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难过

2021/09/22877 浏览综合
昨晚新手服第一次投胎 。
出生后看见家里遍地都是东西,草地的边缘有一个炉子,家下边整整齐齐两排树,一排桑葚一排醋栗,中间还隔着一排果篮,硕果累累的样子很精致、很好看。
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
妈妈人超好,我抓完兔子回来教我做针线,然后把背包给我叫我背上。
我傻乎乎的啥都不会,在家里不停地逛街,地上每一样东西都要捡起来看好久。
十七岁那年我生了第一个娃,满三岁后他叫我把背包给他,我笨手笨脚脱了好久才弄下来,就见到小小的他背上大大的包,穿着尿布在家里四处搬着东西,于是乎小小的身影也忙碌起来。
妈妈见我包没了,又到一堆材料里面蹦蹦跳跳重新做了一个丢我面前。
背上包我又回到了在家里逛街发呆瞎捣鼓的平静生活 。
直到有一天,妈妈跑过来告诉我大娃饿死了,她很惊讶:“这么多吃的,他怎么会饿死!”
好吧,虽然我对大娃的死因不甚明了,但从妈妈的语气我已经感受到这似乎是一场滑稽的悲剧,哦,祝你下一胎好运,可怜的饿死鬼!
平静的日子又一天天过去,我渐渐长大,而妈妈却老了。
妈妈上了年纪之后就很少出去走动,而我也蹲在家里琢磨着如何种地这个重大难题。
然而缘分是奇妙的。当第二个娃在我怀里断断续续地说出“又。回。来。了”的时候,我开始一头黑线地审视起这场与饿死鬼的重逢。
58岁的妈妈跑到下边的两排树前,驼着背一颗一颗地摘下桑葚,然后又把一颗一颗的桑葚喂给饿死鬼吃,似乎是生怕他又一次饿死。
突然妈妈脸一板,露出生气的表情,对饿死鬼说:“记得把背包找回来!”
我瞧见我怀里的饿死鬼小嘴往下一撇,噗。
妈妈最后死在了桑葚树前,也死在了我和饿死鬼身前。
她死后只余下一堆小小的骨灰,一小截残留的骨头微微翘着,我竟觉着有些像她在桑葚树下安静劳作的样子。
再过不久我们家终于迎来了新成员。
这小家伙在我怀里可一点都不安分,不停地冲我挤表情吹口哨,抱起她又立马挣脱,再抱起、再挣脱,于是抱起抱起、挣脱挣脱...
终于,忍无可忍的我赶在她三岁之前,眼疾手快地给她取名——“口哨”!哈,叫你皮,叫你爱吹口哨。
断奶之后口哨也在家里忙活起来,看着她举着比她长那么多的引火棍,撒着小脚丫去点燃大大的炉子,我竟觉得她朝我不停吹口哨的表情也有些可爱。
两个孩子绕着火炉兜兜转转、忙来忙去,我终于感觉妈妈死后的家又有了几分热闹的生气。
任小家伙们忙活去吧!我来到桑葚树边,又开始琢磨自己的种田大计。
在切屏反复观看大佬的视频后,我终于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水袋,于是我兴冲冲地出门寻找水源。
离家回家绕了一大圈,却没有看见饿死鬼和口哨的身影,大概是出去找东西了吧,不知道饿死鬼的背包有没有找回来。
当我手忙脚乱地种出一颗小小的洋葱苗后,却发现打满水的水袋找不着了。满心欢喜竟落了空!
是熊孩子拿了吗?诅咒这个调皮的熊孩子!
骂归骂,我却开始想念这俩调皮的熊孩子,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肯回家。
那一排醋栗树开始相继凋谢,黄黄的样子就像生病的人,我虽然心疼却无能为力,只能在树下眼巴巴地等着小家伙们回来搞定。
蓦的有一天,我发现桑葚树下妈妈的骨灰不见了,接着又在炉子边捡到了可以迁坟的铲子。是小家伙们回来过吗?我思考着我死后小家伙们是否会给我迁坟的问题,倒也懒得再找水袋。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索性不再捣鼓,来到那两排树前,陪我那发育不良的洋葱苗发着呆,有一出没一出地瞎想起来。
这个家虽然简陋,但却带给了我很多的新奇与温馨...
饿死鬼和口哨比我会得更多,我死之后他们应该能把这里发展得更好吧...
也不知道他们养娃了吗,这么久了竟也不知道回家看看,留我这个笨妈妈在家里孤独终老,真是的...
等到58岁,我想了想,脱下了自己的背包跟草裙,整齐地放到果树旁边。
59岁,熄灭的炉子,发恹的醋栗,一地散落的兔皮,空空荡荡的,我仍然没有看见两个熊孩子的身影。
或许,真的要等到我死去这俩熊孩子才会注意吧...转念一想,他们迟早也会跟他们的妈妈一样死去投胎,不过是晚几十分钟的问题,我的心情似乎又轻松了一点。
饿死鬼和口哨,那就祝你们剩下的人生顺顺利利、快快乐乐吧!
60岁,我死了。
死后我开始饶有兴趣地翻看起族谱,心中的自豪像是在欣赏一件伟大的作品。
沿着散乱的线条我开始逐条逐条审视,终于在族谱的最后一行看见了两个小家伙的名字:
叶 叶小笑 8岁,死于35年前;
叶 口哨 9岁,死于19年前。
我似乎感到一切都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心里有什么破了,也有什么放下了。
原来很多东西真的会悄悄消失,像装满的水袋,像桑葚树下妈妈的骨灰,像一些偶然相逢不知名姓的人们。
家里的醋栗不会再开,种下的洋葱也不会生长。
发黄的族谱好似连成一颗微黄的桑葚树,我们都是上面的果实吧。
原来在这颗树上,早已只剩我一个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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