卢恩，你走吧。”她说。

她主动站了出来，走上祭台，旋即浮在半空失去了意识，表情痛苦。

然而单个祭品对结果毫无影响，火山依然没有完全开启。

“姐……姐。”卢恩看见姐姐痛苦的身影，也走进符文法阵中，双生子身上的祭祀符文同时亮起，由于不再是婴儿，双生子之间的排斥反应更加强烈，两人都开始了挣扎。

格瑞塔引导着祭祀，担忧的目光落到了莫里斯的背影上。

这时，魔物终于有了反应，它们平息了下来，祭台不再震动，火山也停止了剧烈颤动，火山最后一点，彻底开启了。

漆黑的星空中浮现出绚烂的极光，冰蓝色的极光如同冷焰绸带，被冰冷刺骨的风雪卷起，在空中翻飞舞动，极光明明灭灭间变幻出了更为绚丽的色彩，飘动着像是龙的一次又一次叹息。

极光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北方大地，火山彻底平息，露出完整的裂口，隐藏在火山深处的一艘机械飞船跟随极光的指引启动了。

机械飞船缓缓降落在地面。

祭台上，格瑞塔第一时间检查薇多蒂尔及卢恩的生命迹象，两人安然无恙，陷入短暂昏迷，很快转醒，被格瑞塔搀扶着走出祭台范围，莫里斯身旁被绑住的芜失去了意识。祭祀结束了，然而包裹祭台的纯白魂能并没有消失，而是在一瞬之间变成了黑色，将莫里斯和芜的身影团团包裹。

泉的狐狸眼一瞬之间就亮了起来。

黑色魂能范围越来越小，最后都缩进了芜的体内，芜身体里的龙核剧烈起搏，竟然将芜的胸口都撑出裂口。胸腔的血肉间隙中，深黑色的龙核膨大挤压，呼之欲出。天边呼啸的风声此时都成了龙畅快的欢啸，卷起的雪尘都成了龙的投影。

“芜”的身上泛起黑色的阴影，头发都化为了龙鳞，但如此剧烈的身体变化无法让他露出半分痛苦的表情，他只是僵硬而毫无道理地异化，双眼化为了血红灯笼，他伸出手指向幻日抓去之时带出了千钧之力，连空间也发生了扭曲。

以卷云为首的教派幻日竭力对抗“芜”，在诺瓦的劝告下雨果也加入了，然而“芜”身上已经吸饱了魔物的魂能，那是最纯粹的龙的魂能，彻底激发了龙核的力量，让他本身也成为了一只巨大的凶残魔物。而魔物本就是能够对付幻日的利器，它造成的每一次伤口都是无法逆转修复的伤口，能带走幻日的生命力。

泉浑水摸鱼般在外圈攻击“芜”，并不上前，计划着逃跑，然而“芜”立刻调转方向对准了他，这时候大家才蓦然发现，是莫里斯一直在控制着“芜”。

莫里斯没有理睬众人的反应，紧咬牙关变动手上的符文，“芜”爆发了更强的战力，永生者们更是无力招架，而且开始受到了符文的反噬，使用符文只会受伤。最后所有永生者都受到了惩罚，除了雨果还能勉强站在诺瓦身前保护她外，其他人都已经无力支撑。

直到这时，莫里斯才真正松了口气。

“原来教派里还有这样厉害的人物……咳咳……”卷云吐出的血滋润了嘴唇，立即就被寒风冻成冰碴，但即使如此，他也依然说得轻松。

“和龙神猴子没什么好说的，最该死的那只已经死在太阳王国了，给第二白痴陪葬，待遇够好了。至于你们，我也只不过是把你们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不要试图对付我，你们用的符文已经被我改过了，现在只要你们使用符文，就会立刻被反噬。白痴才会冒险，对吧？那边不是说可以听到龙的声音，那么你们的结局就交给龙决定吧。”

莫里斯解除了手上的符文，“芜”立刻静止下来，转头跑向火山，一跃跳进了火山的裂隙里。脱离了人的控制的符文守护者不会停止，“芜”也一样，相差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变数在此刻终于转动了命运的齿轮，把人引导向全新的世界，而这就是莫里斯这些年最大的成果。

莫里斯望着回归龙的怀抱的“芜”，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前往机械疆域的飞船已经等候，在龙死亡后，幸存的永生者分割了龙巨大的尸首，不怒自威的龙瞳被掩盖在太阳王国，尖利凶猛的龙牙埋藏在沙漠王国，东方联邦遮蔽了遮天蔽日的龙翼，而北方大陆，将随风而动的龙尾制成了船帆，封印在了火山里。

莫里斯并没有乘上那艘船，机械疆域只有龙，没有他孜孜以求的真理。换句话说，这整片大陆终究只有龙才是起源，所谓的世界只是虚妄，他热爱的真理不过是虚构的谎言，一切都是游戏。他痛恨那些制造游戏并制定规则的永生者，他们已经受到了报复，而在他们自欺欺人的把戏中，逝去的可悲牺牲者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真相并不有趣，他怀念那被破坏殆尽的幸福，他宁愿披霜冲雪。在曾经的幸福中，一切不完美也是幸福，追求本身就是意义，和志同道合的人并肩前行，即使迷失了方向，也不会踽踽独行。

莫里斯想起故人，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立即就得到了共鸣，迎着风，眼泪都在眼眶里。

“夏尔。”莫里斯咀嚼着这两个字。

“那个……先生？”诺瓦小心地走了过来，“您并没有伤害我，我想您是个好人。”诺瓦鞠了一躬。

“龙说他看到了一本《万象之书》，在里面，您没有背叛符文学院，夏尔院长为了保护符文学院的人把柔菈独自带进了模拟战结界，您为了帮他进入了结界里，魂能体脱离了身体。你们并肩打败了柔菈，但柔菈身上的符文反噬卷走了您和您的这具身体，夏尔院长一个人无法抵消反噬，于是您牺牲您自己的所有魂能，一起抵消符文反噬的效果，把夏尔院长和您这具身体救了，您彻底消失了。”

莫里斯呆呆地看向诺瓦，半晌竟然笑了。

“这才是我嘛……搭档！”

莫里斯笑了很久，半晌，忍不住又问：

“那后来夏尔怎么样了？”

他紧张地等待着龙的答案，终于相信了龙的存在，于是他也听到了那个结局——

“夏尔院长在一年后誊抄完了您烧掉的那些书籍，寿终正寝。”

莫里斯有些意外。

“他在最后说起了您，他说他要去找他的朋友莫里斯。”

莫里斯呼了口气，拍拍僵硬的脸，又笑了。他终于抛下了所有的压力、痛苦、纠结，依然是符文学院那个桀骜不驯又重情重义的天才，此生不渝。

“夏尔，轮到我来找你了。”

END

下半篇来咯，祝贺符文学院的天才莫里斯生日！这篇莫里斯sk if是送给莫里斯的礼物，今年的任务额圆满达标啦www（后记晚一点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