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文】梅花枝头抱香死
修改于2023/08/16341 浏览综合
一
新历4年，距离革命已经过去了四年，然而军阀割据的情况并没有改变。
京华城外的长工每天工作十六七个小时，一个月也赚不到一块大洋。
京华城里的纨绔子弟却还能在酒楼听着小曲。
京华城里来了个戏班子，当家花旦据说是风华绝代，落座在东临阁演出，一人一场的票钱是两块大洋。
台上正哭唱着“一见儿夫把路引，怎不叫人泪双淋。将身来在孤庙内，百日还阳又重生”。
台下的人无不是达官显贵，就算那跑腿的小厮，穿得也必外面拉车的好上许多。
女人正坐在后台卸妆，另一个小丫头却急急忙忙跑来，递给女人一张帖子。
“跑的这样急，也不怕摔倒。”
“不怕不怕，误了这个才是麻烦，这可是陈二少给的帖子。”
陈二少……女人咂摸着这个名字，在这京华城怕不是没人不知道这陈二少，文韬武略风流倜傥，还是留洋归来，手底下握着守着这京华城的兵。
女人打开帖子，上面写着后天晚上有个宴会，要女人作为他的女伴一同出席。
二
刚到中午，陈二少的车就停在了东临阁的门口，女人走了出来。
“竟然劳动陈先生亲自来接，真是承受不起。”女人淡淡笑着。
“怎能让你自己去找我，”陈二少笑盈盈地说，“叫我杰皓就好，梅姑娘也是艺名吧，不知芳名？”
“就叫梅骨。”
到了晚宴的时候，梅骨一身银色礼服挽着陈杰皓的手臂最后登场。
“不知道陈先生身边这位姑娘是？”一个男人操着奇怪的口音走到两人面前。
“看我，竟然忘了给斋藤先生介绍了，这是鸾鸣戏班的当家花旦，梅骨姑娘。”
“斋藤先生，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梅骨脸上带着微笑。
陈杰皓一直在给梅骨介绍各种各样的人，搞得梅骨头都大了，戏词好记，这形形色色的人可不好记。
“对不住梅姑娘，今日要你来陪我，那群家伙看重我手里的兵权，都想给我塞女人，只能劳烦梅姑娘了。”
“嗯……是么……”因为喝了一些酒，梅骨的声音带着些许慵懒，“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陈杰皓一愣，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快就开始想着要好处：“你们戏班想要在这京华立足，少不了需要靠山，只要梅姑娘允了我，陈家就是你们的靠山。”
三
戏班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如今到处都在打仗，要么是军阀混战，要么是外国人占了地盘叫嚣，这京华城有重兵把守，确实是个能安定下来的地方。于是梅骨顺理成章的和陈杰皓出双入对。
陈杰皓也是惯会疼人的，确实也将梅骨哄得高兴。
不过一年多，两人到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梅骨从小是班主养大的，也无父母，于是结婚当日拜的便是班主。
陈公馆和戏班子都一派喜庆模样。
四
然而第二天，炮火声便传入京华城。
斋藤带着人闯入陈公馆，公馆里的喜字还没来得及撤下。
“陈先生，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负隅顽抗，我可不敢保证先生与夫人的安全。”
陈杰皓看着站在大厅的人笑着说：“带这么几个虾兵蟹将就敢来陈公馆闹，真是好笑。”
“陈杰皓，你手下那些兵再精悍，没了支援，这京华城又能撑多久！”
“你在我陈公馆又能活多久！”陈杰皓走到梅骨身后，双手挡住梅骨的眼睛，而后对自己手下的人说，“都杀了！”
可就算死一个斋藤又如何，兵力不足，没有支援，京华只是一座孤城，外面传来的情报也越来越令人不安——整个国家几乎都已经沦陷！
梅骨走在城中的路上，城里死气沉沉。
梅骨知道——坚持不了多久了。
五
“投降。”
梅骨愣住，她没想到会从陈杰皓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就这样……投降？不是说大总统那边已经派了援军过来……”
“……大总统那边……他恐怕巴不得我手里都兵一个也不剩，怎可能派援军过来，更何况他那边自顾不暇，已经决定暂退西南方。”陈杰皓这两个月以来平添了不少白头发，分明还是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
投降……不降又能如何，这城还能再撑多久？
等到东洋人全都进驻进来，这座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只不过是换了个主人，其他的一切都没有改变，长工们依然每日食不果腹，上流人士依然每天歌舞升平。
“我就说过陈先生是明眼人。”
陈杰皓还是掌兵，只不过换了住处，那是东洋人给他安排的，也换了主子。
六
