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红颜一怒枭贼首，未访险境陷深潭。

女人生气起来有多可怕？这个问题韓立当夜便得到了答案。在武当拜师学艺两年与她有说有笑，在路上卿卿我我数月与她肌肤相亲，都让韓立逐渐忘记了在显定峰初见夜吹雪时那如芒在背的杀意以及永夜楼首席刺客的身份。

虽然不是很明白夜吹雪为何因为山贼劫道而感到如此愤怒，但他依旧将夜吹雪护在身后，努力扮演着一名随队的客商。

此时，图霏三的声音响起：“眼珠子放亮一点，我们是乘风镖局，总瓢把子风雷，心里有点数的就速速退去，免遭横祸。”

那山贼领头之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引得众山贼一并哄笑。山贼头领突然大喝一声道：“老子管你是什么乘风镖局乘火镖局，老子这帮兄弟都是要吃饭的！既然你们不听老子的话，今夜都休想善了！弟兄们，抄家伙！”只听一阵阵金属摩擦的声音，森林中不知还藏有多少个山贼也都纷纷拔出了兵刃，一齐呼喝起来。

图霏三回过头来对身后众人耸了耸肩道：“看来这风雷的名头并不好使，最后还是得动手。”

五月白了他一眼：“这深山老林的山贼只知道骚扰附近良民，连绿林好汉都算不上，不知道金钱帮很奇怪么？”

醉忘生在一旁醉眼惺忪看了看漫山遍野的山贼，又看了看跟前严阵以待的众人，嘟囔着：“嗨，你们打就好了，不用管我。”说罢便侧卧在大青石上，一只手撑着脑袋打起了盹来。

众人：“...”

湘遇无奈的回头望了一眼神志不清的醉忘生，回过头来整理了一下手中兵刃道：“随她去吧。”

山贼首领见这群镖师被围后却毫不紧张，不由得心下恼火。他便首当其中，抽出马刀大喝一声朝着马车冲了过去。未等他举起刀来，图霏三已经一脚照着他的胸口踹了过来，那山贼首领连忙举刀去挡，却觉得这一脚踹在胸口宛如被冲车战锤一般，差点没给他踹断气，随后那力道便在胸口爆发，将他远远的踹飞出去。

“格老子的，这人定是镖头。”那山贼首领被踹飞后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揉了揉仍有些发麻的胸口，山贼首领恶狠狠的想着。再抬头看时，见一众山贼已围住马车周围的众人，他便望向灶火旁孤零零的俩人。山贼首领眼珠子一转，便握着大刀来到韓立俩人跟前，淫笑着说道：“你们这些没眼力劲的，若是躲在那群武师身后倒是还得费我一番功夫。老子我现在受了点轻伤，赶快让那美人来服侍服侍老子！”说着便横握大刀朝韓立的腰间砍来。

韓立本以为与夜吹雪躲在一旁不用出手，不料那山贼首领还是注意到了自己这边。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正当出手之际，却觉身后轻风吹拂，眼前红影闪过，拉出一道长长的残影。那山贼首领只觉眼前一花，之前站在韓立身后的美人便没了身影，他正欲破口大骂，却发现无论怎么张嘴他都无法发声，山贼首领觉得奇怪，抬手去摸时，摸了半天都无法摸到自己的脖颈，再低头望去，只觉得刹那间天旋地转，眼角隐隐看到一具没有双手的无头男尸站在那里，意识便陷入了黑暗。

春晚的山风徐徐吹过，韓立只觉背后冒出丝丝凉意，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夜吹雪动手，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被分尸。刹那间，一股难以忍受的恶心感涌上心头，之前吃下去的熊肉与虎肉翻江倒海一般在胃部翻腾。韓立心知步入江湖，这一步是必须要迈出来的，便运转真气，将那股不适感强行压在了胃部。

似乎感到了韓立的视线，夜吹雪转过头望向韓立，那具无头尸体也在此时才砰的一声倒在地上，鲜血呈放射状喷的到处都是。她将杀人不沾血的短剑收回腰间后，跨过尸体缓缓走到韓立跟前，韓立强忍住后退一步的冲动，伸手捧起她的脸，拿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夜吹雪脸颊上的血渍。夜吹雪也不抗拒，就这么任由他擦拭，直到韓立说道：“这种事情怎么能麻烦吹雪？此等腌臜泼才下次交于我料理便是。”时才忍不住笑出了声。

