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铳与苦涩的饼干棒》

​​​​文/矛盾集合体（@Niflhe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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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姐，你说你想要加入我的公司？”

“是。”

“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资格。那么 ，说说看吧，你能为我公司带来什么？”

“一个新员工。”

“哈，这个回答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很好，很好，你被录用了！”

“那什么时候入职？”

“别急，小姐，别急。等你痊愈了我自然会带你去。”

虽然企鹅物流的最佳营业时间是夜晚，但是今天很反常地并没来什么活，所以企鹅物流月度最佳（暂定）员工能天使小姐就这么很没有形象地瘫在沙发上玩着老板新淘来的游戏机。

她那常年扣下扳机的手指此刻正灵活地在按键上飞舞，电子屏上花花绿绿的色块和巨大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一起倒映在她的眼中。直到休息室的门打开，大帝喊着：“能天使！来带带新员工熟悉流程！”，她才堪堪停下手上动作，一个打挺从沙发后探出脑袋。

“来了来了。欢迎新……”但她整个人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那未能说出口的“人”字在喉咙里转了几圈后便悻悻然溜回了肚子里，换成了在旁人看起来很没头没脑的一句“咳，龙门真小。”而对面的人也毫不掩饰地挑挑眉。

“哦？你们认识？”大帝跳上吧台旁边的高脚凳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红酒，“那好办了，磨合期都不用。”

新员工耸耸肩：“倒也不算，一面之缘而已。”

“确实，”能天使慢慢起身，慢慢来到那人面前，立定，双手抱胸，微微仰头，摆出一副前辈对后辈的姿态居高临下地俯视（尽管她好像并没有对面的人高），“好久不见，这位鲁珀小姐。”

鲁珀没说什么，只是向前半步，伸出手：“德克萨斯。请多指教。”

“啊，失礼，叫我能天使就可以了。”萨科塔也摆出标志性的微笑同她握手。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能天使这样想着，看向对方淡漠的琥珀色眼睛，还有脸侧的白色医用敷料贴，以及那件稍显破旧的大衣。这跟那天小巷中与她针锋相对的真的是同一个人？能天使觉得脖子上的伤口又在刺痛了，于是她暗暗加重手上的力道，也毫不意外地收获了对方的回敬。

2.为了树立一个好前辈的形象，第二天能天使破天荒地比上班时间早起两个小时。她将自己一头乱翘的红毛收拾得服服帖帖，确保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完美无缺像八月正午的阳光一样耀眼，而后又立马赶去后勤部拿新的工牌、制服和腰包。然而鲁珀先她一步来到仓库，这还比预定的集合时间早了一个多小时。

她倚着墙，将自己隐藏在建筑物投射下的巨大阴影里，手中还有一根未燃尽的烟。

鲁珀抬眼，点头向她问好，烟雾袅袅上升。

“早上好。还有，嘿，听我说，你弄得满身烟味，可是会影响顾客好评度的哦？”能天使笑笑，递过手上的东西，“喏，新的工作服。”

“……抱歉。”

能天使嘿嘿两声，转头去整理订单，然后坐在纸箱堆上一边保养守护铳一边饶有兴趣地看鲁珀换上新的外套，绑上剑带，然后在系腰包的绑带结构上纠结许久。

十多分钟后鲁珀终于整装待发，能天使端详一阵子，满意地点点头，这可比之前灰头土脸的样子好看多了。

她翘着腿，丢下一串车钥匙：“会吗？”

鲁珀稳稳接住：“可以。”

“好嘞，”能天使欢呼一声跳下纸箱堆，拍拍身旁印有企鹅物流logo的货车，“先装货吧，然后我教你怎么操作。”

不对劲，还是很不对劲。无论是教她怎么使用车载导航和企鹅物流内部频道通讯，还是教她怎么封装货物、整理订单以及完整交货的整个流程，鲁珀对此也只会说一声“嗯。”，或者点点头，将所有要点都仔仔细细地记在小本子上，然后再一言不发地跟在能天使身后保持一步远的距离。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能天使再次发出了和昨天同样的疑问，但是她也不好多说什么。直到被下城区的地痞们层层围住时，她们之间的距离才缩短到半步不到。

“保留节目。”能天使还是笑着和鲁珀解释道，“很正常，我们也就每周打个五六七八天架。”

萨科塔迅速占领高地，她熟练地给守护铳上膛，身后缓缓浮现八把铳，头顶光环光芒更甚；鲁珀抽出另一把源石剑，解开剑带，压低身形，蓄势待发。

“嘿，鲁珀小姐，我们来比赛谁干掉的敌人多吧！”

