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缘(第十九章)

19.

这是一处萧索破败的荒村，村口一颗参天的枯木树干。走入其中，目之所及皆为废墟，断壁残垣，寒鸦落叶。

一个鬼影也没有，怕是彻底荒了吧。

苏迷放松警惕，再向内走段小路，目光搜寻到了一栋相比之下较为完整的老木屋。

“嘎吱——”他推开木门，正准备入内休息一晚，谁知一记木棍从天而降，用力过猛，竟将他敲晕了过去。

老头捡起甩了甩手，龇牙咧嘴地跳起嗷嗷直叫：“嘶，没控制好劲儿，震得手疼。”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只觉头痛欲裂，眼冒金星。定了定神，完全恢复神智后，苏迷发现自己躺在卧榻上。

环顾四周，只是简朴而有些古旧的陈设，并无不妥。

唯一惹人注目的，便是那大大的黄皮子屏风了。屏风后是一张有些脱漆的红木桌，桌上摆着些五花八门的皮影戏道具。

“小子，你终于醒啦。”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窗外边传进来，如一颗古树破土而出，那人便走了进来。

苏迷显然被来人吓了一跳，绿瞳中满是警惕与戒备地打量着：一身破烂的粗布袍子，上面打着些许色块不同的补丁，头上戴着顶耷拉的鸡冠帽，满脸褶皱与斑点，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白发苍苍，蓬头垢面，不修边幅，一眼望去甚至以为是个路边乞讨的流浪汉。

“诶，别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是故意要打晕你的。”老头打趣儿似的说道，“要怪怪那木棒，是他打的你。”

见着老头并无恶意，苏迷才缓缓张开干裂的嘴唇询问：“有水吗……”

“有，有。”老头把水壶中递过去，苏迷刚要接过，那老头却又将水壶收了回来，神秘地眨眨眼道，“喝完了水你可得给我讲讲故事。”

“什么故事?”苏迷一头雾水。

“你自己的故事呀。”老头似乎兴致勃勃，“这村子已经几百年没人来过了，我一个人老头子在这儿无聊得很，都快长蘑菇咯。”

苏迷虽然有些迷茫，但仍是点了点头，接过水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又问道：“有吃的吗……”

老头气不打一处来：“方才不是说喝了水给我讲故事吗？”

“那我都快饿晕了，怎么给你讲。”苏迷灵机一动，给老头噎了回去。

老头不情愿地将兜里的一个馒头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他。

苏迷接过馒头便狼吞虎咽起来，心想着这老头真是抠搜，连个馒头都要掰成两半……

“嘿你个小没良心，说我抠?我抠还给你吃给你喝?”老头急了，跳起脚来骂道。

苏迷嘴里塞满了馒头，突然就停下了咀嚼，一脸诧异甚至有些惊恐，含糊不清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说你抠?我没说出口啊?”

老头见他这副模样，不免有些得意：“哼，臭小子，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穿吗?”

见苏迷谨慎起来，老头才不慌不忙地解释：“告诉你吧，其实我会读心术。”

“你究竟是何妖怪。”苏迷咽下馒头，虽然没吃饱，但一时紧张与刺激冲昏了脑袋，也不觉饥饿。

“我可不是你这种小妖怪级别的。”老头十分满意他现在的反应，“我是鬼吏一族第三十二任夜游神——蒲韬。”

“夜游神?”

“就是司夜之神。”见这娃娃如此没见识，蒲韬便开始滔滔不绝地吹自己有多牛，最后总结道，“就是这么完美。”

然而，苏迷却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只自顾自问道：“蒲神，可以教教我读心术吗？”

“嘶，你刚叫我什么?”蒲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叫一次听听。”

“蒲……蒲神。”苏迷见他如此大的反应，愣了一愣。

蒲韬激动得热泪盈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连连答应道：“好好好，就冲你这句蒲神，我把我的看家本领都传给你！”完全忘了明明是苏迷答应了要给自己讲故事。

苏迷虽然觉得这老头怪异，但一想到自己能学到这等本事，便顺藤摸瓜，接着拍马屁：“蒲神这么强，可还有什么独门绝学，让我开开眼。”

“那可太多了。”蒲韬装模装样地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地卖起关子，“咳咳，你可曾听闻——傀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