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李如风的第一课

晚上八点多的街道挺热闹，正是外出游玩的人们回程的时候，孟行穿行于人群，熙熙攘攘中逆流而行。

耳边的叫卖声，呼喝声，孩子的哭闹声，跃然耳边。

这座城市是如此美好，满怀着真实的市井气息。

孟行一路奔跑，看到了在街边闲逛的同学亚历克斯，只来得及打了个招呼便匆匆而去，只留下小胖子在原地一脸懵。

很快到了城门口，城卫把孟行拦了下来，好奇询问:

“这不是卡勒多伯爵家的奥雷恩公子吗？晚上好，请问您急匆匆的要去哪儿？”

城里的卫兵大多都认识孟行，毕竟也是王城里身份数得着的二代之一了。孟行没想和他纠缠，便借了父亲的势。

“我最近在习武，父亲让我多出去练练。”

“原来如此，请注意安全，有事可以呼唤，我们会尽快赶到。”

卫兵立马放行，还塞给孟行一只响箭。

“这东西对着天拉下底部的绳子，冲出去的烟花整个雄月城都能看见。”

孟行一听，这东西还挺有用，顺手塞到兜里，保不准以后就用得着，还顺手向城卫要了一盏油灯。

继续赶路，很快到了荒地。孟行喘着粗气，取下腰间的水壶喝了一口便坐到一块石头上，掏出一块怀表看，差几分钟九点。

看来自己这一路狂奔还是有点效果，孟行四处张望，师傅似乎还没到。

老实等了一会儿，还没看到李如风到来的孟行有些无聊了，就取下背后的剑摆弄。

寂灭依然是那副死不松口的模样，孟行试了一下，用尽全力也没办法撼动它丝毫，反而惹得一阵不满的嗡鸣。

孟行伤了脑筋，无奈的对着寂灭开口:

“大哥呀寂灭大哥，您可是我的佩剑呀，怎么连拔剑也不让啊，我看梅梅拔剑的时候也没用力，那什么必须锻体才能拔剑是假的吧……”

孟行这边发着牢骚，头顶却突然响起李如风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当然是真的，弱者没有资格拔剑，这把剑你即使力有千斤，得不到认可也是拔不出来，强行拔剑反而会被一剑斩杀。”

“哇！师傅，您什么时候在上面的，吓死我了。”

李如风躺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遮盖了他大部分身形，在这黑夜之中不仔细看还真找不到。

他翻身而起，脚步轻盈的落在地面，没荡起一点灰尘，看的孟行一愣一愣的。

这举重若轻的姿态一般修炼者能做得出来？想想梅那个蠢丫头就能明白。

想着，孟行又转回话题，碰着剑对李如风不好意思的笑着，请师傅帮忙。

“师傅，我现在的确是弱者，不过不是有您在么？弟子实在是心痒，想要真正拥有这把剑。”

李如风转过头，面色如一汪寂静的水潭，看得孟行心发慌，不知道那副面孔后面隐藏着怎样的心绪。

而此时的李如风正在心里怒骂孟行:

“臭小子，走还没学会就想跑，你舅舅要是知道你这幅样子非得揍你一顿再把寂灭收回去不可，将门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犬子。”

李如风虽然没把心里话告诉孟行，但他也有教弟子的方式。

李如风轻哼一声，单手捏剑指，轻轻一招，寂灭就老老实实的自己出鞘，飞到他的手里。

孟行瞪大了眼睛，怎么自己这个主人拔不出来，别人谁都能拔，这是针对自己啊。

“行，你厉害，以后等我能拔剑了我偏不拔，气死你。”

提着寂灭剑的李如风只是立在原地，一种特殊的感觉就扑面而来，如一颗苍劲的老松，任你万般吹打我自巍然不动。

只见他脚下轻移，手上也跟着徐徐挥动，暗合着一种奇特韵律。

前进、后撤、横移、转身。

直刺、竖劈、横斩、撩击。

由缓到急，孟行的眼睛起初还能跟上李如风的脚步，很快便被迷得头晕目眩。

演练剑法的李如风已经从老松变成了一团呼啸的风暴，每一次掠过孟行身边都让他心神失守，无法自拔。

“用剑者，爱剑，敬剑，视其为生死之友。”

