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集大赛】同人《社交废物》
注意事项:
女主角,第一人称。
本篇女主性格私设,不出现名字,请随意代号入座。有李祖、居隐和仙门四杰出场。
剧情流程基本按照官方主线,但我才玩到若木的开头,所以就只写到若木开头。
随便写写,修改随缘,感谢阅读。
【序】
修仙是为何?
「求长生。」
得长生后又当如何?
「这……我不知道。」
【一】
我只是普通的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员。
我不执著于修炼,但其他同龄人都这么做,为了不让别人觉得我格格不入,我只好跟着他们一起修炼。
我喜爱歌舞,但水平如何我无从知晓,只因我从不在人前表演,感觉那样看上去像在哗众取宠。
我经常看书,但我并非热爱学识,而是这样一来,我就有了一个完美的理由拒绝父母和兄弟姐妹们的打扰。
我有很多爱好,却一无是处。
从儿时起,父母便教导我,要体谅别人的处境、考虑别人的感受、不要引起大家注意、不要做那突出一个,泯然众人方可自保,牢记枪打出头鸟的教训。
除了过年前后,我从没和兄弟姐妹有过交流。他们都有热闹又丰富多彩的生活,有没有我,似乎毫无区别。这次也是同样,当我悄然离家远行,竟无人发觉我已出走半月有余。
身在他乡时,只有母亲常来信问候。她在信中总催我快些回家,我每次都仔细将信收好,脚步却从不前往家的方向迈出一步。
母亲诚然是爱我的,也是一点都不了解我的。
这一天,我满怀心事地闷头赶路,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位老人摔倒在地。周围行人匆匆,皆耳目闭塞,无一上前搀扶。老人也不恼,闲适地在地上坐着揉腿,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我站在原地等了许久,直到街上只剩我们,几番犹豫后才鼓起勇气小跑几步上前,拉着老人站起,并帮他拍落身上的灰尘。
「老人家,您还好吗?」
「嗬嗬嗬,原来是个小姑娘。」
老者似乎并未受伤,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嘴里发出「咗咗」的声音,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新奇物种。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正想找个借口赶紧离开,老者却赶在我开口前提出一个要求。
「嗬嗬嗬,小姑娘也无他事,送送我这腿脚不利索的老头儿?」
「……好的,请小心脚下。」
我总是过分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因此从不敢拒绝他人,哪怕是一个陌生人,无论多么无理的要求,当我下意识答应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拒绝的先机。
「嗬嗬嗬,小姑娘,你与仙道有缘呐。」
我提不起半点兴趣,但打断老者说话很不礼貌,于是我保持安静,将思绪放空。
老者的滔滔不绝终止于他离开的时刻,为我指点下山的路后,他便住着拐杖,独自向更高的山峰走去。
山?!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位奇怪的老人竟住在如此人迹罕之处。我身后的台阶很快被云雾遮挡,老人的身影弥散在雾气中消失不见,而我面前的小径,似乎通往附近最繁华的广场。我轻车熟路地走了下去,我深知,只要绕过广场中央,我的临时住所就在广场后的三条街巷。
「这位道友,且留步。」
就在我马上就要冲破重重人群回到那座死气沉沉但无比安全的老房子时,一个沉稳悦耳的男声传入我的耳畔,与此同时,一股不小的力道定住了我的脚步,迫使我回过头。
一袭翠绿正站在我身后的台子上,面容俊朗的绿衣青年示意我走上前,递给我一张奇怪的纸。
「当下九州最负盛名的五大仙门正举办三百年一次的升仙大会,道友不妨先取一张仙缘帖看看,留个名号?」
他的声音不大,却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还有一些人听闻此言迅速站到我身后,似乎想要排队领取他手里的纸。而青年的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倒不是他唐突,只是我不喜欢引起别人的关注。
踟蹰片刻,我权衡着眼下的形势——
既是他主动邀请,颇有势在必得之意。我若拒绝,又是一番辩论,旁人亦道我麻烦多事。我大可只留下姓名就走,反正去不去什么升仙大会是我的事,这儿有那么多人,我就不信他能记住我一个。
给自己找好了退路,我便照他说的留了名,拿了帖,三步并作两步朝我的住所落荒而逃。
【二】
