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域往事:序章

【星域往事】序章：举手之劳

原创： 战争艺术赤潮 战争艺术赤潮

我经历的最好笑的一次谋杀

是一次在我洗澡时

有人妄图用灵蕴投石器射杀我

——火龙海格斯

海格斯大帝说到这里，咧嘴大笑。笑里没有刀，也不藏火焰，只有些乐极的眼泪挤在眼角。而他刚刚饮下喉的一杯酒，重新涌了上来，呛得他剧烈的咳嗽。夹杂着咳嗽声的大笑断断续续，穿过君王座下侍立着的爵爷们，撞击着奥西恩上校的耳膜。

奥西恩上校全身笔直的立着，唯有头微微低垂，以免自己的目光被君王视为不敬。他保持着沉默，如同君王身侧的侍卫，倒酒的侍女，以及殿上两侧的爵爷们，安静仿佛第五星轨飘荡的行星碎石，肃穆恰如他们脚下“尼德霍格号”舰仓外的星辰。

在他所知的海格斯大帝相关的一切资料里，负责那次安防的侍卫长和当时的秘密警察头目，至今仍在某个不知名的行星监狱里哀嚎。那绝对是君王最接近死亡的一次经历。

作为联邦的特使，怀揣最高议会的授权书，奥西恩绝不允许自己以跪立的礼仪觐见这位仍被联邦视为叛逆的暴君。他一丝不苟的完成了一个怪异的屈膝礼，然后静待着命运。前两位特使都因为觐见礼节的问题被暴君当场烤成了焦灰，那股蛋白质被烤焦的特别味道，仿佛至今仍飘荡在大殿上。这股亦幻亦真的味道虚无的沿着嗅腺、嗅神经、嗅球缓慢的传到嗅觉中枢，在上校惴惴不安的心上又压上了一块大石，让他如同正裸身站立于一颗数万倍重力的中子星上，当他的膝盖挺直，身体向上拔高数个厘米的瞬间，仿佛攀爬了数次地球上的珠峰。而无视王舰的恒温系统不断攀升的燥热，令奥西恩上校的鬓角冒出了热汗，并在人造重力的牵引下向下滑落。

这汗水滑落、敲击合金地板的声音轻微得如同猫的脚步声，然而君王的笑声却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那因为大笑而后仰、放松的倚靠着王座的身体，渐渐如剑一般直了起来，那颗在最高议会的黑名单上价值万亿的头颅微微前倾，舰窗外数万光年之遥的恒星恰在此时掠过，将君王如同盛年之虎一般的身影投射过来，压住了奥西恩上校。那双鹰一般的眼中，除了愤怒、冷酷、高傲、锋利，竟罕见的透露出一丝痛苦来。上校将自己的头颅深深的、深深的低了下去，绝不敢让君王发现他看到了那一丝痛苦。这一次，舰中空气真正的灼热起来，君王那独一无二的原力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涌出，让人毫不怀疑“火龙”海格斯即将苏醒了。

许多年前，当他看着窗外的星辰，说自己将加冕为王时，她既没有嘲笑，也没有鼓励，就是如此滑稽的行了一个屈膝礼。那时，他们还都只是马尔戴克行星监狱的阶下之囚。而此后经历的一切青春、冒险与温暖记忆，都断绝于那次骇人听闻的谋杀。“烈酒”娜塔莉亲自策划了那场谋杀。君王此后的一切残忍行径，几乎都可视为迁怒，包括彻底炸毁了那颗著名的温泉圣地——“纳西塞斯”度假行星。

“最后一次，”君王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自语，又仿佛在命令无数光年外的某个影子，“准许你最后一次在我面前玩弄这样的小花招。”

然后，君王冰冷的声音传来：“说吧，议会那帮蠢货蛀虫又想了什么猪猡才能想出的主意，你只有三分钟。”

“英雄来去一时，而传奇永恒流传。沧海横流，星河倒挂，如果我们的文明都消失不见，那么谁来传诵您的名字呢？议会想知道，在这次疯狂的赌博中，您到底是什么样的立场？”奥西恩立刻开始了他的说辞，不想浪费哪怕一秒。因为王者没有戏言。

君王的秘银义手轻拍着王座，击打着一个颇不常见的节奏，似是某种古老仪式的前奏，又隐约如战鼓声声。在这沉闷的鼓声里，他说道：“那美好的仗我必定要打完，应行的路我理应要行尽，当守的道我自然会守住，就不用劳烦议会替我操心了。”

君王望着自己秘银打造的左手，它已经和自己的血脉彻底融合在一起，孔武有力，可以再和命运那只看不见的手再掰上几个回合。

曾经在力量的较量中折断了君王左手的那位老对手，如今已经长眠地下。君王并未听从娜塔莉的建议用生物科技还原左手，而是接受了白胡子艾德馈赠的秘银义手。

那位异族王者，它的墓志铭这样写到：“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经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它行尽了族群、家庭、以及己身生命的路，轰轰烈烈的离场了。

然而被它改变过命运的人们，不管曾经多么亲密无间，为了重新掌握命运，开始各自为战，也终将孤独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