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夜有猫来
2023/06/0580 浏览同人社区
徐熟衍来到这地已经三天了，兜兜转转像是在原地踏步。
往哪走呢？
徐熟衍也不知道，他不怎么认路。
“呃(⊙o⊙)…”看着面前的这棵老梧桐树，徐熟衍陷入了沉思，好像是第三次看到它了。
无所谓，徐熟衍会迷路。
抛铜钱吧，正面往右走，反面往左走。
徐熟衍拇指一弹，铜钱滴溜溜飞上天去，一只路过的大鸟刚好衔走了。
？？？
谁能受这鸟气？
“还我钱来！”徐熟衍轻拍别在右腰上的酒葫芦，一抹绿光飞掠而逝，远处传来一猝哀鸣，接着有压断树枝的噼里啪啦声，最后“咚”地一下闷响。
晚饭解决了。
徐熟衍生起火来，油脂噼啪作响，撒上点细盐，撒上点孜然，啧啧。
用储物戒装调料，寻常修士都不会这么做，通常一颗辟谷丹就能顶好久了，此举像是用金子做的铲子铲答辩。
“给我也吃口。”一只毛茸茸的爪搭上了徐熟衍的手。
徐熟衍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团橘色生物，它的两只小眼直勾勾地盯着架子上的烤肉。
“为什么？”这猫的修为看起来不甚高深，却能开口说话，徐熟衍有些好奇。
“因为整座山都是本大王的地盘。”它挺起了胸膛。
“你有钱吗？”徐熟衍提溜着它的后颈，提到与自己眼睛平齐的高度。
“本大王在自己的地盘吃饭还用钱？”这猫嗤笑一声，径直拿起一串塞进嘴里，“喵呜啊烫烫烫烫烫烫……”
徐熟衍将肉薅下来放在叶子上，给这笨猫放凉。
“你人还怪好嘞。”这笨猫嘿嘿笑着，“本大王要封你为手下唯一的英武神威大将军！”
“哦？你还有很多小弟？”徐熟衍问它。
“没有啊，就你一个。”它骄傲地回答道。
“你干嘛，哎呦~”嘣地一个爆栗下去，它眼里登时蓄满了泪水。
“要钱你没钱，要兄弟你没兄弟，你怎么出来混？”徐熟衍眯起眼睛，笑眯眯地盯着这笨猫，“吃我的喝我的，你总该给我点什么报酬吧？”
“我知道一个秘密，关于你迷路的秘密。”笨猫难得严肃起来。
“哦？你怎么知道我迷路了？”
“实际上，在你踏入这片山脉的时候，本大王就知道你来了。”它双爪揣到胸前，靠在一棵树上，颇有大侠之风，奈何一只猫做出如此动作看起来有些傻。
徐熟衍一凛，这笨猫也不能打，感知力竟如此之强？
“吾名钰琬，乃灵猫一族，生来便可通百族之语，晓万物之心，可辩是非，知善恶，灵识动辄蔓延数百里，擅隐匿，堪称修仙界顶级的存在。”
嚯，万能翻译，读心术，还是个移动的瞭望塔。
“不过，凡事皆有代价，”钰琬尴尬地摸了摸后脑，“本大王不擅长打架，加上灵识丰沛，食之可助妖类渡天劫，常常是强大妖类的捕食对象。”
嚯，还是个天然的渡劫丹。怪不得这一族群不会扎堆出现，扎堆了还了得，早被养起来当糖豆吃了。
“所以我为啥会迷路？”徐熟衍眉头紧皱，能让自己找不到路的法阵，想必施术者当然是阵法一道的扛鼎之人。
“山雾浓，林木高，你只是很简单地迷路了而已，本大王已经跟了你三天了。刚刚听见了你的心声，说我是笨猫，你也不赖啊。”钰琬叉着腰一脸神气。
接着它头上又多了一个包，紧紧挨着，非常神气。
“那就劳烦钰琬大人做一回向导了。”徐熟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最好给我忘了，不然我就把你丢给大鸟，跟丢鱼丸一样。”
“你刚才是在玩谐音梗吧？谐音梗扣分！”钰琬摸着头上的两个包，还在吐槽，“带你走出这片山脉可以，不过需要一个报酬。”
“什么报酬？”
“带本大王走出这片山脉，去哪都行。”钰琬那张猫脸有些落寞。
“为什么？我看你这山大王做的不是挺好吗？”徐熟衍打趣它。
