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夫妇做出了“国产老头环”？这个工作室加剧了我的精神内耗

虽然刷烂梗是个坏文明，但除了“精神内耗”之外，我实在很难用一个更加贴切的词缀，形容自己瞥见《凡尔赛法环》时的内心感受。

更离奇的是，这款“碰瓷”气息浓厚的作品，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现身在热门榜单，仿佛证明它有着不为人知的内在美。加上煞有介事的“黑暗幻想开放世界ARPG”噱头，以及连宫崎英高见了都要愣一秒的游戏截图，我终究没能压制自己点击下载的原始冲动。

事实证明，愿者上钩确实是经久不衰的好典故。就像每一秒都有人点开的rick roll链接，就像无数在夜里被捡起的神秘小卡片，就像我耗费半小时阳寿去玩的《凡尔赛法环》。即使用“震撼”二字去形容这段体验，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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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说，刚进游戏的刹那，其实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尤其英雄选择界面中“流浪武士”、“帕拉丁”这些充满古典主义气息的形象，单看略缩图甚至要胜过许多正儿八经的游戏。实机建模与场景也比想象中精细，即便多数是现成的素材，拼凑起来竟恍然有些大作的感觉。

但这种感动终究没持续多久。当角色挥舞长剑，却没有像预想一般干净利落地斩击，而是以相当诡异的姿势来了个大回环时，我开始意识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所以为什么武士用的是西洋剑呢）

之后十分钟内，我反复用这个意义不明的招式折磨完所有敌人，拯救了处在危险中的村庄。这个过程中，村民们有的手舞足蹈，有的在为琐事争吵，没有人被身边的战事影响分毫，构成了颇具戏剧张力的场面。与开场的肃穆氛围对比，感觉就像人王阿拉贡带领亡灵大军出现，大幕拉开原来是在演《超级变变变》。

在村长指引下，我通过一道传送门来到了阴暗的地牢，再度翻滚砍劈数个诡异生物后，竟到达了像是厨房的空间。这里存在着骷髅兵与变异巨鼠，用血红的眼睛紧盯着不速之客。正当武士准备迎接一场苦战时，它却冷不丁地来了一句——“给我200，我就跟你做朋友。”

更新过后甚至还涨价了

毫无疑问，即便在混沌不堪的末日，资本的铁则依旧在无情地运作着。带着新随从，武士遇到了一位身着旧式女佣服的厨师。本以为是英雄救美的经典戏码，她却突然搓出了一招失传已久的升龙拳。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解决掉暗中偷袭的魔物后，武士将旅途中收获的食材交出。经过悉心料理，厨师递出了一根新鲜出炉的俄式大列巴。共产主义的温暖，顺着掌心逐渐传递到了我接近宕机的大脑中。

明明一切都是熟悉的意象，却以毫无逻辑的形式相连接，仿佛清晨时分被电钻声浪所扭曲的古怪梦境。只有屏幕上方弹出的app广告，不断地提醒你正身处于现实。随着手中最后一杆长枪崩坏，拿着大列巴挥舞的我惨遭骷髅兵利箭穿心，终于一个声音从脑海中传来：

“快端下去罢，已经品鉴的足够多了。”

02

事实上，如果在下载之前先看一眼开发者信息，《凡尔赛法环》带给我的冲击或许会稍缓一些。

游戏在TapTap的官方账号名为“上帝压狗工作室”。资历稍老的鬼畜区观众，应该都能认出这个金坷垃广告中“阿妹你看，上帝压狗”的台词梗。顶着这样一个江湖诨名，作品走搞怪路线似乎显得顺理成章。

问题是，他们选择了颇具争议的“碰瓷式”营销——翻开上帝压狗工作室的产品列表，可以发现《少女战地》、《逃离克里夫》、《糖豆人派对》这些热门游戏的“破产版”。乍看之下，还以为这是某个年度奖项的评选现场。

不得不说，“黑红路线”确实有独特的魅力。拷贝大作的噱头，加上魔性的人物建模，为他们成功吸纳了不少的人气。截至目前，上帝压狗工作室最热门的《逃离克里夫》已经拥有超过100万的关注人数，《僵尸世界战争：新世界》与《少女战地》也在数十万级别。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些作品的玩家评分大多比较磕碜，普遍在3-6分不等。这并不难理解，毕竟硬蹭热度本身就要做好躺平任嘲的思想准备，何况它们还把各个圈子的流量都引了个遍，十八路诸侯齐聚虎牢关，总会有人忍不住想比划比划。

舆论攻击下，工作室用一段文字说出了自己的经历：一位人到中年的程序员由于公司变动而遭到裁员，过往心血付之一炬，还背负着债务与赡养老人的双重压力。在妻子的支持下，两人决定自己做游戏养活家庭。没有资金、没有资源，只能通过这种“现实”的方式来维持生计。

根据他们自己公开的信息，可以找寻到一家名为“上海汪汪狗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企业，股东由二人各出资一半，基本符合自述中夫妻创业的说法。

然而，即便已放下身段勉力谋生，他们还是遭受了意想不到的打击。数月前，工作室的《逃离克里夫》与《少女战地》两款作品被他人进行了反编译，将盗版上传到网络牟利。虽然已经向对方提出沟通，但造成的损失已无从追寻。

如果自述中没有添油加醋的夸张成分，这样的创业环境确实充满“内忧外患”，也为上帝压狗工作室博得不少玩家的同情。面对他人之困，给予宽容与理解确实是人之常情。但另一方面，他们用取巧的“碰瓷”方式吸纳流量也是不争的事实，从行业角度看，这并非一件值得提倡的事情。

因此，从两极分化的玩家评价中，多少能反映这家“夫妻工作室”与作品的现状——有多少人爱，就有多少人恨。但无论主动或被动，这已是他们作出选择，且必须接受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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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的最后，我无意给上帝压狗工作室给出自己的评价。毕竟偌大的行业中，不知又有多少与他们处境相仿的开发者，当人只以“生存”为己任时，任何批判的话语或许都会显得有些苛刻。

再说，《凡尔赛法环》其实也并非那么糟糕。至少在短短的半小时内，这款作品很好地满足了我的猎奇心态。就像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来点秘制小汉堡也不失为一种高级的享受。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感觉自己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否则很难解释它表现出任何一点符合常理的地方，都让人感觉像目睹人类登月般感动。

另外，在近期的回复里，作者已经表示会将游戏往“鬼畜”方向改动。但即便标明恶搞态度，这样的作品就应该更多地出现吗？这个问题很难找到标准答案，也成为了所谓“精神内耗”的主要来源。或许只有那两句万能的名言，才能将人从这般困境中拉扯出来——

“赚钱嘛，不寒碜。”

“混饭吃而已，犯法吗？”

这样一想，似乎又有些释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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