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惊变！迷局

北镇的清晨远没有南镇来的热闹，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贵族仆役，拉着车前往南边的大集市采买。靠西边的是军事管辖区，高大的墙壁和森严的守卫们完全隔绝了任何试图窥探的目光，偶尔只有士兵们操练的呼喊声从中传出。

而与这份冷清格格不入的，是位于东南角，渡鸦商会所在的街区，这里车水马龙，带着各式各样家族徽记的马车从街头排到了街尾。

拍卖会几乎将巴博瑞斯上流社会的贵人们全都吸引到了这里。即使不是为了拍品而来，能在这个圈子里混个眼熟，也足以让那些中小贵族富商趋之若鹜。更别说渡鸦商会早早就已经放出消息——迪伦菲尔大公的管家，也同样在邀请名单之中。

守卫们忙碌着，一边核实着客人们的身份请柬，将客人们从偏门引进商会大厅。而正门处，商会的工作人员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着红毯和迎宾的仪仗。

往来的宾客对此没有一丁点意见，不出意外，迪伦菲尔大公的管家就会从这正门进入大厅。甚至有一些精明的，已经早早顶着寒风守在一旁，就为了能早早在大公的心腹那里留下自己的名字。

“真是够讽刺的”街对面停靠着的一辆马车内，塞伦掀开窗帘，冷眼看着这一篇浮世绘。

“王国军就在离他们不到五百公里的要塞堡垒，和天灾一样的寒霜军殊死拼杀。而我看着这里的歌舞升平，竟然感受不到一丝末日的氛围。”

“这就是贵族，寒霜军对于平民和士兵来说或许是末日，但是对于他们来说，那只是舞会晚宴上的谈资罢了”

一旁的阿黛尔正熟练地帮杰拉德整理仪容，说话间，她正在把一块烫金浮雕的胸章别在杰拉德胸前。胸章上雕刻的是一头仰天长吼的巨龙。

“我们将他们保护的太好了。”杰拉德叹口气道。

“别乱动，杰拉德大人。”阿黛尔正在把一种不知名的粉末，在杰拉德的百般抗议下涂抹在他的脸上。

“大功告成！”阿黛尔拍拍手，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塞伦也把头凑了过来，啧啧称奇道:“这也太精致了，大公的仪容也不过如此了吧。”

阿黛尔淡然地收拾着化妆盒，但是上扬的嘴角出卖了她的得意。

“不过话说回来，阿黛尔你为啥对贵族的这一套这么熟练呢？”塞伦摸着下巴，坏笑着。 “该不会，你有某个大贵族家的公子哥做男朋友吧？”

蹭——

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在阿黛尔手中飞快地转着刀花，她冷笑着看着塞伦。

“别别别，我就开个玩笑嘛”塞伦陪着笑脸，但嘴里却依旧死不悔改:“再说了，也不可能有哪个贵族公子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啊。”

匕首转的越来越快了，谁也不敢保证下一秒它会不会出现在某人的大腿上。

“一会塞伦和我一起进去，阿黛尔留在马车上。”杰拉德别扭地拉了拉领结，嘱咐道:

“塞伦假扮我的随从，尽量低着头别让别人看到你的相貌，进去以后我们分开。阿黛尔注意塞伦的信号，得手了以后尽量在外面制造点混乱。今天来的人很多，混乱起来对我们很有利。”

三人又简单地讨论了一些细节。然后杰拉德便带着塞伦下了马车，向街对面的商会走去。

看来收到邀请的客人已经入场的差不多了，门口除了站着整整齐齐的迎宾队和守卫，就只下一些冻得瑟瑟发抖的投机者们在等大公管家的到场。

守卫见街对面有两道身影向着这边走来，便迎上去，鞠了一躬道:

“您好，麻烦您出示一下请柬”

杰拉德还了一礼，微笑着回应:

“我们不是来参加拍卖会的，我们是来找贵商会的会长商谈生意的。”

“这......”守卫一愣，他受到的命令是只允许持有请柬的人通过。而来人的装束仪表，显示出他的身份并不一般，这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让我来吧，邦尼，你去接待其他的客人。”