鲁珀轻哼一声，瞥了眼萨科塔的复数铳，只身刺入人群。

这次的敌人数量不少，而且还混进去了几个大块头，解决起来着实费了不少力气。这已经是能天使卸下的第七个空弹匣了，她数了数存量，应该够，所以她一个翻滚躲过飞来的燃烧瓶，抽空看了鲁珀一眼。

她只看到了刺目的红色。鲁珀所经之处飞溅开的温热液体淋在她身上，地上，还有死去的敌人身上。能天使从没见过如此暴风骤雨般的战斗风格，或者说，是一种毫无章法可言的技巧。鲁珀每次都能轻巧地躲过袭击，然后以一种刁钻的角度直取对方命脉，再踹开敌人的尸首，剑花一挽甩去黏稠血液，转向下一个目标。

杀人术，只为消灭对方这个目的服务的杀人术，能天使只能这么去形容它。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好消息是，这确实是那天晚上那个湿漉漉的鲁珀小姐；坏消息是，我们摊上**烦了。

能天使看到灰狼的眼睛，那琥珀色的眼瞳亮闪闪的，恍然间好像又回到那个阴暗的小巷，灰尘味，烟味和血腥味，还有对方喉咙里威胁性的低吼，对方长发垂落在自己脸侧弄得有些痒。利剑闪烁，铳械轰鸣，苹果派浸没在水洼中无人问津。

于是她解决身边最后一个敌人，将铳口对准了昨天新来的搭档。

3.她收起一把剑，看向前方。

那可怜的沃尔珀人四肢都被源石剑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咒骂着，污言秽语传到鲁珀耳畔。灰狼抖抖耳朵，嘴角扯出一个没有丝毫怜悯的直线，于是她踱步上前，一脚踏上那人胸口。只听得一声脆响，那谩骂马上变为了哀嚎和求饶。

动手吧，动手吧。

她眯起眼睛，斜眼看向脚下的敌人，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

让利剑刺穿猎物的动脉，听那最后的惨叫堙灭在肺腔的空响，看那羸弱的肢体最后的挣扎，温热鲜血溅上嘴角。撕裂它的肉，饮干它的血，吸取它的骨髓，尝尝吧，尝尝吧，那是独属于胜利者的优渥回报！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她反手握剑，猛然向下刺去。

“铛！”那是橡皮弹和刃面撞击的声音。利剑扎在那可怜人的脖子两厘米开外的地面上。

剑身嗡鸣。鲁珀偏头看去，萨科塔的铳口还散发着袅袅白烟。她逆着光，身后繁杂的拉特兰符文流转，像真正的天使一般轻巧地跃下高地，绕过碎石，绕过残肢断臂，绕过血泊，来到自己面前。萨科塔身上只沾上了一点灰尘，而鲁珀身上崭新的制服已然被血染成暗红。

“德克萨斯，”天使第一次叫出灰狼的名字，但是她现在没有笑，“冷静点，这里是龙门。”

“这里是龙门。”她又重复了一遍，轻拍上德克萨斯的肩。

然后能天使转身，哒哒哒地跑到街边热心市民的店面里借了点水，又哒哒哒地跑回来。彼时德克萨斯已经收起剑坐在墙边，啐出一口血，制服脱下叠在脚边，亮亮的眸子暗下来，变成原先平静的样子。

能天使递出一块濡湿的手帕：“擦擦吧，你这样子怪吓人的。”

“谢谢。”

“唉，怎么说，德克萨斯。龙门有龙门的规矩，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虽然看起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呢，来到龙门的人有太多太多了。”

“想要留在这，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为龙门人。老板那边我会替你摆平的。”她向坐在地上的灰狼伸出手，“明白了吗？”

德克萨斯看向能天使耀眼的光环，含着笑意的眼睛，还有向她伸出的手，愣了几秒。

终究回握过去了。

“好！收工收工！”

4.她们先后关上车门。德克萨斯没有发动汽车，而能天使也没有催促，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德克萨斯摸遍浑身上下的口袋也没有找到她钟爱的烟，这才想起今天早上将它留在了仓库里，于是她的手有些无处安放。

“饼干棒，黑巧克力味的，试试看？”

能天使拆开红色的包装，像取烟一样一甩纸盒抵出一根饼干棒。德克萨斯接过，那苦涩的巧克力在口中化开，和烟草如出一辙的口感让她躁动的神经趋于平静。挺不错的，她这样想着。

“我数了一下，我比你多干掉一个敌人。愿赌服输哦德克萨斯？”

“……那你想要什么。”

“苹果派！”能天使回答得很快，她笑着擦起了守护铳，“当然是苹果派，总部楼下那一家哦。我要大份的！”

“好。”德克萨斯叼着饼干棒发动货车，拧开车载音响，嘴角翘起小小的弧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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