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滴露击石声悦谷，明珠青翠锁烟霞。

伏羲山，又称北嵩山，自少室山向北延绵百余里地，有着诸多寥无人烟的险恶之处。曾有诸多义军在此起义，山间古城寨堡数不胜数，时逢元末明初，诸多啸聚山林的好汉都选择了加入各地义军，驱逐鞑奴，建功立业。即便如此，这山林间仍有山贼盘踞，剪径劫道，打劫往来商队，骚扰附近山民。随着各路义军大捷，这帮山贼也是略有收敛，只敢拦一些行脚客商，但时过境迁，大明王朝建立，山贼们并没有等来他们心中惶惶的清算，便是愈演愈烈，开始有规模的打劫商队，冲击周边小县，惹得周遭民众叫苦不迭。新密，登封，巩义，荥阳四县县令也曾与少林武僧联合进山讨贼，只是这山间地形复杂，山寨数不胜数，每当官兵上山，这伙山贼便在各个山寨中流窜躲藏，进山数次也是无功而返，只得加强各县之间联系，在乡间驻派乡勇兵士巡逻。这伙山贼便专挑兵士巡逻的间隙袭扰乡间，弄得四个县令焦头烂额。

近日来，过山山民有传伏羲山中有鬼怪滋生，乡间采药人，猎户也时不时有人失踪，县令们便遣人前往少林寺求助高僧驱鬼。那少林乃是名门大派，自是应允下来，不日便着两名觉字辈得道高僧，领着八名武艺出众的武僧进山降魔。怎奈三日后只逃得两名武僧回来，两人已是精神失常，说话疯疯癫癫，这才引得少林寺方丈重视，欲重整旗鼓入山一探，救回失踪的众僧。

伏羲山脚下

自韓立一行人离了襄阳府，日月兼程餐风饮露，已大半月有余，是日已是春分时节，万物萌发，大地早早的褪去了寒意。现在这马车正停在了山脚下，众人纷纷下了马车稍作歇息。

“安行，此处是何地？”放下手中水袋，湘遇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将水袋递给安行问道。

“我等恐怕已经踏入伏羲山的范围。”车夫接过水袋，灌了一口后将水袋递了回去。“前方便是入山的小黑龙坡。此番进山直到出山都不会碰到清白人家。”

“意思就是会碰到山贼了。”湘遇神色凝重的看向小黑龙坡。此处地势缓缓向上，两侧树林繁茂，难见阳光，极易迷失其中。

“这伏羲山中本就有一伙山贼，不过也不必担心，这伙山贼尽是些乌合之众。为首的三人因为敬仰刘关张三人，便也学着来了个红石林三结义。他们三人中只有老大大概是个二流高手的水准，老二老三均是不入流，只是仗着人多骚扰山民，熟悉地形躲避官兵搜捕。”车夫不屑的摇了摇头。

“莫要自大，强龙不压地头蛇，尽量不要与他们发生冲突，以免发生意外。”湘遇将水袋收拾起来，“伏羲山的路你熟么？”

“若从小黑龙坡进山，须向西北方向过龙潭，一直到三泉湖便能走伏羲山峡谷一路向北自雪花洞离开伏羲山脉。”车夫点了点头，向湘遇解释道。

“走这条路碰到山贼的几率有多大？”湘遇追问道。

“这伙山贼一般落脚于红石林附近的香炉寨与鸡笼寨，极少来到西尖山一脉。我们走这条路线便是避开红石林，北上直达荥阳县，到了荥阳县便是开封府的地界了。”

“好，那便按照这条路走便是。”湘遇思忖片刻，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车夫的路线。她回到马车旁，召集众人吩咐道：“诸位，接下来的路恐有山贼劫道，我们需要轮番步行护卫马车。老仆建议，午时前便由敏敏与老仆来行拱卫之责，午时后便要劳烦图少侠与荼荼开路，其余时间其他人便在车上休憩，养精蓄锐。”说罢她望向张扶道说道：“张少侠既然办作趟子手，便劳烦其在马车前方探路，若有任何紧急状况便放烟花通知我等。”

看着张扶道去找车夫讨论行进路线，五月点了点头，也收拾收拾跳下了马车。湘遇见状说道：“五月姑娘还请就在马车上休憩，不必与我等一同开路。”

