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秘密(第三视角 卡洛斯x玛格达)
佣兵团都是些拿钱办事的家伙,所以雇佣兵都是些靠武力吃饭的莽撞的粗人,别说凡瑟尔,大陆上的每个国家对我们的看法大概都是这样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我听到大姐头决定听从那个叫玛格达·埃伦斯坦的贵族大小姐的建议办茶话会的时候,我觉得大姐头应该是又一次醉的不轻,可看到卡洛斯那笑面虎难得的露出了头疼的样子,我又没良心的笑出了声。
想想吧,凡瑟尔的那些个贵族一定会觉得一群大老粗办茶话会简直是天方夜谭,而我,身为金手佣兵团为数不多能算是智囊派中的一员,也并没有对这次茶话会的成功抱什么期待,毕竟看着身边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很难想象他们穿着侍者服,轻声细语地为客人服务的样子,只是想想就让我觉得,那场面,一定辣眼睛。
不过看到策划这次茶话会的不是嗜酒如命的大姐头而是卡洛斯,我又转变了主意,觉得还是观望一下比较好。要不是他撑着,依照大姐头酒后惹事能一拳拆座房的武力,我们可能早就赔的喝西北风去了。毕竟,要是真有什么殷实的家底,谁愿意过这种刀尖上讨生活的漂泊日子。
事实上佣兵团里的,除去大姐头那种骨子里刻着杀戮的魔族和卡洛斯这种靠脸就能吃饭的家伙,大多数可都是些穷苦而仅有一身力气的大老粗,备受偏见而只能在底层挣扎的欧灵以及我这样因为战乱变得孤苦无依被捡回来的孤儿。
而看着卡洛斯这几天因为大姐头的决定焦急抓狂的样子,我又觉得让我们这样的人去办那些贵族靠着闲言传闻撑起来的消磨时间的茶话会,果然还是没那么容易,可没点挑战我可真就不习惯了,毕竟对于金手佣兵团来说,要么不接任务,接了可就没有“办不到”这三个字。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那个衣着光鲜、有着一双迷人蓝眼睛的贵族大小姐掺和这事也是起劲得很,不仅帮着打听消息、确认场地,甚至还带了两个贵族家的首席男仆跑来给那些家伙特训,倒是像模像样的。
我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图谋,要知道贵族跟我们接触可都是为了做交易的,可从来没有哪个像她这样不计回报的,可看着她纯粹温暖的笑颜,我又觉得我该信任她的,也难怪先前有人出高价问卡洛斯如何才能看到那位贵族小姐的微笑了,确实有着极强的魅力。
说起来,那次卡洛斯断然拒绝的态度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要知道,我们佣兵团可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任务都遇上过,都能依靠着卡洛斯的谋略和大姐头的带领完成,这么简单而高报酬的任务听起来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可这个家伙竟然拒绝了,简直能算是个奇闻。
不过看看那个埃伦斯坦小姐现在的举动,结合那次拒绝交易之后卡洛斯悄摸着又拿着他的笔记本写写画画,甚至还在巡逻期间偷摸着跑去寄信,要不是知道卡洛斯不会傍富婆,我还真以为他跟这个漂亮的贵族小姐有些什么。可说起来,这想法本来也是可笑的。即使是个前贵族小姐,但肩上扛着复兴家族的使命,怎么都不可能会和佣兵纠缠不清的,更何况那还是个极具魅力的好心小姐,有着明亮前程和大批的追求者,怎么都不可能选择我们这些刀尖上讨生活的家伙,我这样的家伙都能明白,精明如卡洛斯不可能不清楚。
不过,生活总是戏剧性的。好心的埃伦斯坦小姐先不论,卡洛斯可能是一头栽了进去,明明是个说着死都不愿意服侍人的家伙,居然穿着一身侍者服跟着埃伦斯坦小姐出席了茶话会,惊得我手里的猫都掉了,然而仔细看看,却是埃伦斯坦小姐的专属侍者。呵。男人。
“说真的,卡洛斯,依照你现在这样子,几百年都追不到埃伦斯坦小姐你信不信?”我看着卡洛斯将埃伦斯坦小姐送上了回去的马车就退了回来忍不住凑上去吐槽。
“谁告诉你我在追埃伦斯坦小姐的?”卡洛斯朝我挑了下眉,惊得我眼皮一跳,又来了,那个熟悉的死亡前兆般的笑容。
“不然呢?别告诉我你不喜欢那个漂亮的贵族小姐,我先前可听说那些无聊贵族背地里可称呼她为‘人人都爱的埃伦斯坦小姐’,现在看来可真是这样,她舞会上裙摆扬起的弧度可都能吸引一票人的注意。”我怂怂地赶紧转移了话题。
“包括你的?”卡洛斯依旧在笑,可我总觉得有那么些渗人,赶紧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她是个笑容迷人的好心肠姑娘,但是——”我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
“说下去。”卡洛斯的声音有点冷。
“不适合佣兵团的氛围。”我顿了顿继续道,“你知道的,我们都是些漂泊的浪人,她是个有着振兴家族重担的娇小姐,不可能跟着我们过不安定日子的。”
“我知道。”卡洛斯听出了我的意思,点了点头。
“那你还这么示好?”我有些收不住自己震惊的表情,可能是我的模样太过可笑,我看到卡洛斯嘴角有了些笑意,他像往常一样在本子上记了些东西,而后“啪”的一声合上了本子,用笔点了点还在收拾凌乱舞会后残局的大伙,“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以办这么成功的茶话会?”