“驱逐洋人，还我江河，严惩汉奸，誓死卫国。”新陈公馆的门前聚集了许多学生与工人，他们要求陈杰皓带兵驱逐东洋人。
“陈先生，你这要是解决不了，我们也很难办，毕竟我们是要建立和平共荣。”
汗水从陈杰皓的头上流下来。
……
“你居然动用警队向学生开枪！”梅骨一巴掌打过去，瞬间陈杰皓的脸上就出现了清晰的指印。
“我有我的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是开门投降，还是为了你的荣华富贵出卖以往的同僚！”梅骨怒斥陈杰皓，“你说投降，我理解，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可你之后做了什么！帮东洋人抓新党派人士，枪杀游行学生工人。陈杰皓，我真是有眼无珠，看错你了。”
梅骨说完就拿着包走了出去：“我回老公馆，陈杰皓，你好自为之。”
陈杰皓伸出手，最后却还是放下了，只说了句：“天冷了，过几日怕有雪，我等下让人给你送几件冬衣。”
七
就这样，两人分居月余，梅骨这边却收到了东洋人的请柬。
梅骨按时到了地方：“没想到斋藤先生还喜欢这西方人的风格。”
“听起来陈夫人也有自己是见解，不过今天来不是说这种事，听我那已经死了的弟弟说过，陈夫人之前是唱花旦的，我们对这也有兴趣，不知道陈夫人可否赏脸？”
梅骨一皱眉，看向了坐在一边的陈杰皓而后才开口：“我都半年不在戏班干了，还唱什么。”
“唉，陈夫人这可就说笑了，谁不知道过往陈夫人的名气。”
“真是……恕难从命。”
“夫人，你就……”陈杰皓忽然开口。
“我说的呢，原来是你的意思啊，陈杰皓。”梅骨冷冷一笑，“好，就唱一段，不过这时间地点由我来定。”
“多谢陈夫人赏脸了。”
梅骨把地方定在了一个烟馆里，而日期是三日后。
八
梅骨扮好相，周围人也都是戏班子里的，只是都沉默着不曾说话，今日的折子也是梅骨定的——《霸王别姬》。
演到第四场，梅骨站在台上，目光却向着陈杰皓念出对白：“大王说哪里话来？自古道：忠臣不事二主……”
陈杰皓心头一震，一股不安笼罩上来。
“大王他把妾身恋，难舍难分泪涟涟。”梅骨一边唱着一边跳下台子，从一个人手里夺过烟枪，“走向前抽出了青锋剑，顷刻一命染黄泉。”
一声落下，却只见梅骨举着烟枪狠狠捅进自己口中，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梅骨后退两步嘴里呕出一口血对这台上哑着嗓子喊：“接着唱啊……还未到最后一幕……”
陈杰皓立刻起身抓住梅骨手腕怒斥：“你不要命了！”
梅骨抚上陈杰皓的脸说：“我倒希望这最后一幕是你……”
陈杰皓只觉得眼皮突突的跳，却还是只能站起来对着那些已经拔出枪的人说：“我夫人这段时间精神不太好，扰了各位兴致，陈某在此赔罪。还请各位给一些时间，陈某先带夫人去治疗，改日登门谢罪。”
九
报纸上还是写了梅骨给东洋人唱曲的事，只是没写到最后见血的那些。一些人围了旧陈公馆，嚷嚷着要梅骨出来解释。
梅骨站在正厅，看着因为战事没人打扫，而投降后众人又被匆匆转移到新的公馆，所以现如今还贴在墙上的喜字。
陈杰皓走到梅骨身边说：“车马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你便跟着出城。”
“你呢？”梅骨的嗓子还未好，也是好不了了。
“我若是与你一起，怕是会引来追捕。”
“陈杰皓啊，时至今日，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我说过……我有我的难言之隐。”
“好……好得很啊！”
十
五年后，梅骨回到京华城，这地方又换了主人，是新党派人。
据说当年有人在城中将城防布局信息全都传递了出去给了新党派人，因为这些信息，新党派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东洋人打跑了。
梅骨提着灯笼走到一个黄包车夫面前说：“去陈公馆。”
那车夫抬起头：“新公馆还是旧公馆啊？”
“旧公馆。”
“唉，稀奇，姑娘是陈家人？”那车夫看梅骨坐稳了，拉着车子站起身。
“不是。”
“哦，说来这陈杰皓也是能人，一个人把整个城防布局摸透了，姑娘也是去祭奠他的？”
“算是吧，他怎么死的？”
“堵斋藤家里去了，然后让那**给嘣了，可惜，没等到新党赢的那一天。”
“是吗……”
梅骨走下黄包车，递给车夫两枚银元：“赏你的。”
十一
旧陈公馆的大门已经锈迹斑斑，上面上着锁。梅骨绕到边侧，清理了杂草灌木之后一脚踹开侧门走了进去。
那囍字还贴着，只是已经没了鲜艳的颜色。
天色暗了下来，梅骨点燃自己带来的灯笼后放在已经布满灰尘的桌子上，唱起了她第一次见到陈杰皓时候的曲子。
只是那嗓子，再也不复往日。
备注：囍嫁浮生记限时阁创作活动同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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