“好什么啊，饥一顿饱一顿，每天还要担心被吃！”钰琬发出了小小的悲鸣。
“可以，但你得把那口癖给我改了，”徐熟衍拎着它，“还本大王本大王，听着跟土匪一样，虽然你就是。”
“好耶！”钰琬爬上徐熟衍的肩头，往上面一趴，跟个挂件似的。
“话说回来，你就这么走了，你不跟你爹你妈知会一声？你总不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死了，就在上个月。被一头蜥蜴，一口一个，跟鱼丸一样。”钰琬轻声说道。
一人一猫陷入了沉默，夜色昏沉，月亮躲在云后面，不想让人看到那张难过的脸。有牵挂就会有死亡，死亡便意味着失去——对双方都是。
“给本大王冲！”钰琬整只挂在徐熟衍的头上，毛茸茸的爪子伸向前方，非常激动，“哎呦！”
徐熟衍给了钰琬一个爆栗。他们正追捕远处逃脱的一只兔子，那兔子开了灵智，跑得奇快无比，又在这密密的树林里，甚难猎获。
钰琬闭上眼睛，灵识扩散开来，“往左走！”
徐熟衍捏了个剑诀，葫芦里窜出几抹流光，飞剑悬空宛若群峰嗡鸣。
“去！”
徐熟衍面前落下片片斩开的叶子，飞剑回芦，树丛中没了声息。
“不愧是本大……本猫的无敌浴血大将军，”钰琬把那句大王咽下去，“我们两个真厉害！”
啊对对对，我们两个真厉害。强大的坐骑，羸弱的驾驶员，颇有开高达的意味。
什么是高达？这得去问徐熟衍。
“我的头衔是不是又换了。”徐熟衍感到有些无语，它根本记不住自己说了什么。
不过有一说一，这GPS还挺好用。
“鱼丸，开饭了，”徐熟衍一脸嫌弃地看向这只肥猫——弱小、可怜、无助，但能吃。“给你凉好了，直接吃就是。”
“为什么我要吃这么多蔬菜？”钰琬指指面前的串，又指了指徐熟衍面前的串，“为什么你要吃那么多肉？”
“你看看你，自打跟了我胖了多少，该减肥了，”徐熟衍一边说一边吃，“至于我，我长身体。”
“你在说假话，我能感受得到！”钰琬忿忿不平，“我也要吃肉，我才是正长身体的时候。”
“你多大了？”徐熟衍好奇地问。
“刚满一百六十岁。”钰琬嘴里塞满了肉。
“你还怪年轻嘞。”徐熟衍不动声色地将钰琬的肉又拿回来。
“那自然，本大王正处花季，妈妈说多吃肉才能为修行打好根基。”钰琬按住了徐熟衍的手。
“你妈妈骗你的，多吃菜营养均衡，这才能打好大道之本。”徐熟衍突然很好奇，“灵猫一族能看穿对方在说谎吗？”
“实际上，能洞悉心灵的灵猫只我一只，大家都只是简单地窥探而已，”钰琬嚼着肉含糊不清地说，“也不是所有的族人都像我一样羸弱，它们大都会些法术，也会聚在一起生活。”
“成为特别的那个并不全是一件好事。”钰琬蜷缩起来，窝在火堆旁，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低头吃着东西。
洞悉心灵，真是种可怕的能力。
望向他人之心，如同望向一道无底的深渊。也许开满了花朵，也许寄宿着巨大的怪物。也许怪物的头上开满了花朵。
“起床了，”徐熟衍拍了拍钰琬，它缩成一团，好像一只毛线球，“咱们继续赶路。”
钰琬睁开朦胧的眼睛，爬到了徐熟衍的头顶上。
“回首烟山晴好处，远望湿襟别离人……”徐熟衍骑着马，眼见绵延的山脉越来越模糊，直至缩成一点再也看不到。
徐熟衍轻轻折下一小截顺溜的柳枝，轻轻扭转，柳皮和柳骨就逐渐分离开来，咬住稍粗一端，捏住柳皮往外拽，一点一点抽出白嫩的枝干，留在手里的就是一个空空的柳皮管。徐熟衍掏出小刀将两端削齐，一头作哨嘴，用手捏扁，再削去嘴部薄薄的那层外皮，柳哨就做成了！
真有成就感，不错。
柳哨呜呜的声音声飘向远方，太阳快要落山了，染红了一大片云朵，徐熟衍哼着歌儿，头上顶着只橘猫，马儿向日落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