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佛功乱尘世
齐光一把将大牛搂进怀中安抚着他，裴石元蹲下好奇的戳了戳铁生：“怎么突然不动了呢？是因为这个符吗？”
“没错，这是定身符，可让他暂时无法行动，你们快快将他捆住，莫叫他再伤人。”
众人回头，一位身背宝剑，腰挂葫芦的年轻道士踏入院中，洛今朝在武功山见过他，忙迎上前去恭敬道：“流云道长，，好久不见。”
此道士正是大融国观——升云观七大真人之一，道号流云的宋雪庭。他对洛今朝的剑法印象深刻，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他，颇为惊讶道：“洛掌柜，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
“洛大哥，咱快去看看屋头的婶子吧，”齐光怎么也安抚不住受惊的大牛，见大牛一直往里屋的方向看突然想起农妇，“她刚才被这混账砍伤了，流了好多的血。”
宋雪庭摆了摆手：“不必，她已死了。”
齐光不信，方才还见农妇一直在呼救喘气呢，他将大牛交给裴石元进屋一探农妇鼻息，果如宋雪庭所说已经死去。一股怒火登时在他胸中翻腾，他火冒三丈冲出屋来对着铁生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铁生动弹不得，只拿一双血红的眼死死盯着齐光。
齐光见他眼神凶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下手愈发重：“你怎忍得下心对自己的家人动手，婶子那么好的人，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你说话啊！”
“他已丧了心智，听不见你说话的。”
裴石元闻言不解问道：“道长这是何意？”
“你们且去找根绳子将他捆结实，我再同你们细说。”
众人将铁生绑在石磨上，宋雪庭确定他不会挣脱后才向大家缓缓道出他来这得始末。原来山脚下那一带的乡镇最近总有野兽伤人畜，宋雪庭与他的两位师侄路过此地，得知此事后想要为民除害，却发现伤人畜的不是野兽，而是镇子上一位年年落榜的书生。
书生是家中独子，他年迈的父母为保住儿子百般撒谎狡辩，却抵不过铁证如山，终于向宋雪庭坦白一切。书生因为名落孙山时常被一同读书的朋友嘲笑，成日里郁郁寡欢。某天书生突然兴高采烈的回家告诉二老自己要弃文从武，定会很快出头人地。在母亲连日追问下，书生告诉母亲自己得高人指点，正在修炼一种从西域传来的“菩提怒”佛功，他觉得自从修炼此功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还当场踢断一颗腰粗的老树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母亲见一向身子孱弱的书生竟有这般神力，也高兴非常。但渐渐的书生变得喜怒无状，时不时盯着街道上的人群喃喃自语，还会偷些别人养的鸡鸭回来宰杀。再后来他就开始杀人，在柴房里把人一节节剁碎，老两口谁也不敢劝，又怕官府来把儿子带走，只能一直帮儿子掩盖罪行。
母亲觉得一直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人发觉，便狠了心将书生关进柴房，没想到他挣脱逃出，又连伤两人性命，还将母亲毒打一顿。
宋雪庭将书生押至官府后，一路问询得知这附近还有好些人也在修炼这种叫菩提怒的佛功，且都或多或少出现了暴戾嗜血的情况，铁生也是其中一个。他因为离铁生的村子最近所以想先来看看，没想到来迟了一步。
“菩提怒近日在武林中十分流行，修炼者确实功力增进不少，但贫道发现此功后患无穷，起初会像大汉这样六亲不认，狂躁嗜血，皮肤皆会变成红色，更有甚者到后来会全身异变，形同魔怪。”
宋雪庭描述的菩提怒与当时在无人岛慕容弈告诉自己的血煞邪术几乎一样，他觉得这两者之间定有关联，忙将慕容弈所说告之大家，除宋雪庭和洛今朝外众人皆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师叔，师叔！”就在这时有另外一胖一高两个小道士飞步而来，“打探到消息了。”
说话的胖道士可能没注意到还有这么多人，他吓了一跳，声音戛然而止。洛今朝看出他有话想单独跟宋雪庭说，便招呼大家先去把农妇的尸体一起上山埋了，宋雪庭上前制止了他：“坤桓，有话便说吧，这没外人。”
“他们全都往灵雾村方向去了，听说这次还有无妄教的人，有些道路还被官兵封锁住了。”
“哦？”宋雪庭摸着下巴沉吟道，“莫非是真的？哼，越来越有趣了。”
裴石元惊讶道：“几位道长也是要去灵雾村吗？”
“正是，难道你们……”
另一位小道士露出警惕的目光，宋雪庭用手掌捂住他的脸笑道：“我这师侄年纪虽小，打出生就爱板着张脸装老成，你们莫理会他。洛掌柜你们几位若也要前往灵雾村，不如我们一起结伴同行。”
“流云道长请不要误会，我不是冲擒天令去的，”尽管宋雪庭没有追问，但洛今朝怕他误会，仍告之此次前去的目的，“我等是为了寻找梅花宫宫主，听闻此次她也会去灵雾村，所以想去碰碰运气。”
