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文）《仙途百闻录》第39、40章

        天机阁将所搜集到的相关线索记录重绘一册再转交给盟主，由其携带前往会审。

        会审地址安排在掌门大殿，这次大殿上的各盟主不再是虚影，均由本人亲自到场。因事关近年来仙界频发弟子修炼入魔之事，大殿会审特别开放世界传音镜像，除殿内主审官外的其他仙界之人可至殿外观摩此次会审。为防止会审途中发生意外，会审期间主殿内外会设立结界阵法，禁止外人闯入。

        翌日，会审之日到临。楚羽来到大殿之外，殿外早已熙熙攘攘聚集了许多人，除了先前参与圣火失窃案调查的各小队成员外还有一些疑似受害者相关人员，当然也不乏爱看热闹者。

        楚羽跟着同盟一道走着，远远便瞧见了极意岛的人员分布在大殿周围——陈平安之案与他们关系匪浅，会审直到结果判定期间，极意岛都需承担安保职责。

        仙界各盟成员众多，各盟道服也不相同，但要轻松认出其所属门派还是要点小窍门，有的门派道服极其相似时就只能依靠配饰区别，然而有的门派甚至不佩戴配饰，有时只有对方主动报上门派才能知晓。极意岛则自有特点，盟内不拘一色道服，其下属分盟也是各色款式不一的道服居多，然而认出极意岛成员的方法却很简单，不论什么颜色款式的道服，盟内规定：外衣和袖章必须绣制明显的、极大的篆体“意”字。统制的外衣上的“意”字还镶着金线，很是明显。

        大殿外，放眼望去皆是各自门派之人聚集在一起，楚羽和同盟刚寻到一处视野较好的观审位，就听到有人喊自己，未等自己寻到出处那声音之主已来在耳边，一个身影咣当蹦到自己面前。

        “楚羽！真的是你，你居然没死，真是意外啊......”

        看着眼前这位围着自己打量不停的男子，楚羽略感意外，一些几近尘封的记忆重现于脑海。好在身边的同盟很快把骚扰者拉开想开口呵斥，下意识看了眼对方腰牌后换成疑问口吻：“天宫之人，莫名来扰所为何事？”

        男子没理会拉着他的人，只盯着楚羽眼含薄泪，讶异道：“楚兄，你不记得我了吗？”

        楚羽看着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我是御风呀！”

       “噢，对，御风，我记起来了。”楚羽这才尴尬一笑，示意师兄放开御风，“这位是我昔日旧友。”他其实认出了御风，但记不得名字。

        天机阁师兄狐疑不决，警惕地看了一眼御风，再看向楚羽，没再瞧出异常这才放开御风。御风白了他一眼后不顾注视便把楚羽拉到一边，带着些许怨气问道：“你果然忘了我？”

        楚羽尴尬一笑作为回答。

        “算了，当年我都以为你死了，这飞升仙界不久便能重逢，且放过你吧。”御风撇撇嘴，并没继续追究。

        楚羽轻笑，心想：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自问自答。算一算时间，二人也有近七年未见，上次一别便是生死一线，死里逃生后竟是没有一瞬念起这位仁兄，心中不由得浮起一丝愧疚。

        “想来上次一别也是生死之间，况且几年不见这三界也不似从前，你我本是萍水相逢，相处时日也不至于相交至深，不记得也不是罕事。”御风眼含笑意看向楚羽。

        楚羽看着眼前的御风和记忆里的翩翩纨绔御公子之影重叠，一时失笑。“你不是自称仙界无所不知吗，怎么没打听到我已飞升？”

        御风摇摇头道：“我自当你已坠入魔窟死无葬身，哪能想到你命大至此，再者自陈口村一案后，仙界与人间的关系便日益紧张，我就是想打听也得人家愿意告诉我呀。”

        关系紧张？楚羽很是好奇，这事还是第一次听说。

        御风又道：“虽常有飞升得道者，但这几年留在人间散修之人越发的多了，人间也不再同往日那般依赖仙界之力。”

         人间散修，这不就是须佬那派的地仙么......对了，清梦道长被夺舍前本也是人间散修。

        “今日会审的陈平安不就是夺舍的人间散修者清梦吗，可见人间散修也能有所作为呀。”

        “你也了解此案？”楚羽带着审视看向御风，调查小队招募时可还未见这小子。

         御风谄笑道：“我这不是飞升成仙了嘛，恰逢这大会审我怎么能不提前了解了解！”

        “你也是赶上了热闹......”