韓立一脸疑惑的看着夜吹雪：“吹雪何故发笑？”

“你...是不是忍得很难受？”夜吹雪眯着眼睛，与韓立稍微拉开了两步距离问道。

“我...”韓立正欲开口解释，只听一旁传来五月的声音：“哎呀你要吐就一旁吐就好了，你这一边说话还一边吐的模样可太恶心了。”韓立一愣，急忙连跑带跳躲到一旁树下。

夜吹雪看着韓立的背影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过去时，原来那群山贼已经倒了一大片，剩下的山贼都跪在地上讨饶，任由图霏三拿绳子将他们的手扣上。即使他们明白自己免不了被送去官府制裁，也比即刻死在此地要好，更何况他们身手最好的头领已经被砍了脑袋，他们再怎么纠缠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五月来到夜吹雪身边，看了看韓立，又回头看了眼身后倒着的无头尸体，略带嫌弃的撇了撇嘴：“韓师弟也估计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吹雪姐姐你不要怪他。”

夜吹雪摇了摇头。“每个人的第一次直面死亡或多或少都会不堪，我去怪他作甚？更何况韓立刚才强忍许久也未露怯，我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若是换其他人估计已经是坐在地上吐成一团了。”说罢从怀里拿出一块红色的纱巾沾了点水，也不嫌弃那摊带着异味的呕吐物，缓缓行至已经吐完，撑着树喘粗气的韓立身后帮他擦了擦嘴。韓立下意识的接过纱巾胡乱擦了一气后才发现那红色的纱巾上已是沾了不少污物，他尴尬的转头望着夜吹雪，却见她笑眯眯说道：“一块纱巾而已，脏便脏了。”说罢便拉着他的手一并走向马车。

韓立甩了甩头，将刚才不适的感觉甩出的脑海，才看到马车前倒着的和跪着的一片山贼。他转头望向同样跟着过来的五月问道：“五月师姐，不知你们准备如何处理这群山贼？”

“湘遇婶的意思是交予官府处置。毕竟这群山贼危害周围百姓已久，我们若是直接告诉官府说我们处理掉了他们便是空口无凭，不如将这些人统统交于他们处理，也当做是行了一善。”五月回头看了看那群手脚都被图霏三用绳子捆的严实的山贼说道。

“你们哪个还会说话的，镖头有问题问你们。”图霏三将那群还活着的山贼拴好后，站在一旁喝道。片刻后，一名头上没有一根毛的山贼便颤抖着走到队伍外面。

“你们的首领呢？”五月板着脸问道。

“回镖头的话，我们的瓢把子已经被刚才那位红衣服的女侠给...”那名光头山贼正是少数几名亲眼看到夜吹雪发难的人，也是第一批跪下讨饶的人，想到那红衣服的女子犹如幽灵一般斩掉了他们山寨最厉害的瓢把子，他便不由自主的抖个不停。

“我问的是你们其他两个首领呢？”五月顺着那名山贼的视线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不耐烦的问道。

“回镖头的话，二首领和三首领都在那边躺了在...”光头山贼眼光瞥向那边躺着的那片尸体。

“指给我看。”五月站了起来走向那一地尸体，“呃...”光头山贼眼光来回扫视，一会功夫便指认出来那两名首领。原来一人被敏敏与荼荼的快剑挑了眼珠子，穿了脑仁；另一人被五月七伤拳正中心窝，将心脏打的四分五裂，七窍流血而亡。

“这便是你们效仿刘关张结义的三个头领？”见到二人后，五月一脸无语了看了眼光头山贼（就这点本事也敢学刘关张？），“你们这般臭鱼烂虾的山贼头目，三脚猫的功夫，是怎么做到还没被官府清剿干净的？”

“回镖头的话，这伏羲山中山寨上百座，其中洞穴所成隧道北通雪花洞，东至神仙洞，百转千回。每每官兵围剿，我们便往那洞中一钻，换个地儿躲着，他们也急切无法寻得。”光头山贼低着头一五一十的交代完。

“此处离那雪花洞还有多远？”车夫在旁突然问道。

“不远不远，前方向西北方向不过几里地便是。”

问完话后，五月将众人聚在一起道：“虽说击溃山贼，但若就这么继续在死尸旁休憩也不是那么回事。图霏三去找几个山贼挖个大坑把这些尸体埋了，我们连夜上路，通过雪花洞再做打算。”

