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玛同人】 月光洒满大地前
实验室的灯光明亮得像白天,床上躺着的女孩却闭着眼睛,如传说中沉睡在梦里等着被唤醒的公主一样。我准备唤醒她。
在不懂行的魔法师的想象里,这或许应该发生在只点了几根蜡烛的房间里,我跳着奇怪的舞蹈,地面上跃动着3个影子,而边上的炼金釜凶猛地往上大片大片地吐蒸汽,有不知名的存在发出诡异的声音。然而实际上现在明亮又安静,更没有什么刺鼻的异味。真是讽刺。
当然我在做的确实也不算很多人观念中的好事。
等待她苏醒的时候,我总会这样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不过她终于还是睁开眼睛了。
“阿尔玛,感觉怎么样?”
她坐起身来,扶着额头,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懵懂:“师父……?”
“你昨天又病倒了,我已经给你吃了药,让你休息了一天,现在好些了吗?”
她的记忆似乎正在慢慢回归,边撑起身子下床边回应道:“感觉没什么问题了,师父,谢谢您。”
在墙角趴了很久的那只粉色猫型的荷姆克鲁斯跑了过来,开始在她的小腿上来回蹭,她一边抚着她所造之物,一边与我聊着她的身体状况,好一会才带着她称为“猫”的造物道别离开,离开时还习惯性地关上了门。
对着门的方向,我深深叹了口气:
3年内第5次了,而且越来越频繁。
如果还是找不到可行的灵魂炼成的办法,我就只是在持续地自欺欺人而已。感觉到自己有些心烦意燥,我抓着已经褪色一大半的笔记推开了门:她今晚不在走廊。我站在她经常站的位置,果然玻璃外没有月光,按时节应该还得等几天,不过没关系,至少在这我能获得宁静。
真暗,连星光都看不见。反正笔记我也倒背如流了,仍然是那个问题:为什么理论可行的灵魂炼成我却无法完成?回忆着相关的术式,我本能地感觉需要另一种力量的配合,是不是需要另一种方法?
…………
眼前这位白银炼金术师在汇报完他的事情后,跟我聊起了她的事:“帕基利乌斯会长,阿尔玛小姐能康复真是太好了,看到她那么有活力,我们的气氛也变得更好了。阿尔玛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呢,虽然她看起来没有在笑,但我们都看得出来她很开心,应该是因为最近她突破了难题,把她的猫咪克鲁斯改造得更生动活泼了。说实话,她在炼金术的才华我们真是望尘莫及啊,整个协会的荷姆克鲁斯都没有她的那么好……”
这位虽然级别不如我但资历更老的前辈又像平时一样絮絮叨叨了,我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嗯。”
没想到他像终于注意到我了一样改变了议论的对象:“说起来阿尔玛那孩子跟你真的很像啊,不但在炼金术上天赋异禀,还都不喜欢让人看到自己不严肃的样子,但我看得出来啊,明明板着脸但每次给你讲阿尔玛的事的时候你都很高兴……”
我不得不直接出言打断:“没事要汇报的话我想休息一下,然后继续实验,这几天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我需要投入更多时间。”才终于止住了他。
去哪里走走吧,实验前需要调整好状态。
白银之间,西南角,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阿尔玛……不,她的房间前。门半开着,能看到她蹲在地上,跟她的克鲁斯说着些什么,说着说着便带着得意的笑容扬起脑袋,仿佛完成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很少能见到她这么笑。
阿尔玛如果笑起来,也是这样的神态吧?恍惚间,我又见到了阿尔玛,阿尔玛要生日礼物时说的是:“我想要有人跟我一起玩。”;阿尔玛喜欢跟她的猫咪说话,也是这样的得意洋洋;阿尔玛总喜欢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黏在我或者她母亲身边……真像啊……真想她啊,阿尔玛。现在所想的这些,就像每一次我看见眼前我亲手造的她或娇嗔或可爱、或孤单或沉思的样子时想的东西一样。
房间里的她好像注意到了我的到来:“师父!”语气轻快,说出的词语仿佛都在往天上飘,就像老前辈说的一样,她真的心情很好。
我正想着要说什么借口,她已经跑到了我跟前,抬头看着我:“呃……您是想来看看我改进荷姆克鲁斯智能的进度的……是吗?”紫水晶一样的眼瞳好像要闪出光来。
我们似乎在想着同一件事,而她比我更快地找到了理由。
如突然闪进了一道转瞬即逝的电光,我不知道这时候我在想着什么,伸手抚着她的脑袋,嘴唇尽量向两边柔和地展开:“我很在意你的身体情况,来看一看你,看你很活泼我就放心了。”
她一向机智伶俐,这时却如中了石化术一样,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师父……谢谢您。”顿了顿:“那个……今天是……总之我在师父的房间给师父留了点东西,您回去记得看看。”她似乎有点紧张,不习惯表达平时很少表达的东西。
“好。”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转身离开。
似乎有点失态了。
…………
一个盒子,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几乎比打字机打出来的都标准:“师父的生日礼物——阿尔玛”。
盒子里是一个,不,一对木偶,是我牵着她,或许是阿尔玛,的样子。木偶背后有一枚发条,发条下还有一行小得险些看不见的字:希望师父可以不用那么辛苦,能经常放松。
我把木偶放在桌上,转动发条后,《月之曲》柔和的旋律流动了出来,整个房间的气息好像都轻松宁静了起来。自从造出她后,我经常会把女儿最喜欢的这首曲子放给她听。
这个音乐盒其实不够精细,木偶的拼接有缝隙,脸也不是很像我们,发条拧到一半就会很费力——一点炼金术的痕迹都没有,她的机械技术显然也远不如她的炼金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捧着这个木偶,我开始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笑得不顾形象,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得整个人蜷缩了起来,笑得开始头痛。如果不是黄金之间这时没有人,或许会认为我是发病了。
多久没自然地露出过笑容了,我几乎以为我已经不会笑了,如果这种笑算得上笑容的话。
我终于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阿尔玛平时故意不表现自己高兴、亲近,但我和她母亲揉她的头时,她喜欢像猫咪一样蹭着头,笑得很幸福;阿尔玛会用自己最擅长的能力,尽力准备最好的礼物,不爱挑战自己没把握的东西;阿尔玛其实没有那么专注,我以前能观察到她在父母不在时总会偷偷偷懒……
我总认为我造出的是一个阿尔玛的替代品,但明明有那么多不一样不是吗?为什么我会经常看到相同点就骗自己她们是一样的呢?
我其实也爱她啊,我的荷姆克鲁斯,我的学徒,我的另一个阿尔玛。
所以才一直在纠结,在犹豫,在痛恨自己才能不够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关上地下实验室的大门,我平静道:“我决定了。”声音沙哑得我自己都分辨不出这是我的声音。
面前的幻影跟几天前第一次见到时毫无改变,虚幻、看不出表情。
“明智的选择。”幻影的声音仍然平静得发冷,它没问我我的答案,或许是已经知道。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痛苦强烈到要将我分裂成两半。
“人类在明确了自己在犹豫什么之后,反而会不再犹豫了,真是奇妙。”幻影似乎是在感叹。
如果有人能阻止我,或许即使我想要做的事最终失败,我也能得到一些安慰。但我终究要在自私的路上一去不回了。
我说:“是啊。”朦胧的泪依然止不住。
对不起,阿尔玛,我的学徒,我将要杀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