正在此时，一名守卫走了过来，化解了他的尴尬，邦尼应了一声，转身走向其他的宾客。

“我是这里的守卫长，先生，我们昨天见面的。”守卫摘下面甲，正是昨天接待杰拉德的那个年轻卫士。

“昨天我大概向会长说明了情况，他这时候应该在六楼的办公室。”守卫微笑着将杰拉德和塞伦引进大厅。

“但是出于职业考虑，还烦请先生说明一下身份”

杰拉德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将帽檐稍微向上抬起，好让守卫看清自己，微笑道:

“杰拉德·厄尔多姆”

年轻守卫的表情从不解、疑惑、再到震惊，最后转变为了狂热。

“请问......是哪个杰拉德”守卫强压心中的震动，小心翼翼的问道。叫杰拉德的有很多，但是杰拉德·厄尔多姆，全王国应该只找的出一人。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象征性地问道。

“应该就是你想的那个杰拉德了。”杰拉德笑着指了指胸口的徽记。

“但是还请别声张，我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行踪。”杰拉德见对面的守卫兴奋地都快蹦起来了，赶忙拦道。

“如您所愿，杰拉德大人”守卫再次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我叫唐尼，唐尼·费德勒。能接待您是我的荣幸。还请随我来，我为您带路去会长的办公室。”守卫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职业。

杰拉德点点头，转头对塞伦说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是的，大人”。塞伦低着头，走向大厅角落的休息区。

守卫心中点头，会长大人在谈生意时并不喜欢多余的人在场，杰拉德的善解人意让他省去了解释的烦恼。

很快二人就搭乘魔能升降梯来到了商会六楼。

在等待升降梯上行的空档时，杰拉德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便装作不经意地向守卫问道:

“唐尼，昨天我在这里见到了熟人，也就是迪伦菲尔大公的管家，他接待的那群人好像不是你们巴博瑞斯的贵族吧，看上去更像是...军人？”

守卫闻言，思索着答道:

“好像说夜也是从王城来的，也是贵族，但是具体是哪个家族的...这个我们也无权过问。”

杰拉德点点头，王城与军队有联系的贵族数不胜数，这并不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电梯停在了六楼，守卫带着杰拉德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

咚咚咚

“会长，我是唐尼，昨天我跟您提到的客人现在来拜访了”

回应守卫的是一片寂静，房间内似乎并没有人，而杰拉德却渐渐皱起了眉头。

守卫再次敲门，再没有得到回应之后，他对杰拉德歉然一笑，打算带着他前往大厅找人询问。而就在这时，杰拉德的手已经握住了门把手。

“杰拉德大人，别...”守卫赶忙阻拦，他不理解杰拉德的举动。

“相信我！唐尼”杰拉德面色沉重，盯着唐尼道。就在唐尼第一次敲门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房间内一股隐晦的波动。

唐尼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咬咬牙选择了相信杰拉德。

吱——

房门被缓缓推开，杰拉德带着唐尼走进了房间。

办公室处在大楼的背光区，魔晶灯也没有被打开，整个房间一片昏暗，看起来之前确实没有人在房间内。

唐尼正要开口，杰拉德便指了指办公桌。

那是一杯还冒着雾气的热茶。

杰拉德环顾一周，目光停留在左侧一个掩着门的小隔间上。

“那是会长的休息室。”唐尼说道。

一步，两步...杰拉德慢慢地靠近了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而一道身影正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看上去貌似已经熟睡。

唐尼犹豫了一下，就要上前唤醒熟睡的会长，而就在此时！

“危险！后退！”

杰拉德一声暴喝，抓住唐尼的后领，猛的一发力，将他拽向身后。

轰的一声，旁边衣柜的门炸裂开来，一道黑影夹杂着幽蓝色的光芒，向着杰拉德的方向射出，那光芒贴着唐尼的喉咙闪过，然后借势一个闪身就立在了阳台之上。

借助着阳台上微弱的光线，杰拉德看清了袭击者的样子。

只见他全身笼罩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背后是一件猩红色的披风，刚才那道幽蓝色的光芒，正是一把流淌着奇异能量波动的短刃。而包裹整个头的兜帽下面，是一个刻着图案的面具。

图案上是一把造型古朴的武器，像是刀，又像是一把斧子。

“你是谁？”杰拉德扶着唐尼，沉声问道。

意料之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阳台上的身影微微压低，就像是一只正在捕猎的黑豹。面具之下的目光让杰拉德浑身不适。