“湘遇婶说笑了。五月此番乃是镖头，哪有镖头坐在马车里的道理？还是说湘遇婶真把五月当作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了？”五月微微一笑，从湘遇手里接过用于开路的柴刀，走到马车前对张扶道嘱咐了几句，张扶道便一个纵身跃上大树，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了众人视野里。

湘遇见五月如此强势，不禁哑然，回头望向韓立时，韓立朝她点了点头：“五月师姐乃是武当派新七侠，二代弟子之尾。虽然年轻，但绝不是几个山贼能伤的到的。湘遇婶婶放心便是。”

见自家少爷也如此说道，湘遇也就放下心来。

一行人休息片刻后，对各自职责分配完毕，便再次踏上旅途。随着马车驶入树林，视野便变得不似之前那般，好在有五月打头披荆斩棘，也不至于使得马车无法前进，只是这前行的速度自是比不上之前走官道。

“不需要我们帮忙么？”夜吹雪静静的靠在韓立身旁问道。未等韓立回答，荼荼便说道：“哪有让镖队护送的客人开路的道理？少夫人与少爷在马车上继续修炼便是。”

原来一路上过来，夜吹雪与韓立有空便在马车上共同修炼那八卦洗髓经，抽空时还会向夜吹雪讲解太极心经。韓立经过许多次以念御气的洗礼，神念愈发饱满，到现在已经不会与夜吹雪一齐行功过后累的昏迷过去，虽然还是会略感疲惫，但是比刚出发的时候强上太多了。夜吹雪也逐渐习得太极神功的内力运转方式，在她的试探下，发现依照太极心经所讲已隐隐能驱使盘踞在她丹田内部越来越浑厚的混元真气，虽说还无法似自己的真气那般运作，但已能见到解决心头的隐疾的希望，夜吹雪便也放下心来安心修炼。

刚开始两人修炼时，除去五月之外的众人都对韓立与夜吹雪这般相拥之姿的修炼方式感到惊讶，但瞧着夜吹雪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发强盛的时候才明白他们两人是在修行某种双修的高深功法，不由得心生羡慕。就连荼荼都忍不住来问了韓立好几次，都被他以武当门内武学不得外传给搪塞过去。

众人一路无话，两日后便来到了伏羲山峡谷入口处的三泉湖。一见到这清澈的湖水，几位女子便不由得心下痒痒起来。这自汝宁府出来便没有机会洗澡，一路沾染的污秽与流出的汗液都黏在身上，十分难受，现在碰到这三泉湖，自是要抓紧这个机会。

于是在五月与湘遇调查了周遭环境，夜吹雪检验了湖水的水质后，几位女子便以马车作挡，纷纷脱光衣物跳下湖中嬉戏起来，就连一向沉稳的湘遇也在湖边冲洗身体的时候露出笑容。

“看来此番给几位姑娘都增加了不小的压力。”马车另一边，图霏三靠着马车的车厢，竖着耳朵听着那边女子嬉笑的声音，点了点头。

“有这机会放松一下也好，我们还有很长一段的大峡谷要走，说不定还会碰到瘴气，毒虫等物，再难有机会遇见这般清澈的湖水用以洗浴。”车夫点了点头，拿起烟杆深深的吸了一口。

“图兄。你说若是张兄在此，他会试着去偷看吗？”韓立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图霏三一脸奇怪的转过头来望着韓立，不知他是什么意思，片刻后，图霏三不确定的说道：“应该不会吧，这湖里洗澡的几位基本上都能拍死他，我觉得他即便再好色也不至于如此。”

“哦。”韓立淡淡的说道，“那我们右前方第三棵树上蹲着的那人便不是张兄了。”图霏三与车夫闻言一惊，两人抬头细看时才发现韓立所说的那棵树上藏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似乎在窥视这边。

图霏三暴喝一声，朝那颗大树冲去，只见他双拳平举，猛地砸向大树树身，那颗一人抱不住的大树便被砸的猛烈的摇晃起来。三人看去时，那人影似乎吃了一惊，没预料到他会被发现，但也没有试图跳到其他的树上逃跑，只是抓住一根绳子似的东西从树上荡了下来。趁他在空中无法借力之际，三人同时发难，车夫将烟杆一抖，一道白光便自那烟杆中飞出射向那人；图霏三在树上一蹬，高高跃起一拳砸向那人；韓立将真气附于手中，心念流转，剑指一挥，空气中一道清鸣响起，一道剑气斩向那人手中的绳子。