“这离灵雾村所在的千峰涧不远了，但具体所在位置，还需我们——”
“呀！！！哇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不远处的石磨那传来，众人一回头，发现大牛被压在石磨之下，胸膛已经碎烂，手里捏着那张被血浸透的定身符。而铁生已经挣脱石磨，如厉鬼降世一般瞪着众人。
“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杀了你！！！”
“别过去！”
宋雪庭伸手一抓，却只撕下齐光一片衣角。铁生毫不畏惧齐光手中的剑，挺胸任由他的剑穿过身体，自己双手一左一右摁住齐光的脑袋，长嚎一声，齐光的头瞬间被捏成带血的肉块散落在地。
众人都被眼前这血腥的一幕惊呆了，只有宋雪庭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符从鲜血中一扫而过，右手沾着血快速在符纸上画下一道符咒，抢到铁生背后，勒住他脖子将符咒紧贴到他眉心间。谁想到铁生竟抬手将符咒自行揭下，脑袋缓缓转向宋雪庭。
宋雪庭与他四目相对，鼻尖贴着他的鼻尖，惊的双脚往铁生心口一踹，借力飞到栅栏后大声警告道：“他经脉逆转，心智全失，大家千万小心！”
洛今朝与其他人悄悄展动身形将铁生围住，铁生从地上将没了脑袋的齐光拎起，抡圆了胳膊一甩将齐光朝众人扔去，裴石元哪舍得让挚友尸体再受伤，飞身要去接，铁生赶步上前想要抓他，坤桓大喊糟糕，将背后拂尘甩出，拂尘如铜丝一般缠住铁生的手臂，他使劲一拽，铁生手臂稍偏，裴石元堪堪躲过，抱着齐光的尸体咕噜噜滚到一旁。
铁生失手愈发暴怒，将目标转向坤桓。别看坤桓胖墩墩的像个肉球，身子倒灵活的很，蹿高纵矮愣是没让铁生碰着自己一下，反倒是铁生挨了好几脚，换作常人可能早已鼻青脸肿。洛今朝看准时机，飞起刺出一剑，正中铁生左脚踝，而宋雪庭也同时一剑击中他的右脚踝，铁生吃痛摔倒在地，宋雪庭一掌击碎他的天灵盖，上前赞道：“洛掌柜好机敏的观察力。”
“道长过奖，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让在下蒙对罢了。我看他周身通红，唯有脚踝附近仍是常人肤色，所以才想提剑一试。”
“看来这菩提怒也是有弱点可攻的，只是不知是铁生一人如此，还是大家都相同。”
“闹出这么大动静，只怕村子不能再呆，我们还是连夜便动身前往灵雾村吧。”
将农妇一家与齐光下葬后，众人便马不停蹄赶往千峰涧。山涧外的岔路旁有一家茶摊，大家决定在进山前先休息一番，便捡了张大桌，要了两壶好茶。
“店家，你可知这附近是否有个灵雾村？”
宋雪庭呷了口茶，装作不经意般问道。哪知那店家头也不抬，冲他伸出五个手指：“五个铜板。”
坤桓猛一拍桌：“喂你讲不讲理，问个问题而已，怎的还收钱呢？”
“五个铜板换九龙窟秘宝残页位置，这生意不亏吧？”
宋雪庭哈哈一笑，袖子一甩，十几个铜板瞬间落在店家的茶炉旁，一个叠一个，整整齐齐的摞成一条。
“这里是二十枚铜板，我要一个答案，和两壶茶。”
那店家也不急着收钱，将刚灌满水的壶子坐到炉上，边添火边说道：“这千峰涧一峰一景，灵雾村在千峰涧东南方向，被终年不散的大雾和一片奇怪的树林所围绕，村子正是靠着这两者作为保护屏障，所以鲜少有人能靠近。这些日子有不少像你们这样的侠士来找灵雾村，缺胳膊少腿或是再也没出来的不在少数。”
洛今朝心中一咯噔：“雾？可是毒瘴？”
“无毒，”店家将一壶新沏好的茶给大家送了过来，“早年走镖时总镖头带我们兄弟几个去过，并没有任何异常，倒是那片奇怪的林子叫人瘆得慌。”
“既如此，那便劳烦店家前面带路吧，”宋雪庭不知从哪摸来一把小刀抵在店家脖颈，“听店家方才之言，我们已经落后他人许多，若是你带我们去，我们可少走许多弯路。”
店家将那块擦褪了色的抹布往肩上一搭：“我便瞧瞧你有何本事能让我摸山魁李献给你们带路！”
裴石元将桌掀翻，茶水四渐，李献伸出两指夹住一茶碗，进退间茶碗已接满茶水，他咕咚咕咚灌了两口，将茶碗用内力掷出。茶碗直直朝宋雪庭而去，到他面前已被分为三瓣，宋雪庭一直坐在位置上未动，直到茶碗来到眼前他才竖剑来挡，只听得几声清脆碰撞，茶碗碎片一一被击落。他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李献暗叫声好，纵身跃到桌上，朝宋雪庭下颚提去。宋雪庭左手一挡，右手去捉他小腿。
李献从腰后拔出一柄短刀便砍，宋雪庭将剑横在身前一挡，人与长凳齐齐朝后退去，瞬间离开茶摊，他身子凌空飞起，与追来的李献战到一块。二人打的昏天黑地，眼看数十回合过去，宋雪庭突然直飞而起，轻飘飘落在茶桌旁。
“你输了。”
李献收了刀，递给宋雪庭一杯新茶，道：“谢道长赐教。”
洛今朝看李献脖颈有十几道交错的浅浅血痕，心中知道是宋雪庭手下留情，否则李献早已成他剑下亡魂，不由更加钦佩起宋雪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