众人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便纷纷起身收拾，无奈那醉忘生仿佛睡死了过去一般，怎么叫都叫不起来，只得由敏敏和荼荼将其搬上马车。

突然间那群山贼中传来一阵骚动，见五月望了过来，那已经回到人群中的光头山贼连忙解释道：“镖头安排咱们给兄弟埋了，兄弟们心中自是感激，但这死人味怕会引来山间的熊瞎子和大虫，不然咱们还是直接上路吧？”

五月与图霏三闻言一愣，对视一眼后五月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继续收拾，图霏三则是饶有兴趣的问那山贼：“你们这山间有几头熊瞎子和大虫？”

“哪还敢有几头呀？”那光头山贼见镖头置之不理，还以为众人不信他说的话，急的抓耳挠腮，“这山间有一头黑熊瞎，一头吊睛大虫，两头**分占东西山涧，我们时不时能见它们互相打斗，只是互相不分胜负。这两头**十分狡猾，人多时便躲着，人少时便从一旁埋伏。曾有兄弟回寨时因一时内急脱离队伍便被咬了去没了音讯。”

图霏三笑道：“你说的可是那两头**？”光头山贼顺着他指向的方向望去，便瞧见那里堆着两堆内脏和烂肉，一堆烂肉上放着一个熊脑袋，另一只烂肉只剩爪上还剩点毛皮，但从骨骼体型便能看出那本是属于两头体型庞大的野兽。

直到这里，一众山贼才彻底死了反抗和逃跑的心。这两头**与他们共同生活在这伏羲山中已有许多年了，山贼们也曾多次想要干掉它们，却难求其功。现在这山中的霸主却被人当成两团烂肉放在那里，而反观这一行人无人受伤便能瞧明白之间差距。

图霏三指挥几名未受伤的山贼挖了个大坑，将尸体埋了进去后，众人便再次启程。在车夫的建议下，众人还将黑熊与大虫的头骨带上，作为赠礼送与荥阳县县令。

马车上

“五月姑娘，不知我等有多久未收到趟子手的消息了。”湘遇神情凝重的说道。“虽说此番猛兽是阿醉姑娘引来的，但处于我们镖车前方的趟子手也应对山贼夜袭有所警觉才是。”

“湘遇婶莫要着急。张扶道虽然拳脚功夫不及图霏三，但轻功一流，行事圆滑。我刚才也问过那帮山贼，他们此番前来并未遇见其他人。我们先到雪花洞，若是张扶道不在那里，我们便就地休整去寻他。”五月思忖片刻，点了点头（这张扶道作为探马，平日里若是没事便算了，但山贼夜袭他却也不放焰火作为警示，要么是跑太远了，要么是陷在什么里面了）。

一行人一路无话，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伏羲山峡谷北部的雪花洞。这雪花洞乃是溶洞，因内部是天然溶解腐蚀所成，其溶石均成雪白色，层层叠叠似那白雪皑皑，便被人命名雪花洞。山洞内部岔路极多，内通各种溶穴内池，地面崎岖，车马难行。后为了方便行商，前朝开封府尹便着人在洞中开辟了一条平路供车马通行，后经数百年的马踏车压，雪花洞中的平路早就被压得严严实实，平整无比。

众人靠近洞口时，发现那雪花洞口的溶石柱上赫然刻着他们定下的暗号。原来那张扶道比他们先一步抵达，众人也就放下心来。刚要进洞时，车夫将马车停下，于车厢半人高的位置左右各插上一株火把点上，细细观察片刻后才继续驾车前行。

进洞后一行人便寻得内部某处宽敞通风的平台处修整，那伙已经认命的山贼则被放置在出入口仅一处的单独溶洞内。

“标记到此为止了。”图霏三举着火把从前面的溶洞返回，摇了摇头道。众人四下寻找过后，也未在附近发现张扶道的标记。五月皱着眉头，望了望此处溶洞连通的通道，除去他们往来的两条大道以及用来放置山贼的单独溶洞，还有八条不知通往何处的。