        “诸位，会审即将开始，殿外观审人员请保持安静，遵守纪律。”

         楚羽还想多聊两句，那空中的八卦大屏却陡然切换到了大殿内景，殿内主审官都已落座，会审即将开始。

        “会审结束咱们再好好叙叙旧。”御风朝楚羽示意，楚羽点头回应。

        大殿内，除各盟主外还有位较为重要的参事者被邀为主审官——莫凡尘。他不仅是清梦道长的引路人，还是《夺舍神决》的守护者，共同参与此次会审。

       “押陈平安进殿！”

        不多时，殿内中央的五行星盘突然升空，陈平安从中央升起，此时的他被束缚在一八卦莲花座上，周围萦绕着五行珠，那五行珠可抑制其灵力，若有反抗将受制。陈平安一脸平静，不知是视死如归还是仍保有侥幸心理，他似乎并不惧怕会审。

        围绕五行星盘落座的主审官共七位：天机阁酒心、极意岛张渣渣、天庭秦天尊、真言门寂白、天外天无始、布衣盟无名、天宫瑾夏，另有三位旁听员，分别来自十方、道、紫霄三个仙盟。

        “你们盟主也和那三位一样忙？”无始朝布衣盟无名小声问道——无名是布衣盟二长老，经常代理盟主出席。代理盟主出席各大小会事在仙界已见怪不怪，大多数时候盟主主要起到撑门面的作用，可去可不去的会议那都是不去的。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无始嘟囔着，还想说些什么时被无名无情打断：“大家都看着呢。”

传音镜像已经开始，殿内一举一动都会显示在幕中，经提醒后无始这才安静下来。

        “陈平安，你可知今日召你前来所为何事？”

       “审判我。”陈平安淡淡一句并未看向提问者。

        酒心眉头微蹙，本来作为提问主审自己就不是很情愿，但极意岛又是案件相关人，没法只能自己接任。看着这陈平安吊儿郎当的样子酒心也略感不快，厉声呵斥道：“陈平安，抬起头回话！”她可不想审讯才开始就遇掣肘。

         “你可知自己所犯何事？”

          陈平安微微抬起头，这下大家终于看清他的神情，依旧面如死色、毫无波澜，淡淡开口：“偷东西。”

         “所盗何物？”

         “秘境圣火。”

         “......”沉默片刻后，主审并未继续追问，似乎在等其继续说。

         这下陈平安倒不似先前那般冷静，眼神微闪，降低声音再次说道：“其他同盟的......精元。”

         “还有呢？”

         “没有了！我犯的事我还能不清楚？”陈平安瞪大双眼，跪立起来指着殿外高声粗气说着：“你们休想安插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到我头上，整个仙界都看着呢！”

        主审团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静静坐着仍旧一言不发。酒心嘴角微扬，沉着嗓音安抚他：“你放心，这传音镜像一开自然是要还大家一个公正公平。”

        陈平安心中暗喜，然而不等这喜悦溢出心房主审便一记重锤敲落他的侥幸之心。

       “如今看来，你对自己所犯之事依然有所隐瞒，既然如此，那便由主审团为大家一一揭开你的罪状。”

        被押解回仙界后，陈平安被关押在掌门大殿之下的七星狱内，服下五行散后终日虚瘫睡在狱内，四肢无力，灵力无法使用。会审前，陈平安本以为仙界会派人前来提审，他已做好了闭口不答的准备，谁曾想，直到会审当天都没有人来传唤，一直将他关押到会审当日才提其出审。

        “三个月前，你打伤秘境守卫盗走极意岛镇派之火‘鸿蒙圣火’，在人间四犯诈欺、伤害罪，这你可认？”