那是一种漠视生命的目光，仿佛猎人对待猎物。

杰拉德扶着唐尼靠墙坐好，刚才那一击虽然没有击杀唐尼，但却划伤了他的脖子，从唐尼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来看，那把匕首应该是淬过毒的。

他用余光瞟了一眼床上，果然，会长的脖间有一道细细的血痕，而他的嘴唇呈现出一种紫灰色，显然已经中毒身亡了。

杰拉德出腰间的龙鳞剑，龙之力流淌全身，剑刃之上升腾起一股炽烈的龙焰。

“你会开口告诉我的，我保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楼道中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刚才刺客破柜而出的巨响引来了守卫。

阳台上的身影一滞，紧接着朝着窗外，就这么从六楼一跃而下。

杰拉德冷眼看着，并没有追赶，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守卫们很快便鱼贯而入，看清屋内的情形后，刷刷抽出佩刀将杰拉德包围。

“他...是杰拉德...龙隐领主大人...刚才有...有刺客...杀了会长...杰拉...德...大人救了我，你们...快去通知其他人...”

“是杰拉德大人？？”守卫们虽然震惊，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召集守卫们疏散楼下的宾客。还有就是赶紧将队长带去治疗，唐尼被擦破了皮，中毒并不深。

杰拉德伸手拦住一名守卫，沉声问道:“你们存放拍卖品的仓库在那里，刺客的目标是那里！”

守卫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在二楼右侧拐角，最大的那个房间里。”

杰拉德转身就走，留下守卫们处理着会长的遗体。

塞伦......

转眼杰拉德就来到了守卫所说的那个房间门口，还没推门，就嗅到了里面传来的血腥味。

存放藏品的房间有两道门，两道门中间隔着一道长廊。

本该守卫在这道长廊左右的卫兵们，此刻凄惨地倒在血泊中，无一例外，都是被一剑封喉。

杰拉德推开内门，看到了藏品室内的情形。

藏品室有两层，是下降式结构，二层是一道环形的走廊，两侧有旋转向下的楼梯，走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小平台，平时这里应该是哨兵站岗的地方，而此时，只有一地歪歪扭扭的尸体。而在一层最中间的玻璃柜内，杰拉德看到了一个被卷起来收藏的画卷。

杰拉德沿着走廊，缓缓地走向楼梯，在路过一个平台之时，突然，地上本该死去的哨兵暴起发难，一抹剑光射向杰拉德的腰间。

杰拉德脚下生风，一个灵巧的换位，腰向左一转，剑光便擦着腰间落空了。紧接着他反手将剑抽出腰间，向下一刺。

躺在地上的刺客闷哼一声，挣扎了一下便没了声息，变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突然，身后刚走过的平台上，一把小巧的十字弩从一具“尸体”下面探出。一声弓弦声响起后，一根弩箭射向杰拉德毫无防备的身后。

与此同时，悬空走廊的天花板上传来一声异响。一名刺客手持利刃落下，剑尖直指杰拉德的正头顶。

换做一般人，这已经是必杀之局。

但显然杰拉德并不是一般人，他甚至都没有回头，一挥手，冰霜巨龙之力从指尖奔涌而出，那支弩箭才飞到一半便被冻成一根冰凌，紧接着在龙之力的裹挟下，回头以一个更惊人的速度射向原处。

紧接着，杰拉德向着头顶，猛的一挥。

炽烈的龙炎席卷而出，半空中的那道身影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就被烧成了灰烬。

杰拉德收起龙鳞剑，在他的感知中只有这三道充满敌意的力量波动，而现在，危险已经被彻底解除。

杰拉德走下楼梯，来到了那尊玻璃展柜前面。

王城而来的贵族，迪伦菲尔大公，来历不明的刺客，杰拉德感觉自己已经身处某个看不见的漩涡之中，这个偷取名画的任务从一开始就已经变质了。

然而这一切都不再重要，杰拉德感受着腰间龙鳞剑散发出的热量，伸手抓向柜子里的画卷，他有信心把一切阴谋粉碎在自己的剑刃之下。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二楼传来:

“不告而取，可不是贵族应该有的品质呢，杰拉德子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