想了一会，五月觉得就这么想也没什么意义，便着图霏三将之前那名光头山贼带了过来。

“回镖头的话，雪花洞四通八达，具体哪一条道通向哪里兄弟们也无法尽知。若是镖头欲寻人，我愿为镖头带路。”光头山贼恭敬的向五月说道。自从知道这一行人都是绝顶高手以后，他便熄了任何反抗的念头，只希望自己能为对方创造一点价值而不要被扔下。山贼这种组织若是没了领头羊，顷刻间便会做鸟兽散。

“你们要找什么人？”睡了一路的醉忘生从车上探出头来问道：“张扶道是什么人？”

待五月向她解释后，醉忘生笑了笑，道：“这种事人怎么可能比得上小赤？”说罢一拍腰间，之前那条赤练蛇便顺着醉忘生的腿爬到地面上来，吓得那光头山贼连连后退。只见那赤练蛇对着张扶道留在马车上的衣物探了探舌头，便径直爬向其中一条通道。

“图霏三，湘遇婶你们在这边照看马车，莫让这帮山贼捣乱。我与韓立他们去寻张扶道，去去便回。”五月见那赤练蛇快爬到看不着了，连忙回头吩咐道，说罢便拉着韓立两人追着醉忘生而去。光头山贼有些失望的望了一眼，只得在图霏三的催促下返回之前的洞穴内。

一行人追着赤练蛇在溶洞内七弯八绕，终于在一处深潭前停了下来。韓立有些不安的回头看了看漆黑的来路，问道：“诸位，我们就这样追过来，有没有回去的方法？”

醉忘生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韓立道：“既然我们能追着味道下来，那自然就能追着味道回去。”说罢便望着在深潭前犹豫不决的赤练蛇，翻手将它收了回来。“现在两种结果，要么你们口中的张扶道死在这深潭里了，要么深潭另一头还有出口，他钻过去了。怎么样选，你们决定吧。”

几人对视一眼，五月来到水潭边伸手试了试，不料这水潭看着深不见底，水却是温的。她回过头来看了看韓立三人，神色凝重的说道：“身为门派二代弟子，带出来的人自然要负责带回去。韓师弟，若是我一炷香的时间仍未归来，你便先行返回，不要再在此地多做逗留。”

望着韓立的表情，五月便知他并未听进去，只能笑着摇了摇头。五月缓缓褪去马褂与鱼鳞甲，只留下一身薄薄的亵衣，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览无遗。

醉忘生吹了声口哨，调侃道：“我说这镖头俊俏的紧，原来也是女扮男装。”

五月也不搭理醉忘生，自衣物里掏出一炷香，手指一搓将香点燃，插于地上，转身将衣物递给韓立。韓立略微尴尬的偏过头，却看夜吹雪也在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五月拍了拍韓立的肩膀，深吸一口气便跃入了深潭。

“五月师姐好看吗？”夜吹雪笑眯眯的看着韓立道。

“好看。”韓立诚实的点了点头。

“那我呢？”

“也好看。”

夜吹雪白了一眼韓立，没有继续调戏他，转头望向水潭时却发现醉忘生蹲在水潭旁神色凝重。

“阿醉姑娘是否有所发现？”夜吹雪也有想学样的蹲在水潭边上，想看醉忘生在看什么。

“这个水潭不对劲。”醉忘生凝视着水潭深处，仿佛要看穿水潭一般。“寻常人若入水，必定有一个上浮过程，伴随着水泡浮起炸开，更不谈是这么小的一个水潭。你们刚才那个武当派的师姐入水后便如石沉大海一般，甚至一点气泡都没翻起来。”说到这里，她转过头来看了眼地上才刚刚燃起的香说道：“你们的师姐恐怕凶多吉少。”

“你...”韓立向前一步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夜吹雪拦住。“等到香灭，再做计较也不迟。”

“若真如阿醉姑娘所说，等到香灭再去救师姐岂不是为时已晚？”韓立将五月衣物置于一旁凸起来的溶石柱上挂好，没有发现夜吹雪眼神有些异样，缓步来到醉忘生身旁道：“阿醉姑娘若是看出什么端倪，还请出手相助，武当派上下定当报答。”

见醉忘生未说话，韓立牙齿一咬便单膝跪了下来，就连身旁的夜吹雪也是一愣（这混小子跪这么快），“请阿醉姑娘出手相助。”

醉忘生这才缓缓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说道：“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韓立一听，谈条件？有戏。连忙答道：“我武当派乃是正道巨擘，声望遍及整个武林。即便是江湖邪派也要给我武当派一个面子。阿醉姑娘此番大恩，我武当派必当尽全力帮阿醉姑娘寻找亲人。”

醉忘生仿佛在权衡利弊一般思考了一会儿，片刻后便点了点头道：“救，我也谈不上有把握。不过若是你这般着急，点的香都没有灭便急匆匆动手，不怕你师姐责怪？”

韓立转头望了一眼地上才烧一点点的香，用手在水潭中抓起一捧水便向那柱香泼去。但见水花飞溅，水珠顺着香滑落到地上，香却没有被水淋灭，只是晃了晃，仿佛在嘲笑韓立的不自量力。

韓立“...”