        “我认。”若非秘境那几个守卫过于警惕，他也不至于冒着暴露的风险伤人，只怪自己修炼不够不能一击毙命，留下祸患，陈平安心想。

        陈平安认下这两大罪并不奇怪，人证物证俱在，还被抓了现行想狡辩也难。追回圣火虽是案件重点之一，但仙界想从他口中翘出的讯息并非让他认罪这般简单。

        “四年前，你与三七盟盟主相约禁地会面，三日后三七盟盟主便走火入魔致使魂魄四散昏睡不醒，半年前才逐渐苏醒，前不久他指认在受你传功之时被夺取精元致灵识混散才走火入魔，”酒心顿了顿又说：“我们翻阅了近年来仙界发生的弟子走火入魔事件，发现二十三起均有相同症状，灵识混散，魂魄不凝，昏睡不醒。”

        陈平安抿了抿嘴，眼睑低垂，眼神飘散，在极力掩饰自己的紧张。

        “这二十三起修炼入魔事件之中，如今已有三人苏醒，无一例外均指控你肆意夺取精元致其入魔昏睡，这你可认？”

        “是，但我不是故意的，传功时发生意外，这我无法避免。”

        “意外？意外发生你不及时弥补，眼睁睁看着他们魂魄四散？”

        “我，我......”

        “陈平安，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你使用禁术强占清梦道长灵根却无力完美融合，便夺取他人精元修补，你以为我们不知吗，别忘了，圣火、精元我们可都已拿回，不久这另外二十人便可苏醒，现在，你还想嘴硬吗？”

        陈平安肩膀一松，僵硬地点了点头，承认罪行：“是我做的。”

       “如何夺取精元、为何夺取清梦灵根？如实告来。”

       “在传功时调用夺舍术就能在对方无意识中夺走精元，正常情况下少量拿走不会伤人性命，只是我修炼不够，这夺舍术也非全本，成功率太低才会让人昏睡......”

        若没拿回被夺者的精元，那他们有可能一辈子都这样昏睡不醒，直到肉身羽化。

        在昏睡中死去......没有痛苦未尝不算一种不幸中的万幸，楚羽心想。肉身不痛，但是灵魂会接受所有的痛，当精元恢复时，那被剥离时的记忆便会重现，这等强剥的精元确实不好吸收，难怪陈平安要用圣火炼化。

        “你与清梦道长之事呢？”

        “哼，我本不想拿走他的灵根，是他自己想死，我只是为彼此成全罢了。”

        “详细道来！”

        陈平安复述了一遍清梦道长如何救了他、教授他修真术以及获得《夺舍神决》后发生的事情，在大家听来，似乎只是一场意外。

        “你是说你本想以自己的命换道长的命，却意外夺走了他的灵根？”

       说话的是天外天盟主无始，“禁书之危害以清梦千年的资历不可能不知，术在谁手便由谁主导，你若真心想将身体交换于他就不可能自己持术。”

        将清梦迷晕在使用夺舍术那只能是将陈平安的与清梦道长的灵魂交换，而陈平安竟逆转了《夺舍神决》，打散了清梦的魂魄，将二人灵根互换。但又因资质悟性太差，融合不佳，无法正真成为清梦道长。

        “他本就是将死之躯，既然他已有死志，又霸占那么好的资质作甚，换给我有何不好？我只恨未能悟透这神术，只恨拿到的只是残本，才不得不借助其他精元来修复缺陷！”

        “所以你拖着这幅残躯来仙界就是为了仙界的精元？”

         “一开始不是，后来是。”人间散修虽也不乏资质过人者，但太难找，四散各地神出鬼没，不如仙界随便一抓就是一个仙家弟子，在灵气浓郁之地修炼数年自然何地上那些混迹人间烟火的修真者不同。

        “每逢我想精进修为有所突破时便全身如骨碎般疼痛，好不容易才提升的境界眼看就要一落千丈，若我不想办法那就会再次变回一个任人宰割的废物！”陈平安回忆着自己融合清梦灵根的困难之处，心有不甘。

        直到有一日，他在斩杀妖兽时发现吸收妖兽精元可以缓解疼痛，之后他便四处猎杀妖兽，人间的妖兽慢慢的便满足不了他的需求，于是他便寻求门路向仙界奔去。只是以他现有的能力独自捕猎很是容易招致群兽攻击，吸收妖兽精元又需要时间，于是在仙界他又求助于门派。

        即便他能在他人帮助下捕杀天级灵兽却依然无法突破仙尊级踏入仙帝的门槛，一直止步不前的他便动了其他心思。“夺舍术一次不行，那我就用两次！”陈平安这样想着便开始了夺取精元的计划，后来发现吸收困难才想到拿圣火炼化。