师傅的声音在那狂风暴雨之中依旧清晰有力。

剑尖飞舞在空中，带起一阵阵如龙似虎的尖啸，就好像此刻才是真正的出鞘，纵情欢呼。

“神剑有灵，天剑府每一把剑都是自己挑选主人，如此送给你，已是坏了规矩，你需靠自己得到认可。”

暴风骤停，孟行根本没看清李如风何时停下。只觉得手上一重，寂灭归鞘，师傅就已经在身前。

听了李如风的话，孟行也没再强求，而是想着如何真正得到这把剑的认可。

“师傅，所以只要我修炼到了宏朝锻体境就可以拔出剑吗？”

李如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孟行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普通有灵性的剑，的确是只要有一颗修炼之心，踏上了修行路，便能成功拔剑。”

李如风细细端详寂灭，丝毫不掩饰赞赏的目光，这是一把真正的好剑。

踱步来到孟行身边，袍袖一挥拂去尘土，李如风也坐到了孟行身边。

他拔了根野草叼在嘴里，讲起了过去的故事。

“宏朝历七百八十五年，也就是三十八年前，宏朝多天灾，宏帝病危，萨尼德罕叩关，云老国公西征，宏京陷入夺位风波，一股神秘势力又在宏朝全境掀起邪尸狂潮。”

“那时的帝宫自顾不暇，几大家族爱惜羽翼，只肯送些废物去送死，邪尸愈演愈烈。”

孟行听着师傅讲述，宏朝那一方天地也有着自己的天敌，也有着人心浮动，权利倾轧，没有自己想象中美好。那所谓邪尸狂潮不知道是什么情形，不知多少无辜者死去。

李如风接着讲述，后面就是寂灭剑与它上一个主人的故事了。

“国难当头，江山顷刻之间似要崩塌。当时才三十二岁的云国公府凌苍公子站了出来，他当时还是个小小禁军统领。”

李如风无比清晰那一段过去，那是他亲眼所见。

云凌苍正午先入天剑府承剑台，人刚踏入，一把神剑便飞射到手中，杀气凛然。

他高举神剑，三百丈承剑台罡风凛冽，乱发飞扬，眉心天眼绽放，烈日是他的背影，他就如天神转世。

“江山多邪魔作祟，我国公府当震灭之，唯杀而已，此剑寂灭，诸魔当自领。”

说罢，云凌苍便提剑闯宫。

小小的禁军统领却是下一代云国公，当他闯宫的时候没人敢拦。

没人知道云凌苍在帝宫里做了什么，只知道他出宫以后举着禁军虎符登高一呼:

“江山危如累卵，吾辈宏朝男儿当共赴国难！万里河山生灵涂炭，国朝倾覆，生又何欢？死亦何惧？以七尺之躯救天下于水火以报国！”

自此，云凌苍领着宏京十万禁军转战天下，整整十年。

当他平定各地邪尸流寇班师回朝，宏京万民夹道欢迎。云国公之名响彻宏京城。

正是那一天开始，云凌苍正式继承云国公之位，一代镇国将星高悬九天。

“你懂了吗？奥雷恩。”

孟行还沉浸在舅舅的光辉过去中。

“好霸气，这就是我没见过的舅舅吗，所以我也要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才能得到它的认可吗？师傅。”

好半天才回过神，孟行轻抚着手中的寂灭剑，眼里多了一些尊敬。

李如风摇了摇头:

“错了，它并不需要你成为第二个云国公，而是要见到你的坚定，你的意志。云国公上承剑台，神剑来投，你却不行，因为你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孟行突然明白了，原来如此。

自己这几天只想着要修行，要习武，但修什么，习什么，为了什么，一概不知。

我的方向是什么呢？

孟行安静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