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农庄突生变
洛今朝是十二月初一抵达的南斗,南斗城远在边疆,大融开国名将慕容野将军曾在此三败敌寇,当时的皇帝赵栎便将此城给了慕容野做封地,世代子孙都封为守南王,开了大融臣子可获封地的先例。
南斗城虽不大,但城内九衢三市,人头攒动好不热闹。洛今朝这次只身前来,正四处张望着寻找慕容弈的府邸,方才与他擦身而过的俩人突然折返,其中一个背着双刀,胡子拉碴的汉子拦住洛今朝去路,指着他的佩剑道:
“兄弟,此剑不是俗物,可否借在下一观?”
洛今朝也不小气,剑出刀鞘顿时感到一股凛冽寒意。那大汉凑上前来端详了一番,忽然两根手指在肩井穴用力一弹,洛今朝登时上半身酸麻无力,洗心剑从手中脱落。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纤纤素手从大汉脚旁伸出,一把握住剑柄。
洛今朝定睛一看,原来大汉身后还藏着个十二、三的小姑娘,因为个子太矮洛今朝一直没有注意到她。
“也借本姑娘试试这神兵洗心的威力!”
姑娘一个鹞子翻身,双腿夹住另一个左眼有胎记的男人的脖子,坐在他肩上舞起剑来。剑光凛凛直叫人睁不开眼,洛今朝伸手去夺,另两个大汉却一左一右各擒住他一边手腕。洛今朝抬脚往二人肩上一踹,趁着他俩吃痛松手,左手抽出胡子大汉背后其中一把刀,急退几步定了定神,又挺刀朝三人而去。
有不少爱看热闹的路人围了过来,其中不乏有认识这三位的,笑叹洛今朝今日出门没翻黄历,竟被雄城三盗给盯上了。这雄城三盗是三兄妹,大哥叫阮庆,也就是那位双刀大汉,二哥叫阮洪,最小的妹妹叫阮怜。三兄妹父母早亡,与祖母四人相依为命。阮怜被雄城一位地主儿子看上,非要娶他当自己的小妾,派了家丁来阮家抢人。彼时只有祖母一人在家,祖母抵死不肯说出三兄妹去向,竟被家丁活活打死。三兄妹回家后悲愤交加前去报官,哪知地主早重金买通了县太爷,三人不仅没有报官成功,还各自被打五十大板。
三兄妹在城郊一处山洞养好伤后,趁着某日月黑风高,将县太爷与地主家洗劫一空,还砍了地主儿子的双臂,将它们挂在了鸣冤鼓前代替鼓槌。事后三兄妹东躲西逃,直到来了南斗城才算安定下来。三人侠义心肠,在城里人缘是不错的,只是妹妹阮怜被两位哥哥宠的有些过头,没事便爱招惹那些刚进城的侠士,哥哥们不愿阮怜吃亏,也只能护着。今日便是阮怜眼尖发现了洛今朝的佩剑,死缠烂打要一试神兵,才出了这档子事。
食顶天正在城中酒馆吃饭,听说有人打架打上了风云台,忙打了三两酒,拎着只羊腿赶去看热闹。不成想一到台下发现是洛今朝,他哇哇大叫几声,砸了吃食,抡起大斧就朝阮氏三兄妹身上劈。
阮怜吓的尖叫一声,将洗心剑往地下一甩蹭就窜下台没了踪影,阮庆和阮洪一看食顶天似乎与洛今朝相识,知道惹错了人,虚晃几招也落荒而逃。
食顶天将洛今朝扶起,二人许久未见很是高兴,食顶天也不会说话,便拽着他在城中吃喝闲逛,直到日暮西斜,食顶天才赶紧把洛今朝带回守南王府。
“今朝!”慕容弈见到洛今朝,乐的花白胡子直翘,“你说初六才能到,没想到竟早了这么多时候!”
“义父,你身体可好?自从上次一别,孩儿甚是挂念您身体,您信中说回程路上又遭血煞阁弟子偷袭,如今伤可都好全了吗?”
“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只是想到血煞阁种种,我总无法安心入睡。前些日子我与城中一位来自苗疆的巫医攀谈,倒是知道了些有用的消息。原来血煞邪攻乃是五毒教禁术,因为功力霸道残忍被教中人所不齿而沦为禁术,早在百年前就已失传。我翻遍古书医典,确有能消除邪煞气力之药,只是书中内容晦涩难懂,或许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有进展。”
“说到血煞阁,我上回前去寒剑山庄也同陌庄主提起该事,他似乎并不太相信。”
“血煞阁形事隐秘低调,也没有太多弟子在外走动,陌庄主的反应也属常理之中。好了,不说这些令人不快之事,义父要好好替你接风洗尘,再过几日等你父亲入城与你相见,义父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遗憾的是,洛今朝并没有等到洛青山,十二月初五时慕容弈收到洛青山飞鸽传书,称九龙窟秘宝残页有最新消息,他要去灵雾村一探究竟。洛今朝听得秘宝残页这几个字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义父,可否借一步说话?”
慕容弈见他神色凝重,便屏退众人将洛今朝带入书房。他左手往百宝架上的铜狮头上一摁,架子缓缓朝左侧移开,原来架子背后别有洞天。二人进去后洛今朝从怀中掏出一张素净方帕,放在桌上摊开来。慕容弈见帕中只有几张碎纸,翻来拼去看了好一阵,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之处。
“这是什么?一张……地图?”