那人先在空中身形一滞，躲过了图霏三的那一拳，顺势一脚踢在他的后背，将图霏三踢了一个趔趄，随即另一只手轻轻一挥，便将车夫射出的那团烟灰拍散，只是并未料到在场有人能射出剑气斩断了手中绳索，不由得惊呼一声直接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摔了个结实。

三人连忙围了过去，那人扶着自己的腰缓缓站起时，三人才发现此人竟然是名女子。只见她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肤色如麦，翠绿烟纱碧霞罗，水仙散花绿叶裙，金丝薄烟翠绿纱，花容月貌出芙蓉。眉毛微微皱起，轻轻咬着下唇，左手扶着后腰，似乎摔到的地方仍在疼痛。

“你们好森无礼，怎磨突蓝就动起搜来了？”她皱着眉毛看着面前愣住的三人。三人听她说话又是一愣，这分辨不清是何处的口音，只有韓立和土匪三隐隐觉得在哪里听到过一般，但急切间回想不起来。

那女子见面前三人也不回答，便朝着他们走来。图霏三见状腾空一跃落到女子面前一把拦住她道：“我们是乘风镖局的镖师，途中劳累在此歇息，不知姑娘为何窥视？”

“标施？那是森磨？”女子皱着眉头道，“我在折片森林米路好久，正在素上休息，不似你们不由分所的动搜的吗？”说罢便越过图霏三向韓立与车夫走来。图霏三见状连忙伸手抓向女子肩膀，却见那女子眉头一挑，垂在身侧的右手突然向前一挥，那图霏三便如同突然被人点穴一般僵在原处，两眼瞪得浑圆，一脸惊恐。

车夫见状瞳孔剧烈收缩，他转头对韓立低声道：“少爷，这是南疆的蛊术，您与少夫人和诸位少侠先走，这里由我拦住她。”说罢便欲抄起烟枪与她拼命，却见那女子身形犹如鬼魅一般，看着脚步轻移，十几步的距离却瞬间而至，那车夫刚刚举起烟枪便被女子一指点在肋部动弹不得。

韓立皱着眉头望着瞬间制住图霏三与车夫的女子缓缓走到自己身前。那女子也未继续动手，只是沉着脸抬头望着韓立，问道：“你怎磨不跑？”

“姑娘这般身手，在下若是跑估计也跑不开几步。”韓立摇了摇头，“不知姑娘留着在下有何见教？”

“哦？看桑去你似能好好索话的样子。”女子点了点头，脸上神色渐缓。“我米路了，有底图吗？乳果有池的那就更好了。”

韓立：“...姑娘认真的？”

“当蓝认真的。我次了好几天蘑菇和从子，都快鹅心死了。”那女子略带厌恶的从怀里掏出几片已经干掉的蘑菇扔在地上。

韓立见此，心想（此人身手绝不在五月师姐之下，与她对着来我们所有人一起上估计都没好果子吃，不如就按照她说的，给她指明道路，再给她点干粮将她送走便是。），便点了点头，正欲开口请求女子放开对车夫的束缚让其指路之时，背后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原来是那一众女子已经清洗完毕，上岸来却发现韓立等人不见踪影，便四下寻找起来。

韓立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只听两声娇喝自身侧传来：“莫要伤我家少爷性命！”话音刚落，两道青色的身影便犹如疾风一般从女子斜后方杀出，手持利刃刺向女子。女子头也不回，在那两道青色身影刺到她的那一刹那身形扭转，将那两人让到身前，再抓住两人腰部向前一抛，那两人便失了身形惊叫着飞向韓立。韓立眉头轻皱，气沉丹田，运太极起式将飞来的两人兜在怀中向后连转两圈卸掉劲力才放下来。那两人原来是先寻得韓立的敏敏与荼荼，见图霏三与车夫被制在原地，而韓立又神色凝重的与一陌生女子交谈，才从后方偷袭。怎奈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偷袭也难以建功。

“速度挺快，下次偷袭似候记得不要发粗这摸大的动静。”女子看着韓立将两人放在地上嘴上说道。敏敏落在一旁缓缓站了起来，摆正迎敌姿态，而荼荼却依然挂在韓立身上撒娇似的说道：“少爷少爷，荼姨的头好晕，多抱一会荼姨...”

