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武器的魅力:双面之锋
从我国北宋时期开始,就诞生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镋、棍、槊、棒、矛、钯十八般兵器的说法,虽不足以概括,但亦可说明我国兵器文化的博大精深。事实上,在国外也有着同样丰富的兵器文化,和中国兵器不一样的造型,演绎着同样的精彩。
以下内容来自Eurogamer,由博主Andreas Inderwildi撰写,原文地址:https://www.eurogamer.net/articles/2018-05-08-the-allure-of-medieval-weaponry,翻译转载前已征得同意。
阔剑、巨剑、双刃剑,砍刀、弯刀、鹤嘴锄,长枪、标枪、骑士矛,戈斧、战斧、重弩、轻弩,链锤、铁锤、战锤、战戟,铁叉、长弓、棍棒、狼牙棒,当然,还有长剑(注解1)。如果您曾经玩过幻想题材RPG游戏或是许多以历史为主题的动作、策略游戏等,那么相信您已经熟悉了一系列令人印象深刻的中世纪武器。
(上古卷轴:天际)
中世纪的武器文化早在游戏刚刚诞生之时就对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它们无处不在,看起来像是许多虚拟世界自然而然存在的一个基本的组成部分。这些物品是基于真实的武器,基于那些在数个世纪以来致伤并杀害了无数人的武器,但即使我们意识到了这一点,中世纪武器实际上还是已经变得疏远并远离历史根源。人是健忘的生物,几个世纪时间的逝去足以削弱任何文物的真实面貌。另一个原因是这些武器成为了很多小说等文艺作品的主角,在我们现代人的思想里,历史中的锋芒已经牢牢地嵌在幻想小说和历史剧的岩石中,鲜有人能够再拔出这柄石中剑。
(上古卷轴:天际)
今天,这些武器已经被重新改造,以服务于我们非常现代化的审美,以及对自由和英雄主义幻想,英雄和冒险们在不可抗力的推动下,各自的故事走上了新的道路。从《暗黑破坏神》到《博德之门》到《巫师》再到《上古卷轴:天际》,战斗的基本逻辑始终是保持不变的。战斗胜利带来各种战利品和更强的装备,这反过来让我们的英雄可以应对更危险的遭遇,车轮不停地转动,我们遵循愈战愈勇、愈战愈强的法则。表面上看,这些武器是解决问题的工具,但实际上很多时候这些武器正是冒险中最令人兴奋的一个存在,是我们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获取巨大乐趣的凭借。因此,武器慢慢变得华丽,以各种奢华的视觉细节和特效标志着武器的稀有度与力量强弱,将它们变成装饰品和地位的象征。
(巫师3)
虽说这些作品中的暴力都是通过善与恶的对抗来展现的,但由此产生的血腥和野蛮行为确实是极大满足了我们的想象。大多数游戏,甚至像是《上古卷轴:天际》或《巫师3》这样的主流角色扮演类游戏,都忍不住向我们充分展示击杀时的残酷画面,以让玩家陶醉在暴力的美学中。血液从伤口喷出,附着在刀片,头部和手臂上,并在空中翻滚,在撒着光辉的慢动作中捕捉到特殊的杀戮和执刑动画。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冲击着人们的理智,在游戏中现代枪械造成的血腥程度往往更小甚至不会流血,它们毫不客气地暗示现代暴力和战争比我们的祖先更加文明。
(天国:拯救)
像《荣耀战魂》、《骑马与砍杀》、《骑士:中世纪战争》或《玫瑰战争》等电子游戏都通过让玩家劈砍海量敌人获取快感,在虚无主义里庆祝中世纪的屠杀,在这些虚拟世界中的残酷是完全没有任何道德、正义可言,暴力只是正当的、合理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事实上,《全面战争》系列游戏中所展现出两军对垒的残酷战斗也是如此。
(骑士:中世纪战争)
这些游戏集中展现了源自于人们心底深处法西斯式强权的向往。这些游戏描绘了历史中暴力的“严峻和坚韧”的图景,即大众的“黑暗时代”的想象。在那里,人类破坏的欲望尚未被文明所驯服,暴力还没有受到普遍的国家权力道德准则和法律管制。在此背景下,屠夫和英雄都通过手里的武器去追逐自己的愿望:无拘无束的生活,自由自在的去做想做的事情,无需在意后果。
(全面战争:幕府将军2)
不过有一些游戏跳脱了这种幻想。例如,在《黑暗之魂》中,英雄本质上是一个受命运摆布的,甚至可能是悲剧性的人物,而这个世界的武器也有类似的冲突,有时候会表现为神话般浪漫化的残存,一个久远理想时代的传承,有时候则是残酷的杀戮仪器或两者兼而有之。在《地狱之刃》里,塞纳的武器则是与心中恶魔不断斗争的具象化产物,是她直面自己疾病的某种隐喻,对武器截然不同的诠释。
(黑暗之魂)
(地狱之刃:塞纳的献祭)
