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缘(第二十章)

20.

蒲韬点亮烛台，走到屏风后，运气片刻后，便摆弄起皮影戏的道具。

昏暗的烛光下，在蒲韬的操控下，皮影子小人在黄皮子幕布上站立起来。那小人仿佛有磁力般吸引着苏迷，他也情不自禁跟着站了起来。

小人一步三晃地在幕布上行走，而苏迷也不受控制，跌跌撞撞地朝幕布处走去。而走到蒲韬身边才发现，他控制的皮影子没有棍棒与丝线，也就是说，他完全靠灵力操纵着自己与皮影子。

“傀儡之术，重在控制人心。”蒲韬突然正经起来，神情肃穆，不苟言笑，“一方面，对手灵力若在你之下，则易控制；另一方面，你的气场若是比对手强大，亦或是直击了对手的突破口、吸引了他的注意，此时就是傀儡之术最易发动之时。”

苏迷细细思量：的确，方才蒲韬小露一手读心术，这是占领了气场；夸张的说辞，这是吸引了他的注意；论灵力更是不必分说。

思及此，方才恍然大悟。苏迷微微有些脊背发凉和冒冷汗。对眼前这个“流浪汉”也完全改观，从溜须拍马变成了肃然起敬。

蒲韬收了灵力，皮影落幕，苏迷亦感到身体恢复了受控制的状态。

“一时半会儿你也学不会的。”蒲韬摆了摆手，“你的灵力太弱了。倒不如先学些断水，灵魂触摸之类的基础小法术，闭关提升一下自己的灵力才好。”

苏迷抱拳，目光炯炯，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但凭蒲神指教！”

听到蒲神二字，蒲韬心中喜不自胜，又恢复了方才没正形的模样，一时间美得连连咋舌。

往后一段日子里，苏迷养成了白天打盹休憩，夜晚整宿不眠，跟着蒲韬拜师学艺。

而彼时的天狼殿。

初入天狼殿时，我爱罗对小仙可谓了极尽宠爱。从吃穿用度到嬉笑怒骂，无不关怀备至。甚至特意修了一座奇珍异宝装饰的宫殿，用来金屋藏娇。

“今天想吃什么。”

“新买的胭脂水粉可还喜欢。”

“今年的迎春花开得早，陪我去看看可好。”

……

他那般呵护着她，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然而她却很少笑，对什么反应都是淡淡的，完全没有少女的活泼天真。

他真的很想知道，关于她的过往，是什么使一个少女变成了这般模样。然而每每，得到的回答只有，不记得了。

他身边莺歌燕舞，三年后也纳了几门颇有些姿色的小妾，她不生气也不吃醋，让他颇有些恼怒与失望。寂寞时，他会临幸这些小妾，会释放一天的疲倦与男人与生俱来的欲望。

然而这些事情，他都不敢对小仙做。在他的心中，小仙始终是白月光。只要她不愿意，他便不碰她。

他有耐心，他也愿意等，真希望有一天，你能理解我所有隐忍的深刻与浅薄的温柔。

直到那一夜。

月很明，肉眼看不出分毫残缺，是很圆满的样子。

“能陪我喝一杯吗。”我爱罗侧身倚在雕栏上，不去看她小仙，只看月亮。他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虚弱狼狈的一面吧。此时的他声音嘶哑，显得十分疲惫，铁甲上还残留着些刀砍的痕迹。

“我不会喝酒。”小仙也是第一次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往日的我爱罗，都是尽可能完美地出现在他面前，这样反而让她觉得真实了不少。

我爱罗苦笑一声，将手中的酒坛一饮而尽，然后便去撬开下一个。

地上已躺满了空坛。

小仙皱了皱眉，也是于心不忍，夺过他手里的酒坛。

“不会喝酒真是太可怜了，少了一种发泄方式呢。”我爱罗目光闪烁，喃喃着，“你不知道，心里有得不到却又放不下的人的滋味。想放放不下，反复折磨自己。”

贪恋得越用力，恍惚就越痴迷。

看着他这副样子，小仙目光躲闪，不敢跟他直视，心中也不免内疚，带着一丝丝酸楚。

“你要不要试试。”我爱罗深深地望着抱着酒坛的小仙，仿佛连看一眼都成为一种奢求，“这是上好的竹叶青。”

小仙也不含糊，紧皱着眉，抱着比头还大的酒坛咕咕饮下。

我爱罗一时看呆了，自己不过说了一句玩笑话，这傻丫头还当真了。而且，她是把酒当水饮了吗……这上等的竹叶青，初入口时虽不刺激，但后劲非常大。

回过神来，赶忙夺走了她手中的酒坛。她的酒量比想象中的还差，没过一会儿就晕晕乎乎，不省人事了。

“嘿嘿嘿……”小仙傻笑着，微醺使她双颊绯红，面若桃花。

醉酒后竟是另一副模样呢，看来今后要多想办法把这丫头灌醉。看着这样的小仙，我爱罗融化了，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一吻，小仙懵懂地眨着眼端详着我爱罗，睫毛如扑闪的蝴蝶，嘴中却喃喃梦呓道：“苏迷……”

苏迷是谁?

他的脸一下子黑了，心也沉到了谷底。原来一直不愿意接纳他，是因为心有所属了吗?

他曾天真地以为，她只是有少女的青涩与不安，只要他一直默默守护与等待，总有一天她会被自己感动。

如今，又回想起迎亲那日，那个冲出来的少年与她的泪水。

既然心有所属，为何每每问及，她却总是含糊其辞?不爱却又钓着自己?有意思?是觉得自己像个任人摆布的小丑?……

望着怀中的娇妻，我爱罗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不禁怒火中烧，恨意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