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山花烂漫时]时光不负有心人
霓虹初上,我哈着冷气走在人行道上,明天是圣诞节,旁边五颜六色的店铺LED灯光亮的像白昼,感觉光都要喷到身上一样。
再次来到东京已经相隔多年,这里还是那么繁华,走两步都有一家便利店,我本想进去买份便当,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里每一条街道都还是充满熟悉感,毕竟当初在这里卖了两年的烧麦,我走到一处空旷些的地方,这里只有不远处的一盏泛黄的路灯,感觉比扎眼的白昼要舒服的多。我寻了一块有台阶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远处依稀有轮廓但又黑的看不清的地方,周围几乎没什么声音,如果不仔细听的话,身后车流声也可以忽略不计。我低头看了眼身上那件中山装的纽扣,用手抚了抚褶皱,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根点上,吐了口浊气,烟雾仿佛给了我一丝困意,我甚至幻想这时有熟悉的人认出我来,从背后喊我一声,又或者递给我一份便当。
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我回了宾馆,洗了把澡便躺上床,自从当年我回国后,就整晚整晚的做梦,梦里的世界总让我真假难辨,以至于后来上了大学经常迟到。但今晚没有做梦,原因很简单,我已经在往梦里走了。
清晨的光很刺眼,所以我凌晨三点多就出门了,这样光可能会离我远一点。凌晨的天空是深蓝色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我不停的走着,每个路口都走的很坚决,仿佛没有目的地又仿佛目的地明确,走到一家烧麦店,店铺门口并没有挂上五颜六色的装饰,没有一丝圣诞节的气氛。我在门口坐了下来,又点起了一根烟,现在是凌晨四点半,五点就会有人来开门了,我想吐烟圈,但烟雾很散,没有成型,也许是烟龄比较短,此刻的我无比的冷静清醒,导致烟灰到头也没断。
我靠着门边,不一会就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我扭过头去看,她也看向了我,愣了一下,对我微微一笑。
“圣诞节快乐。”默契般的同时出声,我笑着说你的口音越来越像中国人了,这时我注意到她身旁的小孩,年龄也不过四五岁,我只迅速撇了一眼,便假装没有再看,感觉长得是挺像她。没有过多的寒暄,气氛变了有些沉闷,就这样一起进了店内,店里的装装饰都比之前更新了些,应该是有人接手后改装了一下,不仔细看看不出当时的痕迹。
“没想到你还会回来。”她先开口说道。
“嗯,我大学毕业了,国内也有了不错的发展,想回来看看,打算一起过个圣诞节,东京还是这么繁华,你女儿...也蛮大了。”我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口。
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没解释什么,只是转移话题道:“今天圣诞节,你怎么确定我会来店里呢?”
“碰碰运气吧,遇到便遇到了,遇不到也就算了。”我有点赌气的说着,又觉得不妥,便又说道:“咱们出去逛逛吧,等天亮了再回来。”这时门口突然来了一个人,是绘美,长成大姑娘了,绘美看到我先是一喜,而后应该是听见我们的谈话,说道:“你们别看我了,出去逛吧,孩子我来带!”便从栞奈手边接过小女孩,然后把我们给推了出去,与其说是推,不如说我压根没有拒绝,而她让我在门口等着,大约过了五分钟她也出来了,我没问她为什么让我先出来,也许是让绘美注意些带孩子的方式吧,其实我有很多话要说,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天开始蒙蒙亮,走在路边,我看着她有些出神。“你过得怎么样,他...对你好吗?”
她一愣,接着不知道是憋哭还是憋笑的表情对我说道:“嗯,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也愣住了,但她没有给我回嘴的机会便接着说道:“你结婚了吗?”
我没想到她问的这么直接,心里莫名腾气一阵火,孩子都有了,还问***嘛。
“我明天就回去了,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了。”我没有直接回答她,但她好像看穿我心思一样。
“我有好好的在学中文,就是等你回来这一天,因为我知道你会回来的,那么现在正式的向你说一声,好久不见!”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下起了片片雪花,雪花飘到眼睫毛上让我有些微微发酸,僵硬的身体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只是自顾自的喃喃道:“你不必对我说好久不见......”
“你说什么?”她有些疑惑。
“我说,你不必对我说好久不见!”我大声说了出来,沉闷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就这么喷涌而出,“我每天每夜都做梦,梦里都是你,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我来这里就是想给自己一个答案,我想停下来。”眼睛上的酸仿佛加重了些。
她忽然笑了,那种笑就好像春日里的暖阳,就好像她当时一样。
“给你。”说着她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还冒着热气。
“这是...便当?”我接过手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几个小烧麦。
“孩子是诗织姐姐的,我认了个干妈,默认你是干爹了。”这几句话有些绕口,她说的时候略显吃力,但很显然这些年她一定很努力的在学中文。
没有像言情小说里那样哭的要命,我眼睛一瞬间就不酸了,把她抱在怀里,咧嘴笑的时候雪飘进嘴里,反而有些甜腻。
人总是不知满足,明明当初选择的是我最想得到的梦,却在不经意间梦又变成了她,没有任何一刻让我觉得光如此具有穿透力,贪婪的我是幸运的,光再次给了我机会,就像此刻,天亮了。
深爱之人藏心不挂嘴,久念之人在梦不在眼。星光不问赶路人,时光不负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