我们在刀光剑影上看到的并不是过去,而是我们自己的欲望和想法。尽管我们总是在讲述骑士和他们武器的故事,但实际上在“骑士时代”活着的人们,他们对武器有着自己的想法,它们存在的意义以及它们应该如何使用。这些武器的职能之一是传达社会地位:剑和长矛是骑士的象征,其成员强制垄断暴力。有时候禁止农民携带武器,尤其是那些与骑士有关的武器,例如参见帝王Frederick Barbarossa于1152年签订的“和平之地”条约(注解2)。骑士的法则规定了光荣的战斗方式,这种方式在诗歌和故事中被理想化为一对一的决斗,最初是用骑枪骑马进行的,然后,一旦战斗人员被击倒,则转为在地面上用剑。胜利者不应该杀死被击败者,而是应该让人赎回他们。
然而骑士间真正的决斗很少如诗歌中那样,那些不过是文人的幻想,那种规矩的战斗仅仅发生在带有表演性质的模拟战斗中。然而无论是在文学,绘画还是现实中,人们都认为骑士决斗是门艺术:武器与盔甲在阳光下闪烁以及一次次攻击中碎裂的长矛,这些都是骑士之间侠义对决使人惊叹的闪光点。《马尼塞抄本》是14世纪著名的宫廷诗歌“Minnelieder”(情歌)的合集,主要以其诗人的插画闻名于世,那些诗人也碰巧是骑士,所以他们记录了很多骑士的场面。有些诗人表现出和平的追求,但即使如此,骑士的剑和徽章也被显眼地展现出来。许多插画展示了诗人在战斗场景中的表现,其中又有许多插画展现出了遵循骑士道的决斗模式。通常,战斗者都正受到高贵的姑娘们的注视。毕竟,在美丽的姑娘面前证明自己,是骑士对决的主要动机,也是引起争斗的主要原因(至少在诗中是这么说的)。
很难说有些插画展示的是真正的还是模拟的战斗,但是无论如何,就算是对骑士决斗最理想化的、充满赞美之情的描绘,也都不会排除血腥、死亡甚至虐待的故事。在一个决斗的场景中,一把剑似乎把骑士的头批成了两半,鲜血从裂缝中喷涌而出,而姑娘们依然在高处平静的观看着这一切。
在另一幅插画里则公然展示了一群骑士对另一群骑士的屠杀,当然女性的观看仍是不能缺少的。皇室的浪漫、骑士的英雄主义和血腥残暴很自然的融合在了一起,这对我们来说可能相当陌生,但在当时的艺术作品中确是普遍存在的。
在《摩根圣经》中描绘了旧约里的这么一个场景场景,大约是13世纪的法国,对骑士时代的战争进行了非常生动的刻画。许多图画都展现出了极端的暴力,战士们被砍成了碎片,在战马的铁蹄下被肆意践踏,其中一个人甚至被巨大的战斧批成了两半。这些可怕的场景或许可以在电子游戏的战斗画面里找到对应,但是请记住这些血腥场面是在《摩根圣经》那道德化、精神化的背景下被记录的,很可能是由一群同为骑士的贵族在美化后出于宣传作用记录下来的,实际场面应该要残忍的多。
虽然各种各样的艺术作品早已将中世纪讽刺为一个被不断的、任意的暴力所支配,原始而又残酷时代,但《摩根圣经》中对屠杀的展示还是让如今大多数血腥的游戏显得就像小孩子的玩意儿。不同于大部分游戏,这些描述中没有任何卡通化的处理,至少对于现代人来说,它们令人震惊而不是激动人心,这不仅仅是因为它们与中世纪残暴的真实场景的历史接近。这提醒了我们一件事,游戏中那些令人陶醉的关于中世纪屠杀的幻想其实都是基于真实的人类经历所做的。诗人与恋人,英雄与冒险家,战士与屠夫,剑有着许多种意义,尽管其意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但它始终保留了它的复杂性和含糊性、秩序与混乱、美丽与恐惧、美德与残酷,这些分别是同一柄剑的两侧,跨越了现实与幻想之间不那么明确的界限。中世纪武器的魅力将会一直持续下去,随着人们的愿望和需求而做出改变。希望能有更多的玩家在玩过游戏后意识到,武器并不只是一种工具,背后还有着更多的意义。
注解1:Glaives, pikes, bardiches, halberds, partisans, spears, picks and lances. Javelins, arbalests, crossbows, longbows, claymores, zweihänder, broadswords and falchions. Flails, clubs, morning stars, maces, war hammers, battle axes and, of course, longswords.这是武器名原文,我不知道翻译得对不对,在翻译的时候为了顺口是改变了顺序的。
注解2:由Frederick Barbarossa签署的和平土地条约中第12条规定:If any rustic shall carry as weapons either a lance or a sword, the judge within whose jurisdiction he shall be found to belong shall either take away the weapons, or shall receive 20 shillings for them from the rustic.中文大意为如果有农民携带武器,无论是长矛还是剑,当地法官应该对其进行收缴或者罚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