洛今朝点头:“这是九龙窟秘宝残页碎片其中一张,是师父临终前交给我的,明心派会遭遇灭门之灾也是因为它。我想父……洛大侠去灵雾村寻的会不会是另外一纸残页。”
慕容弈摇头叹息:“为了这一块小小令牌,好不容易才平静的江湖又陷入纷争乱斗。我和青山一直在暗中调查血煞阁,他们也对九龙窟秘宝和擒天令十分感兴趣。倘若此秘宝真实存在,青山是决不允许擒天令落入心怀不轨的歹人手中的。听说这次会有很多武林中人前往,你先前说要找的梅花宫宫主花娘似乎也在。”
听见花娘的名字洛今朝登时站了起来:“那我也要去灵雾村!待我见到花娘,定要问清那夜黑衣人究竟是谁!”
“你若是要去,断不能一个人贸然前往,义父从城内挑选两个可靠的弟子随你一同去。”
裴石元急的满头大汗,洛今朝将掐死的蛇往旁一扔,嘴唇渐渐开始发白。也怪他自己不小心,今晨早些时候他们路过奉乌山,山路难行,几人便下来牵着马走。也不知哪里窜出一条花蛇落在马儿身上,马儿受惊又将蛇甩到洛今朝腿上,这蛇的牙也真厉害,一口直接下去穿透裤子扎进肉中。
“这、大婶这里!”
齐光带着个四十多岁,包着头巾的妇人跑来,妇人放下身上的扁担,看了看伤口与边上的死蛇,吁了口气道:
“这是山里常有的菱花蛇,毒性并不强。”农妇在附近拔来几株巴掌大的草,用手捏烂了敷在伤口处。没过多久草就变成灰秃秃干枯的样子,农妇便再拿下敷上新的,如此反复几次,直到草的颜色不再有变化她才站起身道,“没事了,只是体内也许还有余毒,除了走路不便其他都没有问题。你们若不嫌弃,可在我家中好好歇息两日,婶子包你活蹦乱跳的出村子。”
三人确实走的又乏又渴,见农妇盛情邀请十分感激的答应了。农妇的家不大,但收拾的十分干净,院子里养着鸡鸭,她的孩子正在院中跟大黄狗比赛谁跑的更快。见有生人进来,男孩一溜烟跑进厨房,从布帘缝中偷看几人。
“这是我家孩子大牛,虽是个男孩,却十分腼腆怕生。快进来,地方虽小些但够你们坐了,哎铁生,怎的洗完还是这么臭?”
众人还未进屋,一股难闻的味道就从里头飘了出来。三人强装成没事人一般,洛今朝带头撩开帘子,恰巧和要出屋的铁生撞上。十二月的天气虽还未飘雪,但早已冷的不像话,可眼前的铁生却只着单衫,一张脸红的像刚被火烧过。见大家挡了他的去路,他竟直接用手将人推开,自顾自大踏步往前院去了,叫洛今朝奇怪的是,他的手也和脸一般,红彤彤的,还有许多奇怪的小凹痕。
“几位小兄弟别生气,我家那口子最近心情不好,不是针对你们的。”
简单用过晚膳后,洛今朝等人便在农妇收拾出来的小屋里歇下了。洛今朝腿疼的厉害,翻来覆去睡不着,倒是齐光和裴石元睡的香甜,尤其是齐光,呼噜打的震天响。洛今朝轻手轻脚下了床,一瘸一拐走到桌子想要倒口水喝,突然一道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他一激灵,快步挪到门旁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却发现有一只血红血红的眼睛正同样从门缝里在看自己!
洛今朝一激灵,下意识一掌拍了过去。木门应声而碎,而外面空空如也。齐光和裴石元被惊醒,起身跑过去将洛今朝扶住。
“洛大哥,怎么回事?!”
“刚才有人在外面偷看我们!”
齐光吃惊道:“难道是夜偷?这种偏僻小村子也不放过?”
“我看婶子屋里的灯还亮着,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话音才落,只听一声惨叫从里屋那边传来。众人心头一凛,赶到里屋发现农妇已倒在血泊之中,再看铁生,正举着家中的烧火棍满屋撵黄狗,他的眼神充满戾气,像要把狗生吞活剥一样。而就在这时被吵醒的大牛正巧从屋里睡眼惺忪的走出来,见父亲正和大黄狗赛跑,他一边用稚嫩的声音喊着“我也要玩我也要玩”,一边追着铁生跑到院中。
洛今朝等人大吃一惊,想要抓住大牛却已来不及,眼睁睁看他跑到铁生身边,仰着头笑道:“爹爹,一起。”
跑到院子另一头的大黄狗仿佛发现自己的小主人正在危险之中,汪的一声几步又窜回大牛身边,不停用鼻子拱他。铁生将大黄狗抓起,左看右看一番,突然将自己的左手插入他肚子之中翻搅,嘴里还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大牛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当场就哭出声来。哭声似乎激怒了铁生,他把狗子往地上一扔,血淋淋的手搭在了大牛肩上。千钧一发之际一张道符携风而至,啪一声贴在男人额前,男子圆睁着血红的双眼,像根木桩一般笔挺着倒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