        “既然是要拿精元修复灵根残缺，那为何要盗取宫灯？”天宫盟主瑾夏问道。

        “宫灯？什么宫灯？”

       “无极宫内道祖之物‘八景宫灯’。”

        八景宫灯？“此案不是已经结了？”陈平安不解。

        “的确，无极宫内小仙监守自盗，害怕事情败露自毁灵根自缢于堂前，留下一封自白书承认罪行，一切似乎到此为止......”瑾夏顿了顿，话音一转又道：“但是，那被你夺取精元的弟子中便有目击者，不巧她就是已清醒的三位中之其一。”

        无极宫轮值扫洒小仙每班各两人，自缢小仙便是那晚值守的一位。

       “据她所说，盗贼应有两个，一个便是已自缢的扫洒小仙，另一个就是你，那晚她亲眼看见一个人拿走了宫灯！”

        “她这是诬告！”

        瑾夏并不反驳，而是继续说：“你选择的二十三名仙界弟子作为自己的猎物，其余二十二位都资质非凡，唯独这个小仙子，她甚至才入天仙境，可你却对其下手！”

        小仙子说，宫灯失窃后她便希望同伴去自首，二人去说出实情，但那晚她并非看清打人者的真面目，只看到背影疑似，直到同伴自缢后她去自白说出实情才引来陈平安灭口。

        “物证虽丢，但人证在，陈平安，还不招出实情？”

        陈平安如今心里更多的是不甘，他想着若是自己运气好点，这些事情都不会暴露。看到有人偷宫灯，他自然想蹭一蹭，本以为万无一失，偏偏命不幸我！

       “是我干的又如何？你们不还是找不到东西？哼哈哈哈哈”承认罪行后的陈平安肆无忌惮对着会审团嘲笑起来。

        此时殿内殿外一派寂静，他说的没错。宫灯被盗、禁书残本流失，如今唯一的线索便是陈平安，可他身上却两样东西都没有。

        “按照仙界条例，你所犯之罪足以进入极狱过几遍刀山火海、再受十年钉刑和雷刑，不得转世轮回，比起这些你那所谓的碎骨之痛倒是不值一提。”

        “你们这是徇私枉法，我最多只杀了一个人，那二十几人不是都快醒了吗？按条例我只是在瑶池净化后入**道往后不得成仙罢了......怎么会？”

        钉刑和雷刑不仅是作用于肉身，其灵魂也共同受刑，在刑柱上伤口会急速愈合又急速破裂，每时每刻都在痛苦的边缘挣扎、呐喊，电流窜过身体每一寸，如万针入骨、百蚁爬身。

        “你若是不想受刑，那便说出宫灯和禁术的下落！”莫凡尘忍了许久，终于爆发。此人骗取他的信任又私藏本族禁术，还偏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着实可气。

         “我说我说！”陈平安道出了宝物去向：“残本确实不在我这里，我到了人间之后遇到一人，当时我正受碎骨之痛，他抢走圣火要我拿残本交换，我就给他了，我不知道他是谁。”

        至于八景宫灯，陈平安说他给了昆仑顶。当年突破失败流落昆仑顶后与摸鱼门的交易便是八景宫灯。

        “他们拿灯做什么？”大家心中有疑却未曾问出，只是不约而同看向极意岛，渣佬只是轻轻摇摇头。虽然昆仑顶一行拿回了圣火和精元，但对方从未提起宫灯一事。若宫灯不在昆仑顶那他们确实不必要率先提起，但若宫灯在昆仑顶，他们就更不会主动提起，对他们而言并无利处。

        陈平安见自己坦白了后大家反映平平，一时着急，“是真的，我没有必要骗你们，东西都在别人那里，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相信我！”

        会审到这里，殿内殿外都引发了讨论，大家需要确认陈平安所言是否属实，还要评定他的刑罚。

       “你说，他们敢去昆仑顶拿回宫灯吗？”御风看着空中传输的景象自语道。

       “你相信陈平安所说？”楚羽偏头看向他，说：“最要紧的并不是宫灯......”楚羽明白，仙界也明白。

       最终，陈平安被除了五感，流放至蛮鬼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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