我攥着半张残缺的功法书页,仿佛这样能给自己一些勇气——与人沟通的勇气。好在眼前的秦妙妙只顾吃着我递上的烧鸡,并不介意我过于聒噪的提问。
当我知道李祖残魂寄于我身时,我并未感到特别的恐惧或兴奋,相反,我比较担心旁人若是看不见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自言自语的疯子。直到我学会以灵识传音避免尴尬后,我几乎立刻就接受了李祖在我脑海中教训我的事实。
「李祖啊,我可是按照您的意思,才去凑这升仙大会的热闹。若我一不小心忘了这回事,您老人家可千万别怪罪我啊。」我一边擦拭着秦妙妙给我的令牌,一边和李祖闲扯打趣。
「你这鬼机灵的丫头!」
三天后。
我原以为还能见到秦妙妙,却不想这次接引我的是一名冷漠如冰的男子。他查看了我的令牌,检查了我随身携带的物品,一言不发地递给我一只哨子。引我进入会场后,那位给我仙缘帖的绿衣前辈正在不远处宣读试炼规则,看到我进来,远远地朝我点了点头,而这名冷漠男子在我身边站定,保持了长达几个时辰的沉默。
(呃……他竟然记得我么……啊人好多……)
(闷得慌……小女娃,把面纱摘了去!)
习惯了李祖随时的出现或消失,我并不惊讶,只是毫不犹豫地摇头。
(不行!没了面纱,我都不敢站在这茫茫人海中。这哨子做什么用?我该问他吗?)
(瞧你戴着面纱,也没见你敢开口。你若好奇,倒是去问!)
(兴许规则里会提及,我现在就问会显得我很没耐心……啊!绿衣前辈说吹哨后会有考官带我出林。升仙大会好严格!竟然还有考官监督。)
李祖轻哼一声,不再与我争辩。
规则宣读完毕,我正在回顾方才听到的一些注意事项,肩膀忽然被人抓住,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待我反应过来,一片阴森诡异的古林已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冷漠男子将我扶稳后松开了抓住我肩膀的手:「我,是你在升仙大会的引导者和考官。你自行开始试炼。」
「多……多谢前辈引领……」我忍着头晕屈膝行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那么紧张,让自己的礼数看上去恭敬周到。
考官看了我一眼,从袖中拿出一本书后原地消失。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法术,我不由地生出几分好奇,盯着他消失的地方看了一会儿,随即在李祖的指引下小心翼翼地踏入昏暗的古林。
(不妥,不妥。你这样可行不通,要是拜了他那般性格的师父,岂非痛苦煎熬?)李祖一边指引我方向,一边忍不住拆我台面。
(既然你如此说……李祖,你可知他是什么门派?)我心念一动,连忙问道。
(看他方才所施之术,此人应属妙法玄宗。你问这个做甚?)
(好!那我坚决不入妙法玄宗!)
(……)
谈话间,我不慎踩到一截枯枝,一声脆响似乎引来了什么东西的注意。昏暗的角落里立即出现一对拳头大小的绿色光点,一阵阵腥臭的呼气从光点的方向朝我吹来,熏得我几欲作呕。
「啊!」
我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狼,慌乱之下拔腿就跑连滚带爬地扑进一旁的灌木丛中。
(慌什么!你是修士,怎可像凡人一样被狼追着跑!念法诀!)
(我……从未实战过……我不敢……)
我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五指却颤抖不停,根本无法结印。
(总得尝试一次,快念法诀!不然你就得吹哨!)
李祖话音刚落,我的脑海中迅速滑过先前那一幕。
冷漠的考官离开前拿出了一本书,想来是打发时间之用,现在刚好过了一刻,想必他正看了个开头,若我现在吹哨,打断他阅读,惹他不快,会显得我太不懂礼数——
我又想起母亲的教诲。她说,要有礼貌,要为他人着想,千万不能打扰到别人。我手下一顿,将探至嘴边的哨子又塞回袖中。再抬头时,那头巨狼竟显得愈发和善可亲。
毕竟,母亲说不能打扰人,没说不能打扰一头吃人的妖兽。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干脆利落地一击,直逼巨狼眉心,它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我一招毙命。我走出灌木丛,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看着那具如同小山般庞大的尸体,一股奇妙的道韵在心中凝结聚拢。
(善!趁势破境!万不可错失机缘。)李祖催促道。
我乖顺地点头,席地而坐,感受到力量归拢,灵力也瞬间翻了几番。我仍坐着,静等境界稳定,耳边是李祖的嬉笑怒骂,笑我天资聪颖,又骂我胆小怯懦。
(你这孩子,未来可期!但你的性格着实令人捉急!你不怕斩杀妖兽,倒是害怕与人打交道?)