韓立：“...”

敏敏：“...”

只见敏敏在荼荼头上猛敲几下，荼荼才恋恋不舍的从韓立身上下来，持剑朝向女子。

“怎摸？还要动搜摸？”女子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做放松姿态，饶有兴趣的看着韓立几人身后被打斗声吸引来的另外三人。却见韓立一把拦住几人，深吸一口气后向女子深鞠一躬道：“我等并无与姑娘为敌的意思，韓立在此向姑娘道歉，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等，为他二人解开钳制，我等定当为姑娘指明道路。”说罢还回头眼神示意五月等人莫要冲动。

女子见几人再无动手的意思，便转身朝车夫与图霏三走去。此事湘遇在几人身后脸色凝重的说道：“银凤冠，金丝翠绿纱，此人是五仙教的高手。”

“五仙教的高手？”五月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女子在车夫身上连点几下解开定身，不解的问道，韓立也向后靠了靠，想听个仔细。

“五仙教乃是苗疆大教，又称五毒教，善使毒蛊，亦正亦邪，比起道义更看重利益，眦睚必报，心狠手辣。其中低级杂役弟子皆是黑苗族男性，而内门弟子则是白苗族女性。其白苗族高手继承了苗族习惯，喜带银凤冠，冠上依照地位与实力依次挂着蟾蜍，壁虎，蝎子，毒蛇与蜈蚣五种挂饰，蟾蜍最低，蜈蚣最高。但即便是最低一级的蟾蜍在毒术与蛊术上的造诣，即便是用毒大派日月，天狼，鸩羽山与永夜楼也无法与之抗衡。”

夜吹雪一脸不置可否的望着湘遇，湘遇看回了她，嘱咐道：“少夫人，莫要起那攀比之心。五仙教之所以在江湖上名头不显并不是她们不厉害，而是她们的主要活动范围不在中原。寻常门派使毒也只是用于削弱对手，杀伤对手，五仙教却随时在身上养着毒物蛊虫，防不胜防。”

此时那女子已从图霏三颈部摘下一只只有半个指甲盖大小的金色甲虫收于怀中，图霏三随即瘫软在地。随后女子来到众人身旁，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猛地掀开荼荼的衣服，引得荼荼尖叫出声，众人一阵骚动，却被五月止住。众人再细看时，发现荼荼的鱼鳞甲下背部的肌肤已经紫的发亮，隐有向周围扩散的趋势，而荼荼却依然活蹦乱跳的在那边挣扎，敏敏面色凝重的上去拍了一下荼荼的脑袋，示意她不要乱动。只见那女子袖中钻出一只彩色蜈蚣，那蜈蚣顺着女子的手爬到荼荼背部盘桓片刻后便爬回了女子的袖口，而荼荼的背上已是一片雪白光滑，仿佛刚才的大片紫污是那幻觉一般。

清理完荼荼背部，女子又转头望向敏敏，敏敏便乖乖的掀起背上衣裳，惊得荼荼又是一声尖叫，躲到众人身后。待那彩色蜈蚣将敏敏背上的毒全部清除，该女子才拍了拍手站回众人跟前。众人趁机望向她头上的银凤冠，只见那亮闪闪的冠冕上夹杂着些许金色，赫然是五只金色的毒物挂饰挂于冠上。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落到湘遇身上，只见她目瞪口呆的望着女子，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好拉！你的同伴都无性命之忧。”女子宛然一笑，抬头看着韓立，“现在该你实先承诺了。你们中原人有一句话怎么讲的来着...对了，一诺千金。”

“姑娘放心，我们自然是说话算话。还请姑娘随我们返回马车处，我们为姑娘指认地图。”韓立点了点头，转身示意女子跟上。

待众人返回马车处，车夫给女子地图看时，女子皱着眉头对着地图比划了半天，最后叹了一口气，抬头可怜巴巴望向韓立：“我能跟你们一起走么？”

韓立：“...”

