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游戏] 一夜崩塌的A-SOUL：虚拟偶像流不出电子泪
精华修改于2022/07/195.1 万浏览综合
A-SOUL这个虚拟偶像团体，这两天用一种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方式又一次“出圈”了。
即便是作为一个“单推”乃木坂46的V圈的局外人，我也听过偶像圈比较博爱的朋友在KTV唱《超级敏感》，在无数个社区的帖子里看过数不清的人玩嘉然的梗，也听说过A-SOUL是国内最火的虚拟偶像团体。
她们几乎捅穿国内虚拟偶像行业的天花板，但一个“休眠公告”，将一切击得粉碎。
1.
梦想与现实的距离
今年3月，A-SOUL成员，国内人气最高的虚拟主播嘉然在B站直播了自己的生日会，在这场不到3小时的直播里，她总共收到了粉丝259万的打赏，创造了国内虚拟主播单场直播收入的新纪录。
那么这259万的收入，嘉然的中之人能拿到多少呢？知乎网友惊蛰的答案里，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爆料：
更直观的解释就是，粉丝续费一个138元的舰长，中之人可以拿到8毛钱。
对于这个爆料，官方运营团队的回应是这样的：
随着成员珈乐宣布直播休眠（暂时停止活动），越来越多关于虚拟偶像的中之人遭到不公待遇的消息被曝光。
所有的爆料都指向同一个答案：这些看似生活在光环里的虚拟偶像，背后的中之人的处境，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的打工人。
由于官方表示“薪酬问题涉及到个人隐私无法具体透露”，所以我们可能没办法100%确定中之人真实的收入到底是多少，但是我们还是能从一些网友爆料的只言片语中，去推断中之人真实的收入和生活状况。
（网友爆料截图）
穿着淘宝100块钱买来的裙子、用着两年前的便宜手机、买一台NS都要攒三个月的钱，这些几乎全年无休，用自己的青春和健康给粉丝的生活带来快乐和光明的中之人们，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知道了这些之后，我们再回头看那些直播名场面的时候，又会作何感受呢。
（“舰长？不需要，好好吃饭就可以了”）
2.
虚拟偶像流不出电子泪
实际上，不管是虚拟偶像还是三次元偶像的行业，对于从业人员的压榨，从来没有改变过。
哪怕是AKB48、乃木坂46这样的顶级偶像团体，普通成员的收入也和打工族没有多少区别。但最大的不同是，三次元偶像团体的成员，就算是在团期间收入不高，但至少她们可以用自己的形象站在台前，获取关注。在离开了团体之后，仍然可以靠着属于自己的形象和知名度过上还不错的生活，如果你是团体里的TOP成员，甚至有机会转型成演员，继续在娱乐圈里做一个明星。
（出演人气日剧的乃木坂46毕业生西野七濑）
但是虚拟偶像团体的中之人，并没有机会走上台前，她们只能藏在美丽可爱的电子皮套之下，去演出一个个受人欢迎的虚拟角色。
A-SOUL的嘉然最为圈粉的一段直播录像，是嘉然朗读粉丝小作文。小作文的内容，则记述了一个粉丝的日常生活：“用有限的热水洗完澡，赶紧关掉了电热水器的闸，是时候该睡觉了。……明日的露水在墙上凝结。晚安，还有明天见，嘉然小姐。”
嘉然在镜头前的声音从越来越小，渐渐变得默不作声，就这样在中岛美嘉的《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中，她在沉默中转过身，然后抽泣起来。
我们看不到嘉然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双肩伴随着越来越响的呜咽抖动。然后嘉然转过头来，拼尽全力的念出了“明天见，嘉然小姐”。尾音音尽力上挑，嘉然的表情也如平常一样的振奋与欢快。
看直播的每一个观众都知道她刚刚痛哭过，但是我们看不到嘉然的眼泪。
据说嘉然的转身，是因为“虚拟人没有哭泣的动作模板”，所以虚拟偶像流不出电子泪。
而更残忍的是，对嘉然的中之人来说，哪怕当时有数万人在同时看她的直播，她在那一刻的崩溃痛哭，除了在场的工作人员，没有人真正的“看见”。
嘉然的舰长们，也不会知道皮下那位穿着动捕装备哭泣的女孩，她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虚拟世界的偶像模式更加变本加厉地将人异化成为了工具——皮套负责美好的形象，中之人负责有趣的灵魂。
它们像一架精密协作的机器一样，机器轰隆隆转动，吐出一件件的成品，粉丝数与打赏金额节节攀升，一起迎来虚拟偶像的美好明天。
如果机器因为零件故障而停摆，你也只能看得到机器停了下来，而看不到其中被压碎的齿轮。
但我们都知道，零件，就是随时可以被丢弃和替换的东西而已。
毕竟对于一家估值千亿的公司来说，一个年营收“只有”千万的项目就算是没有了，也完全不算不上伤筋动骨。它还可以继续打造B-SOUL、C-SOUL……
3.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事件发酵之后，愤怒的粉丝在用一切可能的方法去冲运营团队和背后的公司，在A-SOUL的大本营B站，官方回应事件的那条动态下面，已经有了超过3万条评论。
甚至，连 TapTap 的评论区也有关注此事的玩家留言。
而另一些粉丝已经行动起来，开启了自己的拯救计划。B站用户“枝江一朵雲”现在正在四处募集队友，运营、研发、原画等等职能，他们全都要。门槛也不高，唯有一腔热爱。
虽然粉丝自己组建团队“重建”A-SOUL这件事，想想也知道会有多少艰难险阻，但就像B站用户恍惚灵说的那样：“如果真能成，这就是我这辈子见过最tm浪漫的事”。
自救计划与汹涌而来的舆情，也许并不仅仅来自于粉丝的爱，还有目睹了这一事件的观众们，在这一刻共情了中之人的命运，自发地为同样是只是一个小小齿轮的自己呐喊。
这些一点点小小的力量，不是为了改变什么，只是为了证明，卑微的打工者不是冰冷的零件与齿轮，他们也会哭，会怒吼，会抗争。
证明我们没有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未来中之人的命运会变得更好吗？我不知道。
我只是希望劝大家好好吃饭的嘉然，在下次被人问起“嘉然今天吃什么”这个问题的时候，答案不会是“盒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