(可那位前辈真的很可怕欸。)我不以为然。
(实在胆小,你怕他做什?你还修炼得不够!)
(李祖啊,天地良心,我这不是正在修炼吗?)
(你也就只跟我贫嘴!)李祖气得吹胡子瞪眼,我以灵识观察到这一幕,分外滑稽,忍不住笑出声,又闻李祖长吁短叹:(罢了罢了!你且稳住境界,我教你以灵识探物。)
(探物?所谓灵识真是玄妙。话说您老人家真的不准备收我为徒吗?)和李祖斗嘴实在有趣,我搓搓手,竟不曾察觉自己笑得有些得意忘形。
(少来贫!你须得学会与人为善!先从拜师开始吧!)
【三】彼岸SIDE(考官是墨言,官方剧情里有写哦)
另一边,正在看书的考官被突然涌现的法力震颤所惊动,立刻散出一缕灵识盯住了那个紫色的身影。向登记处传出讯息后,他放下了手中的书,似乎正在思考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
他回想起方才在试炼开始前,那个紫色的女孩——她的年纪在他眼里只能是个女孩而已——她戴着面纱,拘谨地站在他身边,摩挲着那只哨子的同时还隔三差五地抬头看他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他耐心地等待她的发问,直到送她进入古林。
试炼规则的宣读漫长又无趣,在此期间,她一动不动地站着,只是站在原地,却仿佛将自己与整个外界划清了界限。唯有喝水时,她才会把面纱揭开一角,而后迅速将面纱归位,速度之快,他看了三次才彻底看清她的真容。
原以为她是受了伤才戴上面纱,以防伤口暴露伤势加深,可他并未发现她的脸上有任何外伤痕迹;升仙大会禁止私斗,因此她也无需遮挡面容以防心怀不轨之人伺机报复。再说,试炼者身边皆有考官,就算真的有人违反规则图谋不轨,他也有自信能够保护她的安全。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要戴着面纱呢……
【四】
我最佩服那些有着自来熟属性的人物。他们在我眼里,无拘无束,无忧无虑,颇为自由,好生令我羡慕。
但羡慕他们不代表我敢于跟他们打交道。
升仙魁首似乎是一个很高级的称呼,那个在大殿上分外惹人注目的龙妖便是曾经的升仙魁首,再加上他是掌门的徒弟,所以当这么一个大人物向我搭话的时候,我的思维瞬间停滞,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挤不出任何一句可以拿来撑场面的客套话,然而雪上加霜的是,我那位刚拜的师父完全没有没有多说几句的意愿,丢下一句「你自己来找我」就飘然离开。
我愣在原地,懵懂地眨了几下眼,一抬头,迎上龙妖灿烂的笑容。
「刚见面时我便感觉我们有缘,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哦。」
「呃……谢……」
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委婉又不失礼貌地找借口离开,我就被他一把拉住,强行享受了一次全方位的昆仑之旅。上到昆仑的发展历史下到他自己的兴趣爱好,大到昆仑掌门向问的血泪史小到路边一棵树如何被种在此处,他事无巨细地介绍了一遍,虽然我唯一听明白的部分是他的名字,他叫珑。当我们停在有仙则名峰下时,他终于停止了他的演讲,塞给我一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传音海螺。
「这海螺你且收着,有需要即可传音给我。九州大部分地区我都熟悉,钓鱼喝酒还是旅游,若你也有兴趣,大可相约同往啊。」
看着珑从刚见面开始就没变过的明媚笑容,我悬在半空中的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要是接受他的馈赠吧,我有自信这一辈子都不会用到那个海螺,这么贵重的物件放在我手里积灰简直暴殄天物;我要不接受吧,可他好热情,拒绝了他,难免他会伤心,或者他会觉得我不识抬举不知好歹,好像无论哪种都不是我能承担的后果。