五月这时抱着手来到女子身侧，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问道：“容五月失礼，敢问姑娘去往何处？若是与我等目的地相悖，即便跟随我等车队也只会越走越远。”

女子看了看五月，又看了看韓立，突然笑道：“哦！你们是在假装行镖！”

此番话语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众人脑中炸响，韓立与五月同时向后跳开一步，夜吹雪也伸手摸向她身后的短剑，只留的另外几人站在一旁神色凝重（明知自己帮不上忙，便在动手时躲远一点吧，免得妨碍到自己人）。

女子却摆了摆手，说道：“莫在意莫在意。你们中原人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君以赤诚待人，我必以赤诚待君。我既不认识你们，也对你们此行的目的不感兴趣。只是觉得有些话要说清楚来的好一点，若是我要与你们同行，我必然是要配合你们将这趟行镖的戏演下去的，所以有什么话不如现在先说清楚，免得到我这里露出马脚。”女子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我要去哪里，不知，只知道要找一位女子，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五月皱着眉头问道：“那姑娘妹妹姓名？”

“不知。”

“长相？”

“不知。”

“在何处失踪？”

“不知。”

“你这是一问三不知啊！”韓立跺了跺脚，感觉这人沟通起来跟个奇葩似的。

女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我父母本在中原行商，怎料恰逢重光作乱，当初我妹妹也只有三四岁，在反回苗疆的路上走丢，距今已有十四年之久。每每想起这个妹妹，父母总是无比自责，伤心欲绝，至于她现在叫什么，长什么样，我一律不知。但族内长老占卜结果显示她仍然还活着，我才来中原寻找。至于怎么找，也只能顺着父母当初逃难的路线再走一次了。”

五月与夜吹雪听完女子诉说，心中一软。即使两人身手再怎么了得，这两人也还是女子之身，听不得妻离子散的故事，五月便答应带女子一路北上前往太原府。待众人商议完毕，五月正准备从行李中找一件衣物掩盖女子苗疆人的身份，女子嫣然一笑，身形变换，将头冠摘下放于行李中，裙边翻转，薄纱反穿，赫然与中原寻常女子所穿褙子一般，只是那褙子万紫千红，衣物下的大片小麦色肌肤也是若隐若现，霎是好看。见此，五月也不再纠结，众人整理行装从新上路，正式踏入伏羲山大峡谷中。

车上

望着狼吞虎咽的女子，韓立默默的又递了一块发糕给她，女子一把手接过发糕，面露感激的眼神看了看韓立，便将口中食物一口咽下，转头咬了一大口发糕。

“慢点吃。”韓立又递过去水袋，那女子拧开水袋一口气灌了的饱才将空掉的水袋扔回给韓立，韓立也不恼，将水袋收在一旁。女子吃了个饱后，五仰八叉的躺在车厢内，长舒一口气，感叹道：“还是你们中原的面食好吃。”

“姑娘的汉语说的流畅起来了呢。”夜吹雪见女子吃完，将车厢内的狼藉收拾干净后坐下来笑道。

“之前那副口吻只是想装装样子，现在与你们坦诚相见就没必要了。”女子躺着挥了挥手。

“还未请教姑娘如何看穿我等行镖的破绽？”韓立突然问道。

“哪有跟队的客商是整个镖队里气血最旺盛的？”女子撇了撇嘴，眼睛瞥向韓立，“你的妻子气血仅次于你，若是发生争斗，不知是你们保护他们还是他们保护你们？”

韓立闻言与夜吹雪面面相觑（难道是八卦洗髓经的原因？），那女子接着说道：“更何况哪有镖队里的镖师一个个都是女扮男装的？”

“哦？姑娘这都能看的出来？”

“看不出来，但是为之前两位祛毒的时候，衣服下面那身段玲珑有致细皮嫩肉的，明显不是男子之身。你们为首那个叫五月的，气息虽似极阳，但身段也不像是极阳男子所有的身段。所以我才能得出你们这是在行假镖的结论。”

“姑娘心思灵敏，在下佩服。只是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喔噢，本人便是五仙教教主之下第一人，五仙教圣女醉忘生，行走江湖时曾用化名罪惘生，你们应该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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