“没有。”我老实地摇了摇头,晃动的幅度太大让我的脑袋有些发懵,磕绊了下才继续道,“老实说,我直到现在都觉得是在做梦,完全没有实感。”
“事实上,一开始我也一样。”卡洛斯难得的显出了很感慨的模样,“可现在我敢说这场茶话会会成为凡瑟尔的传奇。”
“还是你和埃伦斯坦小姐共同缔造的。”我思索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告诉埃伦斯坦小姐你的想法呢?比如用你最擅长的文艺调调的信抒发一下你的感情之类的,那可是少女们最吃的套路,万一成功了,那可就是凡瑟尔的再一个传奇了。”
“你怎么突然——”
“循规蹈矩这东西可不适合佣兵,想得到什么就靠实力去拿过来,管什么世俗眼光,大姐头不是向来这么做的吗?”我“咯咯”笑了起来,可能是舞会的酒后劲太足有些上头,我说话有些不管不顾起来,“来凡瑟尔之后见个雪都能给埃伦斯坦小姐寄信,先前在北方见了那么多年雪我也没见你有什么感慨啊。”
我看着卡洛斯眼中透出些惊讶的神色,得意地挑了下眉,“论追踪能力可没几个人比得上我”,看着卡洛斯手里的本子就在眼前,我脑子一热就伸了手,果不其然被他侧身避了过去,“我敢打赌你手里这个本子里一定有专属于埃伦斯坦小姐的部分。”
“你要赌什么?”卡洛斯闻到了我身上的酒味,皱了下眉,显然没准备和我这个醉鬼计较。
“我要是说对了,过两天你可得替我顶班外出,我可不想那种节日还孤身一人凄凄惨惨的去野林子值班,就该去酒馆找乐子嘛,万一就有段浪漫的邂逅呢。”我的脑子有些混沌,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输了的话,不过分的对等要求我都答应。”
“不过我觉得我赢定了。”我耸了耸肩,神情笃定自信满满。
“既然你那么想看,那么,如你所愿。”卡洛斯将手里的本子转了一圈,递到了我手中,动作干净利落的让我有些发懵,要知道这家伙的本子里的情报加起来可足以倾覆一个王朝,平时可是把本子看的比命都重要的。
生怕卡洛斯反悔的我赶紧打了开来,可对着空白的纸页我满腔的期待都落了空,我将本子从前翻到后,甚至用力甩了甩本子,却依旧没有奇迹出现,“我明明看到你写了字的,字呢?你耍诈!”
“你说的是我手里的,我的确给你了。”卡洛斯将被我粗暴对待的本子收了回去,气定神闲,“你就孤身一人在树林过节吧,顺便,记得你还欠我一个赌注。”
直到被卡洛斯要求大冬天的去弄一个遍布白叶的私人海岸,我才亲身深切体会到为什么不要随便和卡洛斯打赌的事情,明明上次欺负埃伦斯坦小姐的三流棋手骄傲的资本被击得粉碎,我怎么就没从中吸取教训呢?
“戒酒,戒酒。”我摇了摇头,紧了紧身上的披肩抽了抽鼻子,“情人相会的好日子要找个空地真不容易,明明卡洛斯那家伙自己用个情报就能轻松换到使用权,为什么要我来啊!”
