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成长记(开篇)
暴雪封山已经三天三夜了,天还没有转晴,刺骨似刀的寒风像一群妖魔在狂吼,鹅毛大的雪片卷在风里,肆无忌惮地旋转着,拍打着,飘舞着,散漫着。仿佛是无数饥饿的野兽在哄抢着食物,又如同浩荡凶悍的白色幽灵在嚣傲地张牙舞爪。
在一处山洞里昏睡了三天三夜的栖雨缓缓睁开眼睛,他是靠着马的肚子睡着的,当他下意识地去摸马的身体时,发现这匹跟随他多年的白马已经停止了呼吸,它的体温已经被严寒夺去,只剩下一副硬如冰坨的驱壳卧倒在主人面前。白马的身体正对着洞口,由于山洞很浅,寒气便会直逼到它身上,而栖雨则是躲在它的里侧,才不至于被冻死。他顺手摸到了斜靠在怀里的剑,剑身还残存着他的余温,剑穗早已不知去向,剑鞘上沾满了洞里的浮尘碎土,他轻微抖了一下剑身,用双手拄着剑摇摇晃晃吃力地站了起来,才发觉全身的骨头都是又酸又痛。
他匆匆扫了一眼山洞,深情地望着冻死的爱马,片刻后,俯身为它合上了圆睁的双眼。
“我不能在这里等死。”栖雨自言自语着,同时他也知道,倘若此时突然出现一只凶猛的山兽,自己是绝无半点反抗之力的。
他看了看雪花荡洒的洞外,欲运起内力御寒,却由于过度饥饿,丹田处根本提不起一点热意,他犹豫了一下,拔剑刺向死马的脖颈,然后趴在血口处吸了几口冷血,接着站起身把牙一咬,提剑扑向呼啸的风雪之中。
厚厚的积雪没过栖雨的膝盖,他用力地睁着被风刮得生疼的双眼,强打精神仔细四下打探着,他多么希望眼前有一个茅屋,哪怕是茅棚也好,只要在这大山之内遇到一个除自己之外的大活人,跟他说句话,给他碗热汤,那就足以令他兴奋不已,其它的他断不敢多加奢望。
可是那仅仅是期望,周围昏蒙蒙一片,天连地白,延绵无垠。除了风声,他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和靴底踏穿沉雪的吱吱嚓嚓声。
栖雨是个浪子,自小吃百家饭长大,无依无靠的他浪迹天涯已经十余年了,他现有的武功都是跟一些押镖的武师学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不入流的三脚猫,防身还勉勉强强,若是与人争强斗胜,那就是死路一条。这些年来,为了生存糊口,他抢过官粮,偷过东西,当过猎户,押过镖车,做过青楼的龟奴,甚至当街乞讨过,可他就是不肯落草为寇,因为他年幼时村子里经常受匪帮的袭扰,他目睹过土匪强盗抢夺钱粮,滥杀人命,他的脑海里铭刻着匪首骑在高头大马上不可一世的狂笑。所以他恨强盗,恨得牙痒痒。十多年来,每当想到匪首当年的笑,拳头就一阵紧握,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栖雨是个浪子,他比那些生活安定的孩子更早懂事,更能吃苦,同时也更能忍受人生中扑面而来的坎坷和苦难,忍受周围人的白眼和咒骂,忍受无数个日子里与影成双的无奈和寂寞。他认为自己命硬,是老天爷不忍心这么快把他带走,在自己孤苦无助的岁月里总有一股难以言表的信念支撑着疲累的身体和意志,走下去!绝不能这样惨淡地死掉。
这把随身十余年的青钢剑,栖雨与它有着特殊的感情,尽管它失了往昔昨年的华丽,色彩变得灰沉暗淡,他仍受不释手,因为它锋利依旧,坚实依旧,对主人的忠心依旧。栖雨游游荡荡地在雪地里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他的双腿一步比一步沉重,眼前一阵比一阵模糊,不远处的松林里几只顽皮的雪狐疾速窜过,他也只能对着它们长长的脚印和消失在天边的身影望而兴叹。阴晦的天空,使他无法辨别此时是什么时辰,早上,中午,下午还是傍晚,都无从知道,只是凭着一股倔强的求生本能和不屈的意志,向前一步一步地艰难挪动,每前进一点,他就感觉离希望近了一步。
不知又走了多久,他直觉得双眼发黑,天旋地转,朦胧间似乎隐隐约约看见了不远处一副绚丽的画面和一群矫健的身影疾驰而来,接着就一头扑倒在雪地里,失去了知觉......
数年后,栖雨炫着一身华彩
手刃当年屠村之敌寇,开启了他波澜壮阔的传奇。
栖雨公子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