我嘴角抽了一下,脑子也跟着抽了一下,一弯腰行了个大礼,紧张得声音都变了个调:「谢谢,珑前辈!」
「不要叫我前辈了,显得生分,就叫师兄吧。」
我傻傻地捧着那个海螺,傻傻地点了点头。
……
有关「前辈和师兄之间到底为什么师兄更亲切」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数十年后才悄然浮现,而彼时,懵懂的我只觉得有仙则名峰是个好地方。师父不常留下,我也乐得清闲,在基本上只有我一个人居住的山峰里肆意欢歌起舞,好不逍遥快活。师父看似高冷,却足够宠爱我,丹药灵宝样样管够,他亦不顾我怎的闹腾,只顾喝酒,从不批评我的自由散漫。
李祖时而出现,时而沉睡,出现时无一例外都会指出我的孤僻,我也总会跟他抬杠,辩解自己朋友少不代表我不快乐。毕竟,有人喜欢热闹,也总得允许有人过着安静的生活。
我不是讨厌和人打交道,我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就像在宗门岁考的时候遇见的阳雪姐姐,我惶恐她的突然亲近,也因她的善意而欢喜非常。
就像在金银镇再次遇到墨言前辈时,我对他表现出来的冷漠感到恐惧,也对他的出手相救感激不尽。
妙妙像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有自己的善恶观,虽然不够成熟,但她是唯一一个不会令我有沟通压力的至交好友。
我曾经认为自己永远没有勇气主动找珑师兄玩,直到某天一时冲动跑去看他钓鱼,才发现原来所谓的「大人物」也和普通人一样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哦不对,他是妖。
【五】
修仙是为何?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跟「前辈和师兄到底哪个更亲近」一样毫无意义。人这一生,总是在不断遇见,不断告别,像是个不会停歇,永恒发展的轮回。
我随手救了金银镇的百姓,得到了一张风华楼所赠的特别礼物,从此,风华楼成了我的独特路标,令我不再恐惧外出历练。
我在妖精之森遇到了两位友善的黑熊守卫,还学到了海族神奇的传统生活习惯。虽然不知道跪珊瑚是什么意思,但每次见到珊瑚制品,我总会想起温柔的珑师兄,还有他那如沐春风的笑容。
我在无方之城结识了公西辞,当他意识到我也是女子,完全没了初遇时那般凶狠的架势,反而很怕我,我给他草药,他也从来不敢拒绝。墨言前辈对此似乎颇为不满,所以往后的每次偷溜去无方之城时,我总会带些奇书孤本回来,哄一哄这位心性像小猫般可爱的前辈。
他们是我无可替代的重要之人,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不愿舍弃的至宝。
但无论我如何珍视他们,我都很明白,我们总有一天会分别,就像……
就像昨天还可以互相宽慰互相鼓励的顾诚师兄,第二天,魔的血脉吞噬了他的理智,让我连最后一句告别都来不及好好说明。
就像上一刻的我还在努力揣摩师父的计划,下一秒,向问掌门告诉我,这辈子,下辈子,天地之间,再无居隐。
我以为我救下了那个神木氏的小女孩,但是最后印在我脑海里的,是她最后期待的眼神,以及那支无法挽回的利箭穿透她单薄的胸膛。
我听着妙妙的痛哭和神木氏群情激愤的呐喊,茫然地看着这片天地。
我有诸多疑问,却无处寻找答案。
修仙是为何?何为修仙?何为天道?
如果注定分别,我们何苦遇见?
我走出了自己的世界,踏出了山门。现在的我,敢于和大妖打交道,勇于面对与自己不同的观念时站出来维护自己的立场,也不害怕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请缨,承担重任。
我得到了许多,也在慢慢失去着什么重要的、我却抓不住的东西。
也许这正是当年的我梦寐以求的成长,可那个一无是处却乐观的废物,似乎正随着那些重要的东西一起,在心底最疼痛的地方慢慢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