等到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一个落魄贵族那儿弄了个白叶长势良好的漂亮海岸区,转头就接到卡洛斯翘了临时的赏金任务监督的班惹得大姐头砸了酒壶的消息,我突然觉得我这种间接帮卡洛斯翘班的帮凶,现在回去似乎并不安全,只能默默的裹紧披肩找了个避风的角落躲了起来,幸好这白叶海岸风景还是不错,要是能配上一场浪漫的邂逅就更好了。
没想到邂逅没等来,倒是等来了意外之喜。
看到卡洛斯来到海岸的时候我倒是没什么惊讶感,不过看到落了卡洛斯半个身位,远远看起来像是被护在身后的裹得严实的女孩时我忍不住“哇哦”了一声,仔细打量下我不得不感叹一声那姑娘的打扮看着品味是相当不错,要真算起来大概跟埃伦斯坦小姐不相上下,虽然我知道那么特别的贵族小姐大概全凡瑟尔都找不出第二个。
“不知道是哪家的新星能赢过埃伦斯坦小姐呢?”我收了收自己的腿,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等到女孩对着卡洛斯摘下斗篷露出漂亮的蓝眼睛,我只能感叹一句埃伦斯坦小姐果然是独一无二的特别存在。
距离有些远,喧嚣的海风让我实在听不清两个人说了些什么,但是我看到卡洛斯毫无征兆地面对着埃伦斯坦小姐打开了他随身携带的本子,有字的那种,像是清了清嗓子一般开口说了什么,而后埃伦斯坦小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轻轻地点了点头,像是允诺了什么一般,又拿出了个跟卡洛斯手中一模一样的本子打开似乎念了些什么,卡洛斯听着听着笑了,我发誓我从进金手佣兵团开始我就没见过卡洛斯的表情管理那么失控过,可他终究也只是拥抱了埃伦斯坦小姐一下,而后两人便如往常街边散步一般逛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我分明从那普通的散步行为中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但是我不敢现在冲出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不然我怕我会被卡洛斯记进小本本里,只得等到腿都酸麻了才直起身子,没想到身后突然传来了卡洛斯的声音,吓得我差点一头栽进海滩的沙子里。
“好看吗?”卡洛斯看着我以极其不优雅的姿势稳住了身形,转了一下手中的羽毛笔,“我可记得你自诩追踪能力无人能及,这会儿是怎么了?”
“好看,你跟埃伦斯坦小姐很登对。”我赶紧点了点头夸了两句,而后赶紧补充道,“我就是路过而已,这不是在哪儿都一个人过节么,我就来吹吹海风散散心。”
“我可记得你之前还说要去酒馆邂逅啊。”卡洛斯看着我一脸“我扯不下去了你就放过我吧”的表情转了话题,“算了。你都知道了什么?”
“我也就看到你跟埃伦斯坦小姐都拿了个本子在念,至于谈话内容,我发誓我一个字没听见,太吵了。”我比了个佣兵常用的起誓手势,看到卡洛斯心情不错,我忍不住问道,“所以你们都说了什么?”
“想知道?”
我赶紧捣蒜般点了点头。
“情报交易。”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一个月值班,不能再多了。”我加价道。
“她的本子里,记录的全是跟我有关的消息,她念给我听而已。”
“没了?”
“没了。”我听完觉得我亏了,不死心地继续追问道,“那你的呢?”
“那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那要多少?”
“无价。”卡洛斯嘴角压抑不住的上扬,“那可是我的本子里最重要的秘密。”
可在我以为这场互相袒露心扉之后所有一切都将步入正轨,大概会有个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传奇结尾的时候,大姐头突然决定去吞个小国家进行军团的修整,因此我们不得不离开了作为临时落脚地呆的太久的凡瑟尔,而埃伦斯坦家重回了序列,那位漂亮的小姐作为书记官天天忙得见不着人影,自然是没时间来送行的。
“哎呀,我们又要过上如风般漂泊的日子咯。”我感慨了一声。
“你也觉得那种小国不值得停留?”
“明摆着的,短时休整倒是可以。”我耸了耸肩,“自由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可怜你和埃伦斯坦小姐,怕是要分隔两地,中州那个故事怎么说来着?相隔银河,一年见一面的苦鸳鸯?哦,可能一年都见不到一面,你也没留些什么纪念品一解思念之苦吗?”
“不需要。”
我依靠着过人的视力看到卡洛斯离开前给埃伦斯坦小姐的留言,看起来算是至今最短的了,只有八个字,“风行万里,你为归处”。
“我想我知道你的秘密了。”