夜吹雪：“...”

“我说笑的，你不必如此认真。”醉忘生眉毛抖了抖，没有料到这小子如此胡来，“待我下水潭一探便是。这柱香也不要熄了，武林高手即便刻意憋气也不可能憋超过一炷香的时间。若是香灭我还未回来，就当我醉忘生命当于此罢。”

“且慢！”韓立连忙拦住醉忘生。“若是这水潭不浮人，阿醉姑娘不如系一条长绳于腰间，一头系在溶石柱上，我与吹雪也好在岸上支援。”

醉忘生想了想，此法也无弊端，便同意了韓立的说法。她自腰间解下来一堆竹篓，放于一旁，随后掏出一个药瓶围着竹篓撒了一圈。见韓立望来，醉忘生笑着说道：“这可是我五毒教的宝贝们，撒药是为了保护你们。若是离了我身边，它们免不了会暴动，只能暂时用这些药将它们圈住。”随后从腰间解下腰带，缓缓打开，原来那层层叠叠的腰带是一圈一圈的红色长绳。解开到最后一圈时在腰间系上一个活扣，最后将另一端也系上一个活扣，套在了深潭旁的一根粗壮的溶石柱上，随后朝韓立与夜吹雪微微一笑，便跳进了深潭。

夜吹雪走到深潭旁与韓立肩并肩站在一起，看着潭边红色的长绳慢慢滑向潭中。“韓立，若是我陷入险境，你会为了我跪下来求别人吗？”

韓立听到夜吹雪的问题，不由得一愣，转过头来望向她时，却发现她也十分认真的看着自己。

“不会。”韓立摇了摇头道，未等夜吹雪露出失望的表情，他继续说道:“吹雪若入险地，韓立必会同往。”

“那你要是自己也陷进去了怎么办？”夜吹雪好奇的问道。

“若韓立有幸能与吹雪同生共死，实乃大幸。”韓立直视着夜吹雪的眼睛，直到她偏过头去望向水潭。只见那红绳仍然朝着水潭中滑去，没有任何异样，片刻后，那红绳猛地加速，明明在岸边还有几圈的绳索一齐滑进深潭，将绳子绷得笔直。韓立与夜吹雪还在愣神之际，那绳索栓住的溶石柱不负重担，猛然断裂开来。那绳索的另一头一下便从石柱断裂的部位滑出，落向水潭内。

韓立眼疾手快，在石柱断裂时便已扑了过去，及时在绳索落入深潭前一把捞住绳索的活扣。“好重！”韓立只觉手中绳索重若千斤，甚至拽着他一并向深潭中滑去，连忙一个鲤鱼打挺，气沉丹田，使出千斤坠的本事，双腿依旧在溶洞地面上划出两道痕迹。正当韓立无法支撑之际，夜吹雪掏出双剑猛地将绳索钉入地面，却仍无法止住下滑之势，绳索顺着夜吹雪的双剑末端正在被拉着缓缓割开。

“韓立？”夜吹雪抬头望了一眼韓立。

“我不愿就这么放弃。”韓立摇了摇头，依然死命拉住绳索，“醉忘生是营救师姐最后的希望，若她也就这么了无音讯的失踪了，我们要去哪里找起。”

“快要拉不住了。”夜吹雪看着韓立。

“那便只有下去一瞧了。”韓立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笑了出来。

“即便下方是地府？”夜吹雪也笑了，她看的出来韓立是认真的。

“即便是地府。”韓立肯定点了点头。

夜吹雪猛地将双剑拔出，一把抱住韓立的腰，两人就这么被无法抵抗的力量拉入水潭。

片刻后，水潭边只剩下一团衣物与一堆竹篓，以及